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天鵝
黑天鵝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赫拉”的名字開始挂上歌劇院的招牌。
三樓,是為遠途的顯貴們準備的落腳處。我跟随赫拉和她挽着的男人一起上了樓。
我是出于嫉妒。
一想到他們将要做的事情,我就心如刀割,但又無能為力。
我看着他們一起走向三號房間,那位身材稍顯臃腫的男人有些心急,還未進屋就和赫拉交纏起來。我小心地躲在一處偷看,憤怒、羞愧又夾雜着一些看着赫拉被玩弄的快感一齊襲來。
只要我忽視掉男人,想象着現在站在赫拉身前的人是我。虛榮心和滿足就會開始在心中蔓延。
男人似乎是又想到些惡趣味,他拉着赫拉走到過道深處。那裏沒有燈,一般也很少有人閑來無事踏足過去。
可是我跟去了。仍然藏在暗角,觀看着這比戲劇精彩萬分的游戲。
我聽見裙衣被撕扯開的聲音,連帶着我視線裏模糊不清的那團黑色也一起生動起來。
有女人的低笑聲,還有喘息。
我正沉浸在這使我心跳加速的場景裏,突然不遠處的門開了,我倉皇逃竄着往更暗處躲了身體。過道深處的伊甸極樂許是太過投入,沒有察覺半分。
我回身看,三樓的燭火是暧昧不清的,看不全面,只能依稀辨別出一個模糊的影。
但我還是看見了那一身白色的舞裙。
她向這邊走過來,出于舞者獨有的姿态,她的腳步很輕。
女人放縱的呻吟傳出了巷道。
我定睛看,她也在仔細聽。
等我回神,我發現穿着白色舞裙的人已經走進了黑暗裏。
我聽到一聲很細小的質問:
“你……傷害了我妹妹?”
沒有人回答,倒是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到地驚慌聲響。
下一刻,我聽到男人的慘叫,再然後是女人的尖叫聲。
“痛嗎?”她捧住衣衫不整女人的臉,看着女人渾身不住的發顫。
女人的哭聲就要變大,她嘗試捂住她的嘴,被咬了。
我瑟縮着看見,赫拉在地上爬着想要逃跑,然後被抓住了,匕首劃破了她的後頸。
血濺了白裙一身。
我聽到一聲嘆氣。
她說終于安靜了。
哈迪斯的臉現在了離我最近的燈光下,身後拖着半裸着的赫拉。
我打着寒顫,眼睛卻無法離開半分。
哈迪斯喃喃自語的說着:
“保護好妹妹……保護好妹妹……”一直重複,幾近瘋癫。
“赫拉。”她突然停了,俯看着那具未合眼的屍體:“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哈迪斯蹲下來,手中的匕首卻又一次插進了赫拉的心髒。
“和父親母親一樣,我深愛着你們。”她說得咬牙切齒。
她朝赫拉的臉上吐了口唾沫,突然又大笑起來:“瞧瞧,你也變成這副腐爛的樣子了。”
“和我一樣。”
“所以父親母親那樣愛護你有什麽用。”
她抱着那個一直滲着血的頭顱,親吻在赫拉的額前,這一次終于變得溫和:“我保護你,我更想毀掉你。”
“好了,我親愛的姊妹,你安靜的待會,表演的時間到了,等我去伺候完那些蠢豬,再來找你。”
她穿着那件沾滿血的裙衣下樓去了。
她走出來,紅白的舞裙引起下面賓客的一些争議。舞鞋上沾了些紅色的液體,被人問起,她就說是沾了顏料。
音樂響起,演出開始,天鵝被那個妙曼身姿的可人兒演繹。潔白的白天鵝,華麗的旋轉着。又是那些露骨而觸目人心的動作,指尖的血甩到了第一排觀衆的臉上,下一刻,驚叫聲打擾了舞蹈。大提琴的交響配合着她在空中的跳躍,蓬裙下的光潔在那些流動的血液下再也沒了美感和怪欲,只剩下恐慌。
作為這社會安定的忠實信徒,我從三樓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治安官。
遠方的馬車駛入巷野,停在歌劇院門口。
騎士的長槍撞破了演藝廳的大門,幕布落下,驚慌逃散的人群再無暇歌舞。
高大舞臺上,我遠遠看見,她閉眼鞠躬,在血色紅幕裏将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