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營業第二十四天
營業第二十四天
有了周五《逃出摩天大樓》的鋪墊，周日晚上，《她才不動心》劇組的收官陪看直播預告剛剛發出一小時，預約人數就突破十二萬。
而在直播過程人，最高觀看人數甚至一度突破了三十萬人次。
雖然說是直播，其實更像是一個實時reaction，前半段直播時間中并不需要演員們和直播間觀衆們有太多互動，所有的互動和采訪都被放在了直播流程的後半段，也就是全劇徹底大結局之後。
雖然已經提前看過直播臺本，經紀人也提前讓團隊的宣發小夥伴們提前幫她準備了一些答案套路，但當她真正和林翊燃并肩坐在沙發上，與幾十萬在線的網友們一起看着“全劇終”三個字漸漸浮現在屏幕上時，秦挽筝也着實是感觸頗多。
在拍攝這部劇的時候，她只是抱着盡自己最大努力去完成每一項工作的心态，勤勤懇懇認認真真地完成了整部劇的拍攝工作，甚至在同劇裏很多演員都選擇用配音的時候，她仍然選擇擠出時間去棚裏給自己的角色配音。
如今想起拍這部劇時期的自己，又想到近期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所發生的巨大變化，秦挽筝也不禁感到命運弄人。
如果不是當初天宸娛樂對這部劇的評估等級不高，她或許根本無法接到這個工作。
如果不是林翊燃空降加入，這部劇或許根本不會在開播前就受到那麽多關注。
如果不是決定和林翊燃捆綁宣傳，她或許不會飛升進入一線流量花的行列。
那麽多個巧合，才成就了她的今天。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功不唐捐”吧。
因此，當主持人按照直播臺本上的安排，問出今晚的最後一個問題“各位主創們還有什麽想要說的嗎”時，秦挽筝笑着朝鏡頭揮了揮手，真誠又灑脫：“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希望以後有機會，更給大家帶來更多更好的作品。”
與此同時，直播間界面上忽然炸開一團又一團絢爛的光芒，嘉年華、游艇、火箭等禮物特效輪番出現，幾乎蓋住了直播間中秦挽筝和林翊燃的臉。
“——！”
連主持人都沒料到直播即将結束時，會忽然出現一個瘋狂打賞的大佬：
“感謝這位名叫‘吱吱今晚不睡覺’的網友打賞的禮物，謝謝你對《她才不動心》這部劇的喜愛和支持哈。”
“那麽林老師呢？有什麽話想要對大家說的嗎？”為了防止直播間網友們的注意力被剛剛的大額打賞所吸引走，主持人連忙cue到坐在秦挽筝身旁的林翊燃發言。
“拍攝期間和大家相處得很愉快，尤其是和秦老師。”
林翊燃偏頭看向秦挽筝：“如果沒有秦老師的明微，就不會有我的陳宿。”
「awsl，弟弟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是看着姐姐的耶，嗚嗚嗚嗚如果這都不算愛。」
「有人發現嗎？其他人提起姐姐的時候都是叫“挽筝姐”，只有弟弟規規矩矩地叫“秦老師”啊！」
「emmmm前面的cp腦消停一會兒吧，這麽叫不是恰好說明我家弟弟和那位女演員并沒有那麽熟嗎？劇都播完了，可以放過弟弟了吧，吸血還吸上瘾了？」
「怎麽就吸血了？沒看是你家主動cue的我家美女的嗎？抱走美女，同事癫粉別來沾邊。」
眼見着直播間彈幕即将變成“秦挽筝唯粉”“林翊燃唯粉”和“翊往秦深cp粉”的三方混戰戰場，後方的工作人員趕緊舉牌，提示主持人趕緊繼續cue下一個人，轉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卻沒想到吵上了頭的粉絲們根本不買賬，繼續在直播間評論區裏你來我往地相互攻擊。
正當工作人員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剛才那個叫做“吱吱今晚不睡覺”的網友再次出現，又狂刷一大堆禮物，硬是講吵架的內容全部刷了上去。
這才得以确保直播能夠順利圓滿地結束。
但同時，這個土豪大佬的出現也引起了不少好事者的讨論，大家都很想知道這到底是哪一家的粉絲，出手如此豪氣闊綽。
而這邊，回到家卸完妝躺在沙發上敷面膜的秦挽筝，撥通了好友商枝的電話：“這錢你別便宜了平臺方啊，不如幹脆直接打給我好了。”
十分篤定地認為那個刷禮物的“土豪大佬粉絲”就是商枝。
“你在說什麽呢親愛的，我剛下戲，聽不懂哦。”商枝懶洋洋地回答。
秦挽筝強忍着笑容，按住自己的面膜：“‘吱吱今晚不睡覺’，不是你的ID嗎？”
