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08
C08
08/
“那我就不客氣了。”
楚漁笑着回。
陳見遙表情悶悶，沒再說話。
餐廳在三樓，不過窗口沒有什麽特別的景色，夜色漸漸爬上月梢，柏油馬路依舊川流不息，這個城市太大了，楚漁只有在這兒才能感受到小城市不被人關注的自由。
“畢業之後一直都留在京城嗎？”
“嗯。”
“以後也不準備回去了？”
“大概率。”
“在這兒安家落戶，不容易吧？”
“嗯。”
“你的危機意識呢？”
“不站在懸崖邊，就沒有那麽多的危機意識了。”
楚漁手機正好撥進來一個電話號，她站起身：“我接個電話。”
楚漁有兩個手機，一個是自己的生活手機，一些朋友和讀書時候的同學老師都是在這個手機上，打電話過來的是大學班長，說最近是班級聚會，知道她一直都在京城，問這次班級聚會要不要過來。
Advertisement
-
陳見遙一個人坐在位置上沒有動，好一會兒感受到桌面震動，看到了楚漁的手機上有電話打進來，手機震動了兩次沒有繼續撥進來，陳見遙沒理，很快手機裏有一條新進來的短信。
【殺人償命！！血債血償！！！】
陳見遙頓了一下，收回目光。
楚漁回到位置上，陳見遙問：“有事？”
楚漁：“沒事。”
陳見遙：“你的手機剛剛有個電話撥進來。”
楚漁摁了一下手機，很快看到了兩個未接來電，和一條短信，随後看向陳見遙：“沒事。”
“工作上的事情，也算是沒有什麽大事嗎？”
“我已經下班了，醫院有值班的同事。”
“……”陳見遙幾乎是有些生氣了，聲音也提高了不少，引得周圍的人很快看了過來，“我說的不是這個！”
楚漁笑了一下，“這好像和你沒關系。”
“我關心你還不行嗎？”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有親近到這種地步。”
“楚漁——”
“你別一直喊我的名字，我知道我叫什麽。”
“我們之間已經疏離到這個程度了嗎？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才會這麽多年都沒回松城，這次突然回去，我不相信你只是因為想回去參加學校慶典。”
“陳見遙，你一直都這麽關心我，我會誤會你還是喜歡我。”
陳見遙對上她的眼睛，眼尾洇開幾分紅，身上不太正經的氣質煥然一變，表情冷峻，“如果我說是呢？”
楚漁只是怔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平時的表情，“別開這種玩笑。”
陳見遙：“你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楚漁的手機再次撥進來電話，還是剛剛那個電話，楚漁沒有接通，也沒有挂斷，就這麽看着手機上的兩個圈跳動直到手機重新回到主界面。
陳見遙：“還是不願意告訴我？”
楚漁：“是出了一點事，不嚴重，過段時間就解決了。”
陳見遙：“什麽事？”
楚漁：“我不喜歡被人刨根問底。”
楚漁站起身：“看來我們這頓飯沒辦法吃了，我先走了。”
陳見遙在後面拉住她，“我不問了，你吃。”
被陳見遙強行掰過身子，陳見遙看見楚漁含淚的雙眼，“你……”
将楚漁摁在座位上，陳見遙喊了服務生，“一杯溫水。”
桌子上都是剛剛陳見遙點的餐，已經全部上齊了，楚漁雙手握着玻璃水杯，好像才感覺到一點溫熱。
陳見遙的眼裏溢出關心，“我不問了，你多吃點。”
楚漁看向窗外，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她的經歷在變化，只有她一個人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沒什麽，醫院那邊已經解決了。”
平緩了情緒，楚漁說：“一起吃吧。”
陳見遙：“嗯。”
雖然這兒說，不過陳見遙還是沒動作，楚漁吃了兩口，也許是情緒起伏太大，所以楚漁只是随便吃了兩口就飽了，放下一桌菜，沒動幾口。
陳見遙：“走嗎？我送你回去。”
楚漁：“嗯，剩下的打包吧，這麽多浪費了。”
陳見遙：“嗯。”
陳見遙很快就喊了服務生過來打包，提着打包好的餐袋很快跟在楚漁身後，上了車，東西放在車後座，車子平穩駛出地下停車場，楚漁看向窗外。
霓虹燈照耀下，整個城市都異常迷離漂亮，讓人眼花缭亂，楚漁曾經短暫地迷茫過，但很快就發現所有的東西都和自己沒有關系。
她從來就沒有什麽歸屬感，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是這樣，以後……大概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到了樓下，楚漁從車上走下來，“謝謝你今天，我回去了，你明天的飛機嗎？”
“我不準備回去了。”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就是突然覺得在京城挺好的，想多待一段時間。”
“噢。”
她沒有太多好奇心在他身上，站在車外。
楚漁：“再見。”
陳見遙打開車門走下來，手裏還提着打包的餐，走到楚漁身邊，“你沒吃多少，帶回去如果餓了熱一下吃。”
