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90】
【90】
第九十章
姜引墨的話音一落, 剛才歡樂的氣氛瞬間僵住。
剛才宓子珈說的話還可能有誤會和引人遐想的空間，但姜引墨的話杜絕了外人的這種猜想。
其中有兩人是知道宓子珈喜歡過顧涉洲。她們看了下宓子珈，又看向姜引墨, 目光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只有岑婳叉了塊哈密瓜, 邊吃邊饒有興致地聽兩人說話。
姜引墨漂亮的眼尾輕輕上挑, 纖睫微壓, 看着宓子珈，又淡淡補充道, “我說話就是太直，宓小姐應該不介意吧？”
宓子珈臉上笑容稍淡，“姜小姐說話一向快言快語。”
岑婳清脆的咬着哈密瓜，笑着跟姜引墨說, “你個悶葫蘆，還能得到這樣的評價。”
上次跟宓子珈見面, 姜引墨失态後，她對宓子珈的煩躁感覺一直沒消除。今天，若不是宓子珈主動來找她，她會當看不見宓子珈。
姜引墨看了這麽多年的心理醫生, 她學的最多就是釋放自己的情緒。今天是宓子珈主動提起之前的事。更何況，這件事需要體面的一方也不是自己。
“我也沒想到。”姜引墨拇指輕轉着手上的戒指，直視着宓子珈，“可能是跟宓小姐說話的原因吧。”
宓子珈微微扯了下唇，“是我話多了。”
姜引墨輕笑了下，沒接話。
氣氛僵滞，有人笑着說, “珈珈，姜小姐都說不放在心上了。”現場的都不是蠢人, 即便再想知道兩人發生了什麽，也會打配合地将話題揭過去。
但沒說幾句話，喬則施和随行人員走了過來。“引墨。”
喬則施一出現，衆人紛紛起身問候。
宓子珈開口道，“aunt。”
喬則施微笑，一一看過去，“coco，子珈。明熹，怎麽不見你姐姐？”
彙森這樣規模的企業，高管跟公司聯系很緊密。又加上內部活動很多，彼此之間少不了見面，大都很熟悉。
被叫明熹的女生穿着淺草色的禮服，長相十分可愛，“姐姐跟導師去了南非，說去調研一個風—光混合儲能的項目。”
喬則施笑道，“明莉之前還說要轉學科，看來現在也開始适應了。”
淺淺聊了幾句後，喬則施輕聲跟姜引墨說，“有幾個長輩，帶你去認一下人。”
姜引墨笑應，“好。”
她回身，禮節性的跟衆人道，“你們先聊。”
她視線輕輕略向宓子珈，“宓小姐，玩開心點，不用拘束。”
宓子珈臉色微不可查的變了變，很快恢複。“…好。”
她們離開後，剩下的人聊天，“喬阿姨對姜小姐還真的是滿意。顧家一向低調，什麽時候辦過這樣的晚宴。”
明熹道，“姜小姐長得這麽漂亮，誰都會喜歡吧。昨晚李部長的夫人發了社交照片，都說很喜歡姜小姐。”
“是呀是呀。我媽咪也很喜歡姜小姐。”
——
姜引墨陪喬則施見完人、拍完照後，晚宴也慢慢到達最後階段。
喬則施跟幾個同齡的朋友說話，她拍拍姜引墨的手，“我休息一下，跟幾個老朋友聊聊天，你去找涉洲吧。”
姜引墨笑着點了點頭，離開貴賓室。
應酬是最耗費心神，明明沒做多少事，但累的很。
姜引墨走進洗手間，正巧看到袁澤發來的信息。讓她不要随便發微博。
這兩天，網絡上不斷流出她的照片和新聞。她結婚的事情接連上了許多熱搜。
#姜引墨 豪門合照#
#維納斯之眼原來送的是姜引墨#
#姜引墨顧涉洲#
#姜引墨婚禮#
粉絲經過這段時間的新聞，已經逐步接受，大都紛紛祝福。還對網友們的惡評進行反黑。
【本來就是人家的私事。姜引墨也從來沒在網上營銷過，一群人先過來嘲諷。怎麽樣，不說話了？】
【貸款嘲諷正經結婚的女星不被婆家接受。就這麽恨嗎？】
【打臉來的也太快了。人家婆婆七八年不回國，就今年特別出場。這還叫不看重啊。】
【我舅媽送我表妹去高考，好像還看到姜引墨和她婆婆在校門口等人。】
【淩睢今年高考，他跟顧涉洲是表兄弟，可能去陪他高考吧。豪門也這麽接地氣嗎？】
