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鐵]第一游戲制作人

第28章

第28章

“你去庇爾波因特了？”

星瞪大了眼睛，她上前一步，抓住了霧青的肩膀就開始搖晃。

“你出了那麽大一趟遠門你居然都不告訴我！”

霧青被她搖得只感覺自己的腦漿大概都快要被晃勻了，她發出“呃呃啊啊”的聲音，完全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應當如何為自己辯解。

還好還有丹恒。

丹恒将她從星的魔爪下拯救了出來，還扶了一下被解救出來仍然暈頭轉向，差點兒一個踉跄被身後的窗框絆倒的她。

霧青對丹恒投以感激的目光，然後說：“因為去之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談成……回來之後游戲又在收尾階段了真的很忙——你看我剛一弄完游戲就邀請你們來玩了嘛！我心裏還是很有你的。”

她快速地眨動了幾下眼睛，然後對着星做了個比心的手勢。

星對她做了個兇巴巴的鬼臉，但是語氣已經放柔了許多：“快快将你去庇爾波因特的經歷如實招來！”

霧青：“好嘛好嘛我這就說，你不要着急呀……”

*

仙舟聯盟做為整個銀河中少數公司惹不起的勢力，背靠着仙舟聯盟的仙舟人（或者準确來說是背靠着那唯一一位不講理的、會親自下場給仙舟人的敵人們射一箭的星神帝弓司命的仙舟人）在面對公司的時候，是有很多其他文明的人享受不到的優厚待遇的。

霧青做為收益的仙舟人，其實并沒有那麽明顯的感覺。

但是，她在和砂金——也就是這一次給她遞出這份邀請函，邀請她前往庇爾波因特的主要負責人——聊起之後去往庇爾波因特的事項的時候，砂金卻感嘆了句，說如果霧青不是仙舟人，并且和開拓者們的關系也相當不錯的話，她将會遇到的事情或許就是直接被星際和平娛樂搞垮限制所有的魔芋爽工作室，然後因為一些稀奇古怪但是合法合規的原因背負上一筆沉重的、她這輩子都無法還清的債務。

“随後公司會向你伸出橄榄枝，說雖然之前我們之間存在着諸多的不愉快，但是你個人的能力我們還是相當欣賞的，所以現在星際和平娛樂為你留了個相當不錯的崗位，你如果想要還清債務、順便繼續你的游戲事業夢的話，就不要拒絕這份工作之類的話。”

砂金聳聳肩膀，從他的表情和說這話的流暢程度來看，這種事情或許他也不是沒做過……或者至少是看着別人做過。

不止一次。

霧青皺了皺眉，她從來都聽說星際和平公司為了達成目标很多時候不記手段，在銀河中的形象中介于正面和負面之間，但是當砂金說得這麽形象之後，她還是難免生出了幾分抵觸。

砂金：“不用擔心，你是仙舟人嘛，仙舟那麽護短，不會讓你出事的。”

誰還不知道仙舟的将軍們從來都是如果仙舟人在外面受了欺負就會直接在外交場合用很不好惹的态度問“不好意思，請問我們仙舟人是怎麽得罪了各位”。

如果處理不好這樣的問題，仙舟是真的有可能準備武力解決問題的。

霧青注意到砂金在說到這兒的時候，表情中似乎出現了幾分羨慕……是羨慕嗎？

她有心想要問，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和砂金的關系好像還沒有親密到這種可能戳着了對方痛處的問題都能問出來的程度，于是已經張開的嘴就朝着另一個方向問了過去：“那……庇爾波因特有什麽好玩的嗎？”

說白了，雖然她現在吃着《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的紅利，一時間身價扶搖直上，俨然也是個成功者、小富婆，但是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除了在游戲制作方面，霧青的成長堪稱飛快之外，在其他方面，她卻又和先前那個在丹鼎司一拍桌子站起來，一臉堅毅地下定決心“我要用游戲的快樂治療魔陰身”的少女幾乎沒有什麽區別。

這種即将去往一個先前從來沒有去過，而且在銀河中聲名赫赫的地方之前，想要做做旅游攻略，順便看看有什麽當地特産可以帶回來送給親友的心态，确實很仙舟年輕人。

砂金：“……”

