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松田之死
第49章 松田之死
遠處的廢棄大樓上, 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煙霧散去,被爆炸掀飛的金發青年緩緩從牆邊滑落,虛弱倒在地上。
正是追擊神秘人的公安降谷零。
千米之外, 一雙黝黑的眼睛靜靜注視着這一幕。
以人類的眼力,根本無法将千米之外發生的事情看得如此清晰。
好在這雙注視的眼睛屬于一位引渡者。
嚴格來說他是實力強大到模糊了陰陽界限的鬼魂,并非一個真正的人類。
霧村站在一棟大樓的天臺邊緣。
風衣下擺随着高處的狂風肆意晃動。
站姿随意的身體沒有絲毫搖晃。
淩亂的黑發下, 那雙眼睛幾乎是淡漠地望着遠處大樓發生的一切。
直到塵埃落定,才眨了下眼, 向前方空無一物的虛空邁出一步。
急速墜落又輕盈落地,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霧村修松了口氣,慶幸哪怕有萩原的參與, 那場混亂也沒有脫離既定的軌跡。
一旦脫離的話,他不清楚事情會朝着哪個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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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人被抓的話, 未來會有很多人免于連環爆炸犯“普拉米亞”的傷害,活下來改變更多人的命運。
炸彈順利爆炸的話,那棟樓附近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屬于提前死亡,由此引發的一連串變化同樣無法想象。
好在不用霧村出手修正,一切的變化也都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
“小修, 你根本不知道我們今天經歷了什麽!”
依舊是夜裏的聚餐。
霧村修喝了口清酒,故作疑惑詢問。
“什麽”
萩原就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全部講了一遍。
他和松田如何配合默契地拆了炸彈,被拆除的炸彈又是如何被遠程控制重新開始倒計時,關鍵時刻他又是如何提醒松田用口香糖堵住連接口。
伊達等他說完,立刻邀功道:“那可是松田從我這裏借走的口香糖。”
“你們白癡嗎”松田翻了個白眼, 很嚴厲地批評兩個邀功的家夥。
“現在最重要的是分析爆/炸/物成分、調查那個俄羅斯人, 找出那個鳥嘴混蛋!”
頓了頓,在伊達和萩原虛心受教的時候, 他指向自己。
“更何況,那顆炸彈是我拆的、口香糖也是我要的,論功勞還是我更大一些!”
萩原立刻拍了拍桌子,大聲嚷嚷起來。
“什麽啊小陣平,我就知道你這家夥肯定正經不起來!”
“那我們現在就聊點正經的。”
伊達嚴肅起來,“關于明天可能會出現的爆炸犯。”
11月7號,也就是明天,倒計時歸零。
誰也不知道那個藏匿四年之久的爆炸犯有着什麽規劃,亦或者就只是個戲耍警察的惡作劇。
就在包廂氣氛變得嚴肅沉默時,有手機突然響了幾聲。
短促且單調的“滴滴”聲。
只有霧村的手機是這種聲音。
霧村拿出手機看了眼,随即道:“有任務,我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去!”
萩原積極響應。
“你還是留在這吧。”霧村無奈望着他。
“要是真遇到連我都陷入苦戰的危險,你根本幫不上忙的。”
“好過分……”
萩原捂着胸口重新坐了回去。
伊達則問,“任務完成以後還回來嗎”
“不了,你們吃完就撤,我直接回公寓了。”
霧村擡了下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包廂裏的兩人一鬼都沒有再說什麽。
從得知霧村的身份之後,他們之間就形成一種無形的默契。
松田和伊達從不過問霧村的任務。
而霧村也不會主動告訴他們自己要去哪裏引渡死者。
就這樣,十幾分鐘後,松田陣平接到一通同事打來的電話。
他的表情迅速變得凝重僵硬,扣下電話後才凝重道。
“那顆炸彈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發生爆炸,負責分析成分的五名人員全部在大火中喪生。”
結合霧村離開的時間,他們都能意識到,這位死神今晚接到的任務就是引渡這五位研究員。
他們不過多詢問霧村任務的細節,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一旦提前得知同事将死,至少松田和伊達是做不到冷眼旁觀的。
“這可不是小修的錯。”
萩原提醒道:“他是死神,他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
“我知道。”松田幾乎要捏碎酒杯。
“一切都要怪那個戴鳥嘴的爆炸犯!”
而明天,他們還要面對另一個深惡痛絕的爆炸犯!
