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合歡妖域
合歡妖域
周圍原本一片昏暗，玉符捏碎的剎那，那男人長袍突然鼓蕩而起，周圍霍然一亮，居然變得滿目合歡，馨香撲鼻。
這是什麽？楚雲祈強打着精神去看，那些合歡太美，紛紛揚揚地飄落在她四周，細細的絨花輕撫着她的面頰，卻并不難受，只覺得十分舒服。
還有那馨香……楚雲祈用力嗅了嗅，沁人心脾，仿佛一瞬間驅散了所有的疲憊和傷痛，讓人不自覺地放松了身心，然後……
然後楚雲祈睜開眼，便看到了白發男人已經掐着那只七品妖獸的脖子将他拎了起來，然後手掌用力，妖獸脖子發出“咔嚓”的斷裂聲。
血，順着他白皙的小臂流淌到他的袍袖上，可是在漫天粉色的合歡花海中，這一幕卻帶着一層朦胧光暈，似乎并不駭人，而是充斥着某種美感。
白發男子随手丢掉妖獸屍體，轉頭看向楚雲祈，莞爾一笑。
原本緩緩飄落的合歡花驟然飛旋起來，男子赤着足，踏着花瓣走到楚雲祈的面前，向她伸出滿是鮮血的手。
“跟我走……”眼前男子的聲音充滿了誘惑，楚雲祈心神蕩漾，幾乎便要伸手過去。
可是她頓住了，有些困惑地看着面前男人，分辨着這到底是真是幻。
“怎麽了？”男人湊近了些許，用手輕輕撩起她的鬓邊碎發，為她攏入耳後，手指順勢劃過她的面頰，觸感微涼而又酥麻。
楚雲祈只覺心頭一陣燥熱，身體依然無法動彈，但是她居然沒有什麽警惕或者抗拒的念頭，只是覺得這一幕好美，這個男子真好看，若是能親親他，一定很香…
親親？楚雲祈腦海中突然閃過自己被當解藥的那晚，她渾身一個激靈，使勁閉眼再度睜開，眼前男子卻又變成了陸庭舟的面容。
這張臉似乎勾起了她心底的某種情緒，她突然擡手捧住他的臉細細去看着，目光中帶着迷惑，又帶着不解，甚至幾分悲憤。
唯獨不再有欲念。
“不喜歡！”楚雲祈突然嘟囔了一句，伸手使勁兒揉搓着男子的面頰，“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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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粉色合歡花海，美人就在眼前，可怎麽能是陸庭舟呢？他不過是把自己當做了解藥，又施舍一般地給了個所謂名分，自己也是利用他的資源，将他試做“大腿”而已。可是這麽有情調又浪漫的場景裏，怎麽能出現這種利益維系的相關方？！
很破壞氣氛的好嗎！
面前的“陸庭舟”微微一愣，面容果然幻化變回了白發男子的模樣。
“有趣…”他的鼻尖幾乎與她輕觸，認真端詳着楚雲祈的眼睛，“在我合歡妖域的影響下，你居然看到了‘不喜歡’的人。”
“你對這個人的情感，很複雜啊……”他仿佛自言自語，眸光中卻帶着好奇，“人族的感情，果然很有意思。”
“而且，你的這雙眼睛，有着與你這張臉不相稱的美感。”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手指在她下颚處一撚，一張人皮面具從楚雲祈臉上撕落下來。
“果然是張假面，”男人眉眼彎彎，人皮面具被他随意一搓便化作了齑粉，“這麽好看的臉，為什麽要遮住呢？”
仿佛是因着他的恍然，亦或是因着對“陸庭舟”的“不喜歡”，楚雲祈突然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以及在做什麽。
這不對……
她硬生生壓下欲念，趁着一絲清明使勁兒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血腥味在口中散開，痛楚讓她所有的欲念和迷醉徹底散去，然而只是一瞬，那洶湧的合歡花仿佛被狂風吹散了片刻，随即又再次聚攏，竟是将她團團圍住，徹底包裹在花海之中！
楚雲祈的身體已經完全無法控制，她看着自己伸出手拉住對方的衣袖，拽着他的手掌撫上自己的面容，對方的拇指在她唇邊上輕輕摩挲着，仿佛是在欣賞一捧美味的合歡花蜜，她看到對方的眼眸化作粉色的琉璃一般，他俯身而下，似乎要淺淺品嘗。
一道劍氣毫無征兆地呼嘯而至，男子眼中粉絲琉璃驟然變色，讓人沉淪的合歡花海應聲崩碎，周圍恢複了之前的昏暗，卻有一人持劍而立，将楚雲祈一把拽起，攬在了懷中。
“是你？”白發男子眯着一雙桃花眼，笑意漸涼。
“我們見過？”陸庭舟冷冷問道。
“也許吧。”白發男子抖了抖袍袖，撤去了合歡妖域。
“她是你的人？”男子指了指陸庭舟懷中的楚雲祈。
陸庭舟看着他，面色如霜：“是。”
楚雲祈已經完全沒了力氣，軟手軟腳地聽着兩人對話。
白發男子頓了下，終于嗤笑一聲：“也罷，便宜你了。”