說實話，他确實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

但是片刻之後他笑得很開心，那雙漂亮的眼鏡都在他真心實意的笑容中眯得讓人看不清那麽多條色彩斑斓的環帶。

“那我給你介紹一下吧，雖然我平常其實也不怎麽在庇爾波因特待，但應該應付你這個完全的游客還是夠了的，你想去哪裏？”

霧青想了想，然後繼續非常仙舟特色：“那邊氣溫怎麽樣？我要準備行李箱裏的衣服了，如果太冷我還要去買點厚衣服備着……”

仙舟上的氣溫那可是一年到頭四季如春，從小到大她都只在去雲騎軍服兵役的時候聽說過還有裏面要充絨的厚衣服。

砂金又一次愣了一下，這一次他笑得更厲害了，甚至在屏幕對面前仰後合的。

霧青：“。”

霧青：“有什麽好笑的啦！”

砂金再這樣笑下去，她要被對方笑得尴尬起來了……腳趾摳地的那種。

砂金擦掉了眼角笑出來的眼淚：“不不，不需要這些，庇爾波因特的氣候雖然沒有羅浮這麽好，但也不算極端。你也不需要購買任何東西，這裏可是公司總部，你想要的那些東西都能在這兒用信用定買到。”

他頓了頓，然後稍微歪了下腦袋，霧青感覺砂金偶爾會做出一些比較少女的動作……嗯，至少在她眼裏是比較少女的動作。

不過确實，他做出這些動作來就還挺好看的，總之肯定比她做出來要好看一點。

砂金：“你來庇爾波因特是我接待，你想要買什麽的話，都由我來請。”

随着他剛才的搖頭動作，他右耳上挂着的孔雀綠色的耳墜也要輕輕地搖搖晃晃着，霧青其實一直覺得這只耳墜很好看，所以她還在問過砂金之後将這個當成原型扔進了游戲裏，做了個“捕夢網”。

霧青：“這樣多不好意思……”

砂金：“能有什麽不好意思，給你的投資做得很好，能賺很多錢的，我從中拿到的抽成回扣就不少了——哦對了，我聽說，最近去羅浮重新和你們的那位将軍談新的最惠貿易協定的那幾個人在協商的時候也說起了你——你還和你們仙舟上的将軍認識？”

套近乎這種事情在談生意的時候當然是很常見的，這個霧青曉得，她小時候去買糖還要進門先甜甜地喊一聲“爺爺”，好方便到時候抹個零頭呢。

“其實将軍的話……就只是有幸見過一次而已，與其說是認識，倒不如說是将軍也玩我的游戲。”

做為制作人，霧青一直關注着老游戲的情況，當然也就會重點關注一下【實名上網】。

景元……景元還真的是天天都會上游戲去撸貓啊。

說起來……霧青看向自己腳下，那正貼在自己的腳踝邊，用軟且長的絨毛将她暖得快要出汗的貓咪。

她離開羅浮去庇爾波因特，應該會在公司總部待上大概兩周的時間。

在這兩周的時間裏，妙妙可要怎麽安排呢？

出門還要帶着寵物就稍微過分了些，況且仙舟素來對活體生物出境管控得非常嚴格，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是這樣。

霧青是不可能把它也給帶在身邊的。

但是留在家裏也沒那麽現實。

大家都要加班，忙起來之後可能會忘了要給妙妙鏟貓砂、喂罐頭——笑死，做游戲的人忙起來甚至連自己吃飯的事情都有可能會忘記，就更別說貓貓了。

妙妙那麽嬌氣的一只貓貓肯定受不了挨餓，它又笨，不是那種能夠自己養活自己的聰明貓貓，指不定要受多少罪。

所以霧青就想着還是給它找個靠譜的暫時領養人。

而這個人選吧，她想來想去之後竟然覺得景元才是最合适的。

首先，景元愛貓，對他來說照顧妙妙那根本就不是個責任，是享受；

其次，景元情緒穩定，他雖然工作繁忙，但總是能夠很好地安排時間，所以他絕對能夠記得給妙妙準備需要的東西；

最後，景元可是将軍，就算他一時間忙得來不及了，這不是還有神策府的侍衛嘛……霧青相信在神策府裏吃吃喝喝，對妙妙來說應該就像是去了頂級的奢華會所。

總之，這只懶貓去神策府絕對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唯一的問題就是……她需要不要臉地造訪以此神策府。

