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個辟邪
柔軟的嘴唇在葉輕略顯冰涼的手指上稍縱即逝,卻仿佛比指間燃燒的猩紅還要灼熱,葉輕猛然一下縮回手,冷聲道:“你特麽的又發什麽神經。”
“小子,吸煙有害健康。”蕭慎嘴裏叼着尚未燃盡的香煙,在葉輕身邊坐下。他薄唇微抿,牙齒慢悠悠地沿着葉輕咬過的痕跡輕輕厮磨,感受到上面淺淺一圈微濕的弧度時,不禁刻意多停留了一會兒。
直等到那股嗆人的煙味兒直奔鼻尖,蕭慎這才戀戀不舍地抽出來,在地上摁滅,也沒有扔,而是把煙蒂放在手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爸爸都是為你好,啧,還兇我。”
葉輕瞥見蕭慎把玩的動作,微微滞了一瞬,随即強迫自己把視線從蕭慎靈活翻轉的指尖移開,低聲道:“你要的麥片。”
被密封袋細心裝好的麥片不知道被葉輕放在懷裏捂了多久,反正蕭大爺接過來時只覺得這溫度似是要直達他的肌膚,燒得他渾身燥熱。他不動聲色地壓下翹起的嘴角,拉上衣服拉鏈,把帶有葉輕餘溫的麥片放進去,隔着薄薄一層衣服又往心髒的地方按了按。
“麥片送到了,我走了。”葉輕任務完成,丢下這句話就站起身,沒想到卻被蕭慎一把拉住。
他不解地低頭看了眼蕭慎,蕭慎沒說話,只是攥着他的手腕一直沒松開,葉輕懶得掙脫,微微蹙了下眉:“還有事兒?你不就說送個麥片嗎?”
蕭慎依舊沒吭聲,卻是點了點頭,直接把手伸進了他的牛仔褲口袋裏。葉輕被他的動作乍然驚到,下意識就反手握住,兩只冰涼修長的手在單薄的牛仔褲兜裏較了一番勁兒,然後蕭慎手指微微曲起,貓爪似的在葉輕手心撓了下,挑眉輕笑:“別亂動,我找一下你的打火機。”
特麽的是你一直在亂動。葉輕垂眸冷冷瞥了他一眼,稍一用力,把蕭慎那只不安分的手和打火機一起從兜裏拽了出來。
只是剛剛一通亂扯,口袋裏裝得其他東西也一并掉了出來,蕭慎模糊看到一個類似于碎紙片的小玩意兒從眼前輕飄飄晃過,還沒等他看清,就先眼疾手快地抓到了手裏。
“這是什麽?”蕭慎盯着看了許久,隐約覺得圖片上圓滾滾的造型似是有點眼熟,許久,才帶點不确定地問道,“這特麽的不會是我吧?”
葉輕眼神有些許閃爍:“你粉絲帶的紋身貼,見一個送一個,我們那片區域每人都有。”說完後微微別過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道,“正好你看到了,物歸原主。”
蕭大爺盯着這個和他樣子相差甚遠、完全抹殺了他嚣張本色的卡通貼紙,不滿地嘀咕句:“我給你留了那麽多照片還不夠你看嗎?這貼畫也太醜了。”說完後就要揉巴揉巴塞自己兜裏,卻突然後知後覺想到,葉輕這麽冷淡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接受一個陌生人強塞給他的東西,那麽,其實是他自己也想要吧?
蕭慎被自己揣測出的真相甜到不能自已,側過頭,用手擋着臉,拼命憋笑。雖然蕭大爺演技到家,沒發出什麽聲音,葉輕依然可疑地看到蕭慎肩膀似在微微抖動,他有些不自在地踹了蕭慎一腳,底氣不足地說:“就覺得這貼畫挺醜,拿回去貼門上,正好避邪。”
“嗯,辟邪。”蕭大爺難得沒逞口舌之快,在心裏補了句:爸爸這顏值,哪裏是辟邪,分明是給你招桃花,不,送桃花。
蕭慎清清嗓子,沖葉輕伸出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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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麽?”葉輕看着這只快要湊到他臉上的爪子,其中修長的五指還不安分地彎起沖他勾了幾下,稍稍移開視線,冷聲道。
“手機給我。”
葉輕猶豫一瞬,把自己的手機解鎖後遞給他,沒想到蕭慎把手機拿在手裏,翻來覆去不知道在研究什麽,少頃,才撕下貼紙,小心翼翼地貼到後側正中央位置,嘴上道:“本想着貼你胳膊上,但我覺得這小貼畫也撐不了多長時間,還是貼手機上用得時間久。”
“我怎麽可能會貼。”葉輕嗤笑一聲,接過手機,輕聲說了句:“娘不娘,手機上貼個這。”邊說邊作勢要揭下。
“不娘。”蕭慎連忙奪過葉輕手機,把貼畫使勁兒往下壓了壓,随口道,“等我回去後挑幾張好看的照片打印出來,再給你貼上,這樣到哪兒別人就能知道你是我的人。”
“我為什麽是你的人?”葉輕微微低下頭,略顯不耐地問道,纖細的手指卻是在重新接過手機時,不自覺地撫上了貼畫位置。
蕭慎心說:早晚都得是我的人,死了也會是我的鬼。嘴上卻是打哈哈道:“打火機呢?”
葉輕把打火機遞給蕭慎,沒明白他要這個幹嘛,緊接着,蕭慎打着打火機,擡起頭,認真地看着葉輕,笑着說:“許個願吧。”(注)
許,許願?
