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好!”
蕭燕飛一不小心就被那魅惑的聲線蠱惑了,點了點頭。
等點完頭,她才回過神來,意識到她竟然又給自己攬了新活,又是一陣懊惱。
哎——
蕭燕飛默默嘆氣,但又有些喜滋滋、甜絲絲的。
外面的天空中傳來了一陣嘹亮的鷹啼聲,庭院裏的幾只麻雀被吓得撲棱着翅膀亂飛,幾片灰色的羽毛飄飄蕩蕩地落下。
顧非池支肘往窗外望去,蕭燕飛也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彩霞似錦的天空中一頭雪白的雄鷹展翅翺翔,在庭院的上方悠然地繞着圈兒,自有一股君臨天下的傲氣風範。
好帥!蕭燕飛看得目不轉睛。
雄鷹落在了樹梢,蕭燕飛兩眼亮晶晶地去看顧非池:“你的?”
顧非池莞爾一笑,颔首道:“下回帶來給你玩。”
好好好!蕭燕飛點頭如搗蒜,又去看那頭漂亮得不得了的白鷹。
“我先走了。”顧非池起了身,輕快地翻窗出去了,身形敏捷如鷹。
落地後,他稍微一個停頓,丢下了一句:“在你院子裏,有個負責灑掃的粗使丫鬟叫知秋,會些拳腳功夫。”
“有什麽事,你吩咐她便成。”
說着,他的表情漸漸地變得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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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燕飛眨了眨眼,又慢慢地眨了眨眼,很快就從記憶中搜出了這個叫知秋的小丫鬟。
知秋好像是不久前出現在她院子裏的。
也就是說,在西林寺藏經閣的事後,顧非池就立刻往侯府安插了眼線,就為了暗中看着自己會不會洩密?
但凡她對外說出半個字,那會兒怕是小命就嗚呼了。
動作挺快的啊!
蕭燕飛看着顧非池的眼神中染上了那麽一絲絲危險的氣息,眉眼在笑。
白鷹只在樹梢停了片刻,就又展翅高高飛起,發出催促的啼鳴聲,似在對顧非池說,你怎麽還不走!
顧非池望了眼空中的白鷹,清了清嗓子道:“我走了。”
這一回,他是真的走了,縱身一躍,就踩着枝頭借力使力地躍上了高高的牆頭,那頭白鷹在他身邊擦身而過,似在他肩頭輕拍了一下。
這一人一鷹的身影是那麽協調,敏捷,孤傲,英姿飒爽,宛如名家筆下的水墨畫,令人——
心馳神往。
蕭燕飛眯着眼,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夕陽下,輕快的笑容讓她清麗精致的臉龐光彩熠熠,明媚燦爛如五月天。
她愉快地把玩着顧非池給的那個小匣子。
古往今來,打仗都是挺花銀子的,這些是要好好攢着才行。
蕭燕飛又取了一個差不多大小的新匣子,把太夫人給的那一萬兩銀票放了進去,把兩個匣子鎖進了同一個箱子裏。
鎖好後,蕭燕飛就走出了小書房,可東次間裏空蕩蕩的,沒看到人。
她又繼續往外走,嘴裏喊着:“海棠,幫我去把院子裏灑掃的那個知秋叫來。”
她掀簾走到堂屋,這才看到了身形僵立的海棠與丁香。
“姑娘,奴婢這就去。”海棠神情局促地福了福,匆匆出去了。
蕭燕飛定睛一看,才發現祝嬷嬷不知何時坐在了下首的圈椅上,手裏端着一個青花瓷的茶盅,悠然自在地飲着茶。
祝嬷嬷掀了掀眼皮,朝蕭燕飛的方向看了過來,用略帶挑剔、倨傲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的打扮。
從蕭燕飛腳上那雙半新不舊的繡花鞋,到她身上這襲繡着玉簪花的月白羅衫,再到她耳垂上小巧的珍珠耳珰,一直看到她那半披半散的頭發。
祝嬷嬷眉頭緊皺,先聲奪人地斥道:“蕭二姑娘,你這副衣冠不整的樣子怎麽可以出內室,成何體統!”
