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30.
C30.
馮鏡衡來之前是說好自己開車的, 然而去裏仁路那頭看貓的時候,遇上了老沈他們幾個。
莫翌鵬也在。他看馮二跟老沈兩個人互相不接話的樣子,連忙坐到馮二邊上擠兌他, “怎麽回事啊,你倆加起來快七十了, 還玩小孩吵嘴那套?”
馮鏡衡不能喝酒, 便扔一顆維C泡騰片到冰水裏,要莫翌鵬離他遠一點, 一身煙味,“襯衫給你燙掉了。”
莫翌鵬罵馮二放屁, “你少給我裝。我問你, 你和老沈怎麽回事。沈羅衆出了名的好好君子,你倆有聲張, 那肯定是你的問題!”
操。馮鏡衡忍不住地爆粗, “怎麽就肯定是我的問題。滾你丫的,我這麽差勁,你們一個個快別招我。”
莫翌鵬一個巴掌一個棗。可急死了,“那說說看呢,到底為什麽,兄弟我給你們拿和拿和。”
馮鏡衡哪裏會這麽容易就開口的主。昨晚他沒跟老沈解釋,兩個人說了點各自近況便分手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 他都主動過來跟他們打招呼了,老沈卻當真了。
莫翌鵬抽完一根煙的工夫,細細端詳馮沈二人。他們這一大窩子人精, 沒一個吃淡鹽的。莫翌鵬斷定這兩個沒理由為錢聲張,這些年都井水不犯河水的, 況且,沈家也沒本事跟他老馮家挺腰子。那麽,男人這種生物,除去錢,能翻臉的只剩下女人了。
莫翌鵬吐掉嘴裏的煙頭,抓住馮二一個勁地問,到底是不是?我草,你倆看上同一個女人了,上回那個漂亮的翻譯小妞!
馮鏡衡這才不滿意莫翌鵬這滿嘴的胡咧咧,“說誰呢!嘴巴給我放客氣點!”
莫翌鵬一副果不其然還帶點吃瓜的興奮。“我說吧,我說吧!”
然後兩個臭簍子湊一塊,莫翌鵬不懂了,“你倆怎麽會同時看上的?”
馮鏡衡要他滾,“你老扯着我問什麽,你去問老沈啊。”
“我不問他。老沈這個人好歸好,也開不起玩笑,他沒你臉皮厚。”
“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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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朋狗友,到底也來往這些年了。馮鏡衡是個什麽樣的人,大家心知肚明。說他仗着家世好,目中無人,他們相信;說他臭脾氣,一言不合就能翻臉,他們也相信。但是,說他幹些下三濫的偷蒙拐騙、撬兄弟牆角這種事,莫翌鵬還真不信。
他馮二是最要臉的人了,也自視甚高。都說他馮老二像他爹,馮家能做到今時今日的地步,沒幾把真刷子真板斧,是經不住風浪摔打的。
莫翌鵬做這個中間人,愣是把事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為什麽?要馮沈二人都得把自己的立場說出來。
不然,大家兄弟夾在中間都跟着難做起來了。
場面一時沉寂。最後,還是馮鏡衡先出聲的,他言明不是跟老沈賠不是,賠這個禮,反倒是坐實了我這個人不怎麽地。只說家裏緣故,與栗家有了交際。後面的來往也是緣起這樁事,和裏仁路這邊沒有關系。
沈羅衆旁餘的沒多問,只問馮二,那天他們在包廂裏慶生,說笑他的時候,馮二已經見過栗小姐了?