我有病嗎我,三更半夜的,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對着打火機許願,怕不是嫌日子活得太久了。
他下意識就要出聲諷刺蕭大爺又發什麽神經,還沒說出口,就見蕭慎一雙深邃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被迎風搖曳的小火苗照亮的俊臉上,難得地帶了點不好意思:“生日快樂,條件有點簡陋,咱先湊合湊合,等爸爸出去了再給你整個大場面的。”他說完以後,眉眼微微彎起,又一字一頓地,輕聲重複了一遍,“葉輕,生日快樂。”
葉輕愣住了。
那句差點脫口而出的“我不是今天生日”被他硬生生壓了回去,沿着喉嚨落回胸膛,差點咬到他的舌頭。他低下頭,在對上蕭慎專注而虔誠的視線時,驟然加速的血液似是要沖破總是冷靜自持的身體,微微抿起嘴,輕聲說了一句“嗯”。
蕭慎還在催促他:“還愣着幹嘛,快許願,今晚風大,小火苗撐不了多久。”邊說邊把身子換了一個位置,擋住背後時不時呼嘯而過的街角冷風,用手小心翼翼地護着那點微弱的火苗。
這大概是葉輕過的為數不多的幾個生日裏最烏龍最沙雕的一場,有點想笑,有點心酸,更多的卻是許多無法言說的複雜情緒。葉輕平日見慣了蕭慎張狂自戀各種不正經的樣子,卻在此刻,第一次知道了這家夥正經起來能有多大的殺傷力——他那雙風流恣意的深邃眉眼,微微笑着看向葉輕,瞳仁深處的小小世界裏,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
葉輕閉了閉眼,嗓音有點暗啞:“許完了。”
蕭慎高高興興地把打火機合上,重新放回葉輕兜裏,又道:“我聽別人說,十八歲時最想要的禮物是女朋友,我想了想,這女朋友難度有點大,男——”還沒等他說完,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震了起來。
蕭慎想也不想就把這沒眼色的電話挂斷,正要繼續往下說時,這才看到手機上有好幾條未看信息,都是剛剛才發的,只有倆字:速回。
是葉辰發的。
蕭慎只好把未完成的告白重新咽回肚子裏,踟蹰地看着葉輕,而葉輕依舊一副清清冷冷的表情,側過頭,稍一使勁兒,掙開蕭慎還在攥着他手腕的手,道:“那我走了。”
蕭慎點點頭,低聲罵了句髒話,略顯煩躁地抓着頭發,目送着葉輕朝與他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沒想到葉輕卻突然停下腳,轉過身,平靜地看着他,嘴角帶着一抹極其淺淡的笑意:“我沒想要女朋友。”言罷戴上帽子,稍稍加快步伐,沒過一會兒,瘦瘦高高的身影就融入夜色消失不見。
蕭大爺滿腦子都是無限循環播放的“沒想要女朋友”這句話,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直到從後門悄摸溜回去時,才呆立在那:卧槽,爸爸好像是被反撩了?
他差點兒要奪門而出去找葉輕,還好有殘留的理智尚存,強行拉住了他不聽使喚的身體。然後下一秒,蕭慎就看到了葉辰,站在一處僻靜地兒來回踱步,見到他時似乎還長出了一口氣,對他悄悄使了個顏色。
不遠處,碰巧路過的楊銘深堵在倆人中間,笑道:“大晚上的,你們在這幹嘛呢?”
蕭慎懶懶道:“關你什麽事。”言罷直接繞開他,和葉辰朝宿舍走去。
楊銘深伸手攔住蕭慎,朝他進門時的方向瞥了幾眼,玩味兒地笑笑,壓低聲音道:“這麽大膽,不怕我告訴節目組?”選手私自外出,輕則扣分,重則退賽,無論哪一樣都會直接影響到選手在節目裏的表現,如果再被後期刻意剪輯,只會是雪上加霜。
“您随意。”蕭大爺最煩別人威脅自己,嗤笑一聲,“單純就事論事的話,爸爸我什麽後果都擔得起。”他邊說邊微微眯起眼睛,冷冷看着楊銘深。
楊銘深本來就只是聽張墨遙随口提了句,乍見蕭慎如此鎮定的表情,一時間也摸不準他究竟有沒有違反規定,只好悻悻拿開手,又有點委屈地問他:“蕭慎,你就這麽讨厭我?”
這是改走溫情路線了?蕭慎壓下眼底的嘲弄,漫不經心道:“我和你又不熟,你根本不用在意我對你的看法。”
楊銘深不由愣在了那,等他反應過來時,蕭慎和葉辰倆人早已經離開了。
葉辰輕嘆口氣,意有所指道:“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小心點。”
蕭慎懶懶地嗯了一聲,他今晚心情好,不想和傻逼計較,這會兒回到宿舍以後,他也不用再掩飾自己的情緒,一手關門一手脫鞋,然後整個人就呈大字型摔到了床上,二郎腿高高翹起。
葉辰沒好氣地看他一眼:“還笑啊,差點兒都沒幫你兜住。”楊銘深今晚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往他們宿舍跑了好幾趟,拐着彎地問蕭慎怎麽不在。
蕭慎只手枕在腦後,眼前依然是臨走前葉輕說那句話時的樣子,不由笑嘻嘻回道:“管他們幹嗎,爸爸我現在只想快點錄完節目回家。”回家找他的小男友去,這次的表白沒進行完也好,啥也沒準備,顯得他多不重視似的,不行不行。
所有和蕭慎關系稍微親近點的幾個選手,都覺得這幾天蕭神似乎很不對勁兒,笑得次數也太多了吧,可是他們也沒發現有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啊。畢竟,讓人膽戰心驚的首輪淘汰名單和分班調整馬上就要公布了,與此同時,第一期節目也在這一天播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打火機代替蠟燭許願的段子出處網絡,原創不知道是哪裏哈,之前有在《歡樂喜劇人》第五季裏的表演中看到過,特此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