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宋之妄氣得不輕,堵住談華卿的嘴不讓他開口,他咬住他的舌頭,吻得極深。
“唔……阿妄,”談華卿被吻住,難以呼吸,忙偏頭過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等等……別。”
嘴唇被咬出血,血液在兩人口中,兩人唇齒交纏,能聞到那股鐵鏽味。
宋之妄松開他的嘴,兇狠地逼近他,額頭抵住他的額頭,四目相對,滿是壓迫,眼中深沉的愛意毫不掩飾。
“說吧,華卿,你要怎麽向我解釋?”
談華卿呼吸一窒,身子微微瑟縮,碰到冰冷的車壁,發現自己無處可退。
“她們呢!她們是什麽人!”宋之妄冷着臉質問,手虛虛環住他的腰,不讓他逃走,“為什麽不告訴我!”
談華卿怔怔地望着宋之妄,心就定了,忽然,笑出聲來,伸出手抱住宋之妄,像是在安撫一只受傷不安的小獸。
“冷靜點,是我不好,對不起。”
宋之妄在他脖頸處蹭了蹭,有力的臂膀環住他的的腰身,沒有說話。
談華卿語氣放柔了些,哄着他,“她們是唢羅族人,北疆人氏,我曾經毒發被她們救下,在北疆住了半年,這才有了一些交情,他們可以幫我壓制毒性,但同時,我也要将自己的血液送予他們。”
宋之妄緩緩擡頭,眼底一片複雜。
“今日兩個女子,一個是萬黎,她是北疆國國主的大軍衛,另一個是莫拉,她是北疆吶月聖女,曾經她的父親想将她許嫁給我……”
腰上倏然一緊,宋之妄目光緊盯着他,談華卿眼神溫柔,在他發間落下一個吻,“我沒有答應。”
宋之妄卻仍然不放心,他的華卿是世間絕世罕見的珍寶,他像一條惡龍,生怕別人奪走他,哪怕一絲一毫的觊觎,他都不允許。
Advertisement
“你不許再見她們,要見也是我陪你去,”宋之妄語氣低沉道。
談華卿嘴邊笑意淺淡,“好,聽你的。”
“不生氣了吧。”
宋之妄捧着他的手貼着的自己臉,感受談華卿冰涼的溫度,他的華卿啊,怎麽這麽好,好想……好想把他藏起來。
“還有一點點生氣,”宋之妄故作委屈,壓低聲音道。
他是存心的,他想要談華卿哄,不止如此,他想要的越來越多了。
談華卿看得心軟,又湊過去親了親他,“以後不會了。”
宋之妄靠在他肩膀上,大手環在談華卿腰上,緩慢輕柔地幫他揉着腰,笑得志得意滿,用力抱住談華卿。
華卿啊……
我的……
此時,大夏皇宮。
慈康殿中,皇帝宋寒廷坐在椅子上,看向自己的母後,語氣很是恭敬,“母後,您的六十大壽,朕已經命人着手去辦了,各國使節也已快抵達都城。”
太後蕭楠楠掀開眼皮,不冷不熱掃了眼宋寒廷,那眼神極平靜,卻好像看穿了宋寒廷心中所有的想法。
“随你吧。”
冷漠的态度像是對一個陌生人,沒有任何母親對子女的關心。
殿內還燃着檀香,香雲缭繞,滿目白幡,宋寒廷喝了口茶,仍然覺得身心發冷,他的母後,是個英雄,如同雄鷹,卻因為他父皇的一己之私,折斷羽翼只能活在深宮裏。
他從出生開始,見她的面屈指可數,她從來沒抱過自己,從來也沒喊過自己的名字,從來也不曾關心過自己。
“母後,兒子累了,先告退了,”宋寒廷嘆息一聲。
蕭楠楠閉目,沒有任何反應。
皇帝走後,慈康宮又來了兩個女子,走在前面的女子年近二十五,身穿绛紫色繡球裙,容貌雍容華貴,唯獨瞎了一只左眼。
另一位,身形纖瘦,如弱柳扶風,細腰不堪一握,穿着鵝黃梅花紗裙,長相說不上非常漂亮,卻也是眉清目秀的模樣,氣質如空谷幽蘭,令人見之難忘。
