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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野獵場一敘

第26章  野獵場一敘

野獵場是除了皇家獵場之外，宋季柳最大的獵場。

那就是一片很大的林子，所有的動物都是野養，不會喂食，全靠它們自己厮殺捕食。

上次玉霄來這兒，他也只敢在附近走走，還有七雪暗中保護，基本上沒有危險。

這一次，可是全憑自己。

範卓對這個野獵場還是挺有興趣的，裝備齊全，由楊執派人牽來了幾匹好馬，随時準備出發。

範夫人只當來看個熱鬧，當看見玉霄在這兒的時候無比驚訝，等他上前解釋一番，這才明了。

除了有些好奇玉霄最近不在淬鳶樓之外，也沒什麽不妥的。

“今日邀國公一敘，也是聽說國公喜歡騎射，在下有這等好地方自然是要與國公同享的，就當看在小世子殿下的面子上，今日不論政事，就做一天的朋友！”

楊執慷慨發言，語氣豪邁，簡直正中範卓下懷，二人大笑，接過仆人遞來的兩杯酒，碰杯，一飲而盡。

宋蕪站在一邊看着，聽楊執虛僞的發言直翻白眼，注意力沒留在他身上多久，他一直在找合适的機會進林子。

轉頭一看，最合适的是範雲瑾了。

不過……

“順天府尹千金夏蓉小姐到！”

仆人通禀，圍欄外遠遠走來一輛轎子，旁邊有兩個丫鬟。

宋蕪回頭看去，禮貌沒有多看轎子裏走下來的人，只是上前，走到範夫人面前，主動解釋。

“夫人，今日是最好的時日，讓夏小姐與範公子相見。稍後我邀公子一同游獵，範公子一展雄風，必定能吸引小姐。”

範夫人依舊帶着微笑，視線頻頻朝轎子那邊瞧，只是眼中沒有那麽多熱衷了，宋蕪都看在眼裏。

旁邊的範雲瑾如工具人一樣待在那兒，一句話不說，只是在他看過來的時候皺了皺眉。

宋蕪一笑，朝他點頭。

範雲瑾明了，垂下眸去。

很快，清香撲面而來，夏蓉款款走到範夫人面前，一襲粉色朱蘿長裙，腰間挂着繩網流蘇，腰肢纖細，皮膚極白，戴着一張同款白色繩網流蘇雙層面紗，看不清模樣，只露出一雙明眸，額間畫着粉色佃花。

“夏蓉見過夫人。”她開口，聲音淡淡，似乎是盡力帶着溫柔，卻聽起來有些僵硬和不情不願。

範夫人立馬不太歡喜，強擺着笑招她坐下：“夏小姐請坐。”

見情況還算不錯，宋蕪适時插話道：“夫人，那青梧鬥膽，邀範公子一同狩獵。”

範夫人大方擺手，看看範雲瑾道：“去吧，你父親很期待你的表現，不要讓他失望。”

範雲瑾木讷起身，形同機器人一樣應下：“是。”

聲音輕輕的，說完便去取了些裝備，然後跟着宋蕪，挑了一匹好馬，飛身上馬，朝森林裏跑去。

剛進了林子，宋蕪忽地頭皮發麻，臉色發白。

記憶瘋狂加載，他穿越之後馬術不怎麽樣，僅存的記憶還是原主曾經騎過。

但馬已經開始跑了。

“啊——！”

馬咻地一下就開跑，完全不管人的死活，任他怎麽拉馬缰繩都沒用。

“天殺的宋青梧！”宋蕪一邊費力控制馬一邊大罵，“你他娘的到底還有多少驚訝是我不知道的！”

說起來，其實怪他，誰讓他信誓旦旦，現在好了。

“小世子殿下！”身後範雲瑾的叫聲越來越遠。

森林裏一陣飛鳥驚起。

馬跑得昏天黑地，宋蕪拉不住它，想起自己的獸語精通，立馬拍着馬後背，低下頭去在它耳朵上一拍，大喊：“大哥！你停下來！你說說你要吃什麽我都給你！我能聽懂你說話！”

