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滿園春色

第43章 寶蓮燈

第43章 043 寶蓮燈

賈政進來的時候，袁春正陪着王夫人閑聊。

王夫人這胎懷相不錯，雖然開始的時候有些不适，但是三個月之後就很是穩當了。

加上王夫人徹底放棄了對賈政的期待，心情反倒是愉快了起來。

正所謂不用心就不會傷心，放棄對一個男人的執念之後，王夫人立刻打開了一片天空。吃得飽、睡得着，兒子是學霸，女兒是女官，自己是榮國府的話事人。

只要不再追求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那簡直就是人生贏家，根本不用自尋煩惱。

短短幾個月沒見，王夫人的狀态倒似乎是比之前沒懷孕的時候還好——她原本偏瘦的瓜子臉兒圓潤了不少，泛着些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許多，整個人都帶上了些母性的光輝，愈發顯得迷人了。

身為女兒，袁春對于王夫人的這種狀态十分喜聞樂見。

什麽叫“放下、自在”，這就是了。

之前王夫人也信佛，但是顯然一點兒都沒有走心。

這次小妾事件，讓她徹底看透了賈政的為人，倒是反而“堪破”了。格局立刻就打開，自己開心，周圍的人也不免受到感染，很有點兒“佛光普照”內味兒了。

反正袁春之前是有點兒受不了王夫人那種自怨自艾、酸氣沖天的氣場。就算牢牢控制住賈政，但是弄得婆母不喜、丈夫怨恨、兒女離心，又有什麽意趣兒呢。

可嘆她之前鬼迷心竅，非得追求什麽“唯一”，現在想來，這世間的男子，哪裏有一心一意的。

便就是有，也是鳳毛麟角，不是誰都有福氣遇到的。

一旦想通了這一點，王夫人整個人都通透了。加上肚子裏這一胎也坐穩了，她也終于有時間管其他的事兒了。

對男人失望之後，對子女的愛會加倍。

賈珠是她的長子，那自然是愛若珍寶的存在。不過賈珠畢竟大了，除了每日晨昏定省，早晚問安之外，每日都在家學或是自己房裏苦讀，并沒有什麽時間跟她母子情深。

王夫人除了關照一番他的飲食起居，說些“讀書固然要緊，但也要仔細身子”的場面話之外，也實在沒有什麽話好說了。

她要享受天倫之樂，只能找袁春這個“貼心小棉襖”了。

袁春之前伴駕南巡，一去三個月多，王夫人想得不行。好容易休沐回家，又趕上過大年，她高興得不行，幾乎每日都要讓袁春陪着說話，有時候又什麽都不說，只是看着她，就心滿意足，簡直是看不夠一樣。

袁春也習慣了這一點，每天陪着老太太和王夫人一起用膳，然後娘仨一起在園子裏散步，看看袁春那一花園的鮮花，結束之後，老太太自去回房休息，袁春便就陪着王夫人回房，坐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才離開。

日日如此，幾乎已經成為了習慣，王夫人沒事兒就要給她點兒好東西，至少是準備些好吃的好喝的，倒也享受了一番“有媽的孩子是個寶”的待遇。

這天晚上她本來也是照舊如此，正在跟王夫人享受其樂融融的母女歡樂時光，冷不丁賈政就直接闖進門來了。

看着賈政沖進來話都沒說就是一通亂砸，袁春有些發懵。還是王夫人反應快，她一手護着肚子，一手拉着袁春，轉頭就吩咐伺候的丫頭婆子們“攔住老爺、仔細他傷着自個兒”。

有她這話，丫頭婆子們立刻蜂擁而上，試圖制服賈政。但是賈政喝得挺高，力氣極大，好幾個丫頭婆子上前都近不得他的身，只能遠遠看着，圍護在王夫人和袁春身邊兒，并不敢上前去了。

到了這個時候，袁春也反應過來賈政這是來發酒瘋了。

不過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她反倒是更加迷惑不解了。畢竟這段時間，她沒在京中，不存在什麽誰不順她心意就要倒黴“錦鯉效應”，所以原本以為賈政的生活過得很滋潤的。

而王夫人有孕在身，又想開了專心養胎，根本不管他，那他不是想要多少小妾通房就要多少小妾通房？怎麽看起來他居然好像還是一副欲求不滿、火氣很大的樣子呢？

而且他這次的确是喝了不少，說話都不太清楚，不過還是依稀能聽到幾個關鍵字——什麽“母夜叉”啦、“喪門星”啦，雖然都是語焉不詳，但是袁春卻還是敏銳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這是沖着王夫人和她來的。

所以這個便宜爹到底是抽了什麽瘋，沒事兒跑來噴她們做什麽？

好像她們倆最近都沒有招惹他啊。

袁春心中狐疑，卻也不能任由賈政在這裏胡鬧。

眼看着他搖搖晃晃地推開圍着他的丫頭婆子們直接奔着王夫人去了，她連忙起身護住了王夫人，一邊兒命人接着攔住他，生怕出點兒什麽事兒——王夫人這會兒已經懷了六個月身孕，可經受不住他的沒輕沒重。

