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Chapter 10
現在大概是第五天？還是第六天？
洛維爾站在湖邊——嚴格來說已經不算湖了，湖水已經完全下落了，露出湖底的石壁。
再往前還隐約有水聲，但他們确實可以離開這個被困的溶洞了。
天花板上的魔法礦脈光芒暗淡了許多，就連這幾天都悄無聲息的聯絡盒都隐隐有了一些反應。
嚴格來說，礦脈這種東西是不會移動的……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秘寶，大概真的是與魔法礦脈有關的。
那麽這樣來看，礦脈消減這件事就不算一件好事了。
不知道秘寶的情況，但大概是不能再在這裏耽誤下去了。
內心稍微計算了一下之後，洛維爾飛快地下了決定。
他扭頭去找貝芙妮，發現後者溜達到了另一邊，靠着牆壁啃着迷之果子。
見洛維爾走過來，貝芙妮沖他指了指面前吊着果實的樹枝。“來一個嗎？”
“……”雖然看了一眼辨認出這是可食用的水果，但是洛維爾還是感到了無語，“這個長得那麽快嗎？昨天不都什麽都沒有，怎麽一天之內就結果成熟了？”
貝芙妮含糊地說：“你不懂小五的努力。”
“……”
行吧，只能解釋為她跟小五的羁絆了。
洛維爾并沒有選擇在這種事上多作糾結，他提醒貝芙妮剛行動了之後，給她留了點時間收拾東西，緊接着便打算帶着她從湖水退去的洞穴裏向下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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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沿着石壁向下，走出去一段後猛然想起跟着自己的貝芙妮好像只是個普通人。
回頭看的時候果然看到貝芙妮站在高處，猶猶豫豫地不知道如何邁步。
洛維爾又折返回來，向貝芙妮伸出手。
“扶着我，小心些。”
“……”貝芙妮皺眉看着下方的污泥，有些抗拒，“一定要走這條路嗎？”
“難道不是只有這條路嗎？”
貝芙妮嘆了口氣：“我覺得再在這兒呆兩天也是可以了。”
倒不是她對小一到小七有了特別的留戀之情，純粹是因為水退下沒多久，地面看上去髒污不堪，她腳上踩着的又是目前短時間內沒辦法更換的一雙鞋，想想就令人絕望。
洛維爾：“……？”
洛維爾：“怎麽你還喜歡上這個洞了？”
貝芙妮抓住洛維爾遞過來的手，蹲下/身認命地往下跳，嘴裏還不忘說怪話：“跟你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那麽難熬。”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發言，是吃到毒果子把腦袋毒暈了嗎？”
見貝芙妮站穩，洛維爾将手抽回，轉身往前。
他叮囑道：“跟緊一點，有什麽事記得及時出聲。”
回應他的是貝芙妮敷衍了事的哼哼聲。
……
大小姐真麻煩。
被他忽略了四五天的刻板印象重新回到了他的腦海中。
他倆順着洞穴往前走，腳下因為潮濕而顯得髒污不堪，甚至有些打滑。
腳邊是迷之水生物的屍體，因為湖水退去而失去生存環境，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息。
安靜的空氣中傳來不知何處的滴水聲，襯得前進的腳步聲無比清晰。
往前走一段，前方是一個拱形的洞口，再往內又是一個下陷的深洞。
謹慎地靠近後，洛維爾發現拱形洞口上攀附着密不透風的藤蔓，将整個洞口都染成了深綠色。
随着兩人的靠近，洞口的藤蔓仿佛有生命般簌簌地抖動着，蛇一般在岩壁上延展着。
洛維爾停下了腳步，側頭看了眼貝芙妮的狀态。
貝芙妮正擰着眉觀察着腳下，似有所覺地擡頭，正好與洛維爾對上了視線，便綻開笑容。
“……”洛維爾木着臉扭回頭。
這個奇怪的植物，看上去很不妙的樣子。
洛維爾擡頭看着這些來歷不明的藤蔓，正想要不幹脆利落地将它們燒掉的時候，發現藤蔓似乎有所忌憚般，慢慢地往後縮，将整個洞門露了出來。
“這個好像是把我裹到這兒來的那種植物？”
貝芙妮的聲音響起，她語氣帶了些好奇。
“好像無害的樣子。”
洛維爾：“……”
目前來看似乎是這樣。
總之他們安穩地穿過了洞口，發現整個洞內鋪天蓋地都被這種藤蔓裹挾着。
好在藤蔓看上去并沒有什麽攻擊性，他們得以安然一路向前。
直到前方出現分叉口。
“哎，我最讨厭迷宮了。”貝芙妮說道，“随便選一條做個标記？”
畢竟在魔法礦脈附近，任何定位儀器都會受到幹擾強行罷工。
他們挑了一條路往前，也不知走了多久，漸漸地積水已經沒過了腳踝。
“這條路對嗎？”貝芙妮有點迷惑地四處張望，緊跟上洛維爾的腳步，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洛維爾頓住腳步，倒是沒甩開貝芙妮，反而從懷裏掏出聯絡用的寶石盒子，按住蓋子将它打開。
盒子傳來接觸不良的嘶嘶聲，在空洞的洞內回響着。