這種事情想想就……反正霧青是一想起來就拖延症發作，于是一直到現在再過沒兩天就要出發了都還沒有把貓送出去。

……不行，貓總是要送出去的，要是會被神策府門口的侍衛攔下的話，到時候就喊上星一起去吧，反正開拓者從來都是神策府不會攔上一攔的客人。

霧青将飄出去的思維收回來，看向屏幕另一邊的砂金：“那……我就空手去庇爾波因特啦，下次你再來羅浮的話，我當你的導游。”

不過她覺得像是砂金這個級別的，應該也不缺她這個導游——星際和平公司那麽多員工呢。

砂金倒是應了下來，他應得還挺爽快。

霧青喜歡和這樣的人交流，真要是一天到晚客氣來客氣去的那她反而就不知道要說什麽話了。

雖然她很清楚，不管是砂金還是那樣的人，在談生意的時候必然都是以星際和平公司的利益為核心的就是……嗯。

*

出發之前，霧青真的去了一趟神策府。

出乎她意料的是，神策府其實普通人也能進，只不過要提前打申請報告，而且還要經過一系列比較嚴格的審核而已。

霧青：做為一個本地人，竟然完全不知道神策府居然也是個可以參觀的景點，真的是慚愧慚愧。

但其實吧，神策府能參觀的也就是外頭，真正裏面的部分是進不去的，所以這其實也沒什麽好說——霧青當然是沒有提前申請的，她連有這個環節都不知道，但就在她想着自己果然還是去一趟列車，同星說好了再一起來的時候，有人從她身後過來、叫住了她。

霧青回頭看去，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名持明族女性。

雙眼很是清澈，同時也顯得頗有幾分幽深，她臉上帶着讓人覺得恰到好處的笑容，不會覺得疏遠，也不會覺得好像在謀求着什麽。

“這不是妙妙嗎？”對方的目光往下，在看到妙妙那張毛茸茸的大臉後臉上的笑容都加深了兩分，對着妙妙伸出雙手。

妙妙，這只美貌但是腦子不是很好使，非常好騙，尤其是會被聲音好聽的女性騙的布偶貓就這樣開始在霧青懷裏掙紮。

——我要過去我要過去，阿媽快點放我過去。

霧青：“……”

哈，有這麽一只沒有出息的崽子真的是非常抱歉呢。

她将妙妙遞給對方，然後撓撓頭：“您認識我……也認識妙妙？”

其實能夠同時認得雙方的，在她的認知裏，整個神策府中應該就只有景元一個，但是明顯景元不是持明族也不是美女——就算她一天到晚都在抵抗着去游戲裏看看女裝版本的景元長什麽樣子的誘惑，現實中的景元也絕對不是美女！！！！

持明族女性熟練地抱過了貓：“我叫青镞，是神策府策士長，哦，也是《這個戀愛是非談不可嗎》的一測玩家，給你氪了不少金。”

霧青：“……”

霧青：“這樣啊……哈哈。”

“妙妙的名字，我是将軍說起的。”

青镞輕描淡寫地說。

“你給貓起名的水平比将軍強些，但是強得有限，他以前給貓起的名字是咪咪。”

青镞對着一旁的侍衛點了點頭，就将她帶過了這道關卡，等着霧青被完成了一系列的安檢，就把她往神策府裏面帶了：“上次把最後一群藥王密傳一網打盡之後，将軍說起過，還感嘆說下次如果有空就去魔芋爽工作室逗貓，不去什麽小公園散心了；哦，也不和彥卿侍衛下棋了。”

青镞将腦中浮現起來的彥卿一瞬間像是被掃地出門的寵物一樣可憐巴巴地問“彥卿是做錯了什麽嗎”的模樣趕出腦海，繼續一心一意地感受着懷中又肥又軟的貓，嘴角往上翹起。

“你這次帶着貓來神策府，是遇到什麽麻煩了，打算把妙妙當成給将軍的賄賂嗎？”

霧青被青镞的突然回頭給吓了一小跳，随後反應過來對方剛才都說了什麽，就更震驚了。

“不是……什麽？我為什麽要賄賂将軍……我、這？”

青镞：“吓到了？我開個玩笑而已。”

霧青：但是您這開玩笑的語氣和不開玩笑的時候一模一樣诶……真的很容易把人吓到的說。

她拍了拍胸口：“其實沒有遇到麻煩啦……或者說，麻煩就是妙妙。”

原本已經轉身朝着前頭走去的青镞腳步又是一停，然後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她：“嗯？”