馮鏡衡:“是。”
沈羅衆當真有點氣,“可是你只字不提。”
馮鏡衡:“那不是你老沈的事麽,我為什麽要提呢。我并沒有攔着你去找出她來啊。”
“籲……籲……”莫翌鵬聞出□□味,連忙打岔,“冷靜點啊。”
沈羅衆被馮二這句噎得啞口無言,但是心裏那點子不痛快依舊難平複。
他也很确定,鏡子就是這種性格,他哪怕沒有跟栗家有交集,他相中的,真的能不惜一切人脈時間金錢,也要把這個女人找出來。也不管對方态度如何,始終要戀戰一陣子的。
片刻,沈羅衆點點頭,他承認他沒有鏡子這個魄力和狗脾氣。
栗小姐那麽誠懇地站在鏡子面前,是不争的事實。
“願賭服輸。鏡子,我承認,我的不痛快也許與你有點關系,但也好像與你無關。”沈羅衆舉杯,算是祝福他跟栗小姐。
馮鏡衡卻沒有提杯的意思,甚至搖搖頭,幾分猖狂也幾分清醒的正名,不為他自己,為女方。“不。她并沒有答應我。但是,老沈,我說這話的這一秒開始,已經很朋友交情的提醒到了,兄弟間,起碼我們這個交際圈的兄弟間得有個共識,我在追她,就不允許我認識的兄弟也去招惹她。哪怕,她把我蹬了,我也不允許我的兄弟去追求她。否則,無論你們成不成,我只有散夥一個态度。”
這些個歪理,也只有他馮鏡衡敢t這麽氣焰嚣張地講得出口。
老沈給他氣着了,好脾氣也有繃不住的時候,“好啊,你這個下馬威真是夠吓人的啊。既然下馬了,就來吧,喝完這三杯再說!”
沒轍,計劃不喝酒的人,也只能輸什麽不能輸陣了。一口氣喝完老沈斟得三杯威士忌,才勉強賠到位了。
馮鏡衡臨走前,還不忘勝負欲地來一句,“老沈,那晚我要不是有點怵她手裏的貓,我也不會由着你跟她說話。”
“哦,對了,她的那只貓也在我那裏,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羅衆:“馮鏡子,你信不信我給你摔了,叫你粉粉碎。”
“別。我碎了,你們能落着什麽好。倒不如我完整整地在這,也時時刻刻給你們照照,提醒你們別得意忘形。走了,這頓算我的,回聊!”
*
今晚是老宋給馮鏡衡開車的。
老宋看着馮總拉着那位他見過一面的小姐到了車邊,馮總牽開車門,也松開手心裏的人,招呼她,“上車。”
栗清圓聽他口吻壞壞的,沒及時響應,只頓住腳步,仰頭看一眼開車門的人。
馮鏡衡始終我行我素,“怎麽,怪我打斷了你和你的客戶say goodbye”
“神經!”
扶着車門且歪身的人聽她罵人卻一臉笑意,笑着伸手來,她不動,便來拖她,塞她進車裏。
等栗清圓上了車,馮鏡衡也跟着坐進來,阖門的動靜,刮得他一身酒氣到栗清圓臉上。
她沒來得及開口,便聽馮鏡衡歪頭來朝她,“你還是幹你的副業吧,夠你生活了吧,不夠的,我補給你,嗯?”
栗清圓想說他,是不是也喝醉了,莫名其妙的口吻真是夠讨厭的。
誰料這還不夠,馮鏡衡再朝她近一點,“這麽積極賣力的上班接活,是為了什麽,買大house啊!”
他這般浮浪嘴臉地挨過來,車裏冷氣,更加酒氣鮮明,他身上的,栗清圓自己的。
尤其車裏還有他的司機。
栗清圓生氣的本能,手一格,想推開他的臉的,結果,左手的手指不小心戳到他嘴上了,确切地說,是唇與齒間。
被“襲擊”的人比喝了酒慢半拍的人先意識到什麽,等栗清圓反應過來,想撤回手的,馮鏡衡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動不讓她逃,再變本加厲地報複回來,他張口,把她左手的食指送進牙關,狠狠咬了她一口。
栗清圓疼得,一下子什麽酒都醒了。
狠狠地奪回自己的手,下一秒,便要推車門要下車去的。
咬人的人,一把扣住她手腕。黑暗裏,知會司機,“開車。”
老宋沒往後頭看,也很有這個自覺。問馮總,“去哪?”窸窣裏,總覺得聽到後面女孩子的要打人的動靜。
“文墀路。”馮鏡衡再四平八穩不過的聲音。
栗清圓直到車子上路好久,都沒跟身邊人說話。
馮鏡衡擰開一瓶礦泉水給她,她也并不理會。
她不喝,他就給自己灌了好幾口,灌完,還嫌棄有味道,說她手上的。
栗清圓氣得罵人,“什麽味道,你給我說清楚,我手上有什麽味道!”
