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華秋實
春華秋實
一月末,二月初的木葉村,還是冷的可怕,不過因為下雪的緣故,整個村子都被覆蓋上了一層雪色,景色倒是很美。
外出到家後,玖辛奈見小葵進屋一瞬間便興沖沖的抱着毯子跑到陽臺去,還覺得奇怪,準備拉住她,這麽冷的天怎麽還往外跑呢,卻被水門攔住了。
“不用擔心,她只是去找卡卡西了。”
“可暗部執行任務是不能見人的呀!”
“沒事兒的,讓她去吧,”水門望着那小小身影,微笑着說道,“原本我想着讓卡卡西走出陰霾的最好辦法就是見證新生命的誕生,所以才讓他保護你。但是現在卻覺得……小葵也許更有效呢。”
水門是默許的,雖然與規矩不符合,暗部是個對機密性要求很高的部門,執行任務絕不能暴露真實身份,但是,只有小葵主動去找卡卡西是允許的,因為他看到了效果。水門承認,一開始他想借由暗部密集的工作讓他無心沉浸傷痛的做法是舍本逐末的,對他似乎并無補益,他依舊沉默寡言,毫無生氣。而真正有機會能走進他心裏,潛移默化救贖他的人,原來一開始就在身邊,他忽視了的,擁有巨大能量的小葵。
“小葵嗎?”玖辛奈也了然的笑了。
沒有人能在看見她天真無邪的笑容後不被溫暖治愈的。
卡卡西此刻正坐在波風水門家的房頂上,靜靜地看着錯落有致的村落,一動也不動,雪花漸漸飄滿了他全身,他也沒有什麽知覺,直到大雪停下,陰暗的天色微微放晴。
房間二樓傳來噠噠噠的輕快腳步聲,和瞬間結束的推門關門聲。
然後,他聽見她輕聲低喊,那聲音堪堪能讓自己聽見:“卡卡西,出來吧,我知道你在屋頂呢。”
他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你一個人不悶嗎?咱倆來聊天啊,別擔心,大叔已經同意了。”
還是無反應。
“在這裏說話,沒人能看見的。”
依舊無反應。
樓下的小葵笑容消失了,她冷哼了一聲,然後仰天大喊:“卡卡西,你給我出…”
幾乎是用了她有史以來最大的音量吼出,但話還沒說完,自己已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
“笨蛋!別那麽大聲的喊我名字!”
耳畔傳來他壓低了的略帶着驚慌的聲線。
小葵扒拉開他的手掌,轉過頭看着暗部裝扮的卡卡西,笑嘻嘻的說道:“早出來不就好了?我都說了,大叔是同意我來找你的,這不算違背命令的。”
卡卡西收回右手,藏進鬥篷裏,不發一言。
她拍了拍身邊的欄杆空位:“過來坐呀。”
眼見着他依舊沒動靜,似乎不太情願的樣子,小葵扯了扯他的鬥篷:“你都已經下來了,就陪我說說話嘛。”
他終于動作遲緩的動了動,翻身上來,坐在她的旁邊。
她往他身邊挪了挪,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寒冷,将毯子抖開繞過他的肩膀,完全的覆蓋住兩人:“很冷吧?執行任務也不必穿的這麽單薄呀。”
她注意到他鬥篷下穿的還是那件忍者馬甲,在室外那麽久沒凍僵簡直是奇跡。
“我不冷。”
她可不信,想到剛剛被捂嘴時,臉頰和嘴唇感受到他手掌的冰涼,她沒有絲毫猶豫就将手中的暖爐塞進他的手中。
“暗部招用童工就算了,大冬天的讓你執行任務還挨凍,這叫虐待呀!”