“呀，這都被你認出來了，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商枝本來就不是真的打算瞞她，聽她這麽說，便也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這可是你收官夜的直播，這麽重要的場合，姐妹當然要去給你鎮場子，那些想要在我姐妹直播間裏滋事的宵小之輩，看我怎麽收拾他們！”
“古裝劇拍上瘾了啊？”秦挽筝當然知道商枝是為了自己，盡管大家是多年的好姐妹，但她還是十分誠懇地向商枝道了謝，“不管怎麽說，今晚還是謝謝你。”
“噫——！”商枝像是聽見了什麽恐怖故事似的，聲音透過聽筒直沖秦挽筝的耳膜“說什麽呢這麽肉麻！咱們兩個誰跟誰啊，再這麽說話我可要生氣了。”
說完，或許是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語氣實在是太矯情做作了，商枝率先繃不住笑起來。
憋了半天只為了不讓臉上的面膜布移位的秦挽筝此時也忍不住了，索性不再克制，兩人在電話中笑作一團。
“話說起來，你在燕城的戲什麽時候結束？”電話粥煲到尾聲，商枝忽然問道。
秦挽筝略一思索：“也就這一周了，不出意外的話我的戲份拍到下周三就全部結束了。怎麽，你忽然問這個幹嘛？”
“想你了呗，咱倆都多久沒見了。”
聽她這麽說起，秦挽筝一算，似乎自從商枝說要回一趟商家老宅後，兩人的行程就一直錯位，始終沒能碰上面。
秦挽筝提議：“這邊的戲份拍完我就回去了，到時候約你出來吃飯啊。”
商枝笑嘻嘻地回應：“我們秦老師現在是大紅人了，要吃也得是我做東提前跟您預約時間了呀，不知道秦老師什麽時候有空賞光呢？”
秦挽筝故作驕矜地拖着調子，裝作自己在考慮的樣子，終于在電話那邊的商枝玩笑着揶揄她耍大牌的時候，才輕笑着回答：“如果是商大小姐邀約的話，我當然是随時有空的。”
“好，既然如此的話你就乖乖等着我哦。”
彼時秦挽筝還以為，商枝那句“等我”的意思是回滬城等她約時間，卻沒想到第二天，商枝就出現在《空城》的拍攝現場：
“我來探班秦老師，請大家喝咖啡咯，感謝大家對我們家阿筝的照顧啦。”
“你怎麽來了？”秦挽筝驚喜道。
商枝将一杯雙倍濃縮的熱拿鐵遞到秦挽筝手裏：“不是說了讓你等我嘛？挂了電話我就買了最近一班飛機飛過來了。”
“工作都結束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商枝應該有一個古裝電視劇的項目正在拍攝中才對。
商枝卻随意擺擺手：“項目停擺了，男主角被爆塌房了。”
“塌房了？”秦挽筝眨眨眼，十分意外。
那部劇的男主演雖然不是頂流，但也是個出道多年積累了不少粉絲的實力派，秦挽筝去探班商枝的時候見過他一面，看上去是個陽光可靠的大哥哥形象。
沒想到居然也塌房了？
“嗐，無非就是該稅的沒稅，不該睡的亂睡之類的那些事，具體的我倒是沒問那麽清楚，”商枝攤了下手，“沒想到吧？”
“那之後你們劇組打算怎麽辦？”這個劇本不論是從班底還是平臺都是一流水準，擺明了是平臺為了打造市場爆款精心準備的，這男主角一出問題，項目停擺了，損失恐怕不小。
“目前還不知道呢，”商枝随意聳了下肩，“實在不行的話，看我老爹能不能幫上點忙咯。”
……
秦挽筝沉默了一瞬。
對，忘記了，這女人是個可惡的富二代千金大小姐，項目停工這種事哪用得着她操心。要真的想盤活劇組，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
“富婆，飯飯，餓餓。”秦挽筝摟住商枝的胳膊貼過去。
商枝眯着眼睛，擺出一副很受用的架勢：“沒問題大美人兒，等你拍完戲，姐姐就帶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喻冰這個角色最重要的戲份之前就已經拍完，最近幾天一些零散的鏡頭都是為了配合拍攝一些群像場次，這些場次裏秦挽筝的臺詞不多，也沒有重點特寫，因此拍起來也還算輕松。
早早收工後，秦挽筝開車帶着商枝和周夏回了自己的家。
“不是說吃香的喝辣的嗎？”秦挽筝一邊給商枝拿拖鞋，一邊打趣，“不會是商大小姐學會做菜了，要給我們露一手吧？”
“我敢做，你們敢吃嗎？”商枝知道她是在開自己玩笑，哼笑一聲，搖了搖手機，“放心吧，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飯菜等會兒就有人送過來了。”
果不其然，不出一會兒，就有人敲響了秦挽筝的家門。
秦挽筝本以為商枝只是随便點了一家外賣而已，但在打開保溫外賣袋、看見了裏面頗為講究的餐盒時，便開始隐約覺得不對。
直到看到了那家據說要提前兩個月預訂位置的私房菜館招牌菜出現在自家桌上時，秦挽筝輕吸了一口氣：
“他家什麽時候有外賣業務了？”
“沒有外賣啊，不過我給他們老板打了個電話，大概是看在我們好歹是女明星的面子上吧，人家就答應給我們送餐上門啦，”商枝接過周夏手中的碗筷，熟稔地仿佛這裏是自己家，“別站着啦，坐坐坐，我都餓了。”