“誰知道,誰知道你跟哪個老男人握手過。”
“馮鏡衡,你放……”高知女文人仿佛覺得罵人是件尤為粗鄙的行徑,她連忙截住,“我結賬後洗過手塗過護手霜了都!”
“哦,原來是護手霜的味道啊。”他再次湊近了些,開了車頂燈,裝作來端詳她的樣子,“那就好,只要不是那些男人身上的就夠了。”
栗清圓并不看他。
再聽馮鏡衡懶懶寂寂道:“栗清圓,我今天老遠在你身上就看到了一句話……”
他賣關子,栗清圓幹脆由他自己破功。果然,沒幾秒,馮鏡衡冷意且不快道:“錢難苦,屎難吃。是吧!”
栗清圓當然懂他的意思,但是她有必要聲明一點,“我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我也不是那種明知道自己酒量,還把自己置于未知危險中的人。成年人行走江湖最起碼的兩個求生伎倆就是錢底和酒底。我只是不喜歡這種戴着面具的社交。”
“嗯,我也不喜歡。”
栗清圓偏頭看他。
馮鏡衡一身酒氣,言語卻清明得很,“我自己可以戴着面具,但是不太喜歡……總之,我保證不了所有酒桌上的女性,但我保證,你今後不會再參加這樣的酒局了。”
栗清圓詫異,“你和我們路董說什麽了?”
“我用得着說麽。我什麽都沒說,但是他不敢不這麽做。”頭回照面那會兒,栗清圓覺得馮鏡衡這樣的口氣是自大猖狂,也只有接觸下來,她身在其中後,才有點明白,他有時候的話并不大,他只是比一般人有底氣,別看他說了,但是他也确實做到了。
栗清圓張張嘴,又把到嘴的話咽回去了。她有種明明自己學習能力還不錯,但是向女士還是背着她去聯絡甚至給導師送禮的洋相感。片刻,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本來,她就是出售的她的工作能力,等價交換的原則,也沒有包含那些東亞酒桌上的賠笑臉。
如果說,他們路董這一役的人是利用職務之便,變相地剝削了栗清圓這類的員工,那麽,今晚馮鏡衡這樣利用背景還是利用人脈的變相施壓,只能說,某種程度上形成了一個生态圈的閉環罷了。
“喝水嗎?”身邊人問她。
栗清圓再一次被動陷入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的道德譴責裏,搖搖頭,原本打算聽之任之但我就是不理睬的冷漠,也終究“短軟”成,“我不渴。”
她再想到車駛向的目的地,“不是去看七七嗎?怎麽直接回家了?”
“拜托,是你回家,我的家在哪啊?大小姐。”
栗清圓面上一噎,才不管他家在哪,他反正到現在也沒和她說過。她只知道他的“別居”。“那七七怎麽辦?”
“我看過了。”馮鏡衡很平靜貌,不像說笑的樣子。
栗清圓再靜靜審視他幾眼的樣子,身邊人偏頭來,笑吟吟反問她,“這麽看着我幹嘛,不相信?”
“有點。”
“我在你眼裏這麽不靠譜?”
“不是不靠譜,是五谷不分的大少爺,不,二少爺。”
馮鏡衡和她頂真,“嗯,那請教一下,五谷哪五谷呢,栗老師?”
別說,栗清圓自己也有點糊塗。她至今經過鄉下的農田,甚至都分不清是稻子還是麥子。這不是重點,栗清圓把話題找補回來,“你真看過七七了?”
“嗯。糧草充足,我還喂了它一個小魚幹和一根貓條。”
“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什麽啊?”馮鏡衡給她冷不丁地高一聲,吓一跳。
不相信他會幹這些。
某人猜出她的疑惑了,也幾分自戀自大起來,“哼,你說我沒有你記性好沒有你應試能力好,我或者願意服氣,行走江湖這些小伎倆,我不可能輸給你。看都看會了。”
“你看什麽了?”
