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Chapter 3
白榆視力極佳,遠遠超過正常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
當他推開窗戶向外望去時,訓練場上新兵操練的情形一覽無餘,每個人、每個動作都像被精準放大,又以0.5倍速慢鏡頭呈現在眼前。
新兵的動作大多生嫩,甚至有些笨拙。但白榆已經太久沒有呼吸過窗外自由的空氣,深秋的風帶着白日還未褪去的溫度吹過眼睫和發梢,他抱着雙臂倚在窗口,看得微微出神。
“喲,新來的小O啊!”忽然樓底空地上傳來一聲口哨。
兩個雙胞胎Alpha從樓下路過,帶有TW标志的訓練服袖口挽起。明明已是接近零度,但二人都只穿着單薄的訓練服,被汗水打濕緊緊貼在身上,彰顯出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
濃郁的橡木信息素味道在雄競愛好者的好勝心下驟然釋放,幾乎一模一樣的氣味登時雙倍疊加,嗆得剛才還勾肩搭背的兄弟兩不約而同地罵了句,“艹”。
随即嫌棄地推開對方。
白榆居高臨下,置若罔聞,連個眼神都不屑于施舍。
“哥。他這是瞧不上咱呢,連句話都不搭。”其中一個Alpha眉梢一挑。
“滾,人家那是不想搭理你。別特麽扯上我!”另一個Alpha開口訓道。
“樓上的小兄弟,瞧着眼生啊。我們是二組的顧嘉南、顧嘉言,你是剛來的?怎麽稱呼?” 顧嘉南雙手插兜,沖五樓的美人露出一個标準的魅力四射的笑容。
他們兄弟倆188的傲人身高,五官有棱有角,就算談不上萬裏挑一,但也堪稱軍中的顏值擔當,再加上性格爽朗逗逼,絕對比那位冷冰冰的高嶺之花陸征更有人氣。
然而下一秒,笑容才剛剛舒展開來,就聽砰地一聲,五樓的窗口被冷漠無情地阖了起來。
顧嘉南的表情登時僵在臉上。
“哈哈哈...”,顧嘉言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捂着肚子:“還有臉說我,你也好不到哪去。你要再說一句,估計連刀子都要扔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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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吵什麽。”一道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兀然響起。
熟悉的音調讓剛才還要掐起來的兩兄弟觸電般挺直脊背,讷讷轉頭道:“沒...,沒什麽,陸中校。”
陸征平靜道:“你們訓練完了?”
“是!報告長官,今天的訓練項目主要是水下潛泳、搏擊格鬥和射靶……”
“去,再加一項穿越鐵絲網,200個來回。”高嶺之花面無表情打斷顧嘉南的話,徑直從兄弟身旁走過,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玻璃窗後,白榆默然看着陸征遠去的背影。那人似乎有一刻放慢了速度,幾乎就要轉過頭來,但那腳步只是緩了緩,又大步走向遠方。
三天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他大部分時候都在睡覺休息中度過,混亂不堪的記憶、光怪陸離的夢境如同置身水底,悶得他喘不過氣。
反複的實驗刺激讓他缺失了過往的記憶,他不知自己從何而來,甚至記不清是何時到的研究所,那夢境中反複出現的爆炸與墜機究竟是曾經經歷的現實還是臆想出來的幻象。
不過算了,即使想起來也未必是什麽愉快的經歷。
第三天下午,白榆按照約定來到醫務室複查,檢查後陳曉意帶着他進入了隔壁間的辦公室。進門的瞬間,那一縷極淡的,雪松和海洋氣息交織的信息素味道就讓白榆反應過來裏面的人是誰。
“陸中校親自來了?”陳醫生單手摘下聽診器,又掃了一圈屋內,并無其他人在場。
通常隊員的身體情況都會直接反饋給帶隊隊長,她登時心下明白幾分:“您是打算把他編入二組?”
TW突擊隊共有七個特戰組和一個新兵訓練營。陸征不僅是整個TW的副指揮官,也是二組的隊長。只不過普通任務并不親自參與,一般都交給副手喬揚。
陸征不置可否,只道:“他的情況怎麽樣?”
