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當保潔
當保潔
說實話, 長這麽大,坑老板錢的人路仁佳不是沒見過,但會以“懲罰”這般清新脫俗的理由坑老板錢的, 她還真就只遇到過赫蓮一人。
因為聽起來太離譜, 路仁佳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領會錯了赫助理的意思, 向青年求證的目光不自覺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你說賠償金?”
赫蓮點頭:“是的,賠償金。”
“但維持環境的清潔衛生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我好像沒理由讓路總付我賠償金哎。”路仁佳蹙眉。
“是的,所以實際操作起來,需要換個形式——比如‘咨詢費’就很合适。路小姐有興趣聽一下我的計劃嗎?”
——有興趣!當然有興趣,薅霸總羊毛誰不愛啊!
路仁佳眼睛亮閃閃, 當即把腦袋湊了過去。
五分鐘後。
“這樣真的可行嗎,你确定路總會上鈎?”
路仁佳拎着拖把和水桶,一邊往金路實業的總裁辦公室走,一邊忍不住小小聲跟一旁的赫蓮咬耳朵。
“還請安心,以我對路總的了解,會的。”
說罷,赫助理低頭看她一眼, 見路仁佳因拎着水桶, 走路姿勢有些別扭,忽然彎下腰,有些強硬地從她手裏拿過了桶。
直起身的時候,他還不忘朝對面路過的同事露出一個營業微笑。
“只要事關馮秘書,路總就很容易方寸大亂。路小姐盡管放手去試好了, 就算失敗也不會有什麽損失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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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名同事走遠, 周圍暫時沒有其他人,赫蓮又低聲補充。
路仁佳想了想, 确實是這個道理。
于是,在青年的鼓勵下,她拎着拖把,雄赳赳氣昂昂闖入了總裁辦公室。
和想象中的劍拔弩張不一樣,屋子裏此刻正飄着股濃濃的戀愛酸臭味。
味道的源頭來自房間中央的一對男女。
女的那個上身穿一件長袖襯衫,下/身着一條波西米亞風長裙,正抱着把掃把,直愣愣站在原地。
女孩的身後,立着身穿長袖西裝的路澤天。他低垂着頭,一條胳膊攥住了女孩拿掃把那只手,另一條胳膊從腰間環過,緊緊摟住了女孩的腰,正用占有欲十足的姿勢把馮雪凝死死困在自己懷抱中,不讓女孩随意動彈。
“路總,你放手……我應該打掃地面了。”
“我不放!怎麽可能讓你做這種事!”
“可是……”
這兩人站在原地,就是否要打掃地面進行着旁若無人的争論。兩人的對面,則站着面色難看的路夫人。
她鐵青着臉,雙手環抱在胸前,死死盯着眼前狂撒狗糧的年輕男女,眼中滿是噴薄欲出的怒火,但偏偏她瞪着的兩人誰也沒關注她的情緒……就顯得非常憋屈。
“路總您好,聽說您叫我。”
按赫蓮所說,路仁佳扛着拖把噠噠上前,先同今天的冤大頭路澤天打了聲招呼。
“你來了,趕緊把總裁辦公室打掃一下吧。”路澤天把視線從戀人身上短暫移開,屈尊瞥了她一眼,冷淡下令。
他懷中的馮雪凝見狀,重又瘋狂扭動起身體,嘴裏一個勁念叨:“不,澤天!既然阿姨都開口了,這裏就讓我來打掃吧!我會證明給阿姨看,我有能力照顧好你,我也不是一無是處……”
“閉嘴!”掙紮中,不知女孩碰到了哪裏,路澤天悶哼一聲,眼神變暗,呼吸驟然急促起來。
他調整了一下站姿,嘴巴湊到女孩耳邊,壓低嗓音,以自以為隐蔽,實則在場諸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威脅說:“乖一點,你再亂動,我不保證自己會對你做出什麽……明白嗎?”
一邊說,一邊別有用心地挺了挺胯。
馮雪凝漲紅臉頰,立刻像一只被肉食動物盯上的小兔一般,抱着掃把傻乎乎站在原地,不敢再亂動。
路仁佳:yue……好、好辣眼!
她突然有些同情赫助理了,跟在霸總的身邊,他平時是不是經常要看到這些?……也難怪老好人如赫助理都會生氣,仔細想想,換她站在赫助理立場,可能做得還要更絕一點呢。
路仁佳低下頭,強迫自己無視小情侶辣眼睛的互動,但她能忍,房間裏另一個人卻再也忍不住。
“咳咳!”路夫人很用力地咳嗽了一聲,把路澤天兩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後板着晚娘臉,刻薄地說,“馮姑娘,這就是你所謂的決心嗎?想做我路家的兒媳,卻連這點苦都吃不了。既然這樣拈輕怕重,我看你也別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了,趁早離開我家澤天吧。”
路母嫌惡的目光讓馮雪凝瞬間紅了眼眶:“不,阿姨!我對澤天是認真的,我掃,我願意掃地……澤天你放手呀!”
“不放!你是我路澤天放在心上疼愛的女人,我怎麽可能忍心讓你做這種低賤活!”路澤天咬緊牙關,越發用力地禁锢住懷中的女孩,同時轉過頭,朝吃瓜看戲的路仁佳低吼,“還不趕緊打掃!”