話音落下，他的身型突然原地消散，徹底消失在了地宮之中。
…………
楚雲祈是被陸庭舟半扶半抱地回到了睿平王府。
遣退了所有侍衛，啓動了靈泉閣的結界，陸庭舟這才将自己的“側妃”放入靈泉之中。
此時的楚雲祈并不清醒，合歡妖域對她的作用還在，可能侵蝕到了她的經脈，也可能震蕩到了她的神識。
泡在靈泉裏的她很不耐煩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襟，陸庭舟想幫她攏好，卻被她捏住了手腕向內一拉，險些将他拉入靈泉池中。
陸庭舟嘆了口氣，索性退開一步，想着不如就由着她罷了，靈泉總能幫她清除妖域的影響，雖然慢了點，但是靈泉閣已經被他清場，她用多久都可以。
想到此處，他轉身便往外走，可是沒走兩步，便聽到身後之人輕嘤一聲。
他不由腳步頓住。
泉水清冽，池中之人似乎終于褪去了衣衫，那衣物奚嗦和水花飛濺的聲音終于緩了些許。
只是她的呼吸聲卻越來越重，好似已經不耐，又似乎十分難過。
陸庭舟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手腕一翻，一根白色綢帶出現在他手中。
他擡手将綢帶綁在自己的眼睛上，然後轉過身去。
透過綢帶，他可以大致分辨方向和事物的輪廓，但是無法看清面前的全貌。
他踏入泉池，正要向楚雲祈走去，身前卻響起一陣水聲，然後便是一副香軟緊緊抱住了他。
陸庭舟身體驟然一僵。
“涼涼的，舒服……”楚雲祈發出滿足的嘆息，下巴在陸庭舟的胸口蹭了蹭，似乎不滿意濕漉漉的衣料，又往衣襟裏鑽了鑽。
陸庭舟脖頸青筋暴起，卻不敢用力推開她，只是指尖凝起靈力，點在了她的脖頸處。
楚雲祈的動作頓住，呼吸卻重了起來。
“你做什麽？”她聲音似乎帶了哭腔，“難受……解開……”
陸庭舟沒有說話，手指順着她的脖頸向下，在她的後背幾處穴位注入靈力，然後趁着對方安靜的片刻，将她身子翻轉過去，讓她的手放在泉池石壁上撐好。
“這泉池石壁蘊含的靈氣更加充裕，你按我說的運轉吐納，妖域的影響很快便能……”
話還沒說完，楚雲祈卻已經忽的一下轉回身，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頸。
“你不解開也沒事，我自己解開！”她嘿嘿笑着，身子不自覺的往後倒去，陸庭舟下意識扶住她的後腦，索性一咬牙，将她壓在了石壁之上。
一聲嘤咛自楚雲祈的口中溢出，她的額頭又抵住了他的胸口。
“不舒服……”她喃喃着，呼氣如蘭，帶着合歡妖域的馨香。
陸庭舟只覺體內的情種驟然萌動，他咬牙壓下，撐在石壁上的手掌卻已經因為過于用力滲出了血漬。
“很快，就好了。”他聲音沙啞地安撫着楚雲祈，隔着眼前的白綢，他看不到對方仰着頭望向他的如水眼眸，只覺得脖頸處突然一痛，居然被對方俯身咬住。
一陣刺痛，反而讓陸庭舟顯些發作的情毒褪下了些許，他索性将手掌按在了楚雲祈的氣府處，結合着靈泉中的充沛靈力，以最快的方式引着她體內的妖域殘存化入了靈泉之中。
數息後，楚雲祈恢複清明時，發現自己口中帶着血腥味，随即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正俯身埋在陸庭舟的頸窩處，好像……在咬他？！
她吓了一跳，急忙松手松口向後退開，這一退讓她意識到自己的更大問題——她衣服呢？！
靈泉水面上，被她脫下的異梅衛裝束還飄在水中。
自己的對面，眼上覆着一根白綢的陸庭舟，薄唇緊抿，微微側頭，似乎在感知确認着她的狀态。
楚雲祈：“……”剛剛的場景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太……尴……尬……了……
她迅速從納戒中取出一件長袍裹在身上，手腳并用地爬出靈泉，然後……
然後便眼前一花，再次暈了過去。
…………
等楚雲祈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卧房中的雕花小床上。
隔開兩張床榻的屏風已經被人挪開，陸庭舟正盤膝坐在對面的床榻上閉目養神。
楚雲祈沒有起身，而是回憶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一切，尤其是靈泉閣裏的場景，忍不住擡手捂住了臉。
“醒了？”陸庭舟幽幽睜眼，望了過來。
楚雲祈捂臉的手頓住，半晌，才不得不把手從臉上挪開，轉頭看向陸庭舟。
“醒了。”她眉眼帶笑，“我只知道自己被山莊的妖獸一掌拍暈，然後便捏碎了殿下給我的玉符。”
“之後發生了什麽？”她故作好奇地眨了眨眼，“哎呀，我怎麽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