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鬼話桑麻[系統]

第65章

化霧與匿形,看似是差不多的“技能”。至少在凡人眼裏,一個太習以為常、難以留意到,一個根本就是肉眼看不見。

實則區別大着呢。

匿形是鬼類的本能,哪怕鬼力低微、不通修行，做鬼做久了,自然而然就會了這一門“天賦”。

匿者,隐也。所謂“匿形”,不是真的變沒了，更多屬于一種“障眼法”。

化霧不同在于,真正地轉變形态,抹了氣息,實實在在化作一團霧氣。

對實力高強的異類而言，其直覺敏銳、感知力強,“障眼法”很多時候不啻于掩耳盜鈴。

然而化霧,縱是霧氣看得見，哪怕對手實力高出己方一大截，霧氣是真真實實的霧氣,其存在與呼吸間的空氣一般太過尋常了，往往容易被人忽視。

當然不排除警惕心極強的,就算是正常起霧，也可能弓杯蛇影，心生疑窦與戒備。

不過……

待化霧不斷升級,升級到最後,所化霧氣覆蓋之廣達到方圓百裏,霧氣之薄乃至視覺無法察覺存在，加之“結界”效果，再如何警惕與戒備，一旦步入霧氣範圍，一舉一動盡皆在化霧的鬼王掌控之下。

說這麽多，不過是傅藏舟一路反省：他從沒在顧清池跟前現身過，對方如何就知道自己的存在，甚至“盯”上了自己？

莫非“二侄子”跟其提起過自己？感覺不對。

定是哪裏疏漏了。

聯想起殷修竹也有個系統，再結合精靈察覺到的“外力”，倒是給了他警醒。

每每暗訪顧清池，自以為萬無一失用了匿形，然而有沒有可能，早在第一次，馭靈遭到攻擊的那回，就被對方察覺到了行跡……如此一來，一切的違和就解釋得通了。

也實在是顧清池太弱雞了，完全是普通人的感覺——現在知曉，起碼其有“鑰匙碎片”這樣的奇物作遮掩——傅藏舟難免有些疏忽。

故而此回改變策略，早早化作輕霧。

倒也不能百分百保證，顧清池的“外力”發覺不了他的存在。

不過想想吧，桢哥的手下曾蠻是個凡人，既然能盜取“鑰匙碎片”，至少說明顧清池警惕心有所不足，實力也确實不濟，縱是有所謂“外力”相助，其防備并非萬無一失。

他如今化霧的範圍，可覆蓋方圓一兩裏。

加之天公作美，陰天籠罩着一層霾，淡淡薄霧絲毫不引人矚目。

霧氣蔓延，覆蓋了大半個鎮子。

便至一個普通的民宅。

宅院門窗閉合，一絲絲霧氣，滲過縫隙，無聲無息流入昏昧的房間。

是一個青年，早沒了尋常的淡定與清高姿态，神色蒼白、眼神焦慮，在屋內來回踱步。

唇無血色，緊緊抿起。

然而傅藏舟“聽”到了他焦慮地在對着什麽人“說”着話——

“神尊，現在該怎麽辦？那對夫妻跑了，萬一被聶桢的人發現了……”

神尊？

鬼王大人有些疑惑，遂細細感知……沒發現第二個人的存在。

正在這時，一道陰沉嘶啞的聲音，傳入腦中：“蠢貨，早讓你下手，偏生優柔寡斷、拖拖拉拉，否則本尊吃了那怪胎、實力大增，何至于像現在這般，如喪家之犬四處躲藏？！”

青年，也即是顧清池，聲音顫抖：“那位夫人是個普通人，我、我實在下不了手……”

“神尊”冷笑：“普通人？她丈夫是個怪物，她懷的是怪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有什麽下不了手的！虛僞！”

顧清池沉默了片刻，是一聲嘆息：“是我想差了。”語氣一轉，是幾分憂慮，“玉璧丢失了，盧玲此去數日一直沒個消息，那一位……會不會發覺了什麽？”

