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們認識啊
蕭慎蹲在廚房門口,對着一堆還在冒冷氣的食材發呆。烤串早都吃膩了,火鍋又會上火,那他是不是可以正好用這些剩菜練練手,做個袖珍版的“八大菜系”?畢竟憑他逆天的廚藝天賦,四菜一湯什麽的還不是手到擒來。
蕭老板說幹就幹,抓起一把米淘幹淨放電飯鍋裏,又把雞翅腌上,排骨焯水,玉米切塊,嚴格按照步驟放到炖蠱裏小火煨湯,一番動作做下來行雲流水。
油鹽醬醋料酒香料在菜板前排排坐,蕭慎哼着歌,咔咔幾下将茄子和香菇分別切成長條,這才戴上口罩頭巾,把自己全部武裝,又給香菇裹上面糊,倒上半鍋油,擰至大火,開始炸香菇。
首次做菜就雙火同開的蕭慎不慌不忙,動作從容,中間還不忘抽空把另兩道菜蔥爆羊肉和魚香茄子的配菜配齊,待到下鍋時,蕭慎一手颠勺,一手加料,覺得自己簡直是食神附體,潇灑恣意。
什麽,會失敗?呵,不存在的。
兩個小時後,蕭慎對着熬幹的湯底和燒糊的可樂雞翅,又嘗嘗味道偏濃的魚香茄子和根本不成形的椒鹽香菇,飛揚的濃眉擰成了一高一低:沒毛病啊,這美食博主的教學方法寫錯了吧?
真是誤人子弟!
蕭老板一直認為自己就是完美的化身,上帝的寵兒,失敗了怎麽可能問題是出在他身上?他撇撇嘴,把作廢的飯菜倒掉,決定按照自創的方法重來一遍,正重新切菜時,聽到了外面咚咚幾下的敲門聲。
蕭慎停下手,去開門,看到是葉輕吹了聲口哨:“兄弟,送誇獎來了?正好昨晚那句話我沒聽清。”
葉輕用看蠢貨小輕一樣的表情看着他,漠然道:“怕你死在裏面,我過來看看。”
整個樓道都充斥着一股燒焦的糊味兒,連樓下的飯香都蓋了過去,而等蕭慎打開門以後,這股糊味兒尤甚。葉輕看蕭慎好端端的還活着,丢下這句話就轉身欲走,蕭慎忙喊住他,讓他等一下。
蕭慎回屋子裏盛出兩份米飯,端起唯一一個勉強湊合的成品蔥爆羊肉,一起放到托盤上,邊跟着葉輕回他家邊遺憾道:“你來早了,本來還有好幾道菜打算做,算了,今兒就先湊合湊合。”
葉輕拿杯子的手一滞,看着蕭慎滿臉大寫的“樓道裏的糊味兒這鍋我不背”的無辜表情,要到嘴邊的諷刺咽了回去。
這家夥為什麽不能像蠢貨一樣,也能讓他把廚藝等關鍵字設為屏蔽?明明做飯上笨得要命,還可着勁兒地嚯嚯廚房,早晚得逼他動手讓這個廚房渣渣認清現實。
不知自己和蠢貨小輕是一個形象的蕭慎吃得津津有味,扒拉兩口米飯,對蔫巴的小輕随口道:“小輕,你抑郁了?”
小輕今天一反常态的安靜,聞言小爪子撐着桌面來了個旋轉跳躍,搖搖頭:“不,我只是沒劇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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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到現在都不給它升級系統,太過分了!
葉輕不為所動,該喝麥片喝麥片,期間不忘把蕭慎給他的一碗米飯推過去,示意自己不需要。
蕭慎正打算回去再盛一碗,看葉輕不吃,也沒再推讓,咽下嘴裏的米飯,才道:“這有什麽難的,跟我走,保證你天天有戲看,還是真人現場版的。”
小輕高興地跳了好幾圈,坐在蕭慎旁邊就催他快帶它去,蕭慎擦擦嘴,又瞥瞥一直沒說話的葉輕,笑道:“不急,再等等。”
葉輕仿佛對他們的讨論視而不見,沉默地喝着麥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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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純黑色的SUV從中午開始就停在網吧附近的拐角處,擋風玻璃上霧蒙蒙一片,什麽都看不清。嚴炳平鬼鬼祟祟地從車窗裏探出個頭,四處張望一番,詫異道:“位置顯示的就是這兒啊,這大爺怎麽還不來?”
嚴金牌早上靈光一閃,想拍點蕭慎當燒烤攤老板的生活日常,等他出道以後再把這段經歷按照苦情路線營銷一把,查到定位就趕緊兒開車帶着攝影師來了。
攝影師剛拍了一宿的片,這會兒困得昏昏欲睡,聞言揉着眼睛道:“嚴總,您要不打電話問問?”
