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骨肉9
第064章 骨肉9
看着應缺的身影離開, 朝寒沅轉頭瞪向朝惜君。
待到下人收拾碗筷時,朝寒沅起身道:“相公,我送你回房。”
回去後關上房門, 朝寒沅才對着朝惜君低聲道:“你就這麽任由他亂來?什麽一夫一妻, 大被同眠,是正經人能說的話?”
朝惜君沉默片刻後道:“是什麽原因讓你覺得,我能阻止他?”
朝寒沅:“……”
這段時間應缺确實對他們挺好,但再好,他們也不是這裏的主人, 他們的待遇都在應缺的一念之間。
而據朝惜君觀察, 此人的一念之間, 或許能瞬間轉換好幾種态度,讓人根本摸不着頭腦。
“你先回家吧,不要再在這兒浪費時間了。”朝惜君忽然道。
“保護你怎麽算浪費時間!”朝寒沅皺眉。
朝惜君微微一笑, “目前為止, 他也沒做什麽,我不需要保護,即便他真要做什麽,你能做的也只是以卵擊石,那不是你應該做的。”
朝惜君至今不明白應缺為什麽要和他玩所謂的兄弟游戲, 但既然對方想玩,那他也願意陪着對方玩下去。
畢竟除了玩游戲, 應缺并沒有真的對他們做什麽, 反而他們還得了對方不少好處,每天都錦衣玉食, 送給朝寒沅的各種貴重禮物,還有為他請的太醫。
便是為了這些, 朝惜君也并未再用從前看傳聞中的不學無術喜好美色的纨绔的目光看待他。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朝惜君說的是事實。
朝惜君:“你的出現,也正好讓那些謠言散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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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寒沅皺眉:“那你恐怕想錯了,謠言只會越傳越亂,不會主動澄清。”
朝惜君:“亂也不錯,你總不能一直留在這兒,你還記得傳話那人說了什麽嗎?”
朝寒沅想了想道:“只說有人利用你我之事針對貴妃。”她當時注意力全都被應缺的一夫一妻大被同眠給吸引走了,一時還真記不清。
朝惜君搖搖頭,“你該注意到的,是寫那奏折的人,馮禦史。”
朝寒沅睜大眼睛,心跳沉沉。
馮禦史,是她想的那個馮嗎?
*
書房
應缺推門而入,瞬間被這書房的嶄新程度驚得頓了頓腳步。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原主府上還有書房,只是不知道原主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的學識水平,弄個書房用作什麽。
現在他看着書架上泾渭分明,差別明顯的新舊兩種書籍,随手抽出一本明顯看過還摸出了毛邊的舊書,翻開一看,果然,書上的圖畫簡潔明了,一點也不需要人多費腦筋。
這家夥,搜羅了幾書架的春宮圖和各種正經和不正經的話本。
随便拿一本,在外面都是明面上不許買賣流通的禁書。
至于另一邊新書,毫無疑問是四書五經等正經書籍。
好好好,四書五經看不進去,話本子看得飛起。
難得有點拿得出手的愛好,不把它發揚光大應缺都對不起原主送他的這具身體。
“去,幫我請幾個話本先生來,就說我這裏有活,問他們接不接,報酬這個數。”應缺比了個手勢。
小厮看着都心動,後悔自己當初怎麽不繼續認字,若是他也會寫話本,這銀子必定有他一份。
話本先生聽說有人請他們創作,報酬豐厚,大多數都一口答應,少數表示要先見見,聽聽要求,但總歸沒人堅定拒絕。
無論是誰,都是抱着期待和激動來的,然而當他們下了馬車,看着面前應宅兩個字,頓時腳步一頓。
後悔頓時湧上心頭,進去不是不去也不是。
他們說想賺銀子,卻不是很想和難纏的人打交道。
“幾位,我家少爺還在裏面等着你們呢。”小厮催促。
衆人無奈之下,只好向權勢低頭。
聽說應缺最近看上一對夫妻的傳聞,有長相不錯的年輕男子已經後悔今天為了見金主而穿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
幾人忐忑不安地見到了應缺,然而現實和他們想象的并不相同。
應缺甚至沒多看他們一眼,進門就開門見山道:“請各位來是我有幾個故事,想讓你們編成話本,除了我請你們的潤筆費,包括書賣出去的銀子,都歸你們。”
衆人:“……”所以你圖什麽?講故事過個瘾?