蕭琦琦看向後面的清冷女子,微微笑道:“姑母記挂着你,你能來看她,她老人家心中想必十分歡喜。”
卓櫻眼中多了些許溫度,“臣女也十分思念太後娘娘。”
“你可見過江與霈了?”蕭琦琦又問。
江氏和卓氏,與曾經的謝氏,如今的蕭氏并列都城四大望族,姻親往來是正常的事。
卓櫻是卓氏長女,曾在太後身邊養過一段時間,後代替太後去寺廟修行十年,江與霈,是都城少有的才子,一舉中第,三年前的探花,如今禮部侍郎。
兩人郎才女貌,是都城人盡皆知的好姻緣,好婚事,尤其是這婚事還是太後娘娘親自定下的。
提到江與霈,卓櫻嘴邊的笑意淡了幾分,沒有說話。
蕭琦琦敏銳地察覺到不對,皺了皺眉,“你不喜歡還是如何?”
卓櫻避而不答,看向慈康殿的大門,“走吧,我們到了。”
大門大開,大姑姑早已等候多時,忙引她們進去。
卓櫻恭敬道:“臣女歸來,恭請太後娘娘聖安。”
蕭琦琦也一同行禮,“姑母安好。”
蕭楠楠輕擡手,“起來吧,上茶。”
立即就有宮人奉上茶來,安安靜靜的,沒有發出一絲響動。
卓櫻看着蕭楠楠,眼底情緒翻滾。
“琦兒,定晟何時回陵州?”
蕭琦琦忙道:“弟弟說陵州太平,他說等您過了大壽就走。”
“他有心了,”蕭楠楠轉動了下佛珠,神情依舊,她又望向卓容櫻,朝她招了招手。
“好孩子,過來。”
卓櫻神情出現一絲動容,忙走過去扶着蕭楠楠的手,“太後娘娘……。”
但蕭楠楠的腿這輩子都無法走了,她拍拍卓櫻的手,“這些年,苦了你了。”
卓櫻搖頭,“臣女不苦。”
“終究是哀家虧欠了你,你可有什麽想要的?只要哀家能做到,哀家都依你,”蕭楠楠道。
卓櫻沉思了一會,“臣女…想與江與霈退婚。”
話音剛落,整個殿內靜得連一根針都聽得見,蕭琦琦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看蕭楠楠的神情。
蕭楠楠嘆了一聲,“為何?你不喜歡他嗎?”
蕭琦琦也附和道:“是啊,你們青梅竹馬,他也等了你多年,怎麽好端端的,就要退婚呢,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卓櫻臉色平靜道:“請太後恕罪。”
“如此,那哀家便遂你心願吧。”
“臣女,謝太後。”
蕭琦琦眼中一暗,沉默着沒有說話,她終究低估了姑母對卓櫻的看重,但江氏和卓氏結不了姻親也好,那她蕭家可就一家獨大了。
宋之妄抱着談華卿下馬,一下來就看見師從舟站在門口。
師從舟一臉複雜地行了個禮,身旁還有一個半大的孩子,神情怯弱,瞪大眼睛看着。
“師兄他……”
宋之妄掃了他一眼,“太累了,睡着了。”
師從舟沉默半晌,從袖子裏拿出一封書信,“這是師父的信,煩請公主交給師兄。”
宋之妄使了個眼色,身旁的顧聽風小心接過。
“還有事嗎?師弟。”
師從舟一怔,差點被噎住……這麽快喊師弟,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不過感覺這位公主對他的态度确實好了不少。
師從舟頭疼地看了眼身邊的男孩,“我剛好來找師兄,就遇見了他,他被歹人勒索錢財,又迷了路,神志不清醒,不得已只能帶他到這裏,問他名字,他也害怕地不敢說。”
宋之妄抱緊懷裏的談華卿朝裏面走去,“華卿睡着了,師弟你先進來吧。”
“好,好,是。”
見男孩還在發愣,師從舟以為他是害怕宋之妄,小聲說道:“不用怕,她是公主殿下。”
卓瀾呆愣着,沒有什麽反應。