這一次聲音中的情緒撥動，比剛才那個玩笑可大多了。

*

或許原本，青镞還不會那麽直接把霧青帶到景元面前。

但是在她說出“麻煩就是妙妙”這句話之後青镞就知道，挖牆腳的時候到了。

別以為布偶貓把智商都獻祭成了美貌，就沒有挖牆腳的餘地了。

誰對貓好，貓心裏都清楚着呢！

做為一個同樣被主神空間中的貓貓蠱得欲生欲死，只是因為身為冷靜臉的禦姐不好表現得那麽明顯所以才看起來沒那麽上頭。

這會兒的景元正在給團雀剝着松子。

霧青在看到灰撲撲的團雀啄在景元的手指上，将象牙白的果仁啄食掉的時候就有了決斷：妙妙絕對要交到景元手上，它在神策府一點兒虧都吃不了，甚至她從庇爾波因特回來的時候，它或許還會吃胖個一兩斤的！

不管是景元還是青镞，在聽霧青說想要冒昧将妙妙寄存在神策府的第一時間都有些驚訝，但是，其實正如霧青分析的那樣。

這個要求雖然聽起來很冒昧，但它确實是個會被答應下來的要求。

誰叫整個仙舟羅浮上現在都只有這麽一只真正的布偶貓貓呢？

誰叫妙妙随着游戲的火爆，已經俨然變成了仙舟羅浮第一明星貓呢？

誰叫景元是個貨真價實的貓奴呢？

青镞看向景元的目光帶着幾分威脅。

意思很明顯：如果你不能答應下來，那我就會越俎代庖地幫你答應下來。

景元輕飄飄地瞥回去一眼，然後微笑着點頭：“當然可以。”

笑話，他雖然心中一直都惦念着朔雪，但是偶爾代人養養貓和自己心裏有只白月光獅子又不沖突。

霧青等着的就是這句話：“那我把妙妙習慣用的貓砂盆貓糧還有貓爬架都打包個箱子寄過來！”

青镞攔下了她：“不要緊，你說一下品牌，我去買新的。”

那副認真的樣子，甚至讓霧青生出了幾分警惕：

該不會……等她從庇爾波因特回來後，妙妙心中的阿媽就從自己變成了青镞吧？

這神策府看起來真的像是個大型愛貓貓聚集地……她把貓送過來是不是有點肉包子打狗的意思？

景元看到了霧青那寫在臉上的猶豫。

他笑着道：“不用擔心，妙妙在這兒很安全，你若是擔心神策府虐待它，我大可以每天給你拍幾張照片。”

霧青支支吾吾：“我……我其實是擔心它待遇太好了。”

她當然不好意思說什麽用慣了神策府裏的好東西之後這只傻貓就看不上自家狗窩了之類的話。

霧青：“妙妙不怎麽愛動，如果要給它減肥的話……我已經提前感覺到了困難。”

*

妙妙到底還會不會認她這個阿媽，是從庇爾波因特回來後才需要考慮的事情。

至少現在，霧青更為緊張的就是，自己在去了庇爾波因特之後需要面對些什麽。

公司給她的待遇有點太好了，以至于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德不配位……咳，公司太熱情了。

她的這次出行從頭到尾都是星際和平公司承包的，其中也包括去往庇爾波因特的飛船，而這艘飛船也不是什麽一坐就坐很多人的飛船，而是那種霧青以前只在幻戲裏面看到過的私人飛船。

有很高檔的、一看就價格不菲的沙發，還有熠熠生輝的酒櫃，上面放着很多酒瓶，霧青只認得其中很少一部分酒，但就是這些酒水，一瓶就能夠買她一套房子。

當吧臺邊上那位明眸皓齒、長相落落大方，笑容也一樣落落大方的穿着公司制服的小姐姐問她需要喝點什麽酒水的時候，霧青腦中轉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酒我也配喝嗎？

她婉拒了酒，就要了一杯冰鎮檸檬水。

她還沒有在乘坐飛船的時候喝過酒，比較擔心自己要是暈了或者吐了。

那會比較難以收場。

吧臺小姐姐的态度也很好，給她調配好了檸檬水之後還陪她聊了會兒天。

多聊了幾句之後霧青從對方的話中聽出：她現在是暫時歸在砂金手下的。

啊……難怪呢。

霧青從對方口中得知，砂金其實是公司戰略投資部【石心十人】中加入得非常晚的一個，而在成為砂金之前，他的過往好像非常不堪，甚至就連面前這名小姐姐，也就是一名公司最普通的員工都不如。

