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關于暗戀這件小事
關于暗戀這件小事
“不用抉擇/我會自動變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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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果然下雨了。
蘇簡枝還沒醒，就聽見了雨聲，打在窗玻璃上，像是離歌的鼓點。
她醒得很早，但一直躺在床上刷手機。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處于一個茫然的無所事事的狀态，手指不斷劃過屏幕，思緒卻停滞在半空。
到了中午，舍友察覺不對，敲了她的床簾，關心地問：“簡枝，你不舒服嗎？”
蘇簡枝從床上探出頭來，“我沒事。”
她看起來很憔悴，連續幾個晚上沒睡好，黑眼圈耷拉在眼下，像個活國寶。
“真的沒事嗎？”舍友擔心地說，“要不要下來吃點東西？”
蘇簡枝這才覺得餓，原來她忘了吃早餐。
“我現在下來。”
她又下意識看了眼手機，沒有任何新的消息，連蔡淼淼都很安靜。
她說不上來是什麽心情，像在期待什麽，又害怕期待成真。
在這樣的狀态下，午餐吃了什麽她也沒印象了。
這一整天，她時而出神，時而刷短視頻，感覺時間被無限延長，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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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友看她魂不守舍，好心地安慰她：“簡枝，你男朋……前男友的事情我們刷到了，渣男不值得，你不要太難過了。”
事情發酵起來，曾之景在網上被罵得很慘。雖然在某些網友看來，他既沒有出軌，也沒有違法犯罪，所作所為不算糟糕，但這件事引發的蝴蝶效應，讓他反複被拉出來罵。
蘇簡枝知道她們誤會了，解釋道：“我不是因為他……”
“那是因為什麽？你看起來不是很有精神……”
“我也不知道。”蘇簡枝垂下眼睫，嘴唇翕動，“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那你好好休息，今晚早點睡！我們監督你哈。”
“嗯好。”蘇簡枝露出笑容，不想讓她們擔心。
小作文發出後，曾之景沒有回應，也沒有聯系蘇簡枝。她猜測是論文的事情讓他忙得焦頭爛額，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事。
年初蘇簡枝在S市一所醫院實習，表現優異，就跟醫院簽了合同，拿到畢業證後再去上班。這段時間她空閑下來，就找了一份兼職。忙起來，能少一點胡思亂想。
周日她去兼職，剛下班，走出地鐵閘口，就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
她還以為是電話詐騙，但對方的聲音一出來，她就知道是誰了。
“那些都是你發的嗎？”
“表白牆是我發的。”蘇簡枝說，“其他不是我發的。”
“我記得你不喜歡在公共平臺分享自己的私生活，這次可真豁得出去。”曾之景的聲音看似平靜，但蘇簡枝能聽出來背後的咬牙切齒。
她嘲諷道：“我認為很有必要讓大家了解真實的你，你這次出了大風頭，應該很高興吧。”
蘇簡枝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打蛇知道打七寸。
朋友把截圖發給他看的時候，曾之景可“太高興了”！
他立刻給蘇簡枝打電話，冷漠機械音卻提醒他，他已經被蘇簡枝拉黑了。
他當場就把手邊的東西給摔了！
氣得一晚上沒合眼。
此時的曾之景已經沒有那天那麽暴躁了，他陰陽怪氣地說：“那就祝你找個不會冷暴力你的男朋友。”
蘇簡枝：“這就不勞你關心了。”
“真沒想到啊。”曾之景莫名奇妙發出一聲感慨。
“你又在故弄什麽玄虛？”蘇簡枝瞬間警惕起來。
“我是感嘆你眼光真好，找了個不會冷暴力你的跟蹤狂。”
“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曾之景打算挂電話，“就這樣吧。”
“你把話說清楚，不然一概當作你破防了，想造謠生事。”
“……”
激将法把曾之景氣得臉色半青半紫，遺憾的是蘇簡枝看不到。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他完全沒意識到，原來蘇簡枝這麽了解他，能夠準确拿捏他的痛處。她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做。
在他的記憶裏，蘇簡枝是個很安分的人，為他忙前忙後，從來都将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他提出的要求，她幾乎都會答應，很少會這樣跟他嗆聲。
“要我說明白是吧？”曾之景氣得聲音都在發抖。
蘇簡枝淡淡地想，他看起來很破防，一時半會，他的自尊心怕是縫補不好了。
“我說的是霍迎風。高中的時候他跟着你回家，跟了你一路，有一天被我撞上了。”
蘇簡枝臉上的笑意凝固了。
“我對這件事的印象很深刻，那天看見他，又聽見他的名字，就想起來了。”
