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26天
26天
行李箱滑動着往側邊滾,咕嚕咕嚕的聲音有些明顯,在寂靜的卧室裏甚至能聽到滾輪處彈簧的嘎吱聲,陸文也借着走廊的燈光看到那是一個灰撲撲的箱子,很舊很舊的老款,放在十年前都不值錢的那種。
陸文也沒想到家裏還有這種老古董。
他給關情把行李箱推回原位,正要關上門的時候,陸文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以前沒見過這個行李箱,至少這幾年是沒有見過的,那關情拿出來要幹什麽呢
關情上學離家那麽近,從來不用行李箱,一個手提袋就能解決,再說了他現在自己有車開,車子的後備箱那麽大,裝下半個月的衣服用品也夠了,那就用的上這個舊行李箱了
陸文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跳有些加速,砰砰砰的像是發現了什麽脫離控制的事情,他回頭看了眼沉睡的關情,那張恬靜的睡顏像天使一樣,陸文也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最終還是放棄了一閃而過的某個念頭。
他本質是不想傷害關情的,但如果關情做了什麽他不喜歡的事情,他也說不準會做什麽。
這一晚上陸文也都沒有睡好,翻來覆去的做夢,夢裏的內容又記不清,醒來只有疲憊。
他摁着眉心等咖啡,結果先等到了關情,他推着行李箱下樓,看到陸文也的時候吓了一跳,他第一反應是看時間,按理說以往這個時候陸文也都在睡覺,今天怎麽在樓下
關情抿了抿唇,他都出來了,陸文也已經看到了,此時再回去也沒用。
他硬着頭皮把行李箱放好,才坐去陸文也身邊, “陸哥好早啊,怎麽不吃了”
關情看他面前的餐盤放着咬了一口的三明治,以為食物不合口味, “我今天吃中餐,豆漿和油條,陸哥要吃我的嗎”
“那我這份呢”陸文也收回放在行李箱上的視線,轉回來直視關情。
關情腼腆一笑, “我吃。”
陸文也雖然沒說話,但他又拿起了餐盤裏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看到陸文也繼續吃飯不再盯着自己的行李箱,關情悄悄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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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廚娘笑盈盈的把他的早餐端上來,還給陸文也帶了一杯手磨咖啡。豆漿的香甜氣息混合着咖啡豆的香濃,十分提神醒腦,關情立刻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陸文也看關情吃得投入,不自覺的也多吃了幾口,直到早餐吃完,關情要出去上學了,陸文也才一個沖動把人叫住。
那個灰撲撲的行李箱擱在他心裏半宿,早上又狂刷存在感,陸文也想不好奇都難,他指了指行李箱, “你也不是第一天上學,需要帶不少東西,今天怎麽用到它了裏邊都裝了什麽。”
陸文也終于把這句話說出來,心裏舒坦了不少。
關情到底和他生活了有十來年,也知道陸文也的潛臺詞是什麽,他想了想箱子裏裝的東西,沒什麽是不能給陸文也看的,他索性蹲下來,給陸文也打開行李箱看個夠。
他這麽識趣,陸文也很高興。
只見行李箱大開口像一個小小的書櫃,整整齊齊的碼了十來本,還有一只棕色的玩具熊。這只棕色玩具熊就占了一大半,陸文也最眼熟的也是它,曾經在床上關情都要抱着,不抱還要鬧,陸文也記得很清楚。
他以為關情在學校睡得不夠好,需要添點家裏的東西過去,這沒什麽好阻止的,陸文也甚至問關情, “你要不要帶點香薰蠟燭,我記得你讀書的時候喜歡點一支。”
很多次陸文也回家,進門就能看到關情在陽臺的搖椅上讀書,小小的燭火微弱持久,閃爍着散發幽香,一切都溫馨而惬意,給陸文也一種家的感覺。
關情背對着陸文也的臉上一僵,他迅速用關上行李箱的動作掩護自己的情緒,語氣正常的給陸文也解釋, “不用了,宿舍管理規定不許出現明火。”
陸文也知道關情一直是好學生過來的,比較看中這些,也就沒說什麽,把人放走上學去了。
他不知道,關情不帶香薰蠟燭的原因根本不是因為宿舍管理規定,根本的原因還是香薰的味道。
當時關情定制的時候,是以陸文也為靈感,模拟的也是陸文也帶給他的感覺和味道,他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就不會繼續沉溺在與陸文也有關的事物裏,他要忘記陸文也的身體,忘記陸文也的聲音,忘記陸文也的味道,忘記和陸文也有關的習慣。
昨天收拾東西的時候,關情已經把香薰蠟燭都打包好挂二手了,相比原價打了五折還一千多,很可能要在關情的賬號底下挂到地老天荒去。
他本來想送給朋友,後來想一想,這個香薰太私人了,最好還是賣的遠遠的或者留下,丢掉這個選項不存在關情的世界裏,太浪費了。