霧青若有所思。

“本次航行的目的地：庇爾波因特，公司總部。”飛船上的廣播聲開始響起，随後開始播報此時所在的坐标。

什麽距離紡錘-III多少光年、距離熱夜之都多少光年……

霧青對星際地圖并沒有那麽了解，當年上課的時候在這一款的成績一直不怎麽樣，她就開始聽一旁在這方面見識相當廣博的小姐姐開始介紹在庇爾波因特附近的這幾顆星球。

“其實目前，羅浮距離庇爾波因特算是很近了，不過仙舟随時都可能離開嘛，所以一般來說，我們都講距離公司總部最接近的星球是朋克洛德、亞伯南安星、新倫蒂尼恩這三顆星球。”

“新倫蒂尼恩其實也算是公司分部了，很多公司員工都在這裏工作，甚至有人說随着公司的擴張，會有相當一部分的業務從庇爾波因特搬到新倫蒂尼恩去呢。”

“朋克洛德倒是暫時和公司的關系不算太大，我聽說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霧青倒是對朋克洛德的了解最多。

原因很簡單：銀狼的老家在這裏，而銀狼和她聊起過這裏。

霧青一開始對朋克洛德不感興趣，她還是更喜歡仙舟，事實上，她對粉牆黛瓦的審美其實已經刻在了骨子裏。

但是當她從銀狼那邊了解到，朋克洛德的人都是天生的駭客，換言之都是天生的程序高手之後，她當即宣布朋克洛德将是自己的第二故鄉。

以後如果需要程序員了，就去朋克洛德招募吧！

雖然水平肯定比不上銀狼，但是很多程序上的工作殺雞焉用牛刀！

從那一刻起，霧青覺得自己就已經開始朝着資本家的方向蛻變了……

“飛船将于十分鐘後降落，抵達目的地：庇爾波因特。”

飛船內的廣播再一次響起。

小姐姐很是自然地從霧青手中将裝着慕斯蛋糕的托盤接過來：“飛船快要降落了，我們得把安全帶扣一下。”

到不是說會出什麽意外，但是流程還是得走。

哪怕今天坐在這裏的是前無名客，那位将信用點體系推廣了出去，并将無數文明和星系納入其下的奧斯瓦爾多·施耐德，他都得将這個安全帶給扣上。

她看着霧青扣上安全帶，順手将甜品勺也遞給她，微笑着問：“你喜歡這份甜品嗎？”

說實話，喜歡得不得了。

霧青老老實實地說自己在做游戲，并發現自己可能是個制作游戲方面的天才之前，一直都只是個普通人。

當然，能夠有幸出生在羅浮，而不是星際中那一個個被反物質軍團、豐饒民或是蟲群折騰得半條命都沒了的文明，這已經是非常幸運的開端了，甚至可以說是從一開始就站在了很多人終其一生都未必能夠抵達的終點。

但她在羅浮上确實是個普通少女，沒體驗過什麽享受，只體驗過羅浮那相比起其他地方來高昂的物價：比如說，一千八百信用點一瓶的麟淵冰泉，或是蘇打豆汁兒。

她平平淡淡了小半輩子，又努力肝了那麽好的游戲，她現在享受享受公司的紙醉金迷……咳，就是很容易沉醉進去嘛。

享受享受怎麽啦？接着奏樂接着舞！

霧青誠懇得很：“喜歡的，要是我能有一個天天給我做這款甜品的廚師，我做夢都能笑醒過來。”

她頓了頓，然後補充：“啊，要是這個飛船是我的，美女姐姐你也是我的員工的話，我就不睡覺了。”

畢竟睡了也沒什麽意義，躺下去臉上還在笑，一天到晚臉頰都是酸的，這還睡什麽睡。

美女姐姐抿着嘴唇笑了起來：“這樣吶。”

她沒再多說什麽。

*

飛船挺穩後，艙門很快就打開了。

從霧青的角度，她能夠看到庇爾波因特的亞空障壁，惬意的陽光從這座分隔星球與其外的無盡虛空的牆體中滲透過來，暖融融地落在艙外的地面上。

在公司的高速發展期，這裏曾經有過一段天上會下信用點雨的時期，那時候，公司好像也沒有非常注重庇爾波因特的綠化，相對來說被更為看重的是對存護的追随——不過現在，随着公司已經成為了整個銀河的第一大經濟體，庇爾波因特的綠化水平以及相應的一系列享受娛樂都已經水漲船高。