【啊啊啊啊啊啊，我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們墨墨真的結婚了。】
【搜了顧總的照片，如果墨墨真的嫁給顧涉洲的話，也可以。就當下娛樂圈女星找男朋友的水平，墨墨起碼沒有戀醜癖。】
【吃瓜了解了一下墨墨的原生家庭。父母去世的早，又遇上那樣的叔叔。嫁個好人何嘗不是一種好的選擇。】
【是啊，希望墨墨能幸福。】
今晚的照片也被媒體發的很快，熱搜前十有#姜引墨 小說女主出場#、#彙森晚宴#、#姜引墨狀态#
【今晚墨墨的出場也太夢幻了。直升機直接開到樓頂，是我想象的女主出場了。】
【@姜引墨，百年好合啊。】
【希望姐姐結婚後，也不要放棄事業，還是要多出來拍戲啊。】
……
全平臺的輿論風向都很正面。
——
倪翀看到顧涉洲手上的雙戒指，不輕不重的“啧”了一聲。“真求婚了？怎麽還有兩個戒指？”
顧涉洲慢條斯理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嘴角揚起弧度。“這是你嫂子買給我的，也是結婚戒指。”
倪翀：“……”
顧涉洲繼續道，“我們求婚撞上了。她也想跟我求婚。”
游暄瞪大眼睛，拿過顧涉洲手來看。“真的假的，不愧是嫂子啊。”
倪翀也湊過來看了一下。但臉上不見高興，酸言酸語道，“留了這麽多年的戒指，還不如我嫂子訂的戒指好看。”
游暄輕笑了一聲，“你要不訂個結婚戒指給大家看看。”
倪翀回去坐下，渾身散發着酸氣，“我訂個就比老顧的好看，也比嫂子的好看。”
顧涉洲收回手，舉起桌上的酒杯，輕呷了口，黑眸看着他，語氣揶揄，“拭目以待。”
倪翀：“待就待！！”
游暄和程邺對視，笑了一下。“翀翀，你何苦呢。”
游暄問道，“你大哥不是來了嗎？怎麽不去陪大哥啊。”
倪翀指了下眼角，“他可是剛打了我一頓啊。我都沒好利索。”
幾人笑出聲。
正說着，池郁從外面走了過來。他在顧涉洲身邊附耳道，“剛才處理事情的警官想見一下您。”
顧涉洲放下酒杯，跟旁邊人道，“我出去一趟。”
***
姜引墨從洗手間出來後，往宴廳方向走。經過轉角時，正巧碰上打電話的宓子珈。
宓子珈正聊完工作上的電話，看到了她。
宓子珈眼神輕輕撇過姜引墨手上的戒指。視線低下來，忽而道，“你知道你手上的戒指在當年綁架案的證物裏出現過嗎？”
宓子珈今天是以現任公司高管的身份來的，但其實還有一點，她是真的喜歡顧涉洲。要不然，她不會抛去自己喜歡的專業，去做完全不感興趣的工作。她這麽高傲的一個人，也不會這麽多年，追随着顧涉洲的腳步，仿佛成了一種執念。
姜引墨腳步微停，看了眼手上的戒指。
宓子珈見她神色，便清楚姜引墨不知道這件事。“果然，顧涉洲沒有告訴你。”
無論背景還是履歷，宓子珈一直都是天之驕女。她的姿态一直都很高，認定自己就是與衆不同的。包括今天，她到這個會場的時候，她雖然在顧涉洲面前輸掉了，但心底隐約期待能在喬則施面前，贏過姜引墨……
她早就被嫉恨改造的有些異化，她根本就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釋懷和甘心。既然如此，她還在裝什麽呢，索性直接點。
宓子珈語調淡漠，“我一直不懂你們之間的愛是什麽。你既不能給顧涉洲帶來幫助，也不了解他，你甚至都不知道他花粉過敏吧。”
花粉過敏？
姜引墨怔了幾秒。
他們第一次相遇就在奶奶的花園，顧涉洲并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之後，他們經常在花園裏見面，因為她很喜歡花。
宓子珈之前的端莊和體面，借着這個發洩口全盤托出。她既不甘自己的付出，也恨着顧涉洲的眼盲心瞎。“你甚至都背叛你們的婚約跟別的人訂婚。他為什麽還要喜歡你？”