“神尊”不屑道：“多管閑事的冥族幼崽子，若非本尊元神重創……”

言辭未盡，話鋒一轉：“小崽子不好惹，你那個侍妾怕是不頂用的。

“不行。得馬上啓程趕回黑岩山。”

顧清池聞言有些慌亂：“去黑岩山？可，可是，”忽是眼睛一亮，“聶桢的人一直在四處搜尋我，若是貿然現身……”

“神尊”不耐煩地截斷其話語：“聶桢不過是個凡人，有本尊遮掩，他派的那些人不足為慮！那個小崽子……

“哼，暫且避一避風頭，待本尊養好傷，定将那崽子捉拿，好好進補一番。”

然而青年，正如“神尊”所言的，優柔寡斷：“可……我與殿下說好了，在這碰面的，不知怎的，一直不見他人……”

“神尊”氣得跳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什麽時候了，還想着你那個好殿下？若非他行事疏漏，壞了我大計，被冥族小崽子捉住把柄，本尊早早便恢複往日的神威了。”

顧清池忍不住替他的殿下辯解：“殿下也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

“顧清池，”是一聲厲喝，“你如今膽子肥了，居然敢頂撞本尊！”

青年臉上陡地慘白，悶哼了一聲，是十分難受的樣子：“小、小人一時情急失言了，請神尊恕罪。”

“神尊”只道：“無需多言，即刻離開，冥族素來神出鬼沒，說不準那小崽子随時就追上來了！”

然而“優柔寡斷”的青年，執拗起來連“神尊”也莫可奈何，他扶着額頭，好似忍着巨大的痛苦，搖着頭、咬牙道：“黑岩山遠在北方之極，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殿下……神尊憫我一腔真心，只求見上殿下一面，至少道一聲別。”

“神尊”氣得直罵：“蠢貨！蠢貨！本尊怎麽就相中了你這麽個沒用的東西！”

顧清池苦笑：“我知神尊于我有再生之恩，然而殿下，”語氣喃喃，面有幾分恍惚，“前世無緣，今生好不容易才得以與殿下厮守……”

聽二“人”對話，聽得暈暈乎乎的傅藏舟，忽是精神一振，沒錯過“前世今生”的詞眼。

分外詫異——

顧清池話裏話外的意思，莫非……

其是重生的？

真是匪夷所思的世界！

再細聽其喃喃言語，雖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簡短的幾句話，信息量倒是十足——

大概是，顧清池前世，聶霦于他有救命之恩，便是一見傾心，從此為對方神魂颠倒。

然而身份差距太大，兩人有緣無分。

“便是不能繼續厮守……”

好似自言自語，顧清池低低地說：“起碼得知會殿下，讓他早做打算，盡快解決掉聶桢，莫要落得前世那樣的凄慘下場……”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有本尊相助，你們居然費了十年沒能搞死他，”“神尊”嗤笑，“聶桢身負大氣運，靠聶霦小子他一個人，哪裏對付得了！”

顧清池怔了怔，默然半晌，忽是堅定了決心：“那我帶殿下去黑岩山，暫且逃離塵世煩擾……”

“神尊”陰恻恻地問：“顧清池，你置本尊威嚴于何處？”

顧清池輕聲回答：“神尊安心，我定竭盡全力，助您重塑神體，只求您……指條生路。”

“說來說去，”“神尊”語氣陰冷，“原來你想算計本尊，助你回京找你那個好殿下？”

撲通一聲，顧清池跪在地上：“求神尊垂憐！聶桢其人心狠手辣，這回……定惹惱了他，他絕不會放過殿下的。”

半晌沒得到“神尊”回複。

青年砰砰磕着頭，透露一個秘密：“兩年後，那位……恒王妃就會病故，屆時小人定将其屍骨取來，供神尊飨用！”

