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如安珩所料,初夏果然很快把自己弄得不成人樣。淩姍顧及安珩的話,并沒有直接讓安珩去安撫初夏,而是帶着警衛,不顧戴維的警告,闖入安珩的房間,強行提取了一管信息素。
“他現在的狀态根本不适合提取信息素!你瘋了!你這個瘋女人!”戴維站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安珩這會時間已經陷入昏迷,他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你毀了我的實驗!我要向他們告你的狀!你這個瘋女人一定會受到懲罰!”
“随便你。”淩姍冷漠地收好醫藥用品,“他是S級,難道初夏就不是S級?萬一初夏出了事,你也擔待不起。”
淩姍拎起箱子,見戴維還在假惺惺地心痛,便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卡,那是打開某個保險櫃的鑰匙,她把卡扔進了戴維的懷裏,“一瓶高級治療液。”
然後轉身離開。
戴維美滋滋地收下。
淩姍本以為事情會就這樣順利地進行,她沒料到的是,初夏會打翻她好不容易提取來的信息素。并且紅着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反複說着同一句話,“我要見安珩!!”
打翻的信息素充斥在房間裏,連淩姍也受了一些影響,她先将初夏鎖住,而後飛快地給自己打了一針抑制劑。
她很生氣,并且覺得初夏真是無理取鬧,她在安珩不适的狀态下費力提取到了這樣一管信息素,對方卻直接打翻。她先前就是對初夏太好,才養成了這人無法無天的性子!
反正信息素已經送到,雖然沒有直接注射到初夏的體內,那些味道也足以緩解初夏的症狀。
她退出了房間。
出了門後,淩姍調出了監控,時刻注意着初夏的動态。Omega慢慢冷靜了下來,也恢複了行動力,他拾起試管的碎片,一下又一下地劃在自己的皮膚上,對着監控露出了純良無害的微笑。
淩姍感到很頭痛。
監控裏的Omega仍在自殘,但她回想起安珩的那句“殺了他,或者自殺”,實在不敢賭。
她一掌拍在控制臺上,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初夏喜歡上的,為什麽偏偏是安珩那個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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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身上到處是暈開的血跡。
淩姍終是不忍,命人支開了戴維,帶走了安珩。這會安珩剛剛蘇醒,沉默地跟在淩姍的身後,似乎早有預料,他會見到誰。
越是靠近安撫室,淩姍的心裏越是不安,甚至想打起退堂鼓來。可是回想起初夏的模樣,她又逼迫自己狠下心來。
在基地的前幾年,她過得宛若行屍走肉,直到初夏的出現,這個與她孩子有幾分相似的Omega,給她帶來了一絲慰籍。她将自己孩子無法得到的關愛全都傾注在了這個Omega身上,可以說如果不是初夏,她早就在這座冷冰冰的基地裏,變成徹頭徹尾的瘋子。
盡管不安,淩姍還是把安珩送進了安撫室裏,這個Alpha很容易心軟,所以或許事情還不會那麽糟糕。
門從身後被關上。
安珩一眼就看見了地上躺着的、滿身血跡的Omega。
初夏擡眸朝門口的方向看去,見安珩果真來了,頓時眼睛一亮,“安珩!”
他身上的傷看着可怖,但其實并未傷及內裏。初夏一向愛惜自己,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他才不會以自殘的方式來逼迫淩姍将安珩帶來。
而更可笑的是,在他面前的安珩看着完好無損,實際上內裏全都碎了,只剩一副皮囊還撐着,也許再有一陣風來,都能要了安珩的命。
安珩準備走過去。
忽地被人攥緊了手腕,樂從譽低聲道:“別過去,別安撫他。”
安珩還沒回答樂從譽,不遠處的初夏就已經眨巴着眼,淚如雨下。初夏很少會直接示弱,因為脆弱而堅強往往更能激起Alpha的保護欲,眼淚落得多了,只會顯得廉價。
但他這會顧不上那麽多了,Alpha的疏離讓他感到很惶恐,只覺得再不做點什麽,就再也挽回不了對方了。
鋪天蓋地的茉莉花香襲來。
而後那種花香變得甜膩,幾乎是在向Alpha發出邀請。
樂從譽臉色一變,只覺得自己的腺體也發起熱來。他死死地盯着初夏,眼中恨意不減,Omega的發-情不僅僅會影響到Alpha,也會導致別的Omega提前進入發-情期。
空氣裏的茉莉花香和玫瑰花香對抗了起來,都試圖把對方的信息素從這片區域裏清除出去。初夏皺緊眉頭,他聞不到空氣裏的另一種信息素味道,但他依稀能感覺得到,有讨厭的味道在争奪他的地盤。
安珩感到很難受。
心髒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兩O僵持的狀況一直持續到——
安珩忽然掙開了樂從譽的手,走到初夏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初夏的脖子。
察覺到Alpha有危險舉動,整個房間裏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初夏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的Alpha,因為陷入發-情期,初夏的思緒卡頓。安珩雖然掐着他的脖子,但明顯沒有用力,為什麽?