“若不是他聽到你要訂婚，他也不會不顧保釋條例，想要回國，成了檢方的把柄，徒坐三個月的監牢。”
姜引墨腦袋一懵，“你說什麽？”
宓子珈冷笑了聲。“姜小姐，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我是沒有資格去指點你們夫妻的事。但你，配不上顧涉洲的喜歡。”
心髒撞的整個胸腔都在顫，她往前走了一步，“我問你剛才說什麽？”
——
宓子珈離開後，姜引墨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耳邊傳來一個清朗有力的男聲。“夫人。”
姜引墨眼睫輕顫，茫然地看向跟她說話的男人，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是？”
蕭肅回國出差，正巧趕上今天的晚宴。他自我介紹道，“我是顧總在歐洲工作時的助理，我叫蕭肅。”
姜引墨也有些印象。她在去年顧涉洲澄清自己已婚的視頻見過這個人。
蕭肅見她神色不太好，問道，“夫人，你身體不舒服嗎？”
姜引墨聽到蕭肅問話幾秒後，才微微搖了搖頭。“你、你知道顧涉洲在哪嗎？”
蕭肅說道，“剛才，顧總的車在停車場被人撞了。有警察在、”
姜引墨大腦還在接受宓子珈告訴她當年的事，此時聽到顧涉洲的車被撞了，臉色瞬間一白。她一下子抓住蕭肅的胳膊，“他現在在哪？”
——
酒店一樓大廳。
因為池郁提交的證據很全面，警察那邊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現下跟顧涉洲确認事實部分。
姜引墨剛到一樓大廳，看到幾個身着藍色制服的警察，卻沒看到顧涉洲。她心砰砰跳的厲害，腳下踩着細細的高跟鞋，禮裙裙擺飛揚，快步往前跑去。
“顧涉洲！”空曠的大廳傳來她的回聲。
她再跑近了些，只看到池郁和幾個保镖。她臉色愈發慘白，她抓緊池郁的胳膊，緊張地詢問，“他呢？顧涉洲呢？！”
池郁有些不明所以，手往旁邊一指。
大廳明亮的光線下，姜引墨精致的小臉上慘白而倉皇，額角的發絲淩亂，似乎在經歷極為可怕的事。顧涉洲正在打電話，聽到聲音，走了過來，“我在這，你怎麽了？”
姜引墨忽地看到想見的人，心還沒放松下來。她瞬間撲向他，心跳不止，聲音裏帶着哭腔，“你幹嘛去了？！”
顧涉洲順勢抱住她，察覺到懷裏的人身體微微顫抖。低沉的聲音拉的又慢又輕，“我處理一點事情。”
姜引墨想到蕭肅說的有車撞到了顧涉洲的車上。她瞬間站起，着急去查看他身上有沒有事。“你有沒有受傷。”
顧涉洲看她現在的樣子，也清楚她知道了停車場撞車的事故。顧涉洲握着她的手，“我沒事。”
雖然聽到他說沒有，但姜引墨的心沒有因此靜下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睫輕眨，一顆淚珠碩大地掉下來。
顧涉洲看到她頃刻間掉下的眼淚，眸色沉沉，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臉，“怎麽了？”
姜引墨垂着眼，眼淚一顆一顆掉，瞬間泣不成聲。“顧涉洲……”
她知道現下不合時宜，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
夜色深濃，觀瀾府亮着溫暖的燈火。
顧涉洲脫下西裝，去浴室拿了塊溫熱的毛巾，幫她細細整理着臉上的淚痕。
溫熱的毛巾在她精致的臉上擦過，白皙臉上泛起微微粉色。一雙潋滟着水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為她擦臉的人。好像只要眨眼，眼前人就會消失似的。
顧涉洲擦拭完，手指輕輕擡着她的臉，指腹十分溫柔地輕輕劃過她的眼尾。“現在可以跟我說，怎麽了？”
