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生死時刻
第34章 生死時刻
此事李尋歡已有準備,便笑道:“我到這個世界時,就落腳在福州,幸而結識了這位林少镖頭,才沒有讨飯上黑木崖呢!”
東方不敗頓時心疼了,忙拉住他手道:“可有挨餓受委屈?”
見李尋歡含笑搖頭,他才放下一顆心來,偎在李尋歡懷裏道:“改日再見到那姓林的孩子,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李尋歡心念一動,暗道:我若就此将林平之托付給東方照看,也許既能免除林家的滅門,又能讓東方今後不至于孤單無趣。
轉念一想:東方武功雖高,到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因此給他帶來麻煩豈不得不償失?
他輕撫他濃密順滑的發絲,只覺得各種放心不下,如今還不到一個月,已經如此難解難分,一年後,又如何舍得他?
翌日一早,令狐沖做東,邀請衆人到東城綠竹巷一家小店吃飯,并道:“聽我師弟說,那家糟得好鵝掌,掌櫃的又釀得好梅子酒。我們師兄弟今日要轉路向西,就當是離別宴吧!”
衆人這一路大魚大肉吃得正膩,聽說有這麽新奇有趣的小店,瞬間口舌生津,紛紛響應。
當下,便由勞德諾在前引路,李尋歡、東方不敗、令狐沖、向問天、劉正風等人跟随在後,過了幾條小街,到了一條小巷子附近。
遠遠看到好大一片綠竹叢,斜斜伸出一竿酒幡,迎風招展。
劉正風贊道:“好地方,可惜做了酒館!”
東方不敗低聲向李尋歡道:“咱們在黑水鎮的小院子,也很好啊!”
李尋歡柔聲道:“不錯,特別是你讓人打的那道籬笆牆,如今想是已爬滿牽牛花了。”
兩人相視一笑,想起如今能日日相見,不需再寄望于書信留言,都覺心頭無限甜蜜。
勞德諾引着衆人進去,只見裏面有五間小舍,左二右三,均以粗竹子架成。
Advertisement
院內放着一長長的青石刻就水池,裏面種着數十株水仙花,卻又似比尋常水仙大一些,白花綠葉,香氣撲鼻。
廊下擺着一套檀木桌椅,香氣幽微,勞德諾請衆人分主賓坐下。
曲非煙與劉菁在院中轉了一圈,回來笑道:“我看這幾間小舍裏桌椅皆是以粗竹打造,招待咱們的卻是檀木桌椅,看來這酒館主人與勞大哥關系甚好呀!”
勞德諾一向沉默寡言,聞言只是道:“還行吧。”
丹青生道:“這廊下桌椅雖華貴,到底不如竹桌椅渾然天成!”
勞德諾幹脆裝作沒聽見。
向問天笑道:“勞賢弟,這地方可難找的很吶!”
勞德諾淡淡道:“在下投師華山前,曾在洛陽小住過兩年,故而知道這處小店。此地掌櫃與我有些淵源,聽說我要宴客,專門推了預訂的幾桌客人。”
聽他如此說,衆人方明白為何今日一桌他客也沒有了。
兩個五大三粗的夥計搬了一壇酒上來,拍開泥封,酒香四溢,立刻引得令狐沖等一衆酒鬼轟然叫好。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顫巍巍地端着一套細瓷酒具上來。
令狐沖忙起身去接,生怕他把喝酒的家夥打碎了。
兩個夥計又送上數個小瓷壇,衆人打開,見每個壇中皆是金燦燦的兩只糟鵝掌,盛在瓷壇裏,卻也別致有趣。
勞德諾端起酒壇,為衆人倒上酒,自己端起一杯道:“諸位,這就是梅子酒了,我先幹為敬!”
說罷,仰頭喝了,衆人見他喝完一杯,面不改色地坐下,也都喝了一杯。
酒過三盞,店家夥計卻遲遲不上下酒菜,勞德諾道:“諸位稍待,待我出去催一催!”
他轉入一間小舍背後,卻再無蹤影了。
丹青生向令狐沖道:“小兄弟,咱們為了你這頓離別宴,可是專門空了半天肚子,不會幾杯水酒、兩只鵝掌就打發了吧?”
令狐沖有些尴尬,拱手道:“在下這位師弟最是沉穩可靠的,想是有了什麽變故,待我去看一看。”
說罷,要站起身來,卻身子一晃,頹然坐下。
衆人大驚,頓時都覺出頭暈來,跟着丹青生的一個紫衫侍者率先運氣調息,卻“哇”地一聲吐出口鮮血,昏死過去。
李尋歡心念疾轉,忙道:“大家切莫運氣!”
兩個女孩子花容失色,曲非煙驚叫起來:“咱們中了什麽毒?”
東方不敗靠在李尋歡身上,低聲道:“我頭暈得緊,你呢?”
李尋歡剛要回答,一人突然走了進來,陰恻恻笑道:“哪一位若想到閻王殿打前站,盡可運功驅毒!”