應缺:“別這麽看我,本少爺不缺你們那點銀子。”
衆人看着他頭上戴的金冠,腰間佩戴的玉佩,手中的扇子都是名家大作,随意搭腳的桌子價值千金,紛紛低下頭,不敢再看一眼,生怕自己多看一眼都會想轉身不幹。
應缺效率高,幾個話本先生速度也不差,在應缺的講述後,衆人已經逐漸列好了故事大綱。
應缺不是只寫一個故事,而是每個人都寫不同的故事。
他口才不錯,随口編的故事也能讓人高|潮疊起,欲罷不能,讓衆人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來只想讓應缺講得更深入點。
可偏偏應缺每次都只說到癢處,輕輕一點,又不詳細深入,衆人只好發揮自己的本事,将故事寫完整。
不出幾天,應缺要的話本子就大功告成。
他轉頭交給人吩咐:“盡快印刷發售,十天內,我要它們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他有錢有閑有權有勢,事情很快就辦妥了,緊接着是鋪天蓋地的傳播,說書先生,乞丐傳播,戲曲歌謠。
但最受歡迎的,還是水月樓這些地方。
……因為應缺編的是幾個故事弄成合集的小黃書。
故事的主角叫馮生,寫他科舉做官一路的風月轶聞。
其中男女不限,老少皆宜,甚至還有重口的人獸字母,背德禁忌,幾乎是能想到的花樣,在裏面都能找到,有隐晦的偏向故事性的,也有更露骨的更偏向技術性的,至于哪方面的技術,懂得都懂。
如果黃文也有評級,那這本書就是集大成者,一夜之間,馮生之名傳遍京城。
有知情人士一對比,突然發現這馮生竟然有原型,他的背景人設甚至主線,都和他認識的那位馮大人不能說一模一樣,起碼也是毫無區別。
其中很多故事都取材于現實,和這位馮大人的經歷完全對得上。
什麽酒後強占寡嫂,寫的正是馮大人寡嫂突然染病去世那段時間。
不過大家并未當真,取材現實的話本也有不少。
可當事人卻不能不當真。
在看到那些故事的第一眼,馮大人渾身冰涼,額頭冷汗直流,幾乎翻不動書頁。
只因這書雖然許多都是胡編亂造,可其中竟也當真戳中了真相,七分假三分真,混合在一起,成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仿佛下一刻就要讓他人頭落地。
明明他都掃了尾,明明不可能還有人知道,可依然有人知道了,不僅如此,還堂而皇之地将它們擺出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讓他惶惶不安,無所遁形。
第二天一大早,馮大人強撐着去上朝,路上偶遇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身無官職的應缺坐着馬車路過各位騎馬上朝的官員們。
“各位早上好啊。”應缺笑盈盈地對他們打招呼,“好久不見,看到大家都好,還能為我姐夫嘔心瀝血,我就放心了。”
衆人:“……”
一段時間不見,這人的嘴怎麽變厲害了?
從前的應缺嚣張,卻只是無腦嚣張,今日的應缺似乎與以往有所不同。
“喲,這不是馮大人嗎?馮大人夜夜勞作,還要這麽早來上朝,實在辛苦,改日我讓姐夫多給你賞點俸祿,好叫你不必再賣身商戶寡婦,也算是聊表心意。”
應缺笑眯眯道:“雖然從前沒能和馮大人說過話,但我對馮大人已經神交已久,認大人為良師益友,馮大人可千萬不要客氣,改日我再親自上門,和馮大人交流交流經驗,想必馮大人作為前輩,應該有許多話對我說吧?”
馮禦史看着坐在馬車裏的應缺,突然靈光一現,不知捕捉到了什麽,瞪大雙眼,“你、你……”
應缺笑意不減,“大人可是太過激動?畢竟難得遇到同道中人。”
“雖然我知道你很高興,但還是要保重身體啊,不止姐夫需要你,我也需要你,還有你的糟糠妻、商戶情人……她們都需要你啊。”
馮禦史聽着他準确無誤點出的三分真,心中的石頭轟然砸在他腦袋上,将他砸了個頭暈目眩。
眼前的應缺不再是那個愚蠢的纨绔,而是個張開大口的巨獸,仿佛一口就要将他吞吃入腹。
驚懼惶然之下,他竟當衆從馬上摔了下來,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應缺端坐馬車裏,笑容不變,“馮大人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這麽高摔下去,小心粉身碎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