“今時不同往日,從前你只是一個侯府庶女,就算有什麽不得體,丢的也是你自己一人的臉面,從今天起,你代表的可是衛國公府的臉面,是顧世子的臉面,再不可有任何行差踏錯!”
祝嬷嬷語氣強勢,說得一派冠冕堂皇。
衣冠不整?!蕭燕飛垂首看了看自己,她的領口、衣襟整整齊齊,沒露一絲不該露的肌膚。
以為蕭燕飛被自己說得自慚形穢,祝嬷嬷的語氣更強硬了:“顧世子是衛國公嫡長子,先皇後的內侄,将來遲早要繼承衛國公的爵位,身份尊貴無比,如果說世子是天上的雲,那你就是地上的泥,世子娶你這麽個小小的庶女,那是纡尊降貴,委屈他了。”
“姑娘本就配不起世子,就越發該謹言慎行,嚴于律己,時刻約束自己,明白了嗎?!”
“姑娘能有這福氣嫁進衛國公府,是皇上、皇後娘娘的恩典,你要知道感恩!”
“蕭二姑娘,你別怪奴婢說話直接,奴婢是為姑娘好,才好心提點姑娘!”
祝嬷嬷字字句句犀利無比,明明坐着,明明是從下而上地看着蕭燕飛,卻像是在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蕭燕飛:“……”
聽着聽着,她一時有些閃了神。
祝嬷嬷的這話術真是熟悉啊,瘋狂地用言語打擊自己、貶低自己,讓自己自卑自厭,認為自己處處都不如別人,卻又口口聲聲地說什麽為了她好。
這不就是那啥嗎?!
祝嬷嬷這一句句丢出來的話,字字誅心,若是人的意志薄弱些,豈不是要開始自我懷疑了嗎?
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麽不得體,是不是真的那麽差勁。
這些宮裏的教養嬷嬷還真是深谙“調教”的路數啊。
有點意思。
蕭燕飛微微地笑。
見蕭燕飛一言不發,祝嬷嬷覺得她是無言以對,唇角一勾,又道:“皇後娘娘既然讓奴婢來教姑娘你規矩,姑娘你就要聽話,跟着奴婢好好學,免得将來嫁進國公府後,撐不起世子夫人的風範,被人看輕了!”
“奴婢這也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了。”蕭燕飛乖乖巧巧地點頭,順從地說道,“嬷嬷真是字字珠玑。”
“剛剛聽嬷嬷這一番提點,我真是如醍醐灌頂,今後有了嬷嬷提點我、教導我,我心裏也就有底氣了。”
蕭燕飛努力笑得溫順柔婉,一副沒有主見的樣子,仰望着祝嬷嬷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只恨不得把她高高地供奉起來。
被打斷了話的祝嬷嬷鼻翼翕動了兩下,一時間,有些接不下去了。
她還藏了一肚子話想要繼續訓誡,完全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順從,還這麽敬重自己。
這種情況下,自己應該要說什麽呢?
蕭燕飛笑得更溫柔了,又道:“嬷嬷今天該乏了吧?”
是挺累的。祝嬷嬷今天奉旨出宮,一整天都繃得緊緊的,也确實有些疲乏。
蕭燕飛體貼地建議道:“嬷嬷早些休息吧,若是累着了身子,可不好。”
“蕭二姑娘真是思慮周全。”祝嬷嬷不走心地贊了一句,腰板挺得更直了,心道:也是,也不急在一時,等她休息好了,明天再開始也是一樣的。
像這種庶女還真是上不了臺面,唯唯諾諾,卑躬屈膝的,皇後娘娘還真是多慮了。
祝嬷嬷起了身,朝着堂屋外走去。
“嬷嬷走好。”蕭燕飛敷衍地随口道。
祝嬷嬷捏着帕子,以勝利者的姿态昂首挺胸地出去了。
蕭燕飛笑吟吟地對着正候在門口的碧衣小丫鬟招了招手:“知秋?”
