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變個戲法
變個戲法
“這人有病吧!”在鴉九的磁場掩護裏, 小聲溝通也是可以的。第一次聽到這麽無恥的說法,司機忍不住和記錄吐槽道。
然而一向默契的小夥伴,卻意外沒有回話。
“幹嘛呢?”司機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然後卻發現記錄眼裏滿是驚訝。
“怎, 怎麽了?”
“是徐緩硯。五姓世家裏那個家主。”記錄回過神, 吶吶的說道,“可好奇怪啊, 這裏是13區的背後, 距離他14區可不遠!他一個徐家家主來這祭拜?”
真要好的親友,不應該葬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嗎?記錄是真的不能理解。
“因為這裏就是個衣冠冢啊!”半晌沒說話的舒雁陡然開口說道, “而且, 還是一個被人毀了也無所謂的衣冠冢。”
“舒雁你的手!”記錄先是聞到了血腥味, 然後才注意到舒雁身側的手。攥得很近, 連着手腕上的青筋都繃緊了, 鮮血順着指縫一滴一滴流了下來。
“松手!”鴉九猛的抓住舒雁的手腕, 強迫的把他的手指掰開, 忍不住到抽一口氣, 舒雁的掌心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
“你……”鴉九剛想說話, 舒雁身上那個奇怪的磁場波動就又出現了,鴉九的注意力下意識從舒雁的傷口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鴉九死死的打量着舒雁, 他陡然發現, 不知道什麽時候,舒雁的樣子竟和方才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五官還是那個五官, 但他那一頭紮眼的薄荷綠的頭發竟然恢複成了黑色。就連眼瞳的顏色也從原本偏淺的琥珀色, 變成了更加莫測的深棕色。
一直以來, 舒雁給人的感覺都是元氣滿滿,尤其他的唇角常常帶着笑意。愉悅的, 親昵的,甚至是帶這些壞主意的。別人生得漂亮都像是什麽珍貴的鑽石,精致的水墨畫,偏偏舒雁活潑又生動,想找個合适的形容詞都十分困難。
可眼下,他不過沉默了下來,竟莫名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死寂感。
而那個特別的磁場又出現了,這次,這個磁場不在躲躲藏藏,反倒是變得明目張膽。
ta張牙舞爪的将自己展現在鴉九面前,又肆無忌憚的依附在了舒雁的身上,仿佛在和他的靈魂進行交融。
“小老板,你看舒雁身後……”司機壓低着的聲音透着說不出的恐慌。他旁邊,記錄已經做出了防備的姿态。
是詭異物,不,應該說,舒雁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怪談。
ta和舒雁長得一模一樣,但神态卻又截然不同。
很像是那種蜜罐裏寵大的小孩,眼神柔軟且天真,渾身上下都透着小少爺矜貴嬌縱的味兒。和浸透了市井氣息的舒雁本人相比,更像是舒雁原本應該有的模樣。
鴉九終于反應過來森*晚*整*理自己一直覺得違和的地方是什麽了。
舒雁通過了【謊言之城】的考核,但鴉九卻從未見過舒雁的身上的怪談,甚至舒雁本人的身上也沒有怪談的磁場。哪怕是他在使用精神力的時候。
可【謊言之城】的傳承就是融合怪談,所以縱使陳商歸一個S級,他的精神力也充滿了怪談的詭谲和冰冷。但舒雁的精神力,還有磁場和他時常帶着的笑意一樣,是溫暖的,有溫度的。
原來不是鴉九感知錯了,而是舒雁接受的不是普通謊言之城的傳承,他接受的是【愚者】的傳承。
他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收容器,收容了他靈魂本源分裂而成的怪談。
而現在,這個怪談要和舒雁融合在一起了。
“舒雁,你冷靜點!”鴉九難得有些慌張,他聽自己的老師說過,最早【謊言之城】那幫人,就是用得和舒雁一樣的覺醒方式。他們當中大多數,覺醒就是中高級分化者,但這種覺醒方式卻有一個非常大的缺點。
就是一旦本體和怪談融合超過百分之九十,就會進入不可控制的狀态,從而導致怪談強勢,最終吞噬了靈魂本源,失去本我成為一個沒有任何人類記憶和情感的怪談。
鴉九看不出來舒雁現在和怪談融合的比例,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越來越危險的磁場來看,舒雁現在融合後的等級,直逼C級巅峰,甚至随時可以越過C級,進入B級。
這太離譜了,還是一個剛剛覺醒的分化者嗎?