“神尊”語氣驚訝：“什麽？！那小崽子兩年後會死？”

顧清池道：“是，我前世與殿下結緣時，恒王妃已纏綿病榻，不久便亡故了。”

“神尊”根本不相信：“那崽子可不是一般的冥族，乃冥靈王族，居然說他病死……你哄誰呢？”

顧清池趕緊辯解：“小人不懂冥族或冥靈王族是什麽，可前世他真的死了，還是官家親自督辦的葬禮。”

“神尊”将信将疑：“怎麽可能？”

顧清池一邊努力說服其相信，一邊繼續哀求對方襄助。

傅藏舟默默聽着，是些許怔忡：“未來”自己竟真的死了？

早就聽殷修竹說起過，但“歷史”嘛，記載有偏差很正常。

然而顧清池，作為重生者，近距離接觸過聶霦，他說的消息應當十分準确了。

想不通的，不是自己死了一事，而是……

病死？怎麽可能？

或者其間有什麽隐秘，聶霦縱然作為宿桢的侄子，也是無法了解的？

壓下些許紛亂的心緒，轉而将注意力聚集在“神尊”口中的“冥族”、“冥靈王族”。

盡管不知“冥族”是什麽種族，但從這個稱謂上大概能推斷個一二。

所以……

他真跟桢哥推測的一樣，不是爸媽親生的，甚至本來就不是人類？

為什麽系統給的書裏，提到了諸多異類，山魈水怪、魑魅魍魉、妖魔精靈……就是一句有關冥族的記載也沒有？

一個接一個問題，擠得頭腦差點爆炸。

心情不定，氣息難免失序。

“神尊”的警惕性十分之強，當即似有所察覺，便是一聲：“有窺視者，跑！”

對顧清池說的。

顧清池慌亂起身，同時在“問”着：“神尊可發現是什麽人……是聶桢派來的，還是那一位……”

傅藏舟聞言頓時一凜，顧不得亂七八糟的想法，當機立斷現身，截斷對方的去路。

——管他什麽疑問，将人逮住，逼問一番不就什麽都明白了嗎？！

顧清池看到乍然出現的鬼王，臉色青白，卻強作鎮定，似模似樣，是幾分警惕，裝出一副驚惶的樣子：“你、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擅闖私宅？”

顯然，他不知道對方将他與“神尊”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神尊”怒罵：“蠢貨還愣着作甚，他發現了本尊！”

顧清池驟然變色。

傅藏舟扯了扯嘴角，眼神漠然，盯着對方的雙目，“隔空”與所謂“神尊”對話：“沒錯，我發現了你。”

“神尊”當即一聲：“顧清池，将你身體讓給本尊……”