蕭燕飛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着她。
這小丫鬟相貌清秀,身形嬌小,梳着很平平無奇的丫髻,只束以碧色的絲帶,通身上下沒有一點首飾,乍一看,就是個再平凡不過的粗使丫鬟。
“奴婢正是。”知秋屈膝福了福,動作輕巧爽利,落落大方,有種普通丫鬟沒有的飒氣。
蕭燕飛指了指堂屋外祝嬷嬷豐腴的背影,笑眯眯地說道:“去,給她的門上上把鎖。”
“……”知秋一愣,小嘴微張。
蕭燕飛一本正經地說道:“祝嬷嬷從宮裏‘纡尊降貴’地來侯府也是辛苦了,哎,你姑娘我是個體貼的,就讓她在屋裏好生歇着,沒事就別出來了,免得累着。”
“不過,祝嬷嬷怕也是個勞碌命,咱們上把鎖也是‘為她好’。對不對?”
知秋柳眉一揚。
剛才看着祝嬷嬷趾高氣昂地數落蕭燕飛,知秋心裏憋了一肚子火,她家世子夫人是誰都能訓的嗎?!
當時她拳頭都癢了,想着是不是半夜悄悄潛進廂房裏,教訓這不知死活的祝嬷嬷一番,他們國公府的暗衛多的是傷人卻不留痕跡的法子。
迎上蕭燕飛狡黠的眸子,知秋心頭壓的火氣一掃而空,眸光烈烈。
她差點就想習慣性地抱拳,但在最後一刻,換成了福身的姿态:“是!”
“姑娘說得有理!”
知秋步履無聲地跟上了祝嬷嬷,宛如一道幽靈,人在那裏,又仿佛根本不在那裏。
天空中的夕陽快要徹底落下了,只餘下天際的最後一抹暗紅色,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晦暗的昏黃色,連綿不絕的雲層暗沉沉的,給人一種壓迫之感。
海棠和丁香看了看知秋的背影,又去看蕭燕飛,神情惶惑,略帶幾分不安。
蕭燕飛閑庭自若地說道:“聖旨賜了婚,我是要嫁去衛國公府的。這點無庸置疑。”
“那麽,你們呢,是要當陪房,還是留在這裏守空院呢?”
海棠和丁香聞言不由肅然。
對于她們這些貼身丫鬟來說,姑娘出嫁後,她們最好就是跟着一起嫁過去,将來由主子安排嫁個國公府的管事,再當個管事媽媽。
兩個大丫鬟不禁環視着前方的庭院,那些粗使婆子、小丫鬟忙忙碌碌。
不止是她們兩個,這院子裏的丫鬟和婆子都是如此。
要是當不了姑娘的陪房,要麽留在這裏守着空院子,要麽就會被打發去做其他粗使的活,這一輩子就這麽過去了,就像這侯府中的許許多多粗使婆子一樣,任何人都可以對她們呼來喝去。
蕭燕飛含笑道:“我可以把你們都帶走。”
海棠和丁香若有所思。
蕭燕飛也望着庭院裏的其他人,平靜地說道:“你們去問問她們,到底是要留在這裏,還是跟着我去當陪房?”