飛船還沒有航行到庇爾波因特領空的時候，小姐姐就已經對霧青說過：“你肯定會在庇爾波因特玩得很開心的呀。”

現在，外面明媚的陽光就已經讓她産生了幾分期待了——別看霧青是個會在家裏宅到皮膚白皙得有些沒有血色，甚至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想把自己憋成吸血鬼的宅女，但她其實還是很喜歡陽光的。

随後，她便聽到外頭含笑的聲音：“可以下飛船了？我可是還在等着給你一個擁抱呢——別讓我的手臂舉酸了。”

聲音是霧青非常熟悉的聲音——前來這裏迎接她的竟然是砂金本人。

說實話，在和砂金有過兩次線下見面、之後的所有交流全都是在線上，并且還偶爾參雜着砂金對她游戲的體驗repo的情況下，霧青覺得自己和砂金在庇爾波因特見面的這個行為有點兒像是網友面基。

嗯……就是說，怎麽不算呢？

霧青快速解開安全帶，從飛船上跳下去，輕快地同砂金擁抱了一下：“我還以為你會讓別人來接我——你在公司總部也打扮得這麽花裏胡哨嗎？”

砂金眨眨眼。

“我這麽穿難道不好看嗎？”

可好看了。

霧青表演企鵝拍手：“好看，你長得就特別好看呀。”

有一種随時都能将公司戰略投資部身份一扔，上T臺在璀璨閃耀的燈光下走秀的美感。

“那不就完了，走吧，鑽石給我安排的工作在幾個月之後，在此之前我還都挺閑的，正好可以親自帶你體驗一下庇爾波因特——你的合作項目從明天開始，其實應該也不算很忙，所以之後我們應該還有繼續玩的時間。”

砂金看了一眼表，在說完了上面的那一長串話後，他像是終于想起來了霧青在一開始問他的問題。

于是砂金回答道：“這可是一筆大生意，至少最近星際和平娛樂那邊在看到我的時候都對我笑容有加。所以你現在是我的大客戶，我得巴着你、讨好你，指望你能給我一點兒更大的單子，寶貝，我得靠着你往上爬。”

雖然砂金的表情已經足夠明顯地說明這是一句玩笑話，而霧青的智商和理智也當然不至于讓她把這種話當真，但是……

砂金在說“寶貝”這個詞的時候，那種輕飄飄的，像是金色的絲綢滑過皮膚表面的感覺還是讓她有一瞬間的上頭。

霧青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那做了小半年乙游而因此刻在了骨子裏的一些見聞當即就從靈魂深處飄了上來。

巴、着、她。

讨、好、她。

她結結巴巴：“公司那麽大方的嗎？”

砂金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回頭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嗯？”

霧青：“你、你這麽好看的人都能這麽大方的……”

砂金反應過來了。

砂金哈哈大笑。

“多謝你的誇贊，不過……其實或許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廉價一點哦？”他笑完了，甚至還給了霧青一點朦胧的、難以琢磨其中真正滋味的話，“總之，只要你對我的印象夠好，我就已經很滿意了。”

原本霧青還沒往別的方向想，但是……

她總覺得砂金這麽說好像是在督促着她想歪。

這人平常和別人談生意的時候都這樣嗎……仗着自己長得好看、說話聲音好聽就亂蠱？

*

一路上，原本對星際和平公司沒太了解的霧青聽砂金大概介紹了一下公司的等級分層。

她仍然沒有聽得多麽明白——這裏面涉及了很多她不是很擅長的方面，腦子轉彎的速度沒那麽快。

她只知道了砂金其實很有錢。

“你說這個……是為了讓我在一會兒花你的錢的時候不要客氣嗎？”

霧青問。

“但其實我本來也就沒想着給你省錢……”

反正現在她也算是富婆一枚了，等下次她有空接待砂金的話，她也會預先找找仙舟上紙醉金迷的地方，然後帶砂金好好享受的嘛。

砂金：“你也可以這麽以為吧，不過或許是我在幫星際和平娛樂那邊挖人呢？他們可是願意給你開很高的工資的——真的，很高很高。還記得嗎？我之前和你說過，公司在挖能給他們賺錢的人才方面從來都很堅持。”