然而鬼王大人從來不是磨磨唧唧的性子。

早在開口的一剎那，不等對方有所反應，便是一個抓握的動作，将呆滞的青年攝取到掌心。

狠狠地掐在對方的脖頸。

“神尊”應對得也算及時，下一瞬“顧清池”表情一變，氣息瞬間變得陰沉，當即一個發力……震得鬼王大人手掌一痛，下意識地松了手。

便是掙脫了鉗制。

理所當然是一場纏鬥。

“神尊”本該是極厲害的對手，可惜其一無身體、再而便是元神有傷，借用顧清池的身體，難以施展太厲害的手段；

傅藏舟有所顧忌，他想從顧清池那知道“前世”的事，也想從“神尊”口裏打聽有關自己的身世，自然而然就有些束手束腳。

幾番往來，“神尊”察覺到鬼王的顧忌，便越發發起狠，招招狠辣，試圖壓制對方。

傅藏舟直覺敏銳，對方對自己，準确地說，是對這具鬼王之軀，壓抑不住有着貪欲。

想到顧清池說，将取來自己的屍骨，供其飨用……

是些許不悅，當即放開了手腳。

便是再想解開那些疑惑，前提也是，不能讓這樣包藏禍心的毒蛇反噬或逃脫。

面對密集強勢的攻擊，“神尊”漸漸力有不逮。

傅藏舟沒有因此疏忽大意，步步緊逼。

變故陡生。

顧清池忽是“啊”的一聲慘嚎，雙目圓睜，人直挺挺地仰倒在地。

與此同時，一團黑氣，自其額心蹿出，其速度極快，試圖逃跑。

傅藏舟沒被迷惑，管也不管顧清池的狀态，飛出一道黑棺，擋着了黑氣的去路。

黑氣“嘶嘶”，惱羞成怒：“好你個小崽子，欺人太甚——”

跑不了了，轉而撲向就勢攻來的鬼王。

試圖故技重施，搶占鬼王之軀。

鬼王大人冷哼一聲，十指尖甲驟然亮起，額間若隐若現有“藍晶石”閃耀着寶光。

如同猛獸撕裂獵物一般。

爪子惡狠狠地将黑氣撕了個粉碎，冒出尖牙的嘴巴微微張合，吞噬着無形之力。

“神尊”當即發出一聲短促的痛號。

下一刻，室內複歸一片安寧。

傅藏舟漸漸平複了氣息。

然後囧了。

一怒之下竟把那勞什子“神尊”直接滅了個渣也不剩，再低頭瞄一眼躺屍的顧清池……很好，“神尊”強行附體、又強行脫離，直接造成其人神魂毀傷。

人是沒死啦，也差不多了。

要麽成了植物人，要麽就瘋了傻了。

滿肚子疑惑，自此無人能解答。

其實，經過适才一番酣戰，壓抑在心裏的郁氣發洩了個大半，倒是一下子想開了，沒必要太在意“前世”或身世。

可……

鬼王大人素來好奇心重，憋着一大堆問題，難免覺得心裏發慌。

便是一聲機械音，系統提示懸賞任務完成了。

傅藏舟怔了怔。

差點沒能反應過來，原以為多麽棘手的一個任務，居然這麽輕而易舉就完成啦？

轉而心情一松。

這麽說……

害桢哥眼瞎、甚至魂魄離體，差點沒了性命的幕後之人，果真是顧清池與二侄子，更準确的說，是所謂“神尊”的陰謀。

盡管“神尊”渣也不剩，很多事沒法确定，其動機卻一目了然。

“神尊”原該是人類，或者說邪修，不知因何，肉身不在、元神重創，想要恢複，理所當然得打歪主意。

桢哥的大氣運，引得其垂涎。

“前世”桢哥既成了攝政王，想必在官家駕崩後，上演了好一番的皇位争鬥。

雖不知勝者是誰，反正聶霦定然敗得很慘，下場不怎麽好。

顧清池為逆轉聶霦的結局，好是一番精心策劃，早早與心上人結識，借用“神尊”之力，想神不知鬼不覺搞死桢哥……哪料，被自己攪和了。

一開始傅藏舟不明白，顧清池為什麽“打草驚蛇”，想出個派女人勾引自己、偷取玉璧的馊主意。

現在知道了真相。

沒了“鑰匙碎片”遮掩，他輕而易舉就能發現到所謂“神尊”的存在。

想必發覺玉璧丢失，對方便慌了手腳，一時昏了頭，做出種種不明智的舉動，最後不得不逃離京城，因着“神尊”需求，試圖算計郭瑜夫婦的孩子，偏偏“優柔寡斷”，再一次失策……

搖搖頭。

這算不算“多行不義必自斃”？

不由得慶幸，幸虧桢哥的手下能幹，居然瞞過“神尊”的耳目，将玉璧盜取。

否則……

便是有他監控顧清池，發現不了“神尊”的存在，一旦哪日對方傷愈、重塑肉身，以其适才的手段可窺見一二，自己不一定是其對手。

這樣一個魔頭，行事百無禁忌，此間必将有無數無辜者性命葬送其手。

更糟糕的是……

身負大氣運的桢哥，處境就越發危險了。

思及此，傅藏舟心裏一陣後怕，連任務獎勵也顧不得了。

滿心焦慮，迫不及待想看到他家桢哥。

随手施了個法，無心理會昏死的顧清池，便是一個閃身，匿形急速飛行。

以最快的速度飛回幽篁居。

男人若有所覺。

下一瞬，懷裏多了個人。

極其順手将人抱住，是幾分疑惑：“小舟？”