對方這麽做,是為什麽?
直到,束縛在Alpha頸上的禁锢環猛地收緊,頸環和腳環同時産生電流,Alpha失力地跪倒在他的身邊。
安珩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落在雪白的地板上,尤為刺眼。
安珩盯着那血跡,忍不住笑了一下。
戴維嘴上說着喜歡他,但實際上只是喜歡他的外表,這人幾乎從未真情實感地在意他的身體狀況。早上淩姍作為交易給的高級治療液,戴維并未使用在安珩的身上。
而初夏更是好笑,說着什麽喜歡他,明知他手臂有傷卻依舊掐着他的傷口。淩姍大抵是和初夏說過他的情況的,可初夏依舊為了要見他一面,鬧得不可開交。
那些他所安撫過的Omega,見到他的第一面,通常會問他一個問題——“安珩,你還好嗎?”又或者是“安珩,你的臉色有點差,他們是不是欺負你了?”
初夏從來沒有問過。
生命值只是一個籠統的數字,它不低并不代表着生命體就處在一個安全的位置上。尤其是腺體的損傷,對Alpha來說幾乎是致命的。
戴維不知道,初夏不知道,樂從譽也不知道,安珩的身體狀況并不是這個時間節點的原始狀态,而是積累了兩世的傷。
如果戴維大方一點,說不定安珩的計劃還沒辦法那麽順利。也幸好戴維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而初夏也同樣是,安珩才能完成計劃。
——他馬上就能帶樂從譽回去了。
安珩躺在地上,因為痛苦而顫抖着,嘴裏大口大口地嘔着血,很快就染紅了身上的衣服。
他聽到樂從譽在哭,哭得很傷心,Omega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不是在生氣就是在偷偷落淚,有時候他一覺睡醒,還能看見對方紅腫的眼睛。
安珩希望對方回去以後,能找個好的醫生,做一做心理治療,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勸導Omega去見醫生。
否則,恐怕Omega要難受一輩子。
房間的大門很快從外面打開,幾個實驗員立即對安珩進行了搶救,只可惜已經太晚了,Alpha的呼吸越來越弱,直到徹底停了。
安珩死亡的瞬間,樂從譽的靈魂被扯離這個世界。
與此同時,基地裏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規模最大的一次暴動,所有安珩安撫過的Alpha和Omega同時陷入了躁動期。
塞缪爾睜開了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心髒的位置傳來劇痛,這感覺實在熟悉,似乎曾經就有過一次。那感覺刺得他眼眶濕潤,很快就有淚落了下來。
他終于完成了二次分化,比他想的要早很多。原本禁锢A級Alpha的鎖鏈,這會對S級的他來說脆如紙片。
他雙手稍一用力,生生扯斷了那兩條鎖鏈,在面前的男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塞缪爾猛地一拳砸在對方的鼻梁骨上。
塞缪爾用斷掉鎖鏈纏住對方的脖頸,一邊用力收緊,一邊用對方的指紋給自己的頸環解了鎖。
戴維根本不是眼前這個Alpha的對手,Alpha獲得自由之後,也沒有要手下留情的想法,他毫不猶豫地勒死了戴維。
這個男人對安珩的傷害,讓塞缪爾覺得殺死他一百次都不夠!
直接勒死,已經是塞缪爾的仁慈。
确認對方咽了氣之後,塞缪爾暴力破壞掉房間的門,他砍下戴維的手,接連破壞了幾個Alpha的房間,指揮他們去救人,然後急切地沖往安撫室的位置。
基地太大了,長長的走廊有着一道又一道煩人的阻礙。
等他到的時候,安撫室裏一片狼藉。
安珩躺在地上,沒了呼吸。初夏呆滞地坐在地上,目光停留在安珩身上,一動也不動。
塞缪爾用搶來的槍,擊殺了那幾個實驗員。
最後,他将槍口對準了初夏。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