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
【64】
第六十四章
懷裏人的譴責帶着破碎的顫音, 似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他身形微頓，将懷抱收緊了些。他聲音低沉，“……我是混蛋。”
傍晚的風帶着冷冽的寒意, 姜引墨薄紗的小禮裙有些單薄。旁邊有行人竊竊私語的經過, 顧涉洲小心地遮着她的臉, 先将她領到車上。
車門徐徐關上前, 顧涉洲擡眼看到了停在咖啡店門口的宓子珈。
他聲音凜冽，“池郁。”
站在車窗的池郁了然, 轉身向着宓子珈走去。
——
車內，姜引墨揪着毯子一角，手指還有些微顫。
溫暖的大手握住她的指尖，另一只手用絹巾幫她擦眼淚, 聲色醇然溫柔，“是冷嗎？”
姜引墨一怔, 小幅度的搖搖頭，擡眼看向身邊的人，“你不是還有半個月才回國嗎？”
纖長的睫毛細密，精致的眼型尤為漂亮, 眼下微紅一片。瞳眸中藏着眼淚，好像一晃就會掉下來。
他壓下心中的郁氣，眼神柔和，“有些想你。”
這段時間，似乎格外漫長。
有無數聲音在她腦子裏争吵，她靜靜地看着他，她不确定聽進耳朵裏的話是真是假。
可是, 她又騙不了自己，聽到顧涉洲說想她, 自己的心還是漏停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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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很靜，姜引墨的手機鈴聲響起。怔了兩秒，她才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響了，有些懵然地看向手機，接通電話。
電話是袁澤打來的。
他知道姜引墨被顧涉洲接走了。告訴她，他們先回去了。
姜引墨明天還要拍戲，正要問自己怎麽回去時，旁邊顧涉洲開口，“我明天送你回去。”又補充說，“不會耽誤你工作的。”
她手扯着毯子，“……好。”
顧涉洲微紅的指尖輕撫上她的臉龐，目色有些擔心，“怎麽瘦了？”
她撇開眼，“……沒、沒什麽胃口。”
“想吃什麽？回家給你做。”
姜引墨輕低着眼睫，“你工作都結束了嗎？”
手在她柔軟的臉側輕微摩挲，很輕的聲音說道，“還是有能給你做飯的時間。”
二十分鐘後，汽車平穩駛進觀瀾別墅。就像平時那樣，張姨來開門，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家門。
姜引墨身上還是出活動的小洋裝，妝容和衣服都十分拘謹。她跟顧涉洲說了一聲，擡步往樓梯上走去。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二樓的廊燈開着。她走進卧室，房間如初，跟離開前一樣，空氣中有一種她很習慣的、歸類于‘家’的氣味。
姜引墨伸手打開房間大燈，又關上。黑暗中沉默片刻，又再次打開。
她沒再繼續往卧室裏面走，正要去衣帽間換衣服，而她一轉身，卻撞進一個懷抱裏。
顧涉洲就勢抱住了她，細軟的腰肢，不盈一握。“太太，有話要問我嗎？”
姜引墨手臂垂在身側，擡起後，手慢慢搭到他腰上。她聲音幹澀，“…問、你什麽？”
