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20
C20
20/
去什麽地方楚漁不知道，她說：“我有點餓，能不能先吃飯？”
她中午沒有吃多少，下午一直沒有停下來，現在已經有點餓得心慌了。
陳見遙聞言從後車座撤過來一個口袋，裏面是他之前過來沒有吃完的零食，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下次我們一塊去超市，看你想吃什麽我們去買點。”
楚漁：“好。”
已經在一起再矯情就沒意思了，楚漁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麽扭捏的人，現在也不想想太多，和陳見遙在一起，之後的事情誰說的準呢？以前陳見遙的母親不同意自己和他在一起，難道現在就會同意了？楚漁不是一個活在童話裏的人，所以這些她都不願意去想。
陳見遙：“我訂了回松城的車票，過幾天要回去一趟。”
楚漁：“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家裏的公司在海城？”
陳見遙就露出笑意，“你還記得啊。”
楚漁：“嗯。”
陳見遙：“這些都沒事，我爹還沒老，我現在接觸到的都是外門，我自己手上也有點生意，不算多，我們倆的生活肯定夠。”
楚漁還真不是擔心生活上的問題，這麽多年她也不至于像當年一樣弱小，保持自己生活肯定不是問題，要真說談個戀愛把自己弄得連之前都不如是絕對不會的。
楚漁承認，和陳見遙在一起，她很開心。
哪怕這份開心持續的時間不夠長也沒有關系，今天的開心是今天的開心，不能因為未來一定會痛苦就拒絕今天的開心，就算保證了以後不會很痛苦，可是今天的快樂已經消失了，那是不管用多少東西都換不回來的。
到了地點，是一家酒店，楚漁知道這家酒店還是因為這家酒店之前因為消費很高而上過熱搜，楚漁目光對上陳見遙，“酒店？”
Advertisement
陳見遙：“帶你進去。”
楚漁還在想其他的，看起來有點神思不屬，跟着陳見遙走進電梯，額頭突然被敲了一下，她擡頭。
“怎麽突然開始發呆？”
“沒什麽。”
“放心，不會把你賣了。”
“我賣不上價錢。”
“拆開賣還是值錢的。”
“……”
楚漁扯唇：“你現在開玩笑越來越血腥了。”
陳見遙：“我長大了。”
楚漁還是沒有理解到其中的意思，跟着陳見遙就到了頂樓的露天餐廳。
整個餐廳空無一人，楚漁沒有立刻邁步從電梯走出來，陳見遙立刻感受到了她的踟蹰和猶豫，伸手牽過她的手，她的掌心冰涼幹燥，陳見遙的掌心卻有些潮濕。
四目相對，陳見遙朝楚漁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意，楚漁有一瞬間的眩暈，好像瞬間就穿越到了很多年前。
那時候陳見遙還沒有畢業，他們的親近還沒有被彼此的父母察覺到，陳見遙總是用這樣的目光看着自己，每次這個時候，哪怕心裏覺得這樣不好，但還是忍不住想着，如果這樣的時間再長一點就好了，她可以不管不顧，甚至有一瞬間想這樣也很好。
她有時候不忍直視自己的卑劣，因為再黃黎曾經的提議中，她真的想要自私地讓陳見遙陪在自己身邊而不是天各一方。最後之所以同意，只是覺得即使他一開始能夠保持這樣的心态，可是時間久了呢？
她不想愧疚地面對他可能會憎恨的質問的目光。
她喜歡他，他的善良，他的溫柔，都是因為他出自一個不費力的家庭，如果從一開始他就出自一個費力的家庭，也許從一開始她就不會養成這樣的性格，更加沒有後來的事。
“給你準備了晚餐。”
從走進餐廳開始，陳見遙嘴角的笑意就沒有停下。
他沒有先去帶她換一件趁景的禮服，更沒有提前告訴她這是多麽隆重場合，他牽着她的手，流暢優美的鋼琴聲就響了起來，這是楚漁哪怕夢中都沒有出現過的場景。
她既不是白雪公主，也不是灰姑娘，如果非要類比，她就是出現在童話故事，一筆帶過的衆多平民之一。
“陳……”
“噓——”他眼裏含着笑意，手指豎起放在她的唇邊，“等一會兒，我太緊張，讓我先說。”
她的緊張透過握緊的雙手傳遞給她，楚漁起除只是意外，現在也同樣緊張起來。
“我知道你不在意形式，可是我不想這樣，我不希望日後回憶起我們的從前，所有的一起都是平常的。”
“我知道，生活就是平常，可生活在日常中，也需要一些不同尋常的浪漫，即使短暫，即使沒有任何實用性——我想給你所有別人有的，別人沒有的。”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目光對上她的眼眸，很快移開，不平靜的呼吸讓他原本連貫甚至過快的語速停頓下來，似乎瞬間想不起來自己要說什麽。
“我今年二十八歲，我的人生已經走過了三分之一，我知道對我來說重要是什麽，也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麽，楚漁，我想和你在一起，從很久之前就這麽想了，我喜歡你，比你想象中更喜歡你。”
