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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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将軍面容清俊,眉眼間有股子煞氣,硬生生将白面的俊臉襯托的淩厲,怒目而視着你,能吓得你腿肚子打顫。
郭素一眼瞧出這股肅殺之氣是死屍堆裏殺出來的煞,戰場厮殺中喂養出來,融到骨子裏的,看他也不過十五六歲,卻已經練就出了這般氣勢。
她不願意參合進這趟渾水,更何況她們還是受害人呢,謝清脖子上的血染紅了灰色的衣領,疼的在她懷裏直抽氣,可惜事情沒按照她想的發展,那個少年将軍大手一揮,将她們全都抓了起來。
不管鄉民們如何哭喊冤枉,如何指着地上的乞丐少女說她是個妖女,是禍害,少年将軍就跟聾了一樣聽不見,士兵們粗暴的推壤着鄉民和郭素二人往城裏走,至于那個乞丐少女,也被人綁了押上了路。
天降橫禍,郭素和謝清稀裏糊塗的被扔進了大牢,被扔進大牢之前,郭素拉住一個面孔和善些的士兵求了一瓶傷藥給謝清上上了。
這間牢房裏沒有別人,三面都是青磚牆,只留一面是個鐵欄,對面的牢房也是空的,郭素仔細的聽,發現這裏的十幾間牢房都沒有人,那群鄉民和乞丐少女也不知道關哪兒去了。
謝清害怕,忍着疼讓郭素上好了藥,縮在她懷裏低着頭也不吱聲,郭素一手摟着他,一手抓着土豆袋子,坐在牢房的最角落靜觀其變。
不大一會兒,那個少年将軍就帶着手下進了牢房,他站在牢房外看着裏面倆個人,旁邊的手下開了牢門,他就推門走了進來。
謝清往郭素懷裏縮了縮,讓自己卡在郭素和少年将軍中間,看似害怕的不敢擡頭,可是動作上卻是将郭素擋在了自己身後。
郭素也低着頭,一副就是鄉下村姑不敢直視貴胄的模樣,身體還配合着發着抖。
少年将軍表情冷冷,态度卻還算不錯,他蹲下身,看着郭素懷裏的謝清,盡量用溫柔的聲音問他:“別怕,本将問你幾句話,你若如實回答,我就放你們走。”
謝清從郭素懷裏露出一雙卻生生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俊朗少将,咬着嘴唇點了點頭。
郭素依舊低着頭,将謝清又往懷裏摟了摟,好似害怕面前的将軍從她懷裏搶人一般,那小将軍耐心等着,牢房裏安靜極了,他等面前兩個姐弟不那麽害怕了,才緩緩問道:“今天抓住你的那個少女,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謝清聽到這話,眼睛閃過懼色,眼淚汪汪又委屈巴巴的哭着說:“有,她拿斧頭砍我。”
為了讓眼前的官爺相信,還把脖子上的傷口露出來給他看,謝清眼淚不斷線的流:“她還說,要死也要拉上我,嗚……”
謝清一扭頭,在郭素懷裏哽咽。
蕭子骥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不耐,郭素雖然低着頭,但也在悄悄打量這人,見他神色變了,趕緊拍着謝清哄道:“別哭了,好好回答大人的話。”
謝清揉着眼睛又轉回了頭,憋着嘴忍着哭,乖巧膽怯的看着蕭子骥。
蕭子骥直接問出重點:“你被她抓住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哪裏不對勁?比如說,你動不了,身體周圍有什麽變化?”
郭素感到謝清摟着自己腰的手臂一緊,懷裏的身子也微微僵住了,她看着小孩,小孩疑惑的歪着頭,好像在回想當時的情況,然後對着少年将軍搖搖頭,帶着哭腔的說:“嗚~我吓傻了,忘記了動,她拿着斧頭拉我脖子,可疼了,後來就要殺我,嗚嗚嗚~~好害怕,素兒,我怕,我害怕,嗚嗚嗚~~~”
謝清又嚎啕大哭起來,抱着郭素又哭又叫,郭素抱着他又哄又搖,倆人一個怕的發抖,一個怕的直哭,就跟天塌地陷世界末日了一般。
蕭子骥盯着兩個人看了許久也沒有看出什麽不對勁來,最終一無所獲的起身,對身邊的士兵道:“放他們倆出去。”
然後帶着其他人就走了。
郭素一邊哄着謝清抹眼淚,一邊從眼縫裏看到離開的衆人,哭的更是撕心裂肺。
留下來的士兵聽的心煩,催促道:“別哭了,又不會殺了你們,趕緊走吧。”
郭素抽抽提提的看着士兵:“你們,你們放我們走了?”