“不行!”嚴炳平暫時摸不準蕭慎能不能同意他的做法,保險起見,還是偷拍靠譜。
嚴炳平一手支着窗戶,墨鏡後的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附近,在看到蕭慎終于優哉游哉地從街角出現時,立馬低聲吩咐道:“來了來了。”
攝影師忙打起精神,藏好機器,下車跟在蕭慎身後。他長年浸淫在娛樂圈,加之也沒少給公司裏的藝人們拍片,一般的新人長相很少能入得了他眼。但是突然看到在偷拍鏡頭下還能hold住各種角度的蕭慎,以及他雖然捂得嚴嚴實實的衣服下還能隐約看出的好身材,不由心裏連聲贊嘆,這嚴金牌不愧眼光毒辣,看重的新人也一頂一地好,素顏狀态都比現在圈子裏已經爆紅的偶像們還更勝一籌。
他這邊錄了一些蕭慎在菜市場買東西的視頻,就避開人流,繞了一圈後從街尾回到車邊,随即将機器架在只露出一條縫的車窗戶上,專心致志地拍攝蕭慎營業的片段。
蕭慎完全沒意識到有人在偷拍他,吊兒郎當地坐那串串,期間來顧客時還能勉強維持一下偶像包袱,口罩上方的一雙眼睛微微彎起,眉目深情。一旦顧客離開,他立馬翹着二郎腿坐在搖椅上,邊輕晃邊刷手機,整個一大寫的北京癱。
嚴炳平将坐沒坐姿站沒站樣的蕭慎上上下下掃視一圈,嫌棄地翹着蘭花指,在備忘錄裏寫上“禮儀授課”這一項,還特意标注紅色加急的字眼。他寫完後,又托着腮,看看蕭慎一身簡單的黑色T恤和長褲,腳上還趿拉着一雙拖鞋,長嘆口氣:虧得臉好身材好,不然就這身衣服,發傳單給他他都不要。
嚴炳平在心裏把形态不好穿搭土氣的蕭慎鄙視了一個遍,催促身邊的攝影師:“能看清臉嗎?用不用再離近點?”看不清臉可就白瞎了。
攝影師剛抓拍了幾張照片,正滿意自己的傑作,聞言一邊遞給他一邊回道:“嚴總,您還不相信我的技術嗎?咱雖不是狗仔隊,但是也有比肩狗仔隊的技術,一拍一個穩準狠。不過您找的這新人鏡頭感可真好,我看肯定能大紅。”
娛樂圈裏的人,個個都是人精兒,管你能不能紅的,先把老板愛聽的話說到位。但是攝影師這話也不是純屬馬屁,還是加了幾分真情實意在裏面,一席真假參半的話說得嚴炳平渾身舒坦,眉飛色舞地和他讨論起圈子裏誰誰長得一看就不是大紅的命。
葉輕第二次出網吧,打算吸根煙時,注意到街角一輛許久未曾挪動的SUV,眼睛驀然眯起一瞬。
高端商務車,外地牌照,中午開始就停在這,擋風玻璃捂得嚴嚴實實,怎麽看都和這片舊城區格格不入。
葉輕出于好奇多看了幾眼,也沒多想,繼續漫不經心地倚着牆邊吸煙,然而當他瞥見車窗縫裏一個一閃而過的黑色機器時,手指微頓,想起昨晚剛摸過的攝像機,似乎和這個有點相像。
葉輕順着車頭的方向望去,恰好看到正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休息的蕭慎,他扶扶帽檐,掐滅煙蒂,不緊不慢地轉身往車子走去。
對面的蕭慎一直在玩手機,餘光瞥見葉輕出來,稍稍坐起身,和他打招呼。
沒想到葉輕理都沒理他,反而一直沿着路邊往遠處走,蕭慎以為葉輕是沒聽見,嘴上說了句“小沒良心的,哥哥這麽獨特的嗓音你都認不出”,随即晃着椅子,重新躺下去。
葉輕敲敲車窗,許久才見一油頭粉面的墨鏡男降下半邊窗戶,滿臉不耐,連正眼都沒瞧他:“有事兒?”
眼鏡男正是和攝影師聊八卦聊得正起勁兒的嚴炳平,葉輕視線越過他,看到後座上還有一個拿着機器的中年男人,冷冷說道:“違章停車。”
“喲,屁大點的孩子還敢冒充警察,信不信我送你——”嚴炳平尖着嗓子,陰陽怪氣地回道。他聽出男生聲音幹淨,約莫年紀不大,這才扭過頭,斜睨他一眼,不料在看到葉輕一雙好看的眼睛時愣了愣,話都沒說完,連忙搖下車窗伸出手,打算扯掉葉輕口罩一探全貌。
只要下半邊臉不磕碜,再經他金牌妙手一包裝,公司就又多了棵搖錢樹。
葉輕反應極快,一手捏住突如其來的男人手腕,隔着布料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水味,不禁厭惡地輕蹙眉頭。
“疼疼疼,快放手!”嚴炳平沒想到這男生看上去瘦瘦高高,卻力氣這麽大,疼得他龇牙咧嘴掙脫不得,鼻子眼睛都快皺成一團。
葉輕沒理他,只是稍稍松了點力度,冷聲問:“你們在幹什麽?”
這邊的蕭慎見葉輕許久沒回,擡起頭,遠遠就看到葉輕站在一輛車前,似是和別人發生了争執。他心裏詫異,疑惑地走上前,正看到葉輕逼迫對方交出機器。
蕭慎看都沒看車裏是什麽情況,直接站他身邊,兩只手擋住準備從裏打開的車門,扭頭問葉輕:“沒事兒吧?”
葉輕還沒說話,蕭慎就聽到一個熟悉中還帶顫抖的聲音:“蕭大爺,你們認識啊,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起了自家人嗎?!快讓他松手,我馬上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