……
“滴滴。”
【東京都杯戶町杯戶商場,将死亡人為:松田陣平】
雖然遺憾,但命運就是這麽無常。
霧村修站在被疏散的群衆之中,仰頭注視着靜止在高處的摩天輪。
和以往不同的是,他身後沒有趴着一位自覺過頭的背後靈。
那位背後靈此時正在摩天輪的轎廂裏,和自己的好友坐在一起。
“怎麽辦啊~小陣平要死了。”
萩原坐在正滾動着字幕的炸彈旁邊,聲音輕快,笑容卻怎麽都擠不出來。
“要不你現在離開吧,以你的身手,在摩天輪上應該如履平地,我幫你看最後的信息。”
“別開玩笑了,你一個比我更早死的家夥說什麽屁話。”
松田陣平拿出煙盒,遞向萩原。
“來一根嗎”
“陪你一根。”
萩原抽出半透明的煙,在松田摁下打火機後,湊過去點燃了香煙。
“神奇吧~火焰是唯一能夠被陰陽兩界同時使用的東西。”
“為什麽”
松田注視着滾動的字幕,時刻做好打字準備。
萩原:“小修說因為地府沒有太陽,火焰就奉獻了自己,所以現在的火焰才會變成能看不能摸的樣子。”
“童話故事一樣,他騙你的吧。”
松田開始打字。
“不知道,因為這個說法挺浪漫的,所以我願意被騙~”
炸彈倒計時歸零。
“轟——!!!”
爆炸巨響傳來,碎片紛飛。
絲絲縷縷看不見的力量從爆炸雲中湧出。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霧村閉了閉眼,感受着右眼重新被力量填滿的感覺。
松田陣平死後,也就不需要能夠看到鬼魂的眼睛了。
他重新睜開眼,伸手精确地抓住一個穿着淺色西裝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男人大驚失色。
“你做什麽——!快放開我!”
但不管怎麽掙紮,男人都無法擺脫那個黑眸冰冷的青年的手。
“我突然發現,改變你的未來其實影響不到太多人的命運軌跡。”
爆炸犯作案後,幾乎不和人有過多接觸,所能影響到的範圍是很小的。
霧村揚起冰冷的笑容。
“所以你就提前幾年去監獄享受生活吧~”
……
“小修,那個犯人的自首是你做的嗎”
返回公寓的寶馬車裏,萩原狐疑盯着正在開車的引渡者。
他想不明白,那麽一個殘忍惡劣的罪犯為什麽會突然失心瘋般大喊“我就是爆炸犯,快來抓我”。
後排的松田陣平也從後視鏡中觀察着霧村的反應。
“你不是說自己不能幹涉人類的命運嗎”
“注意一下你們的言辭。”霧村鎮定道。
“你們說得像是已經證據确鑿一樣,但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
萩原:“真的”
霧村:“說了又不信,随便你們怎麽想咯~”
嘆了口氣,他把車開進停車場裏。
下車後,他示意兩個直接從車裏鑽出來的鬼魂看向公寓門口。
“看來你們的朋友很擔心你們。”
公寓大門外,身穿墨綠色休閑西裝、剃着利落平頭的男人正坐在樓梯上抽煙。
下個月就要被調到搜查一課的伊達航,如今還只是下轄警察署的一名警察。
要不是今天一直關注着警視廳的動向,他可能還要過段時間才知道松田殉職的消息。
他沒有前往案發現場,直接驅車來到了霧村的公寓。
吸了口煙,伊達航視線餘光看到靠近的人,立刻站起身來。
“霧村!松田呢,他現在在你身邊嗎”
霧村沒說話,只是擡起手示意伊達握住。
伊達對這種事已經駕輕就熟,連忙握住後閉了下眼。
再睜開,他看到了除萩原以外的另一道鬼魂。
卷毛警察揮了揮手。
“喲,班長。”
“松田……呼,我還以為你會被引渡呢。”
伊達航長長呼出口氣。
萩原搭上松田的肩膀。
“小修才不忍心把小陣平送走呢~”
“你們還走不走不走門就關了。”
霧村站在感應門中間,催促着伊達趕快進來。
電梯裏,伊達問出同樣的問題。
“霧村,那個爆炸犯自首和你有關系嗎”
霧村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敷衍承認道:“是啊,就是我幹的,為了給你們報仇我要給領導寫一萬字的檢讨,交給你們了。”
“只要寫檢讨就夠了嗎”萩原腦補出了很多更恐怖的懲罰。
“地獄裏不是有下油鍋、淩遲之類的酷刑嗎難道你…”
“你很想讓我經歷那種酷刑嗎”
霧村開始重新審視這個據說對自己有好感的人。
也對,人類的愛情觀本來就會複雜多變。
搞不好以前就是單純想讨好他,現在覺得搞好了關系就可以不用讨好了。
電梯“叮”的停在十八層。
霧村大步邁出。
萩原哭喪着臉跟在後面解釋。
“我沒有那個意思嘛~小修——我只是以為你們改變未來會接受很可怕的懲罰嗚嗚嗚。”
“一萬字檢讨不算很可怕的懲罰嗎”
霧村停下腳步,細線捆住将要和自己撞上的鬼魂。
“既然你覺得這麽輕松的話,那就你來寫檢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