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五條悟的眸色沉了下來,在伏黑惠看不到的角度,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白發的男人直起了身子,黑色的眼罩滑落到脖子上,那雙在光線暗淡的房間中依舊明晃晃的藍眸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伏黑惠。
黑發的青年頹然地別過臉,眼睛沒有焦距盯着虛空。修長挺拔的身子從他的視角看來似乎又變得瘦小了,看得人心口發疼。
五條悟吸了一口氣,往前邁了一步把伏黑惠摟進懷裏,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心平氣和地說:“惠,如果悠仁的事是人有意為之,就算你這次早去一步也沒有用。”
比起虎杖悠仁碰巧是‘容器’體質,他現在倒是更希望這是個陰謀了。
畢竟所謂的陰謀傷害不了他,但是惠的難過可以。
“如果我能早點發現這一點,那虎杖就不用……”再一次經歷這一切。
伏黑惠的話停住了,說不出口的話留在了喉嚨裏,只剩下無盡的懊悔。
就算很清楚虎杖從來沒跟他說這件事只可能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那麽就算他有所行動八成也查不出什麽,但他還是無法原諒自己讓友人再一次受難。
伏黑惠表現出了在五條悟看來超乎尋常的懊惱,他家小惠一向都很有責任心。
五條悟把手放在伏黑惠的後頸上從上往下撫摸着他的後頸和後背,滿懷愛憐。
“這是悠仁自己的選擇,惠沒必要為別人的選擇負責。”五條悟的話中透着與溫柔的聲音相反的冷漠,“我會讓伊地知仔細調查他的背景。”
伏黑惠靠在五條悟懷裏,耳朵貼着他的胸膛。五條悟有力的心跳撞擊着他的耳膜,帶動着他的血脈一起跳動。
他知道上一次五條老師肯定也查了虎杖的身世,他猜測跟調查津美紀的事一樣一無所獲,但五條悟的存在還是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五條悟安撫地捏了捏伏黑惠的肩膀,“明天悠仁要回去搬東西,惠要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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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問:“明天沒有任務嗎?”
畢竟是咒術師最繁忙的夏天。
“惠是不是忘記了悟先生的本職工作還是教師啦?”五條悟低頭看着伏黑惠,伸手撥弄他又長又密的睫毛,“而且惠還是一年級,別太累了。”
就算是他,在高專上一年級的時候也是聽課比出任務更多的。他之前讓惠出任務是怕他一個人待在學校裏無聊,可不是要奴役他的小孩。有了同學陪伴之後還是要以享受校園生活為主啊!
五條悟看着伸手想要打開他的手的伏黑惠,就像是在看伸爪子亂揮的小貓——可愛過度,毫無殺傷力。
他笑了兩聲,引得伏黑惠無奈地瞪他,綠眸中的情緒柔軟得不像一個瞪視,更像單純地瞥了他一眼。
五條悟拉住伏黑惠的手,把玩着他修長柔軟的手指,提議道:“惠今天晚上回來住吧。”
伏黑惠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逝,很快就明白了原因。他又讓五條悟為他擔心了。
“不用,我沒事。”伏黑惠拒絕道。只是心情有點不好而已。他不是遇到事情只能躲在家長懷裏撒嬌的小孩子。
五條悟胡攪蠻纏地撒嬌道:“但是五條老師心情不好,小惠回來陪我嘛!或者給宿舍裏換一張大床,寬敞一點能睡下兩個人的。”
伏黑惠說:“宿舍裏放不下那麽大的床。”
五條悟打量了一下房間的大小,嫌棄地說:“我早就說應該把宿舍改建一下。”
只不過當時想着惠住不習慣可以回他那邊,夜蛾校長又禁止他大興土木才放棄了。
伏黑惠問:“您上學的時候宿舍難道不是這樣子的嗎?”
五條悟一臉無辜地說:“我那個時候怎麽就沒覺得房間太小呢?”
“因為這個大小的房間一個人足夠用了。”伏黑惠看着五條悟的表情,沉默地和他對視了片刻,“……僅此一天。”
“好耶!”五條悟喜笑顏開,拽着伏黑惠起身往外走,“走吧,我們回去吃晚飯。”
伏黑惠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您還沒吃晚餐?”
“惠不是也沒吃嗎?”五條悟反問。他進門一看伏黑惠就知道他之前肯定沒心情去吃晚餐。
“五條老師,我真的沒事。”伏黑惠看着抓着自己不放的五條悟,“答應了您的事也不會反悔,您能先放開我嗎?”