路仁佳:???
打掃就打掃,你吼辣麽大聲幹嘛!
還有哦,既然想讓人幫忙,嘴巴甜一點說些好聽話不行嗎,居然當着保潔員的面說人家幹的是低賤活,怎麽地,保潔員吃你家大米了?
路仁佳在心裏罵咧着,手裏拖把揮舞,剛準備意思意思拖兩下地板,手上忽然一沉,拖把布上被人踩了一只高跟鞋。
路仁佳擡起頭,順着套在鞋中的長腿一路往上,看到了路夫人鐵青的臉。她居高臨下,正兇狠地瞪着小情侶,口中咬牙切齒,朝路仁佳擠出吩咐:“你不許拖,讓馮小姐來。”
“我反對,這種事就該讓保潔員做!這位阿姨你還不趕緊動手?”路澤天立即反駁。
“你別動,讓馮小姐來。”路夫人擡高音量吼。
“讓保潔員拖!”路澤天也跟着吼。
“馮小姐!”
“保潔員!”
“馮小姐!”
“……”
路仁佳像Saber一樣拄着拖把劍,頗為無語地看着兩人如同複讀機成精,不斷重複“讓XX來!”……腦海中不由浮現幾分鐘前赫蓮的話。
他告訴她:“要得到賠償金,你必須先獲得與路總單獨對話的機會。我會想辦法将路夫人調離一段時間,路小姐進入房間後,只需要等待時機,然後……”
只是這兩人吵架吵得如此上頭,看情況,要想将路夫人調走似乎不太容易。赫助理真的能擺平嗎?
“叮咚叮咚”,仿佛是為了解答路仁佳的疑問,路夫人拎在手中的珍珠手袋裏忽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她取出手機,原本想把電話掐了,但掃了一眼來電人,路夫人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了保持來電。
“我去接個電話,等會兒過來。”
說完,她拿着手機快步走出了總裁辦公室。
路仁佳見狀眼睛一亮——機會來了!雖然不知道赫助理到底是如何将路夫人叫走的,但她得說,幹得漂亮!
身邊沒有了盯梢的人,路仁佳總算能跟路澤天對話了。因為肚子裏包着一包火,她也沒特別講禮貌,直接揪着路澤天的西服前襟,把他硬拽到了房間一角。
“做什麽,你這個無禮的家夥!”
可能是因為最近幹體力活比較多的緣故,路仁佳發現,好大一只一米八總裁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居然能被她輕輕松松拖着走,還反抗不能!
完了,她是不是快要變成金剛芭比了?
懷着一些隐秘的擔憂,路仁佳将路澤天按在角落,豎起食指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開門見山道:“廢話少說!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母親不再刁難馮秘書,你要聽嗎?”
路澤天聞言立刻不亂動了。他直起腰身,背靠在牆上,驚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保潔員:“你說你有辦法……是什麽辦法?”
“看你比較着急,我可以先告訴你,但你得發誓,如果辦法有用,你要付我一筆‘咨詢費’……如何?”
“你先說什麽辦法。”路澤天催促。
路仁佳沒有理他。
有了先前敲盛骁竹杠的經驗,她深知要想從談判中獲得更多利益,必須要拿捏住身段,無論心裏多麽急迫,也不能做最先妥協的那個人。
所以她雙手揣兜,定定注視着眼前的男人,臉上表情從容淡定,好整以暇,不露絲毫內心想法。
兩人對視了片刻。路澤天為了保護馮雪凝,到底還是率先低下了頭顱:“只要辦法有用,一些謝禮自然是應該的。”
路仁佳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将赫蓮教她的話說了出來:“人活在世上,每個人都有軟肋。要想讓您的母親不再刁難馮秘書,嘴上勸說無濟于事,您得從路夫人的軟肋下手。”
“母親的軟肋——你是說父親?沒用的,他很聽母親的話,母親只要一生氣……”
“不,你錯了。”路仁佳打斷路澤天口無遮攔的自爆卡車,糾正說,“在這件事中,您母親的軟肋、同時也是她最關心的存在,其實是路總您。換句話說,您只要學會靈活‘使用’自己,就能獲得這世上最鋒利的武器,将您的母親逼退。”
“‘使用’自己……怎麽用?”
“這樣用。”
路仁佳早就等着這句話呢。霸總問題才剛出口,下一秒,她已經伸出手,把自己的“誓約勝利之拖把棒”塞進了路澤天的手中。
然後,這位平平無奇小保潔突然擡起胳膊,将路霸總重新摁在牆壁上,結實的小身體往前一壓,湊近路澤天耳邊,給滿臉懵逼的路霸總來了個惡魔低語。
“您母親不是企圖通過讓馮秘書做清潔工的活來折辱她嗎。我覺得您完全可以學一學您母親的思路——她讓馮秘書打掃地面,您也跟着打掃地面,她讓馮秘書擦玻璃,您也擦玻璃,她讓馮秘書端茶倒水,您也跟着端茶倒水……只要您堅持這樣‘折辱’自己,相信很快,您的母親就會看不過眼,率先投降的。”
“不信的話,要不您這就把地面拖幹淨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