霧青當然記得。

那什麽讓人莫名其妙背上一輩子都還不清的債務之類的手段在霧青聽來真的非常恐怖——因為她确實可能會被這樣的方式打擊到。

要不是砂金随即告訴她，做為仙舟人，她這輩子應該都不會遇到這樣的欺負，她估計當場就要去找仙舟上最優秀的律師然後為自己未雨綢缪了。

“是啊，但我又沒說公司不會用懷柔的手段。”砂金突然伸手，手指觸碰到她的頭頂，霧青下意識地全身一僵，差一點兒就要做出習慣性的反擊。

砂金輕聲：“別動，是一只以太蝴蝶，公司先前在以太編輯方面終于有所突破，像是為了宣洩似的，在總部弄了很多以太編輯的東西……不過它還是很好看的。”

他的手從霧青頭頂取下來的時候是握拳的狀态，随後，這只手在她眼前張開。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晶藍色蝴蝶，半透明的，它的翅膀中流動着一些很小很小的數字，像是一顆顆快速流動着的光點。

它和《以太戰線》中用以太編輯技術創造出來的以太靈有些相像，但在細節上，很明顯這只以太蝴蝶做到了更高的精度——它和現實中的蝴蝶不那麽相似，卻反而多了一種冷冰冰的數據美。

霧青睜大了眼睛。

她看着這支以太蝴蝶在砂金的手中緩慢地扇動了兩下翅膀，随後扇動翅膀的速度逐漸加快，再然後從他的掌心飛起，落下一串同樣是晶藍色的數據粉末——閃閃發光的那種。

“真好看。”

她真心實意地感嘆起來。

砂金：“你誇人的時候好像就只會用好看這個詞彙……把我和蝴蝶放在一起比較。”

他這話說得怪有歧義的，至少霧青聽上去的時候……就感覺他好像是在和蝴蝶較勁。

是錯覺嗎？還是說這人平常就習慣用這樣的方式讓人下意識地對他對幾分喜歡，好在生意場上獲得更大的利益？

她心中轉得很快，嘴上說得更快，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就先咕嚕出去了一句：“你最好看。”

砂金已經笑眯了眼睛，這會兒的他看起來像是一只心滿意足的狐貍似的：“哈，謝謝。”

霧青：“……”總感覺自己虧了點什麽。

不過其實應該不算她太虧吧……畢竟砂金請客吃飯，而且還是比較貴的地方。

他說既然她在飛船上也就嘗了個小慕斯，在仙舟上出發之前更是什麽都沒吃，那現在一定餓了，還好，他提前考慮到了這種情況，于是在整個庇爾波因特公認最可愛的奇力羅魚鮮食館預訂了座位。

霧青：“那如果我說我不餓呢？”

砂金：“那就預訂了但是不去啊。”

霧青：“這樣難道不會被預訂的店鋪拉黑嗎？”

砂金聳肩：“會又如何？這不是還有其他值得去的店鋪嗎？況且，只要給錢足夠多，他們是不舍得把這麽大方的客戶拒之門外的。”

這就是有錢人的操作嗎？霧青确信自己雖然已經有了可以這麽幹的經濟基礎，但她的心态大概永遠都變不成這樣。

這處奇力羅魚鮮食館是由一個巨大的魚眼氣泡構成的，裏面時刻都散發這一種超聲魚波，可以按摩進食者的腦部，讓人獲得美妙的享受。如果有需要的話，店鋪還會提供社會性夢境服務——當然也可以選擇不要。

砂金就拒絕了這份服務，并表示他們今天可能要在吃飯的時候多聊一點。

于是霧青也沒要。

她還是有點緊張之後和星際和平公司的合作的——畢竟公司是那麽龐然的一個巨物，而她的工作室相比起來甚至連蝼蟻都算不上。

于是她向砂金詢問了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哦，其實也沒什麽，我想……應該也就是明天會讓你去見幾位還算重要的人物吧。博識學會的天才教授，真理醫生拉帝奧，你聽說過嗎？”

“星際和平娛樂的評估員覺得，你的游戲如果配合上更高端的設備能夠發揮得更好，而他們也相信你的游戲帝國能夠帶得動這些銷量。”

砂金整理了下他的領口。

“所以，他們請了技術研發部。”

“需要給你介紹一下嗎？技術研發部是和博識學會有合作的那個，有什麽不知道的都可以問，雖然我也不一定知道。”

