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躲
躲
“應該開心的地帶/你給的全是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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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抵達S市的時候是下午四點。
蘇簡枝先下了飛機，等了一會霍迎風。
雖然她跟霍迎風是同一班飛機，但不是鄰座，不然她真得懷疑這接二連三的巧合了。
霍迎風拖着的箱子她很眼熟，今早一直放在後備箱，跟她的行李放在一起，但她竟然沒想過多問一句。
“不過……”蘇簡枝奇怪道，“你既然要走，你的車怎麽辦？”
霍迎風說：“自己開車更方便，放心，我已經叫人開回去了。”
她差點忘了，霍迎風是在汐城長大，在汐城有很多親戚朋友。
但她還是納悶：“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你沒有跟我說過你是具體幾點的飛機，是哪班飛機，對不對？”
蘇簡枝想了想，好像确實如此，“我的确沒有說過。”
霍迎風：“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們會是同一班。”
他沒有騙她。
他只知道她今天要走和大致的航班信息，所以賭了一把，臨時改了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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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她的事，他從來不是運籌帷幄，也沒有勝券在握。
蘇簡枝被他繞進去了：“好像有點道理。”
兩人一起往外走，有說有笑，但走到出口時，蘇簡枝遠遠的看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側影。
他怎麽來了？
蘇簡枝心裏沒有驚喜，只有驚恐。
那人是曾之景。
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她認錯誰也不會認錯他。
曾之景抱着一束花，站在出口處烏泱泱的人群中，正低頭看手機。
蘇簡枝立時剎住腳步，低頭壓了壓帽檐。
“怎麽了？”霍迎風問。
蘇簡枝背過身，裝出擺弄行李的樣子，“我想去趟洗手間，要不你先走吧？”
霍迎風善解人意地說：“沒關系，我等你，幫你看行李。”
“你……你不趕時間嗎？”
“回趟學校而已，不趕。”
蘇簡枝心裏焦急，唯恐被曾之景察覺，要是曾之景沖上來，場面一定會很麻煩。
“我們應該不同路吧？你不用等我，可以先回去。”
“你是什麽學校的？”
“我是S市中醫藥大學的。”
“那正好，我們在一個區，我學校在你對門。”
“？”
蘇簡枝這回是切切實實被驚到了，航班可以預定，但學校總不能是霍迎風提前安排好的吧？
“你，你沒騙我？”她不禁再确認了一遍。
“不騙你。”霍迎風直接從包裏掏出了校友卡，蘇簡枝接過，仔仔細細一字不落地看了三遍，才真正接受了這個事實。
原來世界真的這麽小。
她在演唱會上遇到霍迎風，霍迎風跟她住在同一個地方，跟她同一班飛機，連學校也挨得這麽近。
“走嗎？”霍迎風放好校友卡，問她。
這下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麽理由去拒絕了。
“走、走吧。”
蘇簡枝縮着脖子，把頭埋得很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剛才遠遠瞄了一眼，曾之景還在看手機。
希望他不要擡頭。
絕對、絕對不要擡頭。
“是冷嗎？”霍迎風看她縮成一團，把手臂上搭着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機場的空調确實有點低。”
蘇簡枝剛想說不用，但擡頭瞥見曾之景放下了手機，她又迅速地低下了頭，扯緊了領口。
好像确實有點冷。
“我們走快點吧。”她小聲說。
“好。”霍迎風沒多問。
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
蘇簡枝在心裏默念。
她可不想在機場上演分手後糾糾纏纏的戲碼。
要是上了娛樂新聞，她就沒臉見人了！
可能是因為她披着霍迎風寬大的黑色外套，他們走過去的時候，曾之景還真沒認出她。
但曾之景不是個善罷甘休的人，他伸長脖子張望，見這一班的乘客都走得七七八八了，便開始抱着花四處走動，尋找蘇簡枝的身影。
蘇簡枝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必須跟霍迎風分開。
于是她低頭看了會手機，又擡起頭，高興地對霍迎風說：“我朋友來接我了，我得去找她，不如你先走吧？”
“朋友？”
“對……”蘇簡枝眨眨眼，“她叫蔡淼淼！”
“她現在在哪？”
