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淩晨的時間點， 誠安小區的西門開了家便利店，很新，下午才擺上花籃， 門口的彩帶抽獎紅紙都沒來得及清掃。
門口突兀出現一位高大的男人，滿身夜霧而來， 守店的姑娘吓一跳，瞌睡都不敢打， 站了起來， 裝模作樣擦櫃臺。
男人一身黑色休閑服， 将周身氣場收斂，壓低的帽檐只能看到俊俏的半張臉， 可這個時間段，在店員眼裏， 帥哥可不一定是好事。
聽說誠安小區附近這段時間晚上有‘鬼’， 一個男的， 在路上吓唬女性，還有暴露癖。
店長下班前就跟她囑咐，讓她遇到不對勁的， 立馬按緊急按鈕報警。
上班第一晚就碰到神經病，換誰都緊張。
店員緊張兮兮盯着男人， 見他去了冷藏區， 拿了兩瓶冷鮮的牛奶出來，又躊躇的四處打量，像是要做什麽，鬼鬼祟祟， 不像好人。
店員手心冒汗，手指抵着桌子底下， 糾結到底要不要先發制人，提前按下報警器。
很快，男人動了，還過來了，店員呼吸一滞，卻見男人擡起白皙細長的指尖，從旁邊的貨架拿上一盒套，放在玻璃臺上，清雅透亮的聲音問：“有雪糕嗎？不要巧克力的。”
店員：“……有的。”
說吧，店員指了指冷藏區旁邊被一箱箱飲料遮擋的冰櫃，男人轉身過去，店員尴尬臉紅，匆忙掃碼，等男人拿着最大一通雪糕過來，她才偷摸看眼對方。
确實挺帥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偷偷摸摸的，看着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買個套有必要嗎？
店員拿着雪糕掃碼，心裏還嘀咕，這麽一大桶，得吃一個月吧？
因為雪糕是新款，剛錄入店內的系統，店員一時沒找到，耽擱了幾秒，最後順利掃碼成功，她伸手提示對方掃碼付款。
店員抽出袋子将東西裝袋，門鈴突然響起，有幾名青年走進來，店員轉頭看去，倒是眼熟，下午還看到他們來買東西，晚上又來了，估計是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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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長得都好看，畢竟是在酒吧工作的經理公關，還是在尋岸這種高級酒吧工作，有專門的造型師來打理，穿着昂貴定制的工作服，噴着奢牌香水，正常男的也不會醜到哪裏去。
就是有些油膩……
為首的關億伸了伸胳膊，拍着肩膀，對着小姑娘輕佻吹口哨，“你一個人守店啊？可得小心點，最近咱們這片不安全。”
“是啊。”小姑娘微微臉紅，關億站在玻璃櫃臺前，雙手一撐，眨巴眼睛說：“你家住哪？我護送你回去？”
小姑娘急忙要拒絕，還未開口，關億的腦袋就被人拍了一下，李常将他推到一邊，罵罵咧咧：“少發/騷，小心我抽你。”
關億吐着舌頭說：“我開玩笑嘛。”
小姑娘看眼李常，放下心，李常要了兩包黃鶴樓，又問其他小弟們要不要煙，關億不抽煙，轉身要去貨架那邊拿便當，嘀咕着：“餓死了，我要吃宮保雞丁飯。”
小姑娘低頭拿煙時，終于察覺不對，剛才付款的那位客人去哪了？裝袋的套和牛奶倒是拿走了，不過大桶的雪糕沒有拿走。
李常接過煙，看着雪糕問：“這是你們店賣的嗎？我給我老婆也帶一個。”
“這個是另一位客人的，冰櫃裏有新的。”小姑娘急忙解釋。
李常這才偏頭，掃視一番店內幾個貨架，果然在最裏層貨架看到一個黑影，帽頂都從貨架最頂層冒出來，個子倒是挺高的。
小弟過去幫李常拿雪糕，李常拿着煙盒，用一個角頂着玻璃櫃，有一搭沒一搭朝最裏面的貨架看。
關億拿了一堆東西過來，李常笑罵：“你也不怕撐死。”
“一塊結賬。”李常又對小姑娘說。
小姑娘低頭掃碼，李常突然湊近一點，香水的味道并不沖，反而被煙味和酒氣淹沒，混在一起并不難聞，像是上班後疲憊的氣息，倒是有點安心。
“那人……看着不對勁。”李常壓低聲音，小姑娘連忙朝之前那位客人看去，吞咽口水，用力點頭，确實不對勁，大半夜買套，鬼鬼祟祟，臨付款見有人來就躲在那，也不出來。
十有八/九有鬼。
關億可機靈了，連忙跟師父李常換個眼神，關億領會，突兀大起聲音：“哎呀，我還要買別的東西，先等下。”
說着他便輕手輕腳去那邊，而李常也收起煙盒跟着起身去另一邊，來個左右夾擊，其他人守着門和櫃臺，可謂是四面圍堵。
關億走到最後一個貨架裏，看到男人站在那，盯着貨架發呆，關億十分激動，還是第一次見義勇為呢，說不定就能抓住最近那個神經病。
男人似乎朝關億瞥了一眼，直接轉身，想離開這邊，卻見李常冒了出來，吊兒郎當的裝模作樣看貨架，實則往他那邊靠。