這幾天,關情一得空就撲在紙上寫寫算算。
關情把自己名下的資産做了彙總,一些股票,壓歲錢,生活費,還有那輛車子,關情都在一張紙上算得明明白白,他将自己這些年在陸家生活吃的用的粗略估算了一個數值,一起加在上面,這些數字構成了關情前十幾年的全部生活痕跡。
他拿着這張紙躺在宿舍的木板床上,閉上眼睛冥想。
他已經極盡自己所能去算這筆賬了,欠陸氏的他一定會還,至于陸文也,他們很快就要兩清了。
關情甚至有些激動,洶湧的情緒幾乎要沖破胸腔令他大喊,千鈞一發之際關情的舍友回來了,将他從情感的旋渦裏拉了回來。
“關情下來吃飯,給你帶的西門關東煮。”
“來了。”
關情最後一次回去陸家是周末,陸文也恰好出差,家裏空蕩蕩的,方便關情搬東西。
本來他的東西也不多,陸文也給他準備的衣服首飾他都不要,玩具熊已經提前拿走了,只要有這只熊陪在他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他搬得比小傑還快。
陸管家發現後攔着他, “關少爺,您不用走。”
這一句就提醒了關情的身份,他始終是一個有時限的娃娃罷了,到時間了就該返廠維修或者消失,實在不應該妄想能留在這裏。
好在關情已經傷心過頭,不再有感覺了。
他只是平靜的和陸管家拉開距離, “您別擔心,我已經跟先生說過這件事了。”如果床頭那封信算的話。
陸管家心中疑惑,這段時間他能感覺到陸文也的變化,他知道是關情讓一個驕傲冷淡目空一切的陸二爺變得有幾分人情味,所以自認為陸文也對關情還算滿意,不會這麽快至少不該現在就讓關情走。
但關情神情坦然,甚至提出要給陸文也打電話确認,陸管家秉持着職業道德,不得不讓開門。
于是陸文也出差回來,風塵仆仆趕回家見到的就是一間空蕩蕩的卧室。
“人呢!!嗯”陸文也額頭青筋暴起,他一把将禮物甩在地上, “這間屋子誰收拾的,給我叫過來!”
小王垂着腦袋,像個鹌鹑一樣瑟瑟發抖,她就知道總得有這一天,她把早就組織好的語言一股氣全吐了出來,最後總結道, “……就是這樣,少爺走了以後,管家就讓我把房間收拾出來了。”
小王話音未落,只覺後脖頸一涼,她聽到陸文也手機裏隐約的忙音,随即一聲炸雷響在耳畔。
最新款的水果手機屏幕碎成雪花,小王卻只擔心地板什麽時候能擦幹淨,好像旁邊的那片地毯也要換。
陸文也“嘭”的一聲摔門走了。
一百天結束的時候陸文也已經忘了還有這麽個約定,将近三個月的朝夕相處,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關情有多麽體貼溫柔,懂事包容,他甚至已經習慣了關情,有幾個溫馨的時刻陸文也甚至想到要不就這樣吧,關情很好。
就在他以為生活會永遠這樣下去的時候,關情消失了。
他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了。
一聲不吭,還把他拉黑了。
這是陸文也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事情,他回想剛才看到的空蕩蕩的卧室和床頭的那封信,陸文也嗤笑一聲,既然關情要遵守約定,那他又不是玩不起,小東西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他倒要看看關情沒了自己怎麽活,他就在這裏等着,等關情自己灰溜溜跑回來求他!
陸文也在家裏越待越氣,洗完澡沒休息就去了酒吧,他一路疾馳,車鑰匙甩給門童,脫掉繁冗的冬衣,只着裏面的襯衣露着大片的領口進了聲色場。
好久不見的陸二爺理應被衆星捧月,不認識他的也該為美色動搖前仆後繼,可實際上見到他的人無一不躲,紛紛壓低了聲線和喧鬧,生怕觸了他黴頭。
好好的熱鬧場子像結了冰一樣,偏生造成這結果的人還不在意,老板沒有辦法,硬着頭皮苦哈哈的去伺候這座大冰山,對上陸文也壓抑着暴怒的攝人眼神,毫不意外的被陸文也掃過來的視線定在了三步外。
大魔王太恐怖了,今晚不會出現流血事件吧!
他走過的一路如摩西分海,陸文也腳步不停直上二樓包廂,老板跟過去前欲哭無淚,高喊一聲今晚打八折才把場子又熱起來。随後他小步跑着上樓哄財神,否則他這小攤子要不了半年就得倒閉了,但是陸文也再來這麽幾遭,離倒閉也遠不了。
老張苦中作樂的想他今天就睜大眼睛看看,是誰活膩歪了惹陸二爺不高興。
關情正在圖書館裏悶頭寫作業,突然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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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大家之所以歡聚在這裏,是為了慶祝我們的共同的朋友陸總,慶祝他開始追妻的日子,讓我們一同舉杯祝願他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