“惠嫌棄我了嗎?不想和老師牽手手嗎?好傷心!”五條悟掏出手帕,裝模作樣地抹着眼淚。
伏黑惠跟着五條悟回到了之前住了一年多的庭院。管家很自然地跟伏黑惠打招呼道:“惠少爺。”
五條悟吩咐道:“兩人份的晚餐,做點惠愛吃的。”
既然已經決定留宿了,伏黑惠回自己的房間找出換洗衣服,“我先去洗個澡。”
五條悟高高興興地說:“我也要洗,惠給我搓背吧!”
兩個人一起進入浴室裏,打開噴頭,熱水噴湧而下。水霧很快就在浴室內彌漫開來。
不知道是高專0制服包裹得夠嚴實,還是五條悟天生如此,即使天天在外面出差,他的皮膚還是一樣雪白。
伏黑惠拿着毛巾在他背上用力搓揉,縱然五條悟開着無下限不沾灰塵也還是會有角質在新陳代謝下脫落,所以這是必要的步驟。
等五條悟反過來給伏黑惠搓背的時候就不能太用力了。白嫩的皮膚用毛巾輕輕搓揉就開始泛起紅色,伏黑惠又不喜歡喊疼,就算問也只會回答‘可以,不疼’。五條悟只能自己觀察伏黑惠臉上的神色估算力道,現在他已經能很熟練地掌握好力氣了。
兩個人從浴室出來,晚餐正好上桌。
五條悟看着伏黑惠,可憐巴巴地說:“惠好久都沒和我一起吃飯了,悟先生每天一個人在家裏孤獨得像空巢老人一樣。”
伏黑惠一針見血地吐槽道:“您說的就好像您回來吃飯的時間很多一樣。非要這麽比喻的話,還是我更像留守兒童吧。”
五條悟眼睛亮亮的,打趣地問:“惠是怪我陪你的時間太少了嗎?”
“沒有,您本來就很忙。”伏黑惠攪拌着碗裏的生姜燒肉蓋飯,面不改色地說。
五條悟的聲音帶着波浪線,“惠不要不好意思嘛!想五條老師可以直說哦!老師也想惠!”
“不,真的沒這回事。”伏黑惠手上的動作用力了些。他的确思念過五條悟,很多次,但是現在這種随時随地能聯系到的狀況下,他并沒有多餘的擔憂。
只要知道五條悟還好好的就夠了。
“可是我有想小惠哦。”五條悟‘嘤嘤嘤’地說,“每次回來看不到小惠都好——難過的,惠真的一點兒都不想我嗎?”
“不想。”伏黑惠沒有被他的表現迷惑,斬釘截鐵地說,成功地阻止了某人得寸進尺。
但是沒能阻止晚上睡覺的時候五條悟抱着枕頭跑過來說自己心靈受創要跟小惠一起睡覺覺才能好起來。
伏黑惠:……
他躺在床上,把自己的被子分了一半給五條悟。
五條悟得償所願之後也安靜下來,蒼天之瞳裏只映出一個人的身影,“晚安,惠。”
“晚安,五條老師。”伏黑惠閉上了雙眼,衷心希望五條悟今天沒有更多幺蛾子了。
伏黑惠的噩夢頻率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他自己嘴嚴,五條悟也不是每次都知道,但久而久之也摸到了一點規律。
比如今晚。
伏黑惠做噩夢的時候也很安靜,不會大喊大叫。他緊緊皺着眉頭,手指抓皺了身下的床單,呼吸加重還伴随着顫抖。
五條悟及時醒了過來,他已經不會像第一次見到伏黑惠做噩夢的時候那樣手忙腳亂了。
把伏黑惠攬進懷裏抱緊,五條悟輕拍着他的後背哄道:“我在這裏,惠,我在這裏。沒事了,有五條老師在呢。噩夢飛飛!”
伏黑惠在他的安撫中逐漸安靜下來。五條悟用指腹撫平他皺起的眉頭,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摸出洗幹淨的手帕輕輕擦去他額頭的冷汗。
進行了一系列動作之後,五條悟再次把伏黑惠摟進懷裏,手還搭在他的後背上,閉上了雙眼,這次是真的睡着了。
晨光微熹。
伏黑惠從睡夢中醒來,已經忘記了昨晚曾經做過噩夢,只覺得一夜安眠。他看着旁邊還在睡覺的五條悟,沒有打擾他休息,自己先下床洗漱。
今天五條老師沒有任務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伏黑惠想,虎杖搬家不用太早過去。上課的話,大家應該都已經習慣沒有老師的課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