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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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夏爸爸出院那天天氣很好,空氣中都是淮江春暖花開的芬芳,讓人心情也不由得輕松起來。
問夏爸媽在病房收拾東西,要回家了,兩人臉上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問夏在醫生辦公室聽醫囑,順便和醫生商讨她爸的預後問題。
“你父親現在的情況還不錯,定期過來複查,然後再确定化療預防的事。”
“化療?”
“嗯,待會去找護士拿藥,就沒什麽事了。”
問夏其實還有些擔心,糾結着想問醫生要個确切的複發概率。
醫生像是看出她的心思,起身拍了拍她的肩:“放寬心,讓你爸也放寬心。”
“好,麻煩醫生了。”
問夏去了護士站拿完藥回到病房,她爸媽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她把東西裝進其中一個背包,彎着唇笑:“好了,回家。”
問夏帶着爸媽下樓到了醫院大門口,正打算拿出手機打車去高鐵站,一輛白色的奧迪就停在她面前。
車窗下降,露出雲谏戴着墨鏡的半張臉。
“學長?你怎麽過來了?”
“送你和叔叔阿姨啊,上車。”
“不麻煩學長了,我打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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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谏索性下了車和問夏爸媽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送你們去高鐵站吧。”
問夏爸媽偏了偏頭看問夏的态度,沒作聲。
“學長,真不用。”
雲谏接過她手裏的行李,“別這麽客氣,這裏限停,上車吧。”
問夏看了眼白色奧迪後面排隊的車,無奈之下,還是選擇上了車。
白色奧迪駛出醫院,迎面和一輛黑色沃爾沃相遇。李聿白餘光瞥到白色奧迪裏熟悉的身影,腳上動作一頓,車子慢慢減速,任由雲谏與他擦過。
很快就到了高鐵站,問夏和雲谏告別:“學長,真的謝謝你了。”
“客氣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
“好。”他看着問夏的背影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出聲:“問夏。”
問夏紮着高馬尾,回頭時臉上還有沒消散的笑:“嗯?”
“淮江春天很美。”
你要不要,再回來看看。
問夏的笑意放大,露出了左邊臉頰上的酒窩。
*
“李聿白?”柔和的女聲把低頭看手機的男人喚醒。
李聿白手機屏幕上是一條新的朋友圈,文案是“淮江,再見了。”,配的圖是一棵沒開花的玉蘭樹。
他聽到宋雁月的聲音擡眼,“抱歉,剛剛有點事。”
宋雁月突然輕笑出聲:“你這人,真的蠻敷衍的。”
李聿白看着窗外,沒接這句話。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除非你可以回答我一個疑惑。”
李聿白視線回轉,挑眉看向宋雁月,示意她繼續說。
“你和她,為什麽分手?”
李聿白怔了下,端起白色的咖啡杯抿了口。
他和問夏是在高一上學期期末認識的,一來二去互生情愫,真正确認關系,是高二那個暑假。
他一直以來目标就十分明确,出國留學也一直在計劃之內。遇到問夏後,他确實有過沖動打算不出國了。
是張問夏說:“你別這樣,為了我放棄你的原定的計劃。而且你是出國留學,咱倆又不是分手。”
她說:“你去吧,我會在這裏等你。”
最後也是她說:“李聿白,我們分手吧。”
兩個年輕氣盛的人,吵架是常有的事,只是再怎麽吵,都不會說出這兩個字。
他當時腦子嗡了一下,幾天連軸轉地忙碌讓他身心疲憊,冷着嗓子問:“張問夏,你再說一遍。”
她倒是不怕死地又重複了一遍。
每一個字都像在将他淩遲,他咬着後槽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點頭:“你別後悔。”
那會兒在氣頭上,等過了幾天冷靜了再想聯系她時,卻發現自己被她全方位拉黑。
都是驕傲不肯低頭的人,年少時分明情濃,分手卻平靜到讓李聿白開始懷疑自己,也懷疑她。
直到分開後,思念在每個夜晚化成夢境重擊他。
他才發現曾經濃烈而抽象的愛意,變化在每個平凡普通的日常裏。這種變化,随着漫長的時光習以為常到讓人忽略。
他總是夢到她還在身邊,也夢到她躺在他身下嗚咽呻吟,一張小臉潮紅而迷離。
大多時候夢到的,卻只是他們在每個周日的午後,不論刮風下雨還是烈日暴曬,窗簾一拉,兩個人窩在一起看電影。
她情緒波動大,跟着電影情節又哭又笑。他總是不太理解,問她“怎麽又哭?”,她說他不解風情。
在某些電影上,他們還會争執拌嘴,問夏每次說不過就拽着他衣領,貼上自己的唇。
好吧,對錯不重要。
他只想沉溺在名為張問夏的那片海,與她糾纏,生死不休。
他們觸摸過彼此每一塊血肉,丈量過彼此每一寸骨骼。所以分手後,他有多疼,才記起來自己有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