上方的屋檐上在蕭燕飛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将她的小臉分成了兩半,半邊臉如玉白皙,半邊臉藏于陰影中,襯得她的雙眸仿佛發光的寶石,熠熠生輝。
蕭燕飛剛剛的這番話已經說得很明确了。
她會帶人走,但她只會帶那些聽話的。
“是,姑娘。”海棠與丁香齊齊地屈膝應聲,兩人低眉順目地退下,一起下去給蕭燕飛傳話了。
兩人與知秋交錯而過,忍不住都看了步伐矯健的知秋一眼,全都有了種地位不保的危機感。
知秋步履輕盈地走到了檐下的石階前,歡快地對着蕭燕飛屈膝禀道:“姑娘,事情辦妥了。”
“祝嬷嬷進屋後,奴婢就悄悄在外頭上了一把大銅鎖,屋子周圍的那幾扇窗戶也都鎖上了。”
她擡手做了個上鎖的手勢,笑得活潑而狡黠。
“漂亮。”蕭燕飛滿意地笑了,眼角朝不遠處的海棠和丁香睃了一眼。
兩人正把這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們全都聚集在一起,衆人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看了看蕭燕飛這邊,又立刻縮了回去。
蕭燕飛抿唇淺笑。
她既然決定暫時先關着祝嬷嬷,總是會鬧出些動靜的,所以,這院子裏頭的人必須聽話。
讓她們聽話的前提,得明确地告訴她們利弊。
接下來,就看她們的選擇了。
蕭燕飛很快收回了目光,又望向了正前方的知秋,笑問道:“哪個‘知秋’?”
“一葉落而知秋深的‘知秋’。”知秋眉開眼笑地答道,兩頰露出一對可愛的酒窩,酒窩淺淺,那張清秀的臉龐平添幾分生動活潑。
“以後你就在屋裏伺候吧。”蕭燕飛道。
知秋毫不猶豫地屈膝應命。
世子既然把她給了未來的世子夫人,那麽她以後就是世子夫人的人了。
蕭燕飛心裏也清楚,在自己今天那番話後,蕭鸾飛既然主動找了崔姨娘,那麽崔姨娘遲早會動。
蕭燕飛自認是個惜命的,第二天起就時刻把知秋帶在了身邊,連去正院跟着主持中饋也一樣。
她過去沒接觸過這些事,沒想到料理一個府邸,居然有這麽多瑣事,都堪比管理一家大型企業了。
不過,她都來了古代,這些該學的還是要學起來的。
她可是連五年醫科、三年規培生的日子都熬過來的呢!
有什麽學不會的。
她精神抖擻地去,頭昏腦漲地出來,又趕緊跑了一趟萬草堂,請韓老大夫按着方子把安宮牛黃丸做出來。
盡管方子和制法要點她都記得,可是,這種中藥的丸劑,但凡手法有一絲一毫的不妥,功效就會大打折扣。
這種專業的事,自然得交給有着幾十年經驗的專業人士。
在外儀門下了馬車,蕭燕飛本來是打算回月出齋睡個回籠覺的,卻被兩個男孩逮了個正着。
“二姐姐!”蕭烨蹦蹦跳跳地來到了蕭燕飛跟前,臉蛋兒紅潤得像蘋果,擡手晃了晃他手裏的小弓,美滋滋地炫耀道,“你看你看!”
“這是娘請人給我專門定制的弓箭,我和二哥一人一把,今天我和二哥剛去鋪子裏拿回來的,怎麽樣?”
那簇新的牛角弓在陽光下閃着微微的清光。
後方不遠處,一襲紫色衣袍的蕭爍從另一輛馬車下來,動作優雅。
十歲的蕭爍唇紅齒白,眉目隽秀,身姿如一叢挺拔的青竹般,一言不發地站在了五六步外。
他的手裏也拿着一把弓,靜靜地望着蕭燕飛。
蕭燕飛淡淡地看了蕭爍一眼。
蕭爍是崔姨娘生的,是武安侯蕭衍的庶長子。
只是原主對這個弟弟也沒多大的印象,記憶中,崔姨娘似乎總是防着這個弟弟和原主親近,自原主從莊子裏回來後,姐弟倆就更疏遠了。
迎上蕭烨的笑眼,蕭燕飛擡手與小家夥擊掌,贊道:“棒!”