顧涉洲俯身抱着她，聲音貼着她的耳側，低沉而清晰，“剛才找你的人是宓子珈嗎？”
顧涉洲雖然問，但是确定的。飛機到達隴城後，打姜引墨的電話照樣打不通。他到活動現場，保镖便告知了和宓子珈見面的事。
姜引墨抱着他，沒有回應。
“我跟宓子珈只有校友和同事的交情。接觸并不多。”他緩聲解釋，“我不知道她跟你說了什麽，但她的話都不要信。”
卧室燈舒适明亮，在漂亮的眉眼間染上一層薄薄的暖光，卻看不出什麽溫度。
她閉上眼睛。那她信誰？
耳邊的聲音低冽而幹淨。他說，“你要信我。”
兩只纖長的胳膊輕輕抱緊了一點，片刻後，她道，“……好。”
聽到她的回答，顧涉洲舒暢的笑了一下，大手在她腰間暧昧的摩挲，“太太，我想你。”
這是顧涉洲第三次說了。姜引墨嘴角勾了勾，任由自己靠在他身上。熟悉清冽的微苦氣息，怎麽都聞不夠。
片刻後，她說道，“……顧涉洲，我有些餓了。”
顧涉洲放開姜引墨，“你洗漱一下，一會兒下來。”
姜引墨微笑，“好。”
顧涉洲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轉身後，笑容淡下來。他能看出姜引墨表情底下隐藏着未名的情緒，但他一時又解讀不出來。
***
浴室裏是一片氤氲的水汽。
花灑下的人站了許久。最後，沾滿水跡的細長白指關上開關。
她赤腳走到外間，伸手扯過浴巾，将自己包上。
她回頭看到了鏡子。鏡中的女人臉色蒼白，臉上敷着被熱氣蒸蘊出來的粉色，水珠順着頭發淩亂地滴落，雙目無神，一片空洞。
——你要過早的結束這一切嗎？
——他不是還在你身邊嗎？
沒一會兒，鏡中的女人向自己扯出一個标準的微笑。
——你不是最會僞裝成一個正常人嗎？
臉上标準的笑容逐漸趨向完美。
***
姜引墨換好衣服後，走下樓梯。此時，餐廳裏滿是飯菜的飄香。
姜引墨站在飯桌前，看了眼今晚的菜色。清炖小排、蒜蓉菜心，還有她比較喜歡的酸辣土豆絲。
顧涉洲站在廚竈前面，挽着白襯衣的袖子，正将水餃盛盤。聽到聲音，他回頭看了一眼，“過來，幫我端水餃。”
姜引墨走過去，接過水餃盤，“是白菜餡的嗎？”
“嗯。”顧涉洲應道，“快端到飯桌上，燙。”
姜引墨順巧地點頭，“哦。”
所有的飯菜都擺上桌，兩人也在桌子旁坐下。
姜引墨微笑的問，眼睛明亮，“都是你做的嗎？”
“水餃是阿姨包的。”顧涉洲把土豆絲放到姜引墨面前，“這是我自己切的。”
姜引墨夾起看了一下，絲條細而均勻，她笑着說，“好厲害~”
洗完澡後，長而微卷的烏發蓬松的順在背後，一身碎冰藍色的法式宮廷風睡裙，薄紗圓領，人看起來乖乖巧巧的。
顧涉洲見她洗完澡後情緒明顯好了許多。他嘴角不由彎起，“那多吃一點。”
兩人平時吃飯也會聊天，但今天顧涉洲有意多跟她說話，“味道可以嗎？”
姜引墨剛品嘗完，溫吞道，“有點酸。”
酸？
顧涉洲夾了一些，放進嘴裏。
姜引墨問，“酸不酸？”
顧涉洲還在品味，“還…可以。”他一直都是這麽放調味品，感覺沒差多少。
“那看來，只有我酸。”姜引墨視線看着他，手托起腮，“或許加點蜜、能調節一下。”
顧涉洲：“……”
他放下筷子，也對上她的視線，忽地一笑，氣定神閑地問，“太太是在吃醋嗎？”
姜引墨手托着臉，腦袋左右緩緩搖了一下。“那不能。宓女士跟我說了，她追求過你，你沒答應。我還吃什麽醋。”
溫灼的光線下，少女的皮膚細膩，看不出一點瑕疵。