将談華卿輕輕放在床上,掖好被子,覺得還不夠,又湊下去親他的臉,嘬得起了印子,宋之妄忍不住笑了起來,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師從舟站在外面,靜靜等了一會,然後就瞧見宋之妄走來。
“殿下,”
宋之妄拿過顧聽風的書信,放在手下,沒有拆開,幫師從舟倒了一杯熱茶,“坐。”
師從舟眼中一動,簡直受寵若驚,一秒都不敢猶豫。
“顧聽風,把那小孩帶下去,他吓破了膽子,想法子安撫他。”
顧聽風恭敬道:“是。”
院內寂靜再沒有旁的人,小灼也被留在房中好好守着談華卿,風輕輕吹動着,宋之妄的手指無意識摩挲着滾燙的茶杯。
“本宮有一事請師弟幫忙。”
師從舟端茶的手一頓,“殿下請說。”
“請師弟離開都城,回鐘秀書院。”
師從舟靜默不語,眉間緊鎖,“如果,我拒絕呢。”
宋之妄看向他,“你有什麽資格拒絕。”
“你幫不上華卿,反而會成為他的負累。”
師從舟怔住,握着折扇的手用力到泛白,“沒有人知道我是他師弟,”所以他不會成為談華卿的拖累。
宋之妄靜靜望着他,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可你也沒有站在他身邊,不是嗎?”
“師兄他…他是誤入歧途,還有回頭的機會,他是我最敬重的師兄,我不想,我也不願看着他深陷泥潭。”
宋之妄嗤笑一聲,居高臨下地望着師從舟,“你當師弟……當得是真失敗啊。”
“你既不幫談華卿,也不站在他身邊,一旦他人知道你是他的師弟,難保別人不會利用你,來威脅華卿。”
“你沒有權勢,也無法自保,只會成為華卿的負擔。”
“哪怕你拒絕,本宮也會把你送回去。”
他語氣冷硬,帶着十足十的威脅。
一連串的話,師從舟臉色一白,仿佛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你們在說什麽?”後面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兩人同時轉頭看去,就看見談華卿披着衣裳倚靠在門上,白皙俊美的臉上還有一個可疑的紅印子。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弄出來的。
談華卿也是剛醒,一醒來,小灼就告訴他宋之妄和師從舟在院內,披了件外衫就出來了。
一看見他,宋之妄的眼睛就移不開了,快步走了過去,見他沒穿鞋,又抱起他朝床邊走去,穿上鞋子。
“以後可別忘了穿鞋,這地上涼。”
“嗯……好,”
談華卿道:“你與師從舟在說什麽?”他剛剛開門,看見宋之妄冷着臉。
“我勸他回家而已,”宋之妄委屈地靠在談華卿膝蓋上,“我沒欺負他。”
談華卿摸摸他的臉,“沒怪你。”
他穿好鞋,宋之妄就黏在了他這邊,一刻也不願離開了,走出門就看見師從舟失魂落魄站在院中。
“師兄,對不起,”師從舟低着頭道,剛剛宋之妄的話點醒了他,他才發覺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談華卿。
談華卿沉默不語,扭頭看了眼宋之妄,後者無辜地朝他笑了笑,渾身上下都在撒嬌。
“從舟,回去吧。”
“師父年事已高,需要人照顧,我是不孝之徒,違背師志,早已不配為師父弟子,更不配為你師兄。”
“你莫要再為我費心了。”
師從舟怔然,聲音艱澀,“……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