士兵:“快走,再不走真關了你們。”
“走走走,我們現在就走,謝謝大人,謝謝大人。”郭素背着土豆拉着謝清鞠躬彎腰的跑出了牢房,外面也沒有人攔着,就這麽出了衙門的大牢,一路往出城的方向跑了。
拐角處,蕭子骥走出來,對身後手下道:“跟上去。”
郭素和謝清出了城門,在門口攔了一輛牛車,給了些銅板讓車夫捎他們會東山村,那個車夫也是在東山村附近的,正好順路,收了錢就趕着牛車帶着倆人往鄉下走了。
路上車夫跟郭素倆人聊了幾句話,問問兩人家裏還有什麽人,日子過得怎麽樣,郭素總覺得這個車夫的視線總是往自己臉上瞄,心裏有了戒備,話也不太愛回答,她表現的冷漠,車夫也就不再搭話,老實的駕着牛車到了東山村,等将他們放到村口,看着他們進了村以後,這個車夫才對村口幹活的人打聽。
“剛才進去的那倆小孩誰家的啊?”
村口幹活的老農望了望走遠的郭素倆人,又看了看車夫,皺眉道:“你打聽這個幹什麽?”
車夫笑着說:“我是下村口的,在城裏捎他們兩個回來,我見那個大一點的女娃娃很像我村裏去年丢的丫頭,所以好奇問問。”
老農臉色不悅,對車夫怒道:“那是謝二家從正經人家手裏買來的童養媳,哪兒可能是你村裏丢的丫頭,你再敢胡言亂語,我打爛你的嘴。”
正經手續買來的童養媳和拐來的孩子那可是不一樣的,前者是過了衙門立了賣身契的,後者那是犯法,老農氣惱車夫胡言亂語,将人罵了一頓便扭頭走了。
車夫挨了一頓罵心裏也不順,罵罵咧咧趕着牛車往下村口走去。
而跟上來的士兵将兩人的話聽了全,記住了郭素兩人走的方向,扭頭就跟上了車夫去了下村口。
往家走的路上,謝清一路上都死死拉着郭素的手,臉也緊繃着,等進了村才放松下來,郭素原本以為他是被一連串的事故給吓得,沒想到進了家門,謝清突然說道:“吓死我了。”
他轉過身看着郭素,巴掌大的小臉嚴肅的對她說:“以後我們不去蓬定縣了,最好離縣城遠遠的,如果再碰到那個少年将軍你記住要躲着走,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郭素盯着激動的謝清看了一會兒,突然說:“你在牢房裏撒了謊。”
她說的肯定。因為個問題就吓僵了身子,明顯知道什麽卻裝哭扮傻,那時候她就知道謝清在撒謊,所以也就配合他演戲。
郭素若有所思:“那個抓着你的乞丐少女有問題?”
謝清咽咽口水,就算是在自家院子裏也緊張的左顧右盼,确定周圍沒有人,才小聲的說:“我懷疑她跟你一樣。”
郭素皺眉,跟我一樣?
謝清恨鐵不成鋼的拍了郭素一巴掌,急道:“跟你一樣是妖怪啊,她當時抓着我,我想反抗來着,可是身體根本就動不了,就跟不是我自己的一樣,後來有人往我臉上扔斧子,那斧子明明都到眼前了,居然被什麽東西擋住落在了地上,那些追殺她的人一口一個妖女的,我想她肯定跟你一樣也是個妖怪,只是這只妖怪太笨了暴露了自己,所以被別人追殺。”
謝清越說越覺得自己猜測的沒錯,再看眼前這個在自己面前輕易暴露身份的傻大姐,痛心疾首的說:“你可不能學她,你要好好隐藏身份。”
謝清說了一大堆,為郭素操碎了心,擡頭一看發現自己操心的人居然意味深長的盯着自己,謝清摸摸自己的臉,疑惑道:“你這麽盯着我幹什麽,我臉上有東西?”
郭素:“沒想到你還挺聰明。”如果他當時跟那個少年将軍這麽說,她倆恐怕就走不出牢房了。
謝清跳腳:“現在是說我聰明的時候嗎?現在說的是你,是你!”
郭素揉揉謝清的腦袋,給炸毛的小崽子順毛:“放心吧,我還沒那麽傻。”
她拎起麻袋,将裏面的土豆倒在院子裏,濕漉漉的土豆們四面八方的滾開,郭素蹲下身檢查了下土豆出芽的情況,對氣呼呼的謝清道:“我們把土豆種子處理一下,明天好下種。”
謝清看着一點都不操心的郭素,感覺為她操碎心的自己是個傻逼,不知道跟她生氣還是跟自己生氣,站在地當間瞪着郭素老半天不動。
郭素将活着的芽種跳出來,頭也不回的道:“快點,這麽多,我自己弄不完。”
謝清:“……”啊,好氣。
等謝清生着悶氣幫忙弄土豆種子的時候,郭素眼裏的笑慢慢退了t下去,她本以為自己有異能在身,就算暴露了身份,也有方法脫身離開這裏,但如果這個世界上不僅自己有異能呢?
手裏的土豆種子被她一切兩半,又将兩半切成四塊,每一塊上都有一個發芽的芽眼。
如果自己不是唯一的異能者,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能對抗她的能力,那她的日子可不能就這麽慢吞吞的過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