楚漁接下。
陳見遙：“我還能過來再找你嗎？”
楚漁：“算了吧。”
陳見遙：“你這麽煩我嗎？”
楚漁：“沒有。我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跟你相處，陳見遙，我們八年沒見面了，你說你現在還是喜歡我，我不相信，你只是不甘心而已，我們之間的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就算你現在說的再多，也還是不能掩蓋這個事實，我們都應該往前看。”
“你不是我，你憑什麽這麽認為？”
“陳見遙——”
她似乎真的很無奈，也真的很想和他劃清界限，簡直和從前只是被他拒絕了一次就打算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一模一樣，可是為什麽？
他沒有再做任何傷害她的事，她對他卻這麽避之不及。
-
和陳見遙的第一次見面還能稱之為意外，但是在學校的再次見面就不止是意外了，楚漁看到陳見遙會打招呼，陳見遙一開始還回應，後來在小區樓下看到楚漁，陳見遙走近。
“你怎麽到現在還不回家？”
“我在等你。”
“……”陳見遙低罵了一聲，“又離家出走了？你不會打算把我家當作你的臨時住所吧？”
“沒有。”楚漁很敏感地感受到了陳見遙的抗拒，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麽，但是很快就恢複了自己的表情，“上次的事情謝謝你，我沒有多少零花錢，給你帶了美術課上做的手工。”
陳見遙接過，沒打開，問：“還有其他事？”
楚漁抿唇，頓了一下：“沒事。”
她轉身走了，陳見遙看着她的背影，感受到了什麽，不過很快就覺得無所謂轉身離開。
也許是兩個人真的有些緣分，陳見遙很快再次看到了楚漁。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同樣的凄慘。
不，比上次還要凄慘。
楚漁被一群女生堵在巷子後面，小區的主樓後面是沒有人經過的停車場，陳見遙和幾個朋友上網準備回家，正好路過這個停車場，楚漁被打完，女生拿着從她那兒搶來的錢揚長而去，楚漁看了一眼她們離開的方向，回頭，正好看見了陳見遙，就在陳見遙以為她會朝他求救或者是打招呼的時候，很快楚漁只是看了他一眼，轉頭離開。
“欸——”陳見遙從牆上翻過去，很快追上楚漁，“你怎麽看見我就走？”
楚漁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你——同學。”陳見遙不記得她叫什麽名字了，或者說，從一開始陳見遙就不知道她的名字，她自以為是的感動和報答，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楚漁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自作多情了，這種想法讓她看到陳見遙也不想說話，更不願意搭理。
兩個人原本就是陌生人，只是上次的意外讓她産生了一種錯覺，好像兩個人已經變得很熟悉了。
“你別走這麽快啊，剛剛你明明看見我了。”
陳見遙拉着她的手腕，讓她不能離開。“被打怎麽也不吭聲？”
楚漁：“我沒事。”
這謊話未免太不走心，身上的土，臉上的烏青，被抓亂的頭發。
陳見遙：“你現在這樣……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
“不要你管。”
“欸，你到底……怎麽了？”
“不是你不想繼續跟我牽扯的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
“你是沒說過，我感覺到的。”
“我靠，我沒幹過的事情你就自己腦補給我定罪是吧？”
“……”楚漁咬牙，“你敢說你心裏一點都沒想嗎？”
“……我是覺得我們之間沒有那麽熟。”
“對，我們沒有那麽熟，所以你不用管我到底發生了什麽，現在你能放開我嗎？”
“我……”
陳見遙松開捏着她手腕的手，說：“你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早點告訴你的家長和老師。”
楚漁：“你以為我沒說過嗎？”
“那……打回去？”
“然後下次挨打更嚴重，還會被要更多的錢嗎？”
“他們還問你要錢？”
“……”楚漁撇開臉。
陳見遙：“你是只敢在我面前怼我嗎？”
楚漁：“我對誰都是這樣。”
陳見遙：“他們打你不會就是因為你說話太難聽吧？”
楚漁：“你覺得我罪有應得？”
陳見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炸毛貓，聲音都提高了：“我沒有！”
楚漁抿唇：“哦。”
陳見遙：“哦是什麽意思。”
“聽見了。”
“你不相信？”
“不相信。”
“不是，我好歹幫了你一次，就算我上次确實覺得不想你一直纏着我……”
楚漁強行抽回手，打斷他的話，眼睛暈開紅，“我沒有纏着你，以後也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