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飛燕與四秀
第63章 飛燕與四秀
戚顧二人起身時,花滿樓與無情已經離開了小樓。
花滿樓親自駕着車,無情坐在他身旁,靠在他肩頭,低聲道:“其實,我一直挺想騎馬的,只是雙腿無力,無法控馬!”
花滿樓雖看不見,也覺出天色有異:“這會兒是不是烏雲密布,看着像要下雨?”
無情在他肩頭點頭,接道:“我知道,等這陣雨過了,咱們再騎馬!”
花滿樓笑了笑,又道:“周圍是不是沒人?”
無情道:“沒有呀,依你聽聲辯位的本事,應該能判斷出來才是?”
“只是确定一下,”花滿樓忽然湊到他唇角,輕輕吻了一下,“确定無人,好做這個事!”
他一觸即走,無情也低頭紅了臉,馬車搖搖晃晃,兩個人的內心蕩蕩悠悠。
又走了半裏路,電閃雷鳴,狂風大作,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花滿樓勉力控住馬,向無情道:“你到車裏面去吧,再行半裏,路邊應有一家小店。”
無情從車內拿出一頂鬥笠,給他帶上,在風雨中道:“不如咱們棄車騎馬吧,會快一些!”
花滿樓不由分說地将他推進去:“這會兒雜音太多,我有些無法分辨方向,你坐在後面幫我指路!”
無情坐在車簾後,只露出半邊面頰,大聲指揮花滿樓駕車。
盛夏季節,枝繁葉茂,這一帶路急彎多,又大雨如瀑,馬車仿佛飄搖風雨中的一葉小舟。
無情的心,卻從未如此安穩。
路盡頭突然出現一個人,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薄薄的衣衫被雨水打透,凹凸有致的身軀若隐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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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急道:“停車!”
花滿樓猛然勒住馬,那少女跑上來道:“這位公子,雨實在太大了,可願搭我一程?”
花滿樓笑道:“上來吧!”
少女跳上馬車,靈動的大眼睛在花滿樓與無情之間轉了已轉,徑直坐在花滿樓身邊,道:“反正我也濕透了,就和公子一起駕車吧!”
馬車內有幹淨男子衣衫,花滿樓話到嘴邊,又覺出不妥,對方是個妙齡少女,而他與無情皆是男子,豈能邀她進去換衣?
花滿樓頓了一下,道:“也好,咱們快一些,趕到前面店裏去!”
那少女清聲脆語:“好哩!”
風雨淩厲密集,她把身子又向花滿樓靠了靠,從無情的視角來看,簡直是貼在了一起。
店是荒野小店,與他們初見時的那家店幾無二致,這樣的店哪個朝代都有上千上萬家。
然而,配上暴雨,落難的人,這小店就顯得如此似曾相識。
少女先跳下馬車,跑過去拍門。
花滿樓轉身,向無情道:“你先坐在裏面,等我拿了雨具來接你!”
說罷,也跳下馬車,與那少女一起走了進去,隐隐聽到雨聲中有人驚呼:“好般配的一對啊!”
好一會兒,花滿樓才撐着傘走了出來,向無情笑道:“我身上怪濕的,你搭着我胳膊出來吧!”
無情一咬唇,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拍,飛身進了店內。
店很小,卻已坐了四個明豔的少女,見他進來,瞬間安靜下來。
但其中,似乎并沒有與他們同來的少女。
花滿樓拿着包裹進來,向無情道:“你先坐一會兒,叫些東西吃,我到房裏換一下衣服。”
他走出幾步,又回頭道:“咱們的房間是後院偏西那間,門口有株柳樹。”
他越過後門進去了。
四個少女又開始叽叽喳喳地說起話來,其中最文秀、最年輕的那一個壓低聲音道:“他好溫柔哦,自己衣服濕透了也不管,卻還幫同行那位姑娘來向我們借衣服。”
個子最高,年齡最長,且有一雙細長鳳眼的少女道:“他這樣體貼,必是因為那姑娘是他的情人!”
“我看不像,”文秀少女立刻反駁,“你見過這麽恭敬疏離的情侶嗎?”
鳳眼少女笑道:“你沒聽過一個詞,叫做相敬如賓嗎?”
那文秀少女一咬唇,忽然站了起來,走向無情,紅着臉道:“這位公子,你們也是去給花老爺祝壽的嗎?”