咦，終于有反應了？
貝芙妮好奇地湊過來，看着那個神奇的寶石盒子。
盒子中間鑲嵌着一塊似乎是魔法石做成的透明鏡面，如今正一陣一陣地閃着光。
洛維爾沒在意旁邊探頭探腦的貝芙妮，專心看着鏡面，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扣着盒子邊緣：“……普特？”
短暫的滋聲過後，盒子裏隐約傳來人聲：“…………我靠，這玩意終于有反應了，阿西娜？胡德？喂喂，是洛維爾嗎？！”
“是我。胡德和阿西娜還沒聯系上嗎？”
“昨天聯系上了，稍微交流了一下，本來想趁着定位器可以運作的時候碰個頭的，但是信號又被幹擾了，現在已經失聯了。”普特說道，“你怎麽樣？”
洛維爾嗯了一聲：“我很好，這個地方的攻擊性比我想象的低。”
“真的假的？你沒遇到會吃人的藤蔓嗎？”
洛維爾看了眼旁邊的貝芙妮：“……吃人的沒見過，吐人的倒是見到了。”
“……”
普特有點無法理解洛維爾突如其來的幽默。
“總之你小心一點，我有遇到會突然攻擊人的藤蔓，冷不丁地就給人來一下，好在怕火，倒是不難處理。”
伴随着普特的絮叨，洛維爾沉默着擡頭看了眼牆壁上遍布着的藤蔓植物，很難從安分守己的對方身上嗅到那麽一絲敵意。
“我倒是有點擔心阿西娜和胡德，萬幸他倆在一起，好歹有個照應。你的話就算自己一個人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不過聽到你的聲音還是有那麽一瞬間想流眼淚……”
“打住吧，我獨自出任務的時候也不少了。”洛維爾冷酷地打斷了普特的傷感，“胡德他們也是，既然他和阿西娜兩人在一起就沒什麽好擔心的。”
緊接着，洛維爾也沒顧忌旁邊光明正大圍觀他們交流的貝芙妮，飛速地跟普特交流了一下關于魔法礦脈移動造成信號幹擾的問題。
信息充分溝通完畢後，他對普特說出自己的結論。
“我認為關于這次的秘寶，大概率跟魔法礦脈有關。至于是它能造成礦脈産生和消失或者只是單純地移動，還要再看。但是很明顯礦脈是不會離秘寶本身太遠的。”
“而我們現在聯系上了，說明我們離秘寶越來越遠了。胡德和阿西娜現在說不定離礦脈很近。等終止這次聯系後，我也要原路返回挑另一條路走了，所以你有什麽話現在趕緊說完了。”
“呃……難得你說那麽多話，等我消化一下……”
普特發出弱智的聲音。
“我倒是沒什麽想交待你的，總之你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
“沒事就挂了。”
“诶，等等等等，還有個事忘記跟你說了！！”
“……？”
普特聲音猛然就低了八度，聽上去頗有鬼鬼祟祟的感覺。
貝芙妮很難想象一個花臂大叔居然會發出這種賊兮兮的聲音。
“差點忘記說了，我遇到薔薇魔杖的人了。”
“……”洛維爾嘆了口氣，語氣很平靜，“這不是很正常，薔薇魔杖跟皇室的哪位交往密切大家不都是心知肚明的嗎？”
他說着，擡眸瞥了貝芙妮一眼。
貝芙妮立刻嚴肅地點頭，主打一個情緒價值拉滿。
整個主城的人都知道，薔薇魔杖之所以從成立至今順風順水以至于現在位列雇傭協會第一，很大的原因就是，這個協會是大皇子巴塞的左膀右臂。
如果說皇家魔法協會是專門為了國王服務，那麽能在協會紮堆的主城殺出一條血路的薔薇魔杖，自然就是全心全意為巴塞服務的。
為了這次的秘寶，薔薇魔杖會來也在意料之中。
倒是聽塞瑟說他也委托了協會……
貝芙妮注視着面前的洛維爾，心下已經有了定論，看來她和青鳥協會的目的相同，委托人也相同。
這邊普特還在碎碎地說着：“呃，關鍵是他們協會會長親自來了，就是那個什麽蘭尼，你記得嗎？”
“見過一兩次。”
“感覺我們好像被比下去了一樣！！”
“伊夫克裏病了，沒辦法。而且也沒必要。”洛維爾語氣淡淡，“我不是來了？”
……
這麽裝逼的話這人居然這麽冷靜地毫無語氣起伏地說完了。
貝芙妮偷偷瞥他，試圖從他臉上發現一點點羞恥的神情。
可惜洛維爾現在忙着，沒工夫搭理他。
對面的普特奇跡般被他三言兩語安撫住了：“說的也是哦。他們也來了四個人，在岔路口分頭走了……我？我還在原地呢，不知道該走哪邊。”
“用定位儀看看，哪邊信號幹擾大就走哪邊。”洛維爾說道，“之後我們再見面。”
挂斷與普特的聯絡後，洛維爾告訴貝芙妮，他們要折轉回原岔路口，走另外一條路。
他微微蹙着眉：“你還能走動嗎？”
“……”貝芙妮大震驚，“你、你打算背我嗎？”
洛維爾的表情被怨念萦繞：“我希望這件事情不要發生。”
“呃，我還能走，你不用擔心我！我可以！”
為了表現出來自己的元氣滿滿，貝芙妮甚至松開拽着他衣袖的手，向前跑了兩步……然後被無情地拽了回來。
“別離我太遠了，聽說這些藤蔓有攻擊人的前科。”洛維爾看上去輕松了許多，“真高興你不是一個刻板印象的大小姐。我們走吧。”
什麽叫不是刻板印象的大小姐？
難道相處那麽多天，他還沒感受到自己的高貴驕矜和平易近人嗎？
貝芙妮在內心碎碎念着，忍氣吞聲地重新伸出手指勾住了洛維爾衣袖上的扣帶，跟着他折返回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