男人閉了閉眼，擡手壓低帽檐，但舌頭忍不住頂起腮幫子，不耐煩的情緒到了頂點。
兩個人往中間擠，眼看就要把男人夾住，男人卻抽身，直接走，卻被關億一把揪住，他兇巴巴道：“站住站住，你撞到我了。”
“怎麽回事啊！”李常粗着嗓子，打算用氣勢壓制對方。
其他小弟們也圍了上來。
小姑娘搓了搓手指，對着報警按鈕躍躍欲試。
李常見男人不動，有些煩，上前就要掀開男人的帽子看看怎麽回事，還沒靠近，距離幾步遠，男人回頭，擡眸，陰翳的眼神對上。
李常的熱心腸仿佛被一桶摻了辣椒油的冰塊澆個頭，那叫一個又辣又刺激。
幾乎是同時，李常往後退一步，關億被燙到一般，呲溜一下收回手。
其他人一見，跟池塘裏咕咚砸下一個石頭般，四散奔逃。
這下換關億搓着手指頭了，害怕，非常害怕，會不會被剁手指頭。
陳笙雙手插兜，有塑料袋的聲音，但比起這細微的動靜，還是陳笙的臉色比較吓人。
“我撞到你了？”陳笙問關億。
關億還沒來得及說話，李常一把拉過他，直接發癫，“哎？這也沒人啊，關億，你要買什麽？我還得回去睡覺呢。”
關億也目光癡呆，點頭，将視線從陳笙的臉上錯開，裝瘋賣傻：“我就吃點泡面也行，要不我們再買兩包黃鶴樓？”
“行，黃鶴樓挺好抽的。”李常跟他勾肩搭背，出了貨架，腳底抹油，路過櫃臺，快速對小姑娘說：“不是壞人，是我老板，他幫我們結賬！”
小姑娘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幾個人沖了出去，然後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發呆看月亮。
還沒消化完這話，陳笙出了貨架，氣得不輕，瞪着外面那幾個二百五，這會要付錢的時候倒是不發癫了，他咬牙切齒道：“一塊付！”
最後陳笙拿着雪糕筒要走，突然伸手：“小票給我。”
“好。”店員險些繃不住自己的表情，而且十分撓心撓肺，老板出來買東西被員工看到，怪不得鬼鬼祟祟，連小票都不敢留着。
陳笙冷着一張臉出門，目光飄過幾個人，他們依舊裝傻，好似沒有看見過陳笙。
等陳笙進了小區，李常險些吐舌頭喘氣，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吓死人，他可不信陳笙半夜出來買雪糕，陳笙從不熬夜，除非工作。
所以這時候裝作什麽都沒看到，才是最好的。
李常回去拿東西，店員忍着笑意，恨不得替李常老板腳趾摳地，不過沒看清李常他們老板長什麽樣子，想來應該很寵女友，還知道帶雪糕，那麽大一桶。
“這麽大一桶？”蘇禾坐在茶幾上，探頭看這個比自己腦袋還大的雪糕桶。
陳笙将盒子扔到桌上，心情煩躁，早知道家裏備着點，白天買都比淩晨買要好，誰讓認識他的都是一群夜貓子，還是都住在誠安小區的。
幸好碰到的李常，不是別的員工，不然他這個陳總的臉只用按在地上摩擦就行了。
“我覺得可以開個無人的夜間情/趣店，然後找個跑腿，就不用自己出去買了。”蘇禾不用猜都知道他是遇到人了，忍不住笑出聲，看到陳笙吃癟确實會讓人心情愉悅。
別看陳笙年齡不小，但一到碰壁吃虧的時候，幼稚還小氣，一個人臭着一張臉，活像別人欠他錢，還會不耐煩瞪人一眼，偏偏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後悔說讓你今晚好受點的話了。”反駁不會，但是會找茬。
陳笙坐了過去，蘇禾将勺子放下，幹巴巴道：“很晚了，要不我們文睡？”
“我那麽辛苦出去買的。”陳笙恨不得一刀砍了李常他們幾個。
蘇禾吃吃笑，繼續挑/逗他的神經，“碰到的是誰啊？不會是一群人吧？哈哈哈。”
陳笙直接堵住她的嘴，物理性質的閉嘴。
蘇禾趁着他出門的這點時間，把他家裏都看了一遍，挺亂的，東西特別多，不過不髒，沒有什麽吃的或者垃圾堆積，都是些碎紙文件，還有沒法收拾的衣服。
沒有一個女人的痕跡。
但很快就有了，痕跡還會遍布客廳陽臺廚房和衛生間。
天色蒙蒙亮，夏天的白晝都很早，小區裏有晨跑的人，清靈的鳥叫，蘇禾看着陳笙的臉，倒是第一次陪他熬夜，也可以說是陳笙陪着她。
陳笙翻身躺下，将被子拉好，有些困，語氣也有些嘟囔，“你平時幾點睡？”
“看情況。”蘇禾踢了踢被子。
陳笙眯着眼瞧她，忍不住說：“看來你在京市的生活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輕松。”
“在哪都一樣，去南安，會更累。”蘇禾打了個哈欠。
陳笙抿唇不語，等蘇禾合上眼，感受到陳笙翻了個身，背對着她說：“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