陳曉意用詞似乎有些斟酌:“就目前來看,他的恢複速度還是可以的。還有些輕度的營養不良和神經功能紊亂,身體素質上應無大礙。”
“目前來看?”陸征捕捉到了她有些閃爍的言下之意。
他兩腿交疊,向座椅後方靠了靠,用直白平板的聲調道:“陳醫生,既然他已經成為我們的一員,我需要知道關于他身體和心理情況的重要信息。戰場上瞬息萬變,我必須清楚每一個人的特點,包括弱點,才能作出更加精确的判斷。”
灰色的瞳孔無波無瀾。“直說吧”,陸征嘴角提起一絲淺淡的弧度,“他沒有這麽脆弱。”
“好吧”,陳曉意怔怔地看着陸長官萬年冰山的臉上一瞬即逝的笑意,連忙低下頭整理起手中的資料,“CT報告顯示他全身有多處陳舊性骨折愈合的痕跡。”
陸征示意她繼續。
“前胸、後肩、腹部和腿部有多處線性瘢痕,疑似是子彈愈合後留下的。”
“還有...,檢查發現他還存在反複電擊造成的大腦神經損傷。腦部呈相顯示,前額葉和杏仁核區域已經發生改變,應該是長期抑郁和焦慮的表現。”
陳曉意一口氣說完,筆尖有些局促地點在報告上,猶豫道:“根據我的判斷,白榆可能會患有比較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作為醫生,我不建議他立刻投入作戰,不如先在其他更合适的崗位上過渡一段時間。”
“合适?”陸征方才一直不動聲色地聽着,直到這個詞戳中了他。
“相信我,沒有比他更合适這裏的人了。”高冷軍官倏然起身,對白榆道:“宿舍一樓有每日的訓練表,明早5點半,25公裏負重越野,樓下訓練場集合。”
“!……”不愧是憑實力單身到二十八歲,辣手無情的陸征。陳曉意在心中默默同情了白榆兩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打開門目送陸隊離開。
一支注射器遞到白榆手上。“抑制劑,拿着吧,一般情況下可以管三個月。這是目前副作用最小的針劑了。”陳曉意一想到眼前這位飽受摧殘又貌美堅強的Omega要跟一群五大三粗的Alpha一起越野拉練,差點要母性爆棚開出一張十天的病假條甩到陸征臉上。
白榆挽起袖口熟練地将注射器一推到底。
葡萄柚信息素的清甜氣息登時淡了不少,血液中那股隐秘的,湧動不息的激素漸漸平息冷卻,随着夕陽的餘輝散入風中,帶走夜幕降臨前最後一絲餘溫。
翌日,5:28am。
“報告喬副,二組今日參訓43人已集合完畢。”
四輛全副武裝的裝甲車在破曉前向城外駛去,目的地是主城之外深山訓練區。
白榆長期關在實驗室,被一群夜貓子研究員幾乎帶成了晝夜颠倒的作息。淩晨3點剛剛睡着,沒多久就被刺耳的鬧鈴聲震醒,此時他倦意未消,阖着眼眸靠在角落處打盹。
為了模拟實戰防敵偵查,裝甲車都是閉燈行駛,清一色的迷彩服和昏暗的視線為他提供了天然的保護。直到隆隆的行進聲音停下,大家紛紛一躍而出開始分發物資時,才向白榆投出詫異又難以置信的目光。
“咳咳...”,喬揚率先出聲打斷了Alpha們激動的幻想,“我介紹一下,這位是白榆,新加入二組的成員,以後大家就是隊友了,要互相關照。”
“喬副,我們這負重都是35公斤的,要不...”,分發物資的小哥剛拉開背包拉鏈,想卸掉一部分重量,包帶就被一只手提起,輕輕松松地背在了肩上。
“……”
白榆穿着灰黑色迷彩作戰服,身形勻稱修長,肌肉線條緊實流暢。許是太久不見日光的緣故,他的膚色還有點病态的蒼白,一雙琥珀色眼瞳只是冷淡的垂着,卻偏生讓人感到一股寒冷到骨子裏的鋒利。
雖然在研究所關了兩年,但他的動作依然敏捷輕盈,在一群負重前行步伐沉重的Alpha隊伍裏,簡直如同一只靈巧的獵豹。
他剛跑出幾步,身側突然趕上一個人,一個看上去非常年輕,應該還不到二十歲的Omega。
來人身材嬌小,屬于少年感十足的可愛型,正沖他甜甜一笑。
“你來了真是太好了,不然整個二組裏只有我一個Omega。哎,那些A都是封建思想直男癌,Omega怎麽啦,Omega就比Alpha差嗎!”他好不容易找到同類,都忘了自我介紹,就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喂!舒克在說啥呢,別一上來就毀我們形象啊!”周圍的Alpha哄笑着。
少年臉色一紅,扭頭就吼:“你喊誰舒克呢,再吱一句信不信揍你?”
“別別…”,Alpha笑着退了兩步,“別自己傷着了找我碰瓷。”
白榆狐疑地看着他。
少年連忙解釋:“我不叫舒克,真不叫舒克。我的名字...是蘇珂。”說着還比劃起來,“就是蘇醒的蘇,王字旁加一個可那個珂。”
“這群混賬,就因為出任務老指派我爬通風管、下水道,就給我起了這麽個綽號...”他說着說着耳朵根有點泛紅。
白榆點點頭,難得對這位同類施舍了一點理解的表情。作戰追蹤難免遇到狹窄空間和地形,比起周圍清一色185+的隊員們,這位目測不到170,嬌小靈活的Omega的确也算特殊人才。
前方大喇叭聲音響起:“別磨叽了,9點半之前,沒有跑到終點的,回去自己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