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出了雙集鎮, 路景就換成了馬車,要不是心急不得,他真想帶着路二和姜氏他們先一步趕去京城。
姜氏笑着打趣他, “這麽着急做什麽,也不曉得矜持些。”
路景嬉皮笑臉,“這不是年節快到了嗎, 我可不想在路上過。”
姜氏嗔了他一眼,“淨胡說, 年節還有大半月呢,怎麽都來得及。”
路景幹脆轉移話題:“爹的腿還好吧?”
“來之前大夫診治過,早就好了, 我們那馬車裏鋪的又軟和,他好着呢。”
說起路二腿的問題, 姜氏突然想到一件事,“景兒,你還記得兩月前麽,武慶被砍頭那事兒?”
路景嗯了一聲,“怎麽了?”
“先前大家都說他這頭砍的快,那會兒我還覺得興許是這人惡事做的太多, 可現在再想想,怕不是太子吩咐的吧?”
路景愣了一下。
姜氏又道:“武慶被砍頭以後,武家也被查了,連茶園子都叫官府收走了,要是沒有太子, 誰能扳倒他們?”
路景這幾日都沉浸在粉紅泡泡中, 還沒來得及想之前的事,姜氏這麽一說, 他便想起來他爹那個案子當初辦的有多順利。
那會兒他還誇縣太爺英明呢,現在想想,薛漣多半是秦川的人。
難怪安王和譽王一倒臺,他就被調去京城了。
姜氏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沒猜錯,感慨道:“太子替咱家做了這麽多,可見的确是看重你,可是不知道為啥,我這心裏就是七上八下的,而且越往京裏去越不踏實。”
Advertisement
路景笑了一下,“娘,別擔心,有太子在,沒事的。”
姜氏嗯了一聲。
但心裏還是覺得要是秦川只是顏夫子就好了。
*
約莫半月的時間,太子妃的車駕終于抵達了京城。
比起秦川離開那會兒,京城裏的形勢又有了不小的變化。
比如先前安王手底下的第一謀士宋高朗搖身一變,竟成了吏部左侍郎。
再比如譽王的判決下來了,皇帝留了他一條命,但被貶去了遠離京城的浔州,終身不得踏入京城的地界。
對此京城裏衆說紛纭,有人說太子監國有何用,還不是讓安王餘黨進了吏部,看來這位一直不争不搶的太子手中确實無人可用。
還有人說留下譽王的命是皇帝和太子逐力的結果,皇帝想讓譽王繼位,但太子不肯讓步。
太子妃進京,京城的話題立刻便轉到了他身上。
有人說太子本就勢弱,如今又娶了個毫無根基的鄉野哥兒,将來只怕鎮不住朝堂上下那幫人精。
而且譽王又保住了一條命,将來鹿死誰手只怕還不好說。
當然還有很大一部分人對路景本人抱有極大的好奇心,畢竟太子這些年一直不争不搶,可這回聽說為了太子妃都和皇後鬧僵了,太子妃得多大魅力啊。
于是,路景到京城的時候又是人山人海。
他本來還想從馬車裏出來走走呢,一看這情形立刻縮了回去。
京城的城門分主側兩邊,一般的情形側門便足夠應對,但若是碰上特殊情形,比如今日,那自然就要開主門了。
路景抵達城門的時候,他的車轎已經被圍觀一路了。
他對京城特別好奇,但又不敢撩開轎簾往外看,正在糾結的時候,轎子突然停下了。
“怎麽了?”
侍衛小聲道:“殿下,太子殿下來迎您了。”
話音剛落,路景已刷的掀開了前面的轎簾。
秦川的桃花眸裏盛着淺淡的笑意,正遙遙地看着他。
路景刷的又把轎簾放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川似乎低笑了一聲。
道路兩旁偷偷圍觀的人群都急壞了:
“瞧見沒,太子妃長何模樣啊?”
“沒瞧見,太子妃又把轎簾放下了。”
“反正不是女子。”
“廢話,誰還不曉得太子妃是哥兒。”
“雖然瞧不見太子妃,但能瞧見太子啊,原來太子長得這般俊俏,我得多瞧幾眼。”
“對對對,我也多瞧幾眼,以後可就瞧不上了。”
秦川驅馬走到轎邊,笑道:“想下來走走嗎?”
不得不說,他真的了解路景。
路景掀開一個小角,小聲道:“不了,人太多了。”
秦川笑了一聲,“也好,外頭冷。路上累嗎?”
兩人說話間,太子妃的車駕已經重新啓動,正緩緩穿過主城門,踏上京城的主幹道。
“走的慢,不累。”
秦川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遞進來,“方才差人去買的白玉糕。”
路景接過嘗了一塊,高興道:“很好吃。”
他把剩下的白玉糕收起來,趴在窗邊怏怏道:“你不能進來陪我嗎?”
秦川失笑,“大婚以後就可以了。”
“那我們什麽時候大婚啊?”