霧青笑了笑，她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用……我上過拉帝奧教授的課。”

砂金：“那不是很好嗎？是熟人。”

霧青：“網課。”

砂金：“……”

不等他再次開口，霧青就已經繼續說了下去，但是這一次她的聲音中帶着幾分被陰影籠罩的顫抖，就像是……就像是童年的噩夢又一次席卷了過來，而她仿佛又變回了小時候，那個無力從中掙紮脫離的幼童。

“我……哪怕是網課，我也很難用一倍速跟上這位教授的課。”

霧青：“我覺得和他相比，和他的課程相比，我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大寫的蠢貨。”

霧青聲音中的顫抖加劇了：“我很難想象親自面對他是什麽感受……天吶，我能逃跑嗎？”

砂金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很遺憾，不能。”

他掌心的溫度傳遞到了霧青的體表，她稍微冷靜下來了一點：“就是那種……學渣要面對教導主任的感覺，你知道嗎？”

砂金：“很抱歉，我沒有上過學，我……比較可惜，小時候沒有這樣的條件。”

霧青“啊”了一聲，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開來。

“抱歉……我、我沒想到。”

她反過來安慰砂金：“其實說不定還算是運氣，畢竟教導主任什麽的……呃……我是說，仙舟上有非常完備的一套成人教育系統，你要是想要上課、體驗上學的滋味的話，下次我可以帶你去！”

“哈，這還是不用了，況且暫時我也未必有時間。”砂金對着霧青眨了眨眼，“不用擔心，我并不很把我的過去放在心上。”

雖然并不完全相信砂金沒把過去放在心上，但霧青也确實沒打算繼續說這個話題，她和砂金聊了一些別的，兩個人都聊得……至少應該算是開心。

突然，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砂金比她自己看到得更早，點了點手機提醒她，并在霧青拿起來、劃開鎖屏回複的時候無意識地關心了一句：

“工作上的消息？”

霧青搖搖頭：“不是，是景元将軍。”

砂金挑眉：“你不是說只和那位将軍有一面之緣嗎？這是一面之緣？”不能夠吧？

霧青不好意思地笑笑：“你還記得主神空間裏的貓貓主神吧？它的原型就是我自己養的貓——這個我之前也告訴過你了，我這次出來，覺得帶着貓貓好像不太合适，就把貓寄托去了神策府，拜托将軍幫我養一下。”

剛才景元發過來的消息，就是一段妙妙在神策府中過得很好的視頻：它靠在景元的桌案上，躺平得非常惬意，有一種霧青自己都羨慕的四仰八叉的放肆。

景元的鏡頭對準過去，它還對着鏡頭嬌滴滴地叫了兩聲。

随即景元的聲音也含笑着響起，随之出現在屏幕中央的是那張仙舟top1的臉：“第一日打卡，怎麽樣，有放心一點嗎？”

霧青快速敲了一段感激的話過去。

一邊發還一邊對砂金說：

“将軍人真的很好，而且他很喜歡貓，把妙妙交給他我是放心的……唉，要是妙妙能認将軍當幹爹，那我在羅浮的大腿可就粗得令人安心了。”

“這樣啊……”砂金拖長了聲音，看起來若有所思，“那你——”

霧青将視頻保存了下來。

——當然不是為了妙妙，妙妙這小家夥的視頻她已經存了太多，都不值錢。

她存下視頻是因為裏面出現了一張昂貴的臉……咳。

然後她放下手機，看向砂金，眼睛睜大了些：“嗯？我什麽？”

砂金像是剛剛才想好這句話應該怎麽措辭似的：“嗯，是這樣的。我聽我派去接你的人說，你在飛船上講你想要這艘飛船？”

霧青：“啊？”

話題怎麽跳躍得那麽快……怎麽就到了她想要飛船上？雖然她确實也很羨慕有私人飛船的人吧——

砂金提起餐布，用雪白的布料擦了擦嘴角，霧青并未注意到他其實根本還沒吃什麽，甚至就連酒水都沒怎麽喝：“這艘飛船價格确實不低，但對我來說也就是一年的獎金而已，你要是真的想要，我送給你？”

飛船是砂金的嗎？

那上面那些一瓶能買她一棟房的酒也都是砂金的？

他那麽随意就把這麽貴的東西送出去了？

霧青震驚了，但是最震驚的還是這個：

“你平常在外面就是這麽撒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