顧涉洲揚着唇角，也捧臉湊近她，眼神柔和，篤定道，“你是在吃醋。”
姜引墨答，“我沒有。”
這樣面對面看着對方，能将所有的小表情收盡眼底。少女的眼尾有一層煙粉感的微暈，薄唇自然微紅，呼吸均勻。故作不在意的俏麗樣子實在有些勾人。他忍不住的去碰了碰她的唇角。
陡然放大的臉，讓她沒來及躲。好在他很輕地碰了一下唇後就離開了。
顧涉洲眉梢輕翹，“是有點酸。我嘗出來了。”
“我是、”姜引墨很薄的白頸染上一層粉色，她清了下嗓子，“你拒絕了人家，還把人家放在身邊工作。我是替你尴尬。”
“不會尴尬。她一直在北美工作，去年年中才調到法國。業務範圍不一樣，我們從未共事過。”年中，顧涉洲.已經來中國任職了。“太太，還有什麽疑惑嗎？”
她托着臉的手有些僵，“我、沒疑惑。”
“哦~~”顧涉洲語調意味深長，聲線微啞，莫名性感，“太太沒疑惑了就好。”
姜引墨輕咳了一聲，放下微僵的手臂，“上次、我和你開視頻時，你辦公室裏的不也是她嗎？”
顧涉洲也放下胳膊，“太太。她那次是第二次進我辦公室，是準備回法國前跟我說一聲。第一次是剛到中國，找我述職。”
姜引墨：“哦。”
只在北美和歐洲工作過的人，卻能給中國公司的員工留下董事長夫人的傳聞，還只是兄弟公司。要形成這樣的影響，純靠工作能力和人格魅力可做不到。
姜引墨腦子亂想着坐好，夾了一個水餃，咬下一半，安靜地嚼着。“我…還沒去過你辦公室呢。”
顧涉洲問，“你想去嗎？”
姜引墨又把剩下的填嘴裏，“我又不是你員工。去你辦公室做什麽？”
顧涉洲低眼看了下時間。“先吃飯。”
姜引墨垂眸，又夾了一個水餃，但落單的水餃裹着湯水，有些滑。她多夾了兩次才夾起。
低冽的聲音繼續道，“我帶你去公司瞧瞧。”
姜引墨手上微頓，怕餃子掉了，快速放到盤子裏。“太…晚了吧。”
顧涉洲修長微翹的指尖在桌面上不自覺地輕點了一下，“集團也有你的一部分，顧太太應該去看一下。”
***
彙森集團大樓有些樓層還亮着燈。
顧涉洲提前通知人清了大廳。下車前，顧涉洲給她戴上一個墨鏡，帶她下車。
走進專屬的電梯間，姜引墨才将墨鏡和帽子拿下來。“給我捂的這麽嚴幹什麽？”
顧涉洲擡手整理了一下她微亂的頭發，一縷微淡的山茶花和橙花相調的氣息，十分好聞。“怕你被拍到。”
顧涉洲雖然準備了相關的公關方案，但他不想給她添事業上的麻煩。何況，姜引墨正在上升期，還經歷過“黎迎事件”。
姜引墨睫毛輕低，“你、你不想被人知道嗎？”
顧涉洲語調尋常，“我當然想。”
姜引墨擡眸，視線與一雙深邃黑濯的眸子撞上。修長漂亮的手指輕撫上她的下巴，拇指在她颌上輕微摩挲，“太太是想給我名分了嗎？”
電梯內很安靜，姜引墨看着他，“……可以的。”
顧涉洲本身就長得極好，眉間鋒銳昳麗。聽到她的聲音，他眼尾微松，漾出笑痕，“求之不得。”
姜引墨眼波一顫。她想從笑容中找出一絲勉強的意思，但她在顧涉洲眼中尋了許久，沒有找到。
電梯到達，入目便是一整層的董事長的辦事處。
外面的秘書辦公室偌大，此時沒有人，只亮着一小片燈。
顧涉洲牽着她的手，穿過辦公區，徑直走向裏面的辦公室。
之前這裏是顧廷霖的辦公室，奢華無度。顧涉洲來之前，讓人能搬的搬，拆的拆，換成了現在冷調的簡約風格，完全看不出以前的絲毫痕跡。
辦公室內亮若白晝，落地窗外是隴城的夜景，隴湖繁華的黃金三角區皆在腳下。