看在她們是女明星的面子上？
秦挽筝對這句話的真實性存疑。
她覺得，人家老板大概率看的事鈔能力的面子吧。
無論如何，這頓飯吃得還是很舒心的。
好友之間許久未見，總有很多話要聊，秦挽筝開了一瓶香槟，三個女生圍坐在地毯上，把酒言歡暢聊到深夜。
直到淩晨三點，周夏率先熬不住了，繳械投降并勸兩位姐姐今天不如早些睡覺，剩下的話留到明天再聊。
“給你收拾間客房，你在這稍微等我一下。”
秦挽筝作勢就要起身，卻被商枝圈住了腰：“不要，我今晚要和我的好姐妹睡一張床！”
“怎麽了？我感覺你今晚情緒不對勁啊。”
兩人洗漱護膚之後，并肩躺在一起，秦挽筝翻了個身面朝商枝，就着夜裏隐約看到的一點輪廓，擡手摸了摸商枝的頭。
她和商枝認識這麽久，彼此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說什麽。
從商枝驚喜空降劇組探班的時候，秦挽筝就隐約感覺到商枝這次來恐怕不僅僅是因為項目暫停閑來無事所以跑來找她玩，而這種感覺更是在今晚喝酒時愈發清晰起來。
“怎麽，又受霍明軒的氣了？”
雖然是問句，但秦挽筝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果然，在聽見“霍明軒”這個名字時，商枝原本平緩的呼吸聲明顯一頓。
房間裏陷入了一陣沉默。
秦挽筝也沒有貿然出聲，只是體貼安靜地陪伴在她身邊，等商枝默默平複自己的心情。
“阿筝，你說，喜歡一個人怎麽這麽累呢？”
良久，商枝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白日裏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現得活潑開朗、自信大方的大小姐終于在夜色籠罩的黑暗房間裏，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露出了自己柔軟脆弱的一面。
“明明我們兩個人，門當戶對、青梅竹馬，我從六歲開始玩過家家的時候就在演他的新娘了……”
商枝吸了吸鼻子：“我到底是差在哪兒了呢？”
“枝枝，你不比任何人差，”秦挽筝将她摟進懷裏，一下一下輕柔地順着她的長發，柔聲說道，“是霍明軒沒眼光，配不上你的真心。”
“他說我只是喜歡了這麽多年來一直追在他身後而已，還勸我不要入戲太深。”
一回想到霍明軒面無表情地在她面前說出這些話時的表情，商枝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鼻尖一酸，眼淚就大顆大顆地湧了出來。
“我，商枝，好歹是個演員，什麽是‘戲裏’什麽是‘戲外’難道我還分不清嗎？他可以不喜歡我，但他憑什麽這樣說啊……”
“我只是想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阿筝，我的要求難道就那麽高嗎？”
“為什麽我喜歡的人就是不能喜歡一下我呢？”
秦挽筝垂着眼睛，待聽見商枝的哭聲漸緩之後，在輕聲開口：
“枝枝，人這一輩子，能遇到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已經是意見非常困難的事情了，而兩個相互喜歡的人能夠走下去更是難上加難，何苦要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哭哭啼啼懷疑自己呢。”
“愛情不是人生的必需品，愛自己才是。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愛自己了，又怎麽會有人能夠真正地敬你愛你呢？”
“說得好像你很有經驗的樣子噢。”
商枝窩在她懷裏，吸了吸鼻子：“明明你才是沒有經驗的那一個。”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秦挽筝哼笑，“我這樣說還算溫柔的，要是把你帶去見我媽，她聽了非得當場把你罵醒不可。”
“她可最見不得你們這些為了情情愛愛就萎靡不振的小姑娘了。”
“那你呢？”
“如果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的話，你要怎麽辦？”
驀得，秦挽筝的腦海中再次浮現秦方好當年毅然決然地拖着行李箱帶她離開雲京回到燕城的場景。
她們家秦女士給她上的第一堂情感課，課題名字就叫：
“永遠不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費自己的感情。”
“他不喜歡我，那我也不要喜歡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