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下午第三堂課原本是關勝的,但他臨時有任務,于是急火火地找人替他。
結果最近事忙,秦川身邊的人都出去的七七八八了,關肅更是三天沒回來了。
唯一能替他的只有——
關勝硬着頭皮敲開了書房的門,緊張地把事兒說了。
秦川頭都沒擡,淡聲道:“一堂課罷了,提前散了便是。”
關勝有點為難,“可散學時分景哥兒要來呢,我白日裏和他說好了。”
秦川頓了一下,“他今日過來?”
上回答應給冰後,本以為這人會迫不及待跑來,倒沒想到好幾日了都沒個影兒。
“是。”
關勝知道殿下公務多,因此只敢提一回,眼下被拒了便道:“既如此,我給景哥兒送個口信叫他明日再來好了,殿下,屬下告退。”
“罷了,你去吧。”
“殿下您的意思是……”
“東西在哪兒?”
關勝高興道:“我一會兒就送去書房,等他按完手印後小五會帶他看一眼冰窖,我都和小五說好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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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室這邊。
路元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又朝課室外看了一眼,然後鼓起勇氣從布包裏搬出一個很大的竹筒。
把外頭包裹的一層布扒拉開,露出裏面整整齊齊碼放的寒瓜瓤,被井水冰鎮過的寒氣似乎還未散盡,香甜的氣息誘人無比。
路元又從包裏取出一小把短竹簽,然後悄悄對旁邊的同窗道:“你要吃寒瓜嗎?”
他向來乖乖巧巧,很聽夫子們的話,現在居然在課室裏吃東西,同窗驚的下巴都快掉了。
路元見他嘴巴微張,誤會對方想讓自己喂,雖然心中不解,但他還是挑了一塊兒最大的努力伸直了小手臂塞進了對方嘴巴裏。
同窗:“!”
他好過分,自己偷偷吃東西就算了,還拉他下水,讓夫子瞧見了怎麽辦。
不過這寒瓜真好吃,涼涼的。
寒瓜清涼香甜的氣息頓時彌漫開來。
課室裏本就和個蒸籠似的,這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同窗的嘴巴上。
“他在吃東西。”
“怎麽可以在課室裏吃東西?”
“夫子知道了會責罰的。”
同窗:“……”
路元把竹筒捧起來,很有禮貌地問大家要不要一起吃,還認真道:“我哥哥說在課室裏吃東西很正常的,我們還是小孩子,不吃的話要長不高的。”
孩子們:“……”
其實真的不想吃,但他說會長不高耶。
于是下一刻,所有的孩子都圍到了路元身邊來。
都是不到十歲的小孩兒,本來就很容易打成一片,只不過被家裏人耳提面命才端着個小大人的架子,現在邊吃邊說話,頓時就恢複了兒童原本的天真模樣。
秦川從路元“鬼鬼祟祟”的時候就來了,但他沒進來,于是便看見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等聽見路景那句話的時候,他輕嗤了一聲,半點都不覺得意外。
他在外面等到大家吃完了所有的寒瓜才進去。
孩子們見到他自是又驚又喜,行完禮後一個個還暗自竊喜沒讓他發覺,全然不知自己嘴巴上還沾着寒瓜的汁水。
*
這幾日買賣做的好,路景緊趕慢趕來到知未的時候,距離散堂的時辰已經過了快一刻鐘了。
其他孩子都已離開,只有路元自己背着小布包蹲在門口等哥哥。
“你們勝夫子呢?”
“勝夫子出去啦,方才是顏夫子上的課。”
路景愣了一下,“啊?”
那他的冰找誰要?
“進來。”
清冽如山泉的男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路景熟門熟路地邁進大書房,疑惑道:“你找我有事?”
秦川敲了敲桌上的紙,淡道:“過來按個手印。”
這事兒關勝和路景說過,他們府上的一切用度都需要記錄和核對,得走章程,眼下的冰塊也是如此。
路景走過去,拿起那張紙看了一眼,發現上面的內容竟然用的是他喜歡的句式。
簡單明了。
路景看到最後,對末尾的數字頗為失望,“顏夫子,這會不會太少了些,我要做買賣呢,不夠賣的。”
秦川無奈道:“別院的地窖小,一共也沒多少。”
本來就是給他一人用的,量能大到哪兒去。
路景嘟嘟囔囔,“也不早說。”
虧得他上回足足給這人寫了上百道思維題呢,寫的手都要抽筋了。
“眼下就這麽多,不夠後頭我再給你想辦法。”
路景搖頭,“還是算了吧,這天氣從別處運送冰塊只會白白浪費人力。”
說着他突然眼前一亮,“你能弄到硝石嗎?”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面前的人只是個夫子,但他卻總有種對方無所不能的錯覺。
而且神奇的是,秦川在拿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他片刻後還真的點了頭,“能。”
“多謝。”
“不客氣,再加一百道題。”
路景:“……”
魔鬼,真是魔鬼。
交易達成,秦川滿意地擡腳往外走,“跟上。”
路景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然後乖乖跟上。
小五早就得了消息,提早守在冰窖門口等着他們了,只是看見自家殿下親自過來還是叫他吃了一驚。
“夫子……”
秦川嗯了一聲,“你送路元先回去。”
小五茫然地看了眼他身後的路景,殿下莫不是要親自帶景哥兒進去?
這怎麽行?
“夫子……”
“去吧。”
“……是。”
兩人一前一後踏入了冰窖,甫一進入,路景就打了個寒噤,“好涼。”
沒想到古代人的冰窖能做的這麽好,這溫度和外面簡直是兩個極端啊。
秦川腳步一頓,“一定要看?”
其實是沒有必要的,但路景就是對冰窖好奇嘛,想見識一下,“看。”
秦川掃視半圈,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拿來計量的大陶罐,若無其事道:“你把它端起來試試。”
路景眼睛一亮,以為有什麽機關呢,忙不疊就去了。
只是按照秦川的要求端起來之後什麽也沒發生,冰窖裏安靜無比。
路景茫然地看着秦川。
“放下來。”
路景乖乖放下。
“再端起來。”
“再放下。”
如此反複三回,路景初進來的涼意一掃而空,甚至還有些熱。
“機關到底在哪裏啊?”
秦川驚訝,“什麽機關?”
“那你幹嘛叫我端來端去?”
“現在還冷嗎?”
路景:“……”
神金啊!
秦川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笑起來實在太好看,路景本來想罵他的,但看在這張臉的面子上還是忍住了。
可能這就是顏狗的悲哀吧。
在冰窖逛了一圈出來,正好撞見匆匆趕回來的關勝,見到路景和秦川,他一臉的怒色頃刻間煙消雲散,變成了往日笑眯眯的模樣。
“見過夫子。”
路景雖然覺得奇怪,但明顯人家不想說,他自然也沒好意思問。
但他走的時候,關勝特地跟過來,小聲提醒道:“景哥兒,這幾日鎮上可能不太安穩,你做買賣小心些。”
路景點點頭,帶着滿心疑惑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