正是那上酒具的老頭子,他摘下花白頭套,抹去臉上僞裝,挺直腰板,現出本來面目來。
劉正風驚道:“費彬?!”
費彬冷笑道:“劉師兄,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咱們只得親自再來迎你!”
“不過,”他環視一周,将目光落在李尋歡身上,“在處置你之前,咱們須得先招待下這位好朋友。閣下廢了我用劍的手,我該如何報答你呢?”
李尋歡淡淡道:“你若有能耐,盡可以也取了我的手去!”
費彬輕嗤一聲,剛要說話,五個黃衫漢子走了進來,先合力屏息将那一池水仙擡了出去,
李尋歡心道,大家夥兒中的毒八成和這盆植物有關,卻不知是什麽?
五個黃衫漢子又一起走了回來,其中一個道:“費師兄,何必與他們啰嗦,一起殺了就是!”
衆人皆暗道不妙,白沙鎮一役後,嵩山派的人久不出現,大家夥兒多已放松警惕,沒想到他們竟能隐忍至今,設下如此圈套。
有多疑如向問天、東方不敗等人,都将目光轉向令狐沖,心道:這人是華山弟子,與他師弟多半就是內應。
令狐沖見諸人生疑,又驚又怒,向費彬大聲道:“你們是嵩山派弟子?咱們五岳劍派堂堂正正,豈能做這樣背後偷襲的勾當?”
一個黃衫漢子問道:“你是哪一派的?”
令狐沖道:“我是華山派岳掌門大弟子令狐沖!就算你們和李大哥有仇,當面鼓對面鑼地打一場,才不失名門正派的本色!”
“華山派的?”費彬冷笑道,“和邪魔歪道稱兄道弟,死有餘辜!”
他左手抽出長劍,劍尖顫巍巍地指着李尋歡,厲聲道:“姓李的,今日我便要報廢手之仇!”
李尋歡嘆道:“我當日留你一命,致使衆位朋友落難,合當該有此報!”
東方不敗搖頭道:“大家夥兒生死有命,要怪也只應怪背地偷襲的小人!”
“小人?你既稱我小人,我便小人到底!”費彬近前一步,劍尖指着他頭上冪籬,“你是他的女人?遮頭蓋臉,別是個醜八怪吧?”
李尋歡緩緩道:“費彬,你若想還留着左手,就別動不該動的人!”
費彬怒道:“我偏要動她,還要大動特動……”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李尋歡指尖上,竟然多了一柄飛刀。
費彬退後一步,強笑道:“你已經中了毒,運功即死,哪裏還發得出飛刀?”
李尋歡淡淡道:“死之前,總還能帶走一個!”
其餘五個黃衫漢子面面相觑,其中年輕些的,道:“費師叔,這人飛刀當真如此厲害?”
費彬舉起右手,冷冷道:“若不是他厲害,就是我和你丁師叔太過不濟喽?”
年輕漢子吃了一驚,忙道:“師侄絕無這個意思!”
他們見費彬不動,哪個還敢上前,衆人一時僵持。
良久,費彬拍了拍手,在廊下坐下道:“反正我們不趕時間,等你們毒發身亡就是了。”
東方不敗靠在李尋歡肩上,低聲道:“尋歡,倘若咱們就這樣死了,也算至死不渝了。”
李尋歡柔聲道:“放心,我永遠陪着你。”
曲非煙本是睜大眼睛,怒目盯着費彬,聽他二人真情流露,不由淚盈于睫道:“為何好人,沒有好報呢?李大哥,都怪我們連累了你!”
李尋歡搖搖頭,笑道:“應當責怪的,唯有做錯事的人才對!”
令狐沖撐着站起身道:“我勞師弟呢?你們是不是殺了他?”
費彬嗤笑一聲,并不理他。
向問天嘆道:“令狐兄弟,這不明擺着,你那好師弟和他們是一夥兒的!”
劉正風向令狐沖道:“賢侄,咱們五岳劍派,也并非人人都是令師一般的正人君子,你那師弟定是被嵩山派給收買了!”
令狐沖身形一晃,怒道:“我不相信,勞師弟不是這樣的人!”
忽又有一個老頭子走了進來,佝偻着腰,粗手大腳的樣子,也不看廊下衆人,徑直往西邊廊檐下奔去。
那年輕黃衫漢子道:“老頭兒,你房子已被我們征用了,又回來做甚?”
老者好似沒聽見,待那黃衫漢子大聲吆喝了一遍,他才瞪起一雙渾濁老眼,甕聲甕氣道:
“你們只說用一天,小老兒是個篾匠,還要掙錢糊口。有人要買竹筐,小老兒只得回來拿!”
“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黃衫漢子緩緩拔出背後長劍,“這可怨不得我們!”
那老篾匠仿佛聾了一般,只顧低頭拉他那一摞編好的竹筐。
眼看長劍就要刺穿老篾匠後心,令狐沖不由驚叫起來:“老人家!小心背後!”
曲非煙、劉菁同聲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