‘真的假的？’馬兄顯然不太相信，跑得無比開心，‘拉倒吧！馬爺我終于出來了！我要狂奔！幸好是個生面孔，摔了也沒事！哈哈哈哈哈哈！’

宋蕪臉色大變：“你個趨炎附勢的狗東西！回去我就讓楊執把你殺了吃馬肉！你要狂奔是吧！你有種繼續奔！”

‘哈？！兄弟，原來你真聽得懂啊！’馬兄一個激靈，蹭地一下剎車，慣性作用下，毫不猶豫地把宋蕪甩了出去。

“啊！”宋蕪落到地上，生生滾了好幾圈。

馬兄大驚：‘你沒事吧兄弟？’

“我……我必須吃馬肉！！”

‘別介！我去幫你找人！你在這兒等我哈！’

說完，馬兄轉頭就跑，撲騰給宋蕪一臉灰。

“喂！！”

宋蕪氣急。

看着馬跑遠了，只能扶着樹站起身來，走一步，腿一軟，疼得他撲在地上。

“嘶……”要死，該死的馬，晚上必須殺了吃！

它要是找不到人來救他，必須殺！

宋蕪踉踉跄跄一邊跳一邊跛着腳往前走。

這去哪兒找一個好說話的能夠配合他完成計劃的動物來？還得很兇猛的。

兇猛的應該一般都不怎麽好說話吧？

那邊，玉霄拿着楊執給他的白雲苦蜀正在認真泡茶，一邊研究一邊嘗着，試圖找出最好的味道。

入口的東西都需要精心處理，茶也不例外。

旁邊的範夫人和夏小姐坐在一起，二人安靜如雞，誰都沒有主動說話的意思。

……好尴尬。

好不容易泡好了茶水，玉霄準備好端起，送到二人面前去。

“夫人，小姐，請用茶。”

玉霄說着，将托盤放在桌上，每一杯都倒的很認真。

範夫人笑着接過：“多謝。”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很禮貌，還會主動跟他道謝，玉霄也不知道這算是對他的偏愛還是什麽。

“夫人客氣了。”

玉霄還是接下話，轉身給夏蓉倒茶，後者卻表情淡淡，接過他手上的茶水。

茶杯被燙水濾過，有些發燙，玉霄猜她會被燙到，是以并沒有松手。

果不其然，剛剛接觸到茶杯，夏蓉眉頭一皺，很快松手。

料想中茶水倒出并沒有發生，夏蓉擡頭看看玉霄，這一副搶眼的容貌，生的美麗又健康，讓她忍不住皺眉。

玉霄先一步解釋：“怕小姐喝不慣這茶，茶杯太燙，是以草民并沒有松手，若是實在燙手，小姐稍後再喝，味道一樣。”

夏蓉淡淡嗯一聲：“下去吧。”

玉霄點頭應下，端着托盤轉身離開。

這邊的小插曲範夫人自然是看見了的，夏蓉沒有多為難玉霄，可開口說話的語氣明顯就是把他當成了普通仆人的。

但玉霄是誰？星京權貴世家争着搶着要的人物，她巴結還來不及呢，居然會被這個小姐這般對待。

就算玉霄不介意，範夫人看着也心中不悅。

“夏小姐，平日裏可出門？”

夏蓉一聽她主動問話，整個人氣質溫和了不少：“夫人，夏蓉身體不适，常年在家中。再者，女子未婚，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父親教導有加，夏蓉一直恪守禮儀。”

範夫人神色淡淡，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起茶杯，輕輕一吹，愛不釋手地喝一口。

果真是！玉霄手中就算是泡出來的茶，也與那些凡品不一樣！

“小姐嘗嘗這茶。”範夫人指一指桌上的茶。

夏蓉不解，但還是小心翼翼地端起來，一口入唇，芳香四溢，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這是楊大人平日裏最愛的白雲苦蜀，我從前也喝過，卻沒有今日這般驚豔的滋味。聽聞楊大人将淬鳶樓的名廚請來了，只當他會做菜，沒想到泡茶也有這般手藝。”

範夫人說得漫不經心，喝了一口又一口茶，細細品味着。

嘗着玉霄的手藝，本身就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這是……”夏蓉聽罷她的話也恍然大悟，回頭看看那位彎着腰繼續泡茶的少年，愣神。