曾之景“呵”了一聲，“原來他就是當年那個跟蹤狂。”
“……”
蘇簡枝用空着的手，按住了拿着手機的手。
一陣無力感突襲，讓她險些握不住手機。
“我一直在想，為什麽他那天會突然打我。”曾之景冷笑，“原來他見過我，他知道我是誰。”
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蘇簡枝不敢去想。
但曾之景直白地點破了：“你不會不知道吧？霍迎風高中就喜歡你，這麽多年他竟然還沒放棄。”
外面下了雨。
蘇簡枝呆呆地站在地鐵口，腦子一片空白。
霍、迎、風、高、中、就、喜、歡、你。
簡簡單單九個字，她颠來倒去，卻怎麽也讀不懂。
她瞳孔驟縮，嘴唇發抖，心髒也跟着劇烈撲騰。
她的世界霎時無聲，随後又轟地一聲，下起一場大雨，長達幾分鐘的時間裏，她的耳邊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
曾之景将電話挂斷後，她握着手機的手脫力般垂落。
她的世界又變得喧鬧無比。
她的腦子嗡嗡的，七嘴八舌的聲音響個不停。
為什麽曾之景知道？我卻不知道？
不對不對，什麽？曾之景說了什麽？他說霍迎風以前喜歡我？
不是，霍迎風以前就認識我？為什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曾之景在騙我嗎？他又在耍什麽把戲？
霍迎風，霍迎風……霍迎風喜歡的人，他暗戀的人——是我？
在開什麽玩笑？！
……
蘇簡枝跟個柱子似的戳在原地，被路過人輕輕地撞了一下。
“抱歉……你是蘇簡枝？”
對方詫異的聲音把她從紛亂中稍微拉回。
“你是……”蘇簡枝看着眼前的人，覺得特別眼熟，腦子卻卡機似的，重啓了好一會，才想起來，“楊臣的女朋友？”
她還從剛才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目光看起來有些失神。
女生笑了一下，糾正道：“前女友。”
蘇簡枝驚訝：“你們分手了？”
她記得前些天在汐城的時候，他們看起來還很甜蜜。
“嗯，我看了你跟曾之景的事，對不起，之前是我誤會你了，他一直在我耳邊發洗腦包，說是你背叛了曾之景。”女生說，“我跟他大吵了一架，就分了。”
“原來是這樣……”
“你和曾之景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背地裏議論紛紛。也有人直接貼臉去問他，他通通沒回。我聽說他因為尴尬，已經搬離宿舍了，在外面租了個房子，又因為畢業論文的事，不得不回校，特別好笑。”
确實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但蘇簡枝笑不出來。
她的心情像注了鉛似的，就算聽到曾之景的笑話也轉移不了她的注意力。
“你怎麽了？”沒看到她臉上露出喜悅，女生有些疑惑。
“沒什麽。”蘇簡枝偏過頭，“剛剛在想別的事情，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嗯，那我就先走了，還要趕地鐵。”
她們其實不太熟，蘇簡枝連她叫什麽名字都沒記住，匆匆說了幾句話，就互相道別了。
雨還在下，蘇簡枝撐着傘走出了地鐵站。
她以前不怎麽記得帶傘。
是霍迎風走之前提醒她，這段時間會下雨，要記得帶傘。
如果沒有帶傘，她一個人，沒有沖進雨裏的勇氣。
她只能等雨停。
……
曾之景說完那些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蘇簡枝還是每日照常，起床、吃飯、睡覺，一切按部就班進行中。
霍迎風留給她的回憶，就像一場夢。
她不敢相信曾之景的話，但她的心比她的理智更果決地做出了判斷。
她的心選擇相信霍迎風以前喜歡她，而不是相信他是個跟蹤狂。
如果她是霍迎風暗戀多年的人，有些地方就說得通了——霍迎風從來不是“突然”喜歡上她，也沒有“同時”喜歡兩個人，他喜歡的一直是她。
那天在公園聊完之後，兩人再無聯系。霍迎風走的那天，她翻來覆去，卻還是沒有去送他。
他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那天。
JANEZHI：[圖片]
JANEZHI：我在這裏等你。
wind：好。
在那之後，聊天框一片死寂。
跟曾之景打完電話的第二天是周一，蘇簡枝不用去做兼職，她起得很遲，醒來時發現桌上多了個粽子。
舍友說：“今天是端午節哦，我媽給我們寄了粽子！”
蘇簡枝喃喃：“今天是端午節嗎……”
她又下意識點進了她跟霍迎風的聊天頁面。
今天是端午節的話……是不是可以給他發個消息？
她當時應該沒有說“以後不再聯系”這種話吧？
蘇簡枝緊張糾結得幾乎要把手機水凝膜給戳破了。
她做了十五分鐘思想準備，删删減減，反反複複，終于在沉默已久的聊天框裏發出了一條新消息。
與此同時，遠在異國他鄉的霍迎風的微信置頂聊天上突然冒出了一個紅點。
霍迎風盯着那個鮮紅的提示，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
他眨了十幾下眼，才确定這不是幻覺。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點開了這條最新消息。
JANEZHI：[端午安康GI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