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1
Chapter 1
清晨,正是早餐時間。
貝芙妮歪靠在餐椅上,一手端着熱氣騰騰的熱巧克力,一手翻閱着新鮮出爐的今日晨報。
「國王陛下與大皇子巴塞共巡內城區城牆,登高望遠,儲位已定?!」
……
「三皇子塞瑟殿下現身外城區孤兒院,為困苦群衆送溫暖。」
……
「秘寶将現?大陸天氣反常變幻,預言協會稱或是有異寶現世。」
……
她将晨報快速浏覽了一遍,興致缺缺地扔在一遍,拿起了下面一份明顯更加花花綠綠的。
「雇傭協會排名大洗牌!“薔薇魔杖”首次第一,“青鳥”屈居第二!」
「“薔薇魔杖”——從草根到排名第一,短短的排行榜,到底需要多少步。」
「“薔薇魔杖”協會會長蘭尼專訪。」
「大量人員流出,“青鳥”頹勢盡顯。是蟄伏待飛,還是斷翅死亡。」
貝芙妮掐了一塊面包塊,抹了抹餐盤邊的草莓果醬塞進嘴裏,将報紙折了折,掃了幾眼最後那篇報道青鳥協會的。
民間雇傭協會一直是花邊小報的重點報道對象,特別是近段時間是雇傭協會每年一度的排名更新時間,關于雇傭協會內數一數二的青鳥和薔薇魔杖的報道更是鋪天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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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排名,新興的薔薇魔杖協會居然能趕超老牌協會青鳥,倒是令人意想不到。
報道裏說,青鳥協會內部似乎出現了不小的動蕩(報紙原文:對于動蕩,協會會長格雷斯緊抿唇角閉口不言,堪堪臨近四十歲的大好年紀,鬓間卻添了不少白發),主力人員不久前出走數名,會長雖然對原因緘默不語,但卻大方祝福前同事前程似錦等等……
無聊。
貝芙妮将小報扔在一邊,咽下了最後一口抹着草莓果醬的面包。
最近因為協會排名更替的事情,她都看不到主城區八卦了。誰要看青鳥和薔薇魔杖的恩怨情仇了,還沒有皇室藥劑師協會某會長去美女早點攤喝豆漿被夫人拎着耳朵拽回家來得有意思。
她默默啜了一口熱巧克力,目光落在餐桌上最後剩下的白色信封上。
女仆上前收拾走貝芙妮面前使用過的餐盤,清掃妥當後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客廳。
貝芙妮保持着與信封對峙的狀态,許久,她才放下杯子,食指按在信封一角,動作粗暴地将信封拖到了自己面前。
信封一如既往規整妥帖,沒有收信人,但封口處有個淺淺的印章,畫着被荊棘纏繞的魔杖,魔杖頂端是一朵小小的薔薇花。
這也是為什麽這封信會被擺在她桌前,而不是被當成垃圾信件清理出去的原因。
同樣的信封,在最近的兩個月,從她脫離父母獨居後,陸陸續續已經有五六封這樣來歷不明的信件,在早晨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她的餐桌上了。
起先,她以為是她那位身為薔薇魔杖協會會長的未婚夫忽然直男開竅,想要給她點不一樣的刺激驚喜。
事實證明,驚喜有待商榷,但刺激是真刺激。
你不能指望直男突然開竅,因為這個逼直男很有可能是根本沒在你身上花心思。
收回紛飛的思緒,貝芙妮冷笑一聲,撕開封口,用兩根手指将裏面的信夾了出來。
信雖然未署名,但上面的印章已經說明,它來自于薔薇魔杖協會的內部人員。
相較于兩個月前的第一封,貝芙妮手裏的這封內容顯得更加自信張揚,裏面描述了信主人與會長蘭尼一起出任務的緊張和雀躍,還有任務間隙與他一起單獨喝咖啡時的狂喜和心動,最後簡要描寫了一下信主回想起會長背負着因為責任不得不背的婚約時候的痛苦和掙紮。
結尾一如既往地裝模作樣:“也不知道這封信能不能被您看到,如果不能就當我在樹洞吧。”
貝芙妮将信扔在餐桌上。
如果是之前,她可能會将信收好,順手放在她書櫃的某個角落,然後當作沒看過這封信,一如她處理之前的幾封一樣。
但是她現在忽然覺得沒什麽意思。
還“因為責任不得不背負的婚約”?剛成立協會需要她老爸撐腰的時候仗着是她老爸最喜歡的弟子求娶自己,現在排名第一了就成了因為責任的負擔了?