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男人，居然是名震星京的淬鳶樓名廚。

“是小女狹隘了。”夏蓉很慚愧地低下頭去，舉起雙手捧着茶杯，這才認真地品起茶來，“沒想到夫人身邊竟然有如此能人，真讓小女羨慕不已。”

範夫人一聽，下意識地擡起下巴來，仿佛一只高傲的孔雀，得意洋洋，心情很不錯。

旁邊偷聽的玉霄低頭笑得忍不住，怕被發現，故意轉過身去，因為範夫人的誇贊，開心得冒泡了。

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用白雲苦蜀做了一杯奶茶。

然後起身，端去給範夫人。

“這是淬鳶樓的招牌乳雲茶，比普通的茶多了幾分風味，夫人嘗嘗。”

他給了兩杯，一杯放在靠近範夫人手邊，一杯禮貌遞給夏蓉。

夏蓉這回變得謙虛了，雙手接過，還道了謝。

範夫人看着他的目光很親切，端着奶茶品着，又看向他：“玉公子別忙了，先休息一下，我們兩個人，伺候不過來了。等楊大人他們回來了，你再多備一些。”

玉霄眼睛一眯，抿着唇，故意道：“等他們回來了就是另外的，夫人喝的可是獨一份呢，當然得專屬才是。”

範夫人聽得一愣，反應過來，連連發笑：“玉公子原來也會這般開玩笑，看起來活潑多了，當多笑笑才是，不需要這般拘束。”

玉霄擡眼，受寵若驚：“玉霄多謝夫人厚愛了。”

三人坐下閑聊，比起夏蓉的清冷沉悶，玉霄嘗試大着膽子找話題哄範夫人，她幾乎都答，偶爾還會反問他幾句。

二人說笑，顯得夏蓉有些呆，旁邊的丫鬟都為她鳴不平了，夏蓉卻态度淡淡，沒什麽反應。

時間一點點過，直到遠處森林之中傳來一絲馬鳴，兩人才擡起頭來。

“楊大人應當回來了。”玉霄笑着看向森林那邊，心中擔憂的還是範雲瑾的安危。

他知道森林危險，但他在裏面的時候基本上都有七雪暗中保護，所以不用怕。

今天榮國公也在，肯定不可能讓七雪出來的，所以玉霄有些擔心範雲瑾。

範夫人見他這幅樣子，以為他在擔心楊執，忙伸手抓住他手腕，溫聲笑着：“快坐下，楊大人可不是普通文人，定不會有事的。”

玉霄回頭坐下來，明白她會錯意了，笑笑，解釋道：“草民不會擔心楊大人，只是在想，今日是楊大人的獵物更多，還是國公大人更厲害。”

範夫人聽他解釋有些驚訝，後而笑起來，忙安撫他。

林中馬鳴越來越近，直到人影靠近，來的不是楊執，而是榮國公和範雲瑾。

玉霄眼中一閃而過的欣喜，但很快被他藏起來了。

“夫人！”範卓翻身下馬，大步走過來，回頭又看看範雲瑾，目露開心，“瑾兒表現真不錯，我就知道，我範卓的兒子，肯定不可能只是個扭扭捏捏的讀書人！瑾兒這馬上功夫還是小時候我教的，沒成想現如今還這般熟練！”

說着，他回到馬邊，把範雲瑾的獵物都解下，全扔到地上，有挂着血絲的兔子、狍子，還有一只小鹿。

“有食材了，那我去給國公和夫人，還有少爺做菜。”玉霄笑着起身來，走到獵物面前，作出一副什麽都不懂的樣子，蹲下就要撿起獵物。

範卓立馬上前攔住他：“欸，玉公子先別急，這獵物還得經過別人處理好，變成肉再送到公子手上去。這獵物剛死太腥，莫要污了你的衣裳。”

玉霄呆呆地擡頭望着範卓，看他這般粗犷地說着這麽細心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以什麽表情對待。

“楊大人呢？怎麽沒有跟你一起回來？”範夫人上前詢問，打斷了玉霄的怔愣。

範卓道：“無妨，林中出了點意外，小世子的馬受了驚，如今不知所蹤，楊大人去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