但最先吸引她的是落地窗前的玻璃櫃。裏面盛在營養液裏的玫瑰還在盛開着。但畢竟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花朵少了些生機。
姜引墨側身問他，“是我送你的那束黑魔術嗎？”
“嗯。我養的還可以吧？”薄唇輕挑，似乎想得到誇獎。
鮮切的玫瑰能養到一個月都是很難，更別說近兩個月。
姜引墨看着外側微蜷的花瓣，花雖然養的很好，但畢竟壽命有限，很快會凋零。“你喜歡的話，我再送你一束。”
修長蒼勁的手掌放到玻璃展櫃上，顧涉洲垂眸看着眼前的玫瑰，“我只喜歡這一束。”
纖睫輕輕顫動了一下。
“太太。”顧涉洲牽起她的手，“我帶你參觀一下我的辦公室。”
辦公室雖大，但也一覽無遺。
但男人卻開始給她正經介紹，“這邊是書架。”
“保險箱。”
“茶櫃組。”
“會客區。沙發。”
……
顧涉洲走到辦公桌前，大手拍拍堅硬地桌面，“辦公桌。”又伸手比了下後面的，“辦公椅。”
姜引墨抿唇笑了一下，松開他的手，走向辦公椅。
黑色的皮質椅子，十分合适的舒适度。她坐下後，感覺自己坐着好高，雙手不自覺撐在椅子上，左右找了起來。
顧涉洲站在了她的身側，“在找什麽？”
“沒有能調低一點的東西嗎？”
“這個辦公椅不能調。”
哦。
姜引墨停下了動作。
顧涉洲出差半個月，桌面十分的整潔，并沒有放太多東西。
“太太。”
聽到叫她，姜引墨正要擡眸。旋即，兩只修勁的胳膊繞過她的細腰，将她抱到了桌子上。男人兩只手松開她後，就着動作一撐，貼着她靠上去。
陡然轉換位置，姜引墨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但下一秒，男人抵着她，而後背是穩重的辦公桌，境地又變得無比可靠。她手支着桌面，下意識的抓了一下，烏瞳對上一雙深如潭底的黑眸。
男人嗓音壓着低低的情緒，透出莫名的性感，“你有什麽瞞着我的嗎？”
深邃的黑眸像要看穿她，纖薄的背脊往後仰，她視線下意識地躲了一下，“……沒有。”
聽到她的回話，顧涉洲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自己‘坦白’。他再次又問，“真的沒有嗎？”
姜引墨來之前換了長裙和開襟針織毛衣，因為她後仰的姿勢，毛衣落在臂彎上，烏黑的長發也往桌面上鋪。“……我能瞞你什麽。”
顧涉洲視線看到了她褪落的衣服，手将毛衣慢慢拉起。大手青筋微凸，指骨泛白，慢條斯理地幫忙穿衣服卻顯得無比的缱绻暧昧。
針對她的答案，手上的動作微頓，墨眸看着她，“那你為什麽最近不接我電話？”
“……拍戲太忙。”
“之前也忙，為什麽能接？”
姜引墨垂眸道，“……那一家人老給我打電話，不想碰手機。”
聽聞，男人面上一層陰鸷的涼意。涼聲問道，“還有別的嗎？”
她輕搖頭。
他将她的開襟毛衣拉好，語調很慢，“他們很快就不會給你打電話了。”
姜引墨看着他，很信他這句話。
男人撤開逼她很近的距離，将她拉起來。他偏開臉，調整了下情緒。
一時得到自由，姜引墨正想從桌子上下來，但大手重新覆到了她腰上，“太太，你幹什麽去？”
“我……”她晃了晃腿，話把她問住了。
“最後一個問題，”男人拎着她堆起的裙擺依舊往上扯，喉結輕滑，他壓着嗓音，沙啞又性感，“太太非要晚上來辦公室，是想在這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