“看人家養貓啊,我身邊比你閨蜜專業的有的是。”
栗清圓忍俊不禁,她可想象不出有人惡補知識的樣子。關鍵是,“七七真的吃了,它沒躲你或者哈你?”
“嗯,你的貓可比你有良心多了。”
栗清圓有點吃醋,吃醋七七這麽快就和別人同流合污了。也坦誠她的意外,“我沒有想到你會願意替我去看一趟。”
“嗯。我也沒那麽愛折騰,把你從這接過去,回頭還得再送你回去。這大晚上的,我司機加班我也要付加班費的,人家早點收工還能回去替老婆輔導輔導孩子作業。”
老宋一聽馮總這麽說,徑直笑了,打趣回去,“別,那我還是願意加班。跟你們說,幹點什麽都好,就是不能輔導孩子作業,能得腦症!”
馮鏡衡聽員工這些過來人的經驗,好像挺肺腑的,“是麽,那為了活長久點的,也得找個腦子好的!由着她去輔導。”
栗清圓聽身邊人這樣說,不禁嗤之以鼻,神經病!
片刻,馮鏡衡想起什麽,朝栗清圓,“貓砂裏頭我沒動啊,留着你去。”
栗清圓嗯一聲。
随即馮鏡衡便問她,“明天早上行不行,請一個小時假的樣子。”
“幹什麽?”
“清理貓砂啊。公館是不允許外頭加固防盜窗的,但是,可以在裏頭加一層金剛紗窗,帶手動鎖舌的,怎麽樣?”t
栗清圓有點意外,意外昨晚孔穎那麽說了下,有人當真給做到了。
她再聽他說:“去加固這些,總要把貓抱出來的。你來監工吧,我早上起不來。”
“謝謝了。”她這麽說,便是答應了。以及,承情的人總想着要還情的江湖道義,“那什麽,要不我給你帶早餐,你想吃什麽?”
馮鏡衡聽她這話,總覺得在過家家。他覺得她就也跟貓一樣,得好吃好喝的哄着,你想着去馴服她,不,明明是你在收聲斂氣地配合她。讓她知道,對,我對你沒有惡意,我明明最希望看到你開心了。
“想吃什麽都可以?”他反問她。
“能買到或者做得出來的。”
“你還會做早餐?”
“三明治黃油吐司那些,太複雜的不行。”
馮鏡衡想起她媽媽店裏那個玻璃飯盒還在他那裏呢,“糯米蒸排骨會嗎?”
栗清圓就知道這個人永遠在挑事,“誰一大早吃糯米蒸排骨啊?”
“會做就行了,我不急。”馮鏡衡說,“我幫你排除養貓顧慮,是履行我的承諾,不需要你一定事事還報我。當然,哪天你願意做糯米蒸排骨給我,我也會很開心。”
他這番話,一直到車子抵達小區門口,栗清圓都沒再說什麽。
原本到了,她就該說聲謝謝然後行雲流水地下車去的。
結果,車才停下來,栗清圓手機響了,她剛上車的時候,手裏還抱着馮鏡衡的外套,眼下手袋在他外套下頭,栗清圓把他的外套還給他,再去翻袋裏的手機,好不容易翻出來,她接通後,很日常口吻地喊了聲那頭,“嗯,爸爸,怎麽了?”