姜引墨哭完，還有些抽噎的氣息。她緩慢換了口氣，“那我能先問你一個問題嗎？”
顧涉洲：“什麽？”
“你當年應該知道我和顧廷聿訂婚吧。為什麽不來阻止訂婚，你不是早就喜歡我嗎？”
顧涉洲聽聞，手緊握了下毛巾，手背靜脈血管突起。
姜引墨緊接着問，“是不知道？還是不在乎？”
她眼眶很酸，心疼的厲害。
“……還是、不能？”
宓子珈告訴她，顧涉洲知道她要訂婚的時候，剛被保釋，不能出境。他要離開時，被警方攔下。法院還因此認定他有潛逃的傾向，提高了保釋金。這個潛逃意圖在以後的法庭辯論中，還成了檢方攻擊的論點，最終在後面的審判中，改變了陪審團的傾向，判定有罪。
“你知道嗎？有好多年，我一直都在恨你。”姜引墨抓着他的手臂，聲音哽咽，“雖然我知道很沒有道理。但奶奶去世後，爸爸也很快去世了，我能想到的人只要你。但你的電話，我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她那個時候，精神已經崩潰。她根本沒有辦法靠自己走出來，她特別希望顧涉洲能突然出現，來找她。
顧涉洲無力地垂眼，“對不起。”
“你不要對不起，這跟你有什麽關系。明明是我自己…不講道理…”
“可是，”姜引墨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你為什麽都不告訴我……”
顧涉洲：“我、”
“我、不是沒回來嗎。”
說了有什麽用，他們還是錯過了那麽多年。反倒是為他無能為力在找借口。
她五髒六腑都難受的厲害，抽噎的問，“那你為什麽不早點來找我？”
顧涉洲緩緩閉上眼，心一陣陣抽痛。這也是為什麽，他不告訴她的原因。他解除嫌疑後，立馬回國找她。那一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也是那一天，他在遙遠的地方，看到女孩淺淺親吻了一下她的未婚夫。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真正品嘗到狼狽的滋味。即便他之前一遍遍被審問，一次次上庭，甚至被警方按在地上，當衆逮捕，以致于被判定有罪，進了監牢。他都沒有那麽狼狽過。
他喉結輕微滑動，睜開眼時，眼底染着猩紅的血絲。“我當時以為你喜歡他。”
畢竟，他們錯過了兩年多，雙方也從未表達過彼此的心意。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在被當作嫌疑人的日子，耗走了他一部分心力。他看到那個畫面，只以為她找到了幸福。
那天已經是深秋，隴城的夜晚很冷。
他那天在酒店外，坐了一晚上。最終，選擇了放手……
“只要你來找我，”姜引墨搖頭，哭的有些顫抖。“我都會跟你走。”
顧涉洲猩紅的眸子看着她，口腔裏莫名有種血腥的味道。他的聲音低沉，雙手捧着她的臉，帶着微微顫抖。“真的嗎？”
“我只會喜歡你，……”剩下的話都掩在長驅直入的深吻下。
他抱着她，大手按着她的腰肢，帶着力道，發狠地吻她。
夜晚深濃，四下安靜，卧室裏只有急切的心跳聲和熱烈異常的啄吻聲。
她臉上還帶着淚水，很快兩人臉上都沾了濕意。漸漸地，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倆人身上的潮意更重了些。
她層層疊疊地禮服被翻起，大手按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直到最深處。
姜引墨渾身顫抖的厲害，但她努力将他看清。
男人額角汗珠涔涔，輪廓利落，光影疏淡，交錯落在他臉上。
她輕撫着男人的臉，“別再放棄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