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伏黑惠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着,心神恍惚得都沒注意到葬禮已經結束了。
五條悟看着自家魂不舍守的小孩,牽着他回到宿舍裏。
松開伏黑惠的手,五條悟給兩個人都倒了杯水。他把水杯塞進伏黑惠手裏,無奈又稀奇地問:“惠,你怎麽看起來比我還難過?”
伏黑惠擡眼看着他,黑色的眼睫毛翻飛如同蝶翼,欲言又止,“悟先生……”
“怎麽了,惠?”五條悟摸了摸他的頭。他對伏黑惠一向有耐心。
伏黑惠看着五條悟的眼眸中流露出對他的關懷,心中一緊,喃喃地問:“悟先生很難過嗎?”
“……該怎麽說呢?”五條悟似乎沒料到伏黑惠會問這個,有點苦惱該怎麽把自己的心情訴之于口。猶豫片刻後,他輕描淡寫地說:“有點難過啦,不過也是早有預料吧。”
他當然難過,這種難過中混合着摯友死去的悲傷和終于走到這一步的釋然,這是早就有所準備的事實,現在塵埃落定。
伏黑惠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但五條悟已經明白了。他溫柔地看着伏黑惠,問:“惠是在替我難過嗎?”
“不。”伏黑惠脫口而出,又在五條悟了然的目光中不自在地改口,“不全是。”
他的确為五條悟的難過而難過,只不過他後來又意識到了另一件事,如果夏油傑的死亡令五條悟悲傷,那他呢?
伏黑惠想起五條悟跟他說過讓他珍惜生命,他跟他說‘以死獲勝’和‘拼死取勝’是不同的,他跟他說過很多,伏黑惠都記在心裏,他以為那是對學生的教導和指點,現在想想,這其中會不會也有悟先生的私心呢?
如果他死了,悟先生也會傷心。十五歲的伏黑惠年少輕狂,不會去思考他死後監護人會有多傷心。
如同夏油傑,親近之人的死亡是每一位咒術師都不能避免的經歷,也許會難過,但是傷口愈合之後就不會再疼了——五條悟不可能被打倒。
直到伏黑惠直面了五條悟殺死夏油傑的這一幕,直到他親眼看到了這個時候的五條悟,他突然意識到,如果他死了,會不會成為五條悟心上的另一道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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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死後有他安慰五條悟,那他死後誰能來為五條悟暖一暖泛着涼意的手呢?
只是一個小小的念頭,伏黑惠的心中泛起的波瀾卻久久不散,揪得他心口生疼。
五條悟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他細細品嘗着心中泛起的酸澀,他的小孩在為他難過,為了五條悟難過……
五條悟注視着伏黑惠,突然心生好奇,“那惠為什麽沒有阻攔我呢?”
他和傑聊天的時候注意到了惠的到來,只是沒想到惠會一直等到他動手之後再出現。
不過也不是很驚訝,畢竟惠一直都這麽體貼。
伏黑惠愣了一下,說:“因為那是悟先生的選擇。”
如果說伏黑惠從五條悟身上學到了什麽,尊重他人的選擇一定是其中之一。
上次他不想成為咒術師,這次他堅定地要做咒術師,五條悟每次都尊重了他的選擇。他也會尊重五條悟的選擇。
五條悟問:“我的選擇都有意義?”
“啊?”伏黑惠茫然地看着他,被這一句話回得滿頭霧水。他微微皺起眉,思索了片刻,不甘不願地說:“如果您這麽說的話——每個人的選擇都有意義。”
五條悟挑了挑眉,問:“那要是我選擇放走傑,惠也不阻止我嗎?”
伏黑惠脫口而出,“您不會。”随後,他沉思了片刻,認真地說,“那麽我同樣相信您的選擇。”
五條悟發出了愉快的笑聲。他靠在椅背上,用那雙剔透得仿佛能倒映出一切的藍眸看着伏黑惠,突然好奇地問:“惠覺得因為我是五條悟所以才是最強,還是因為我是最強所以才是五條悟?”
伏黑惠的表情顯示他認為這是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但就如同五條悟經常拿一些奇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