而偏偏舒雁周遭的磁場還在不斷的攀升,舒雁背後,那個由他自己靈魂本源分裂的怪談,更是張開雙手,死死的擁抱着舒雁,和他越來越貼近。
詭異而冰冷的氣息在鴉九的狹窄的領域裏蔓延,溫度近乎降低到零點。
舒雁看向徐緩硯的眼,恨意近乎實質化。
原來,徐家家主長着這樣一張臉。他竟然長着這樣的臉!
整整五年,舒雁始終不能明白,父母到底因為什麽而慘死。
最開始,舒雁以為是現實社會裏的利益糾纏。
可父母雖然也在商圈,但舒家的生意更偏向于學術核心。而不是所謂的銷售。而父母在世的時候,為人更是溫柔敦厚。
舒雁的父親最常對舒雁說的話就是,“人是群居動物,碰見了就是緣分,能幫就幫一把。”
所以整整五年,舒雁都想不透,這樣好的父母為什麽會有仇人。
然後,他成為了融合者。才知道這其中還有另外一重利益。
原本不過是意外碰見,可在舒雁眼裏,卻是久別重逢呢!
直到這一刻,舒雁才發現,原來他竟然是見過徐家家主的。
甚至幼年的舒雁,還真情實感的羨慕過他。
徐緩硯是徐家的私生子,比舒雁的父親小了足足十歲,卻在大學一畢業就進入了舒雁父親實驗室的項目組,成了舒雁父親身邊最小也最受寵愛的小師弟。
舒雁當時聽過一句閑話,他們說徐緩硯在徐家過得連狗都不如,要不是舒雁父親拉他一把,他別說活的像個人,能不能活都不好說。
可誰能想到,這個依附着父親才能在舒家生活的菟絲花,竟然成了最後勒死父親的藤蔓。
還有徐緩硯身邊的那個人。
這個人舒雁也見過,現實世界裏,是他父親資助過的一個孤兒,因為先天性心髒病被遺棄,後來因為舒家的資助,才得到治療。
他當時怎麽說的?
“我這輩子都牢記您的大恩大德。沒有您,我恐怕都活不下來。”
可現在他活得這麽好,卻是靠着背叛。他父親帶他親如子侄,他卻用他父親給與的第二次生命來給徐緩硯當狗。
恨意在胸腔內緩緩的流淌,卻在入喉的瞬間化成劇烈的火焰。
舒雁渾身顫抖,恨不得立刻弄死他們。
然而下一秒,跪着的徐緩硯卻再次開口了。
“大哥,這次回去,我要收網抓舒雁了。”看着墓碑,徐緩硯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諷刺的笑意,“本來咱們約好了,做最好的兄弟。你也親口承諾,你我之間沒有秘密。”
“所以我才安心殺掉你。”
“可你卻騙了我!”徐緩硯的表情微微變了,而空氣中的磁場也跟着有一瞬間的扭曲。
“我本來不想殺掉舒雁,但大哥你為什麽背叛我!”
“說好了沒有秘密,可你卻藏了那個詭異物。”
“遙遠的思念,說好了你只用這個打給我的。可你最後一個電話卻打給了你的兒子?”
“你讓他成了候選人,是想讓他得到傳承,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嗎?”