那頭說了什麽。這頭,身邊的馮鏡衡明明只是想動動身子伸伸懶腰,栗清圓該是誤會了他要說話,連忙賊兮兮地食指豎到嘴邊,示意他不要說話。
馮鏡衡會意,輕笑一聲,生平頭一次生出些鬼祟感,偏偏就是這份上不得臺面的鬼祟鬧得他心裏癢癢的,像狂風大作之下的火舌,燒光什麽他無所謂,他只覺得這樣子太有趣了。
前頭的老宋也不知道是真有電話要打,還是他純純有這個眼力見,不聲不響地示意馮總,他下車打個電話。
後座上的栗清圓聽完栗朝安的話,說她還沒到家,沒看到。
栗朝安說了什麽,栗清圓說,碎就碎了吧。
栗朝安說要賠給圓圓。
栗清圓說:“嗯,我買完你再賠錢給我吧,其實只有半瓶了,給一半的錢。”
栗朝安笑話圓圓,傻瓜。
挂了電話,馮鏡衡甚至再等了幾秒鐘,才指指自己的嘴巴,啞語問她,我可以說話了麽?
栗清圓沒作聲。
“什麽碎了,你爸要賠給你?”
“頭發防脫精華液。”栗朝安不小心給碰打掉了。
“哈,你頭發這麽多還用這個啊?”
“防脫防脫,都禿了,還防什麽?”
馮鏡衡朗聲笑出來,他笑他的,栗清圓撿起自己的東西便要下車了,身邊人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包,爽快問她,“我為什麽不能說話?你接個電話好大的陣仗,鬧的我司機都不敢出聲,下車去了。”
栗清圓自覺剛才有點小題大作,但是眼前也只有拒不承認了。“我沒不讓你說話啊,我、我只是聽我爸那頭聲音小,怕聽不見。”
“你爸不在家?哦……值夜班。”
“……”
“那叫老宋把車開進去吧,免得你自己走。”
“不要!”
哈哈哈,馮鏡衡再次大笑出聲,“栗清圓……”
他就是這個德性,栗清圓很明白了。他的笑只是他的情緒,與取笑奚落無關,他甚至傲慢到沒興致去附和他不感興趣的喜怒哀樂。可是他不聲不響靠近些她的時候,尤其是兩個人身上都沾着酒氣。栗清圓腦子有點懵,但是清醒的那根弦繃得很緊,她總覺得有些事沒有答案是最好的答案。年少無知的時候,她被迫閉上眼接受了那枚吻,也以吻開始的所謂戀愛路。趨向成熟的栗清圓,這一回,只想交給真正且不閉眼的自己做決定。有些事情猶豫不決,證明時機未到。真正與你同頻共振的人,他必然能讀懂你的不安與不決……
一身酒氣的人,逐漸靠近了遲遲沉默不語的她。
她身上的香氣被酒氣一蒸騰,倒有點調和的務實感,起碼叫人覺得她并不是那麽不近人情。初見時那種不言不語的調調,真的很能唬人,大夏天的,很像一抔雪。
眼前,巴掌大的臉,盛滿了夜宴而歸的那種疲乏與失焦,分明是不勝酒力與交際,但她還是憑着她的教養和規訓變通力撐下來了。
像極了大考完,歸心似箭的孩子。
馮鏡衡的氣息到了她眉眼前,最後,目光落到了她的兩片紅唇上。
他才動了動身,栗清圓下意識擡起手,他比她快一步,左手扶住她的臉,拇指蓋在她唇上,“別動。”
是頭發絲沾在了她的口紅上,他拿拇指給她撥開了。不輕不重的力道,更像揉。
最後,離開她的口紅時,馮鏡衡攤開手再輕聲不過的自證聲音,“我說過,你遠沒有你的貓有良心。”
被控訴的人,最後唇上花了一塊,頭昏腦漲、不發一言地下車去了。
老宋再回車裏,問馮總,送他回家?
後座上的人心情大好的樣子,他左手拇指上還沾着一截口紅,也不急着揩掉。只寂寂搖搖頭,要老宋自行開車回去吧。
“那你?”
“我自己打車回頭。”
老宋等着馮總叫的專車來的時候,揶揄馮總,“你趁人家小姑娘在的時候這麽說啊,起碼讓人家知道你這麽用心地送她回家。”
後座上的人左手蓋臉,整個人往座椅上一癱靠,聲音懶洋洋的,“用不着。她不吃這套。她就跟老馮一樣,別給我耍花招,你做多少,我自然有眼睛看!”
老宋給聽笑了,“不得了,好高的規格,都趕上馮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