無情點頭。
“我們也是,”那少女顯出欣喜之色,臉卻更紅了,聲音也壓得更低:“冒昧問一句,剛才那位公子,與你們同行的女子是一對嗎?”
無情搖頭。
那少女更歡喜了,她禮貌地道了謝,走回姐妹之中,立刻引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鳳眼少女笑道:“看來是位無主的公子,又與咱們同路,四妹有機會了。不如你去問問他們名姓,咱們結伴而行?”
那文秀少女臉雖紅,卻不忸怩,眼看要走過來,無情一拍桌子,閃身進了後院。
花滿樓正從房間內退了出來,聽到衣袂翻飛之聲,忙一把接住,道:“怎麽?你也累了嗎?稍等一下,房間出了點問題。”
柳樹後的房門又開了,與他們同來的少女探出頭來,紅着臉道:“對不住,花大哥,我可能是聽岔了,以為這間是我的......”
她見花滿樓抱着無情,似乎吃了一驚,沒拉住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露出少女衣衫不整的身軀。
無情只得轉頭回避,耳邊傳來花滿樓的聲音:“沒關系,我們去住另一間就是了。”
他護着無情,推開隔壁房間,将他放下,摸了摸他衣衫,嘆道:“還是把你弄濕了,我去叫店家燒些熱水,咱倆一起洗洗吧!”
他去了一會兒,又回來道:“那位飛燕姑娘要用水,還有峨眉來的六位客人要吃飯,可店裏只有兩個竈,我先拿幹布幫你擦一擦吧?”
無情道:“你還是先顧自己吧,穿着濕衣服走來走去,仔細着了涼!”
話音未落,花滿樓已經打了個噴嚏。
兩人相視而笑,花滿樓迅速收拾了自己,從包裹中拿出一件幹淨內衫,要替無情擦頭發。
無情道:“那邊挂着布巾呢,做什麽用自己的衣服?”
花滿樓柔聲道:“我這件衣服幹淨些,也柔軟,不會傷了頭發。”
“我哪裏那麽嬌氣了?”
話雖如此,無情還是閉上眼睛,任他細細地擦幹頭發,心中道:他确實是個溫柔完美的人,我既然注定不屬于這裏,還是莫耽誤他真正的姻緣為好。
兩人收拾幹淨,再回到前面大堂時,無情就有意無意地抗拒花滿樓的接近,只肯與他面對面地坐着。
花滿樓還以為他是害羞,也不堅持。
那叫飛燕的少女洗了澡,松松挽着發髻,一身淡紅衫子走了出來,坐在花滿樓左手邊,笑道:“花大哥,幸虧有你幫我借衣服!”
花滿樓指着後邊那桌道:“衣服是峨嵋四位女俠的,姑娘若要謝,只需謝她們就是了。”
那文秀少女驚喜道:“你認得我們?”
花滿樓起身拱手道:“說來慚愧,在下的耳朵比較靈,初進門時,偶然聽到諸位在讨論峨眉劍法。”
鳳眼少女起身還禮道:“我正是馬秀真,這三位是我的師妹,葉秀珠、孫秀青、石秀雪,此行是奉師父之命,賀花老爺六十大壽,敢問閣下尊姓?”
“原來諸位是家父的貴賓,如此我們就更加有緣了。”花滿樓笑道,“在下花滿樓,家中排行第七。”
石秀雪驚道:“你是江南花家的七公子?”
一直坐在旁邊,聽他們你來我往的飛燕姑娘也站起身,眨眼道:“怎麽?江南花家很有名嗎?”
那叫孫秀青的少女眸光一閃,道:“姑娘不知道江南花家嗎?”
石秀雪道:“傳說,你騎最快的馬奔馳一天,也跑不出花家的産業之內呢?”
她的語氣中隐隐有股自豪之意,飛燕立刻敏銳地察覺了,撇嘴道:“花家的産業再大,和你又有什麽關系?”
石秀雪的臉紅了,馬秀真見四妹羞窘,便道:“我四妹借你衣服,你還沒道謝呢!哪裏好意思這樣嗆?”
飛燕拉住花滿樓衣袖,大聲道:“衣服是我花大哥替我借的,我只謝他就是了!”
女孩子們的敵意來的如此突然,且又莫名其妙,花滿樓只能無奈苦笑。
他忽注意到對面的人,似乎許久都沒發出聲音,就連喝水的動靜也沒有。
花滿樓忙走過去,握住無情手道:“怎麽?是有哪裏不舒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