“你明明答應過幫我的。”
“你明明知道我才是最需要你的人。”
“你明明知道,我必須得到那個,才能有活路。可你在臨死前,還是算計了我。”
“不過不要緊。我不恨你,你也依然是我的好大哥。”徐緩硯溫柔的撫摸着墓碑,“因為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更何況,你騙了我,我害死你,咱們兩清了,所以還是最好的兄弟。”
“太他媽不要臉了。”看着徐緩硯從屬下的手裏拿過一束雪白的蘆葦放在了衣冠冢的墓碑前,別說舒雁,就連鴉九兩個屬下都已經按捺不住了。
打着燈籠都找不到想徐緩硯這樣的卑鄙小人。
鴉九的領域裏,舒雁的磁場已經瀕臨爆炸,幾乎每一秒,都感覺舒雁要沖出去殺死徐緩硯。甚至就連鴉九都想不管不顧,好歹先出口氣。
一個A級,也可以打打。鴉九眯起眼,領域慢慢展開。
可下一秒,舒雁滿是血的手,就抓在他的手腕上。
搖了搖頭,舒雁似乎在叫鴉九忍耐。
“大好時機,打不過也能揍……”鴉九話說到一半卻驟然停住了。
舒雁垂落在身側的左手手腕,原本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再一次鮮血模糊。
不是利器,而是舒雁自己親手。
他不是不恨,而是知道現在不能。
就像是為了印證舒雁的隐忍,徐緩硯離開五分鐘後,從周圍的樹林裏又慢慢的走出三個人。腳步很輕,都是A級。
不僅如此,他們還帶着大約二十人的小隊,每個人的身上都裝備着目前平行世界上最高級的科技武裝。
這也就是鴉九的磁場領域特殊,他們才沒被發現。否則,就這種配置,還沒等靠近徐緩硯就會被轟成灰燼。
蹲在樹林裏,舒雁看着半山處,徐緩硯和他的屬下們陸續上了一輛軍綠色的皮卡。
旁邊記錄壓低了嗓子驚訝道:“他們竟然有這輛車。怪不得深更半夜敢來這種地方。”
舒雁看向記錄:“這輛車是詭異物?”
記錄點頭:“對,而且是少見的可以攜帶多人瞬移的詭異物。”
舒雁心裏微微一動,“你們有人知道這個詭異物的規則嗎?”
“小老板知道。”
說來也是有趣,黑市歷屆小老板都對車輛類詭異物有着莫名的執念,所以鴉九接受的傳承裏,就有一本專門用來記錄車輛類詭異物的手劄。
鴉九見舒雁好奇,倒也沒有隐藏的意思,索性直接說了。
“你知道也沒用,這輛車明顯已經被收容了。”看舒雁一直盯着那輛車看,鴉九試探的問他,“你該不會打算截胡吧!那麽多A級,根本不可能。”
“知道你恨他,但也得三思後行。”鴉九感覺自己難得說了一句有用的話。
然而舒雁卻充耳不聞。不僅如此,他的手裏還在鴉九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多了一張紙條。
是舒雁的磁場,難道是他的分化技能?
鴉九實在想不出來,什麽樣的分化技能會是小紙條的樣式,更重要的是,舒雁這個時候拿出來想要幹什麽?
然而舒雁卻從口袋裏翻出一支筆,并在紙條上寫了起來。
鴉九探頭去看,只見紙上寫着。
詭異物曾用名:會瞬移的皮卡
詭異物現用名:媽寶卡
詭異物設定:剛一出發就想瞬移回媽媽(陳商歸)懷抱的媽寶車。
其中括號裏的陳商歸旁邊還特意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了陳商歸的Q版形象。
鴉九:???
舒雁打了個響指,磁場帶着紙條悄無聲息的貼在了那輛皮卡的身後。
皮卡短暫的停頓了一下,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舒雁慢條斯理的拿出手機,撥通了陳商歸的視頻電話。
不到一秒,陳商歸就接通了。
陳商歸:“有事兒?”
舒雁沒說話,倒數了三秒。
三,二,一。
一輛軍綠色的皮卡準确的沖進了陳商歸的懷抱,乳燕歸巢般歡快,車上還有目瞪口呆的徐緩硯和他的狗腿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