霍迎風語氣平靜，與往常無異，并沒有猜忌，但蘇簡枝被問得越來越心虛。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對霍迎風撒謊了，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熟練。
“她、她剛剛沒看到我，我現在去找她。”
“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就可以。”
“我幫你拿行李？”
“不不，不重的，我自己就可以。”
面對蘇簡枝接二連三的拒絕，霍迎風也沒生氣，“行，那我就先走了。”
霍迎風拉着行李要走，但蘇簡枝卻不動，他疑惑地問：“你不是要去找她嗎？”
你要走，我總不能跟你同時走吧！
蘇簡枝微笑：“我不知道她在哪，還是在這裏等她吧！”
霍迎風表示理解地點點頭，“好，回頭見。”
“拜拜！”
蘇簡枝熱情揮手，手勁大得恨不得變成一把芭蕉扇将人扇走。
而霍迎風前腳剛走，曾之景就出現了，目光鎖定了她。
蘇簡枝想走，但沒來得及。
“枝枝！”
曾之景跑上來，将花遞給她，“歡迎回來。”
蘇簡枝後退三步，擺出拒絕的姿态，“我不要，你拿走，你怎麽來了？”
“我來接你啊，說好了的。”曾之景笑得一臉天真燦爛 。
裝，你繼續裝。
這一趟汐城之旅下來，她已經“鐵石心腸”了。
她反反複複告誡自己，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曾之景心軟了。
曾之景又把花往她面前遞：“你不是最喜歡卡布奇諾了嗎？”
蘇簡枝随口道：“不喜歡了，我現在喜歡香槟玫瑰。”
“什麽香槟玫瑰？”
不過曾之景沒糾纏這個話題，想去拉她的手，說：“我們回去吧。”
蘇簡枝倏地縮手，手指攥成了拳，“曾之景，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你說什麽呢？”
即便是在公共場合，蘇簡枝也忍不下去了，“你是覺得被我分手了很丢人嗎？”
曾之景被戳中心事，臉色霎時變幻莫測，但他很快調整好了表情，笑容滿面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們認識了這麽久，感情根深蒂固，你說得對，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曾之景落寞道，“這幾天你不在，我認真思考過了，過去是我對你的愛太過于理所當然，我道歉，對不起。”
“但我真的不能接受沒有你的日子！”
呵，狗屁話！
蘇簡枝心中不屑。
“每天早上醒來我都想給你發消息，但你把我拉黑了，我總覺得不習慣。路過學校門口那家肯德基，我總會想起我們在裏面一起複習的日子。都說失去才懂得珍貴，原來只有真的失去了，才如此深刻……”
開始打感情牌了。
蘇簡枝不想聽這些遲來的漂亮話，“你要是想演講，就自己演，我沒空聽你的廢話，我走了——”
曾之景微動，蘇簡枝立刻道：“——別跟着我。”
她轉身離開，沒有看見身後的曾之景變臉似的，臉上笑意全無。
曾之景真的沒有跟上來。
但他的聲音像毒蛇一般纏住了她的腳步。
“你身上的外套，是誰的？”
……
跟蘇簡枝告別後，霍迎風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去了趟洗手間。
在洗手臺前，他看着鏡中的自己，忽然想起他把外套留給了蘇簡枝，但她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他是無意也是有意。
一方面他不可能主動把外套要回來，讓她受冷。當時蘇簡枝太慌亂，急着趕他走，他便順水推舟沒提。
另一方面，如果外套留在她那裏，他們至少還能再見一面。
見一面，少一面。
暗戀并非生離死別，卻也這樣苦澀。
鏡中的霍迎風垂下眼睫。
剛才蘇簡枝撒謊了，他知道。
她看見了誰？
他沒有想到答案來得這麽快。
他走出洗手間的時候，正好遇見一個男人抱着花從門口走過去。
他表情很冷，走得很快，看起來怒氣沖沖。
太久沒見了。
霍迎風一時不确定對方的身份。
他拉着行李，追上男人的腳步，偏過頭打量了他幾下，把他的面容看得更仔細。
男人顧着看手機，并沒有注視到他的視線。
确認對方身份後，霍迎風跟在男人身後，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男人拿出手機，回了兩條消息，又開始給對面發語音。
霍迎風走近了幾步。
男人正氣頭上，沒控制聲量，而他靠得近，便也聽見了幾句。
“我真無語死了，跟魔怔了似的，什麽都不聽，是不是有什麽人給她洗腦了？”
“你是沒看見她說話那态度，真賤吶。”
霍迎風停住了腳步。
他松開了拉着行李箱的手，戴上了黑色口罩。
男人還在回消息和發語音，但他走得快，霍迎風已經聽不清後面的話了。
他快步走上前，拽住了男人的後領，猛地往後一扯。
“靠！誰啊？”
男人猝不及防，手機脫手，摔落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而回答他的，是一個無聲的拳頭。
還是直沖臉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