“我曾經掙紮過無數次，在你心裏我那麽不重要，我為什麽還是那麽在乎你？可是我總是想起你，哪怕只是看到別人穿一件與你相似的衣服都會想起你，看到別人喝檸檬水也會想起你，我知道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你，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時候讓我印象這麽深刻，可是我心中清楚地知道，除了你之外，我不可能在愛上任何其他人像愛你一樣。”
“我沒有辦法忘記你，十年這樣，二十年也還是這樣，我從來不覺得我是長情的人，可是現實永遠比我想象中還要刻骨，校慶我是知道你會去我才去的，那時候我就想，我總要去見你一面，就算是放下了我心裏的執念也好，我也懷疑過，我記得你這麽長時間，只是因為我不甘心。”
“去校慶之前，我想，如果我看到你沒有最初的悸動，我就不會一直都忘不了你，我就可以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我只是沒有接受我被你抛棄了。”
“可是看到你之後我就知道不是，跟那些都沒有關系，我就是喜歡你，十年前喜歡你，十年後還是喜歡你，哪怕我在心裏否認過那麽多次還是一點用都沒有，看到你，我還是想想見你，一直都很想見你。”
“那些思念從來就沒有從我的心中消失，它只是隐藏起來了，等着某一天被重新打開，它就一股腦冒出來，讓我想忽視也不行。”
“我一直以為我是恨你的，可沒有，見到你過得好我覺得很高興，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會子過得很好，我希望你過的開心，我希望你生活得不那麽辛苦，我根本不願意你受苦。”
“以至于我甚至有一個念頭，這樣也好，你接受了我媽的錢，你能活得容易一點再好不過，雖然還是有點遺憾，但是這一切比起你跟我在一起之後還要繼續過自己曾經一直都想要避免的生活，好很多。”
說到這兒，他眼睛濕潤，唇角卻彎起，那不是開心的弧度，那是無奈和惋惜。
楚漁眼睛幹澀，鼻尖感受到一陣酸澀的酥麻。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沒有錯，可是萬一呢？楚漁沒有辦法想像如果她沒有回松城，沒有重新遇到陳見遙，又會是什麽樣？
誠然，人沒有愛情一樣可以在這個世界上毫無差錯地活下去，可是那一份可能存在的真愛就消失了，她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再得到她。
楚漁想，她曾經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在想什麽呢？
她曾經懷抱着一種高高在上的仁慈，她給了他屬于他的人生，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一直以來她的數學都很好，也知道怎麽尋求所有事情的最優解。
可是這個世界如果所有的事情只是需要一個最優解，就不會有那麽多人願意付出。
終究，他們最後還是錯過了這麽多年，她看似灑脫，其實還是在和自己做對抗，那是違背自己內心的行為，只是因為從小到大她都是這麽做選擇的，所以沒有察覺到，或者說察覺到了也沒有放在心上。
她還是心動，她還是想要，她渴望和他在一起，所以看似拒絕他，其實壓根沒有做出什麽行動，她默許他在她的身邊盤桓，她抱有希望重新和他在一起。
“小漁，小漁不要哭，我很高興你這麽做，我不能讓你的生活只有我一個人，也不能讓你和我在一起之後那麽辛苦，哪怕我知道這些都是沒辦法的事。我這麽多年一直都忘不了你，是因為我愛你你也再愛我，我能感受到的，那是真的。你愛我，無論從前還是現在。沒有人能把獨角戲唱到地久天長，相愛才是永恒的旋律。”陳見遙低頭，兩個人額頭相觸，“我愛你，小漁，我們相愛。”
楚漁閉上眼睛，睫毛顫抖着，劇烈地，像是掙紮的蝴蝶，最後柔順地靜止，眼淚就順着她的眼角流下來。
天光已暗，白天的色彩已經消失，留下夜晚的影子，是月亮皎白的身影。
陳見遙擡手輕輕拭去她的淚水，嗓音溫柔，一雙眼眸明亮如星，映襯着身後的月光，比夜幕更耀眼，“其他的事情我都會解決好，我知道你還在擔心什麽，我都會解決好，我來找你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從前我不夠強大，所以才要你承受那些壓力，現在我來追你，如果我還要你承受這些，實在太無能了點。”
“小漁——”
“我想和你有一個家，我們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