蕭烨笑得樂不可支:“二姐姐,我們一起去演武場試弓吧。”
還不等蕭燕飛應下,蕭烨就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往侯府東路的演武場走去。
蕭爍就靜靜地跟在姐弟倆的身後,不近不遠地保持了三四步的距離,仿佛一道安靜的影子。
一路上,蕭烨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二姐姐,我告訴你,我這把弓可好了,是娘請制弓的師傅按照我的體型專門定制的。”
“你看,這弓身是牛角,弦是犀牛筋。”
“這家鋪子是京城最好的制弓鋪子了,這把弓足足等了兩個月才制好!”
蕭烨兩眼發光,擡手輕輕地拉了下弓弦,弓弦震動不已,發出嗡鳴的聲響。
姐弟三人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演武場。
演武場內,靜悄悄的,西側擺着兩個兵器架,插着刀劍、紅纓槍、長戟、流星錘等武器,北面則是一排整齊的箭靶子,周圍只有一個看守這裏的小厮。
“二姐姐,快看我,快看我!”
蕭烨取了一支羽箭,拿着弓箭走到了某道五十步的靶子前,就開始搭箭、拉弓、瞄準,接着就放箭。
他的動作姿勢都像模像樣,有了幾分飒爽之氣,一看就學了一段時日了。
“嗖!”
羽箭離弦而出,射中了正前方這道五十步的靶子,震得靶子簌簌作響。
這一箭雖然沒有中紅心,但相距只差一寸了。
“中了!”蕭烨樂壞了,拿着小弓在原地蹦了蹦,得意洋洋地自誇道,“我能幹吧?”
“我才學了三個月呢,連武師傅都誇我有天分!”
“厲害!”蕭燕飛很配合地熱烈鼓掌。
她是真的覺得蕭烨厲害,這孩子還不滿七歲呢,她這個年紀時還在幼兒園玩呢。
蕭烨滿足了,又樂滋滋地轉頭招呼不遠處的蕭爍道:“二哥,你也來試試你的弓啊。”
“好。”蕭爍微微一笑,笑容令人如沐春風,俊美的少年只是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幅畫。
他也從箭筒裏取了一支羽箭,走到了蕭烨的身邊。
弓箭是量身定制的,所以他的這把弓比蕭烨的大一些,又比成年人用的弓小上了一號,抓在少年的手裏恰到好處。
他面向着箭靶,很快開始搭箭,拉弓,動作明顯比蕭烨更娴熟,流暢,只一眨眼,他手中的那支箭已經如流星般射出。
于五十步外,正中靶子的紅心。
“漂亮!”蕭烨毫不吝啬地鼓掌,對着蕭燕飛道,“二姐姐,二哥可厲害了,他現在已經能射中一百步了!”
他一手拉蕭爍,一手拉蕭燕飛,帶着兩人來到了百步的位置,又取了支箭遞給蕭爍:“二哥,你來!”
蕭爍就接過了蕭烨遞來的那支箭,一邊慢條斯理地又去搭箭,一邊扭頭看向了蕭燕飛。
“二姐姐,”蕭爍斯文地淺淺一笑,眼眸漆黑,似是無意地,手中的那支箭的箭尖對準了蕭燕飛,“你為什麽最近都不理姨娘?”
“姨娘自小疼愛姐姐,對姐姐的事最是上心,你為何要傷姨娘的心,讓姨娘日日為你傷心傷神?”
“姨娘偷偷哭了。”
蕭爍慢慢地将弓弦一點點地拉滿,被拉開的弓弦發出“呲”的細微聲響,那箭尖依然對着蕭燕飛,再最後拉緊弓弦的那一瞬,猛地轉身,同時放箭。
羽箭“咻”地離弦,比上一箭更快,也更銳利,帶起一種明顯的破空聲。
這一箭射中了百步外的箭靶,箭尖擦着紅心的邊緣。
蕭爍慢慢地扭過頭,再次看向了蕭燕飛,背光下,俊美中猶帶稚氣的五官有些模糊,一雙漆黑的眼眸顯得尤為深沉,徐徐地又問了一遍:
“你,為什麽最近都不理姨娘?!”
這一句是質問,也帶着威脅的氣息。
小小的少年依然笑容清淺,給人一種月白風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