還“草根到第一需要多少步”呢,要不是有她那位桃李滿天下的老爸助力,蘭尼現在還在泥坑裏打滾呢。
貝芙妮一瞬間有種想沖到薔薇魔杖外城區駐點,指着蘭尼鼻子讓他把自己招惹的花花草草管好一點別舞到自己臉上的沖動。
但相信如果她這樣做了,花邊小報明日的頭版必然是「驚爆!前首席大魔法師女兒怒發沖冠進攻薔薇魔杖駐點,疑似為會長争風吃醋?」。
雖然她自己喜歡看八卦,但她不想淪為皇城群衆的八卦對象。
大腦發熱也只是一瞬間,她很快冷靜下來,平靜地拾掇好自己,在系上遮陽帽系帶的時候,她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心情甚至有些不錯。
貌美如她,為了莫名其妙的煞筆們生氣簡直是吃飽了撐的。
他們配嗎?
貝芙妮的目光平平地滑過餐桌上拆開的信封,倒也沒有心情好到去将信拾掇起來。她拎着裙擺将腳塞進鞋內,轉身出了門。
兩個月前她從父母家搬離,在內城區邊緣租下了套小房子,目前獨居中。
貝芙妮與父母和未成年的妹妹關系倒是不錯,但是住在家中難免會受到種種管教,另外她那個讨人厭的道貌岸然未婚夫,為了在她父母面前裝乖每周必去報道。
她實在是厭倦了跟蘭尼毫無感情地互動演戲了,表現不好還要被父母說教不把未來丈夫放在心上,再配上蘭尼故作黯然的模樣,真是倒足了胃口。
其實兩個月前的蘭尼在她眼裏也沒那麽面目可憎,自從陸陸續續收到挑釁信後,貝芙妮雖然沒跟蘭尼提這個事,但是看他是越來越不順眼了。
貝芙妮腳步輕快地向內城區走,熟稔地拐進商業街,走進街角的咖啡店,上了二樓。
進了包間,她摘下帽子放在一邊,手指點在菜單上挑選這次要嘗試的冰淇淋。
沒過多久,門開了又關,一張總是出現在官方晨報上的臉坐在了貝芙妮的側面。
“三殿下好閑啊。”貝芙妮頭也不擡,“陛下都跟大殿下同游城牆了,眼看儲位将定,您居然還有空約我出來玩?”
塞瑟憋笑:“你是老頭嗎?報紙上随便寫寫發散一下你就信了?”
當今皇城的國王陛下看上去身強體健,總感覺能再活個三四十年。
塞瑟靠着椅子,懶散地說道:“皇位什麽的,讓我的兒子輩們去努力就好了。……喔,這個火龍果冰淇淋是新品嗎,點個嘗嘗?”
貝芙妮嘆息一聲,随便點了兩樣,合上菜單遞還回去。
貝芙妮的父親是皇城的前任首席魔法師,要說最喜歡的弟子是蘭尼,那麽最不争氣的弟子就應該是塞瑟了。
原因無他,塞瑟雖然貴為皇族,但對于魔法這東西,實在是沒什麽天賦。能夠不依靠魔法石徒手點個火已經是歷史性的進步了。
不過貝芙妮倒是不嫌棄他,跟他青梅竹馬許多年,關系一直不錯。
塞瑟也沒什麽皇族架子,他将雙手墊在腦後,坐沒坐樣:“搬出來那麽久,感覺如何?是不是感覺自己像出籠的鳥兒一樣自由了?”
“一般。”
“喲喲喲,聽上去還挺不滿意的?怎麽,心情不好?”
貝芙妮嘆了口氣,真心誠意地問塞瑟:“你說,我現在回家跟我爸媽說我想取消婚約,我爸媽會把我扔出家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