秦川看了他一眼,路景被他看的有點臉紅,但還是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欽天監選定的吉日就在下月初六。”
路景噌地直起身,“下月初六?那豈不是只剩十日了?”
秦川點頭。
路景高興壞了,“大婚完以後緊跟着就是年節,我們可以一起過年節啦。”
秦川笑着再次點頭。
路景笑眯眯道:“這是你自己選的吉日吧,欽天監選的哪有那麽快?”
電視劇裏不是一般都要幾個月嗎。
秦川不置可否。
路景也沒什麽心思追究這個,時間太緊,他有點擔心,“只剩十日,會不會來不及準備啊?”
“不會,已經準備好了。”
眼看着圍觀群衆的視線越來越火熱,路景只好暫時中斷對話,放下了轎簾。
反正他人都到京城了,也不差這麽一會兒。
約莫一個時辰後,太子妃的車駕終于抵達了太子別院。
下人們見過禮之後,秦川便帶着路景進了屋。
屋門一關上,秦川便朝路景張開手臂,路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飛撲進了他的懷中。
秦川穩穩地接住他,也跟着笑出了聲。
“一路上辛苦了。”
路景搖搖頭,“不辛苦,就是有點想你。”
秦川眼眸驟深,“我也很想你,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路景主動湊上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秦川立刻追過來,抱緊懷裏的人加深了這個吻。
屋外下人們來來回回忙碌個不停,路景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很快就結束了這個吻。
秦川抵着他的額頭啞聲道:“抱歉,這次成婚實在有些倉促。”
本來想等過了年節再說,但太醫診斷說他父皇的身子怕是撐不了太久了,再加上他自己也有私心。
他不清楚路景那個世界的規矩,但太過倉促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路景笑了一聲,“你方才不是說一切都準備好了嗎,那就不倉促啊。”
“但畢竟也只有十日……”
路景打斷他,“反正我本來就是個鄉野哥兒,我才不怕人家笑話呢。”
秦川輕輕摸了下他的臉頰,沒說話。
路景換了個話題,“這幾日我是不是要學點禮儀之類的,太子大婚是不是好多程序?”
秦川嗯了一聲,“是有些多,你要是嫌麻煩,我讓禮部精簡一些。”
“好啊。”
秦川也沒有在別院待太久,他還有一堆事要去處理,等他離開後,路景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早早就睡了。
這段時間一直在趕路,說不累是假的。
從第二天開始,路景一直跟着那四個嬷嬷學禮儀,不知道是不是精簡過的關系,要學的東西比他想象的要少得多,每日其實還挺輕松。
但秦川那邊還是時不時送些補品過來,生怕把路景累壞了。
按照大梁的規矩,成婚前三日小兩口是不能見面的,這段時間秦川本來就忙,再加上這個規矩,兩人見面的次數可以說屈指可數。
秦川問每日過來回話的侍衛,“太子妃怎麽說?”
侍衛恭敬道:“回殿下,太子妃并未說什麽。”
秦川擱下手裏的筆看過來。
侍衛便把當時的場景仔細描述了一遍。
嬷嬷和路景說這事兒的時候,路景正招呼着大家一塊兒吃火鍋,正好莊子上送了好些羊肉過來。
別說難過了,路景甚至臉色都沒變一下,只說了三個字“知道了”,然後便轉去和禦廚們說備菜的事了。
秦川失笑,“小沒良心的。”
當日吃飽喝足後,路景懶懶地躺在美人榻上消食,腦子裏這才想起方才嬷嬷說的事。
不過他也就腦子裏過了一下,反正也就三日,等成婚以後他們不就能日日見面了嗎?
就在他躺的昏昏欲睡時,耳邊突然聽見門開的動靜。
秦川一看他這副慵懶的姿态就笑了,“不是才用過膳,怎麽就躺下了?”
皇家規矩極重,這樣懶散的生活,別說過了,秦川連見都未見過。
路景閉着眼朝他伸出手,秦川脫下大氅,然後由着他把自己拉下去一塊兒躺着。
路景往他懷裏鑽了鑽,軟軟道:“不是說不能見面嗎,你怎麽過來了?”
秦川輕笑,“有個小沒良心的不管我,我只好上門了啊。”
路景笑了一聲,理直氣壯道:“反正才三日而已啊。”
秦川拍了下他的背,柔聲道:“先別睡,有樁事同你說。”
“嗯?”
“我打算另外辦一處學堂,就和在雙集鎮一樣。”
“好啊,那我找時間整理一下教材。”
秦川嗯了一聲,“先前教過的不用整理,交給關肅他們就好。”
路景困極,沒說幾句就睡着了。
秦川低頭在他額上親了一下,無奈地笑了。
為了跑這一趟,他連午膳都沒用,結果來了以後這個小沒良心的居然睡着了。
他再次低頭親了親路景,然後起身離開了。
走之前還沒忘了把路景抱到床上,再替他蓋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