被溫暖的懷抱驅散了心底的寒意，鬼王大人一瞬心平氣和了，沒說剛剛發生的一切，只道：“白河渡往東二十裏的小鎮，最南靠着碼頭，大概是倒數第三或第四戶人家，顧清池在那，桢哥您派人将他帶回來吧。”

盡管其人差不多沒救了，萬一殘餘些許意識，說不準能訊問出一二有用的信息……

審問他不擅長，交給桢哥處置吧，就算對方從顧清池口中知曉“前世”的事，也無所謂。

宿桢當即召來侍衛，下達了指令。

男人毫無疑慮的樣子，取悅了鬼王大人。

便在其懷裏蹭來蹭去、沒個安分，嘴上歡欣道：“害桢哥的人解決啦，往後就可以安心了……啊，險些忘了二侄子，那就是個禍害，桢哥您留心些。”

畢竟是帝子，官家對桢哥不薄，他不好插手，像對待顧清池一樣，幹脆利落把人搞殘。

話說得不清楚不錯的。

宿桢也不多問，輕聲道：“請小舟安心。”

蹭着男人的胸膛，傅藏舟點點頭，沒再多做提醒，桢哥處理人事比他周全多啦，無需亂指揮。

轉而問起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官家的身體……好嗎？”

宿桢不明所以，卻是有問必答：“長兄早年受過重傷，身體常有不适……”

聽到這，傅藏舟心情一緊。

縱然顧清池說得含糊，推敲一番大概有個推論，“前世”自己死了沒過多久，官家就駕崩了。

“侄子”雖然糟心，但官家與桢哥是真正的骨肉親情，若是官家……

桢哥肯定很痛苦，何況如今局勢微妙，一旦沒了官家坐鎮，昱國必亂、天下必亂。

到時候累的還是桢哥。

于公于私，他希望官家能活得長長久久。

且，官家待他甚是周到，自己與桢哥在一起了，對方也算是家人、是長兄……于他個人，也不想官家有事。

好在宿桢接下來的話，讓難得“深謀遠慮”的鬼王大人安心了些許——

“長兄一直注意修身養性，宗昌醫術精妙，每日為長兄把脈，稍有不妥，便會精心調理……這些年，長兄鮮少再發病了。”

傅藏舟松了口氣，道：“那就好。”

想想，還是不太放心，轉而提議：“咱們這就回京，我去找殷修竹……她有些門路，或許能找到徹底治好官家的方子。”

宿桢面上微動，忽而将懷中人抱緊：“吾替長兄，謝過小舟。”

傅藏舟故作不滿：“四哥如何與我這般見外？那也是我的長兄呀！”

宿桢怔了怔，遂是低笑一聲：“是吾之錯，還請小舟原諒四哥。”

克制不住上揚的嘴角，面上卻裝模作樣，鬼王大人很是傲嬌地表示：“那得看四哥的誠意了……唔。”

果然……

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他有說要這樣子的“誠意”嗎！

好爽！然而……

“桢哥，咱們，咱們要回京的……”

斷斷續續，連話也說不全。

男人沉聲回：“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耽擱片刻也無妨。”

“……”

傅藏舟軟趴趴地趴在馬車窗口，面無表情仰望着星光點綴的夜空。

桢哥的“片刻”可真夠久的。

昨晚才做了一整夜……回頭見了殷修竹，順帶問問，有沒有無副作用、補腎養神的好東西。

真擔心桢哥哪天被榨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