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商門罪婦-07
趙雪晴想出活路後，在心裏發出一聲冷哼，感嘆終究天無絕人之路。只要過了今晚，事情就還有轉機。在心中再三确認計策可行後，趙雪晴坐直了身體，眼中不時閃爍精光，不複剛才那般失态。
孟婆見趙雪晴恢複了些許神采，随後接着說道：“母親，這事現在已經明了，定是這莊戶姑娘見着我們趙府富貴，所以才使出這種不知羞恥的下作手段。可是兒媳現在擔心的有一件事，那就是萬一這徐文月回去倒打一耙，說是二弟輕薄了她，到時候不知實情的衆人定以為二弟是沾花惹草不知莊重的人，到時候司士大人怎可能還會相信二弟人品再介紹他去族學讀書？而且這等破敗名聲，将來在官場上也是要被同僚诟病的。”
砰！
一座石牆在趙雪晴的心中轟然倒塌且碎成渣滓！
算計竟然再次落空！
趙雪晴急急轉身，不可置信地望向孟婆，然後迅速地低下頭來，可是卻也徹底地癱在了椅子上。為了防止眼神中露出恨意，趙雪晴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不知用了多少勁，她才能勉強壓下那股怒火，但是全身卻還止不住地顫抖，仿佛跌入寒天地獄。
孟婆見此，感到不屑。她此時真的很想問一句，恨嗎？怨嗎？可是還不夠，畢竟還活着。
徐文月聽見孟婆所說，吓得全身的骨頭都垮了，一直拼命搖頭。徐文月就算再笨，她也知道趙家把她買回來是為了報複，而且還可能……說着徐文月再次磕頭求饒，此時此刻她終于後悔，不該貪求富貴，更不應該在這些人面前起小心思。
劉氏聽說後，轉眼盯着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的徐文月，沉聲說道：“準備一百兩銀子和兩碗麻藥，讓仆婦給她灌了麻藥後就直接帶去徐家，越熱鬧越好，走個過場，讓他們親眼看了自己的女兒，村民也能作證，以防他日有人誤傳我們坑害良民。一張死契，買斷生死。”
買斷生死？徐文月把頭都磕破了，嗓子也都哭啞了，卻還是使勁喊道：“我真的錯了，老夫人，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饒了我吧。我保證再也不來了。”徐文月的聲音已經變得很淩厲，隐隐有種悲戚感。
可是仆婦們卻直接堵住了她的嘴，然後蠻橫地拖走了她，地上還留着她劃下的指甲印。
那麽長，那麽深。
可憐嗎？
可是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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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孟婆用完飯後，問道汀蘭：“徐文月的事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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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蘭恭謹地答道：“奴婢打聽過，徐文月被灌了麻藥，身不能動，口不能言，被整理了儀容後挪到了轎攆中，直接被老夫人派人大搖大擺地送回了徐家，仆婦暗示大爺看中了徐文月，再加上那白花花的一百兩銀子放在了徐家的桌子上，徐文月的幾位大哥大嫂直接同意了。後來，徐家二老經不住撺掇，終于簽下了徐文月的賣身死契。奴婢還聽說，那徐家二老去和轎子上的徐文月告別時，看見了淚流滿面的徐文月，因為黃昏昏暗，還以為徐文月是激動的哭了呢。”
“女人不值錢，貧苦家的女兒更不值錢。這是世道，雖然不平，卻沒有辦法。”孟婆扇着小蒲扇，繼續問道：“徐文月現在在哪？”
汀蘭低聲回道：“被老夫人派人打了四十大板，然後扔在了柴房裏。”
孟婆站了起來，說道：“走吧。我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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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蘭推開了柴房，一打眼看見的就是躺在柴草上滿身是血的徐文月，此時她已是奄奄一息。
孟婆揮手讓汀蘭出去，關上門後，孟婆慢慢地走過去，輕聲喚道：“徐文月？”
徐文月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見來人是孟婆後，眼睛放出光彩，嘶啞着嗓子說道：“求大少夫人替我求情……饒了我一命，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孟婆居高臨下，悠悠地說道：“你知道……你要下地獄嗎？”
分明是軟聲柔語，不知為何，徐文月卻感覺孟婆的眼神和語氣比那板子還可怕，就好像是閻王爺帶來的催命符，讓她生出許多莫名的恐懼感，壓在她的心口，讓她很痛苦。
徐文月掙紮着往後退去，即使粗草狠厲地摩擦着她的傷處，增加了她許多痛楚，但是她不顧，因為她有一種直覺，要遠離孟婆，她要離她遠遠的。
孟婆見她笨拙姿态下強烈的求生欲，冷冷地說道：“晚了。”然後用手中的小蒲扇甩了三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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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趙雪晴遣散了房中所有的奴仆，關上房門後，在書桌前再三斟酌地寫着信。
寫好信再三确認無誤後，趙雪晴将貼身丫鬟喚進屋內，問道：“大哥可回來了？”
“大爺還沒回來。”
趙雪晴連番計謀失敗，早已陷入深深的彷徨和自我懷疑中，面上也不複往日那般神采，有了許多憔悴痕跡。此時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可知道徐文月如何了？”
“聽說已經死了。”
趙雪晴雖然已經料想到徐文月的下場，但是親耳确認她計謀失敗的事實，趙雪晴心中還是很失落甚至是痛苦的。如今，對付趙文舉的徐文月死了，對付趙文翰的董侍苗也不在掌控中了，她接下來已經沒有更好的路了，就算在以後的日子裏她能想到，但是那個時候她怕早已是外姓女了，難道真的要嫁給司士庶子？
不要！一旦結親，那她苦心孤詣做的這些籌謀就全都白費了。偌大的趙家，怎能不落在她手裏？
趙雪晴還在犯愁，可是貼身丫鬟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她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原本，即使計劃不成功，她除了大志不能酬之外，是沒有實際損失的，她依舊是趙家嫡女，依然可以憑借這個身份嫁人生子，依靠夫家和娘家過完一生。
只聽貼身丫鬟故作神秘地說道：“本來老夫人是想讓徐姑娘自生自滅的，但是奴婢聽說徐姑娘死前忽然發了大瘋，大喊大叫，而且不顧身上的重傷，滿地打滾，許多人都阻止不了，而且說那聲音特別凄慘，叫的連三畜都不安寧了。後來老夫人下令直接一碗藥喂了下去，這徐姑娘咽氣後才安靜了，不過卻是死不瞑目，睜着一雙眼睛直直地望向房頂，周圍人都說邪性的很呢。”
忽然一陣風刮開了趙雪晴房中的窗戶，吹幹了趙雪晴的冷汗，感受着久違的寒意，趙雪晴冷笑一聲說道：“管她怎樣，這條路就算走到死路也決不能停！”說完握緊了袖管中的信，眼中迸發出決絕的狠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