一團暖熱突然降臨在他的懷中,讓人有一瞬間的恍惚。卡卡西手心捧着那源源不斷散發着熱量的暖爐,想将它還回去,卻被小葵按住了,看着她清亮的冰藍雙瞳中所展露的堅持,無言選擇靜靜的接受,安心的享受着這融化寒冬的溫度。
小葵的視線移向遠處,鱗次栉比的村落,盡頭是群山林立,此時此刻全部銀裝素裹,目之所及,天地一色,潔白的雪,将全世界的肮髒灰暗通通埋沒。
她似乎很喜歡這顏色,雪白色,和她一樣,幹淨的讓人心情平靜舒緩。
他看見她舒服的眯起眼睛,舒了口氣,不合時宜的選擇開口問道:“你不是找我來聊天的嗎?怎麽又不說話。”
“你想聊什麽呀?我都可以的。”那雙冰藍瞳眸眨巴眨巴。
“……”卡卡西抿着唇,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吶,卡卡西,暗部到底是幹什麽的呀?說是保護別人,但是總在蹲房頂?”
“……”
“說呀說呀,你們平時除了蹲房頂還在幹嘛?在保護玖辛奈之前,你在暗部到底是幹什麽的?”
“……這不是你這個小孩該知道的。”
“哈?你也是個小屁孩呢,別在我面前裝大人!”
“……”
卡卡西瞧着她從口袋裏掏出糖果剝開糖紙就往嘴裏塞,那小小的口袋裏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似的,引得小葵連忙護食:“你別看我,我是不會給你的。”
“我沒說要。”
“糖分就是生命,絕對不分!”
“……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她嘿嘿一笑:“不,那還是變了,我長高了一點嘻嘻。”
卡卡西沒忍住白了她一眼,她仿佛注意到了什麽似的,他看着她湊上前來,卻在她的瞳孔中看到那張狐貍面具,以及…左右不同的眼睛。
“你的左眼…”小葵湊近才看到那面具下的左眼竟然是紅色的,還有着奇怪的圖案,而眼睑臉頰處有一道駭人的傷疤,在她脫口而出的那瞬間,明顯察覺到他的身體往後傾,自己被一把推開,險些翻落墜樓。
還好及時反應伸手抱住了他的左臂,堪堪穩住了身形。
“喂!卡卡西!你是要把我推下去嗎?”
他垂下了頭,良久才嚅聲說了句抱歉。
她看到了,那鮮紅的,如血一般顏色的寫輪眼。
“倒也不需要道歉,起碼你現在還沒把我甩開呢!”她坐穩了後,才松開鉗制的他的手臂,冰藍色的眸子咕嚕嚕轉動了兩圈,她捂嘴笑了,“我知道了,你是怕我看到那單只紅色眼睛會把你當怪物吧?你也太小看我了!”
怪物麽?
卡卡西沒有說話,只是也沒有再看她。
“眼睛是受傷了嗎?”她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了。
但他并不想回答她,這只被換上的寫輪眼于他而言太過于沉重,即是摯友的寄托,也是命運的詛咒,無數次對着鏡子看着這只眼睛都會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懼。
壓抑的傷痛回憶如波濤席卷而來将他淹沒,帶土,琳……父親……
“很疼嗎?”他被這聲清脆的聲音喚醒,回過神來正撞進那雙冰藍雙眸裏,冰晶一樣的透明澄澈,而此刻盡是擔憂的情緒。
很疼嗎?
至今從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
忍者,能忍耐一切的人。他從小被譽為天才,無論經歷了什麽,都不曾有人安慰他,因為是天才,因為是忍者,哪怕他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仍舊不能展露他內心的傷痛。
他沒有這個權力,也沒有這個習慣,更沒有可以傾訴的人。
很疼嗎?
是的,他很疼。
小葵看着他面具後劇烈動搖的目光,心裏不由自主的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也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痛楚,沒有緣由,清清楚楚,不受阻礙的。
她下意識的伸出手,覆蓋上卡卡西面具後的左眼,好像想借此緩解他的疼痛,但因為一層面具的阻隔,她只能感受到手掌心下顫動的睫毛。
就如同雛鳥的羽翼,頑強的脆弱,脆弱的頑強。
卡卡西在那一刻忽然覺得內心平靜了些許,甚至,自己那顆隐藏起的破碎的心,也原原本本坦坦蕩蕩的展現在如此通透的她面前,無所遁形。
“總有一天它會痊愈的。”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