不單如此，她還親自對着賈政喊話：“老爺這是怎麽一說？太太懷着身子，可經不得老爺來鬧。老爺還是回房先去喝碗醒酒湯罷。”

沒想到這話更加激怒了賈政，他怒吼了一聲，居然忽然吐字無比清晰起來，恨恨道：“你這丫頭，好沒規矩，你老爺要做什麽，哪裏輪得到你來插嘴。”

這話就愈發不對了。

還真的是意有所指啊！

袁春心中不快，面上卻也沒表現出來，正想着幹脆找幾個能幹強壯的仆婦小厮把賈政拉住，打包扔出去，不料賈母卻忽然來了。

她原本已經打算睡下了，這會兒過來，自然是有人跟她通報了這邊兒的情況。

賈政和王夫人的院子就緊鄰着賈母的院子，袁春的院子又在賈母院子的背後，她們幾個住的地方其實離着都不遠，故此要是哪裏的動靜稍微大一點兒，就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賈母就是聽見賈政在鬧騰，才忙不疊地趕過來的。

沒想到一進門就聽見賈政在那裏教訓袁春，她整個人火氣就上來了。

當即推門而入，杵着拐杖恨恨道：“孽障！大節下的，你這是抽的什麽瘋！沒得灌了幾杯馬尿就來胡吣，來人，把你二老爺服下去，灌幾碗醒酒湯。”

這就是賈母一貫的做法。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所謂的端水大師就是這樣了。

她的這種操作王夫人和袁春早都習慣了，倒也不覺得怎樣。沒想到這次不幹的，倒是賈政。

他下死力氣掙脫了控制他的家仆，叫嚷道：“老太太說的是。我就是個窩囊廢！不但怕老太太，還怕老婆！怕閨女！人家誰不是三妻四妾，怎麽偏到了我這裏，就是不行呢。”

他說話雖然颠三倒四，但是到了這個時候，總算是差不多說清楚了。

原來是去年賈母給他那個小妾，不但一次都沒有服侍過他，年前居然還一病死了。

兩府裏又開始隐約流傳起袁春的神通，賈政雖然一再訓斥這都是一派胡言，不得混說，但是心裏總是有些別扭，這不一喝酒就都發散出來了。

他這麽一說，賈母愈發生氣。王夫人也滿臉無語，用仿若看智障一樣的眼神看着他，讓他愈發瘋狂起來。

反倒是袁春最為淡定，只笑了笑道：“老爺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這幾個月壓根兒就沒有在府裏，若真是有這麽大神通，她來的第一日就沒了，還用等到年前。”

賈母也道：“正是這個理兒！這種事兒你這個當老爺的合該嚴令禁止才對，怎麽反倒跟着胡吣，可真是糊塗了，沒得混說！還不快點兒回去躺屍！”

賈母一直勸賈政回去，但他卻跟得了失心瘋似的根本聽不進去。

見此情形，王夫人終于看不下去了，直接開口道：

“這事兒我聽明白了，老爺也不必鬧騰了。不就是想要小妾通房麽？咱們家也不是那種揭不開鍋的人家，沖着一千兩銀子去，要什麽樣兒的沒有？”

“那李姨娘既然是個沒福的，老爺喜歡她，趕明兒照着她那樣子給老爺多選幾個便是。只是再怎麽着急，也得等明兒罷？今兒都這麽晚了，老太太還得早些歇着，不如先回去歇着罷，明兒就叫王善保家的給老爺找人去。”

這話一說，不但袁春整個人愣住了，賈母也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啊，這還是她那個小心眼兒、醋壇子的二兒媳婦不是？

別是氣大過勁兒了、得了失心瘋了吧？

“老二家的，你這是……”

賈母憂心忡忡地看着王夫人，就差沒直接問出來“你沒事吧”了。

袁春也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倒是王夫人笑道：“老太太，元兒，你們這麽看着我做什麽？我算是想明白了，還是老太太說的對，爺兒們哥兒們，哪裏有不喜歡小的……”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摸了摸肚子，臉上愈發帶了些笑意：“我活了這麽三十幾歲，有兒有女，一把年紀了，肚子裏又懷了個。老天爺已經待我不薄，哪裏還能奢求更多……老爺這麽多年也遷就我不少，如今他也一把年紀了，既然喜歡，就讓他如願，又有什麽不可。”

這話就說得很明白了。

賈母一聽，十分高興，一邊兒念着“阿彌陀佛”，一邊兒準備給賈政物色新人。

只要王夫人不反對，要幾個小妾通房又有什麽難？她們榮國府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就不信找不到合适的。

賈母興沖沖地誇贊了王夫人一番，又賞賜了一堆東西，這才打發人送賈政回去。

賈政雖然醉着卻也有幾分清醒，聽了這話，當即酒醒了大半。

他呆呆看着王夫人，似乎有點兒不敢置信，但是漸漸回過味兒來之後，就有些心情複雜。

不過老太太既然已經發話，他也不好再糾纏，只能聽話地被人扶着往外走。

就在他要走出房門的時候，卻忽然停住了腳步，對着袁春道：“大姐兒，你随我來！我有話對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針讓我昏昏欲睡！但是我不會放棄的！今晚一定！如果不行，明天早上一定！流淚魚魚頭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