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得償所願
第027章 第二十七章 得償所願
心裏仿佛有感應一般, 一片熾熱。雲意撫上心口,怔怔地看向雪蓮。
澹臺桢站起來,身長玉立, 風姿翩翩:“雪蓮十年生根,十年長葉,百年開花。格木族長将珍貴的雪蓮獻上,足見格木誠然之心。只是某不敢私藏,待回到北盛,必将雪蓮呈陛下禦前, 細述格木拳拳之意。”
一番話高風亮節,衆人心悅誠服。族長見澹臺桢不受雪蓮, 又送了一串雪山特産的冰晶玉珠, 澹臺桢笑納。
一場宴會賓主盡歡, 直喝到子時方罷。澹臺桢被灌了不少酒, 冷峻的面容染上一層薄紅,煞是好看。他出了主帳, 硬拉着雲意共乘一騎。司南心驚膽戰地看着, 跟在後面不遠處相護。
第一次見面的情景湧上心頭, 雲意全身戒備着,手悄悄地覆上澹臺桢的手背。雖然墨風走得慢, 但若是這麽栽下去, 也夠喝一壺的。
澹臺桢恍若全然未覺他人的緊繃,神情閑适, 反手扣住了雲意的手掌:“你喜歡那朵雪蓮。”
不是問, 而是肯定。
雲意被他擁在胸前, 無法回身去看他的表情,男人的熱氣烘着她的背, 她快要出汗了。
“回郡王,雪蓮是花中聖品,既珍貴又美麗,妾身自然是喜歡的。”
澹臺桢垂下臉湊近她:“我如今位高權重,無數雙眼睛在盯着。若我收下這朵雪蓮,回北盛之後必遭彈劾。你可明白?”
雲意凜然一驚:“多謝郡王解釋,妾身明白了。”
“冰晶玉珠,給你。”澹臺桢舉起雲意的手腕端詳:“嗯,好看。”
雲意瞧着透明如冰的玉珠,孩子似的晃了晃。冰晶玉珠和雞血石玉镯碰在一起,叮地一聲響。
澹臺桢嘴角微翹,他驚異于自己的耐心,随後又覺得理所當然,今夜很特別,他不想讓她對他心生嫌隙。
越高,風涼,一雙人影映在草原上,最後重疊在一起,恍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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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了駐地,澹臺桢與雲意才下馬,司南便往廚房的方向去,雲意猜想,司南是煮醒酒湯去了。
澹臺桢執起雲意的手,慢慢地往大帳走,越靠近,雲意越覺得有些奇怪,可是卻說不出來。
這一條路,很安靜,太安靜了。平常這個點,大家都未睡下,還有許多巡邏的士兵來來往往。
這時,澹臺桢忽地踉跄的一步,雲意連忙去扶他,生怕他像上次一樣俊臉着地。心中的那點子怪異,瞬間抛到了九霄雲外。
“郡王,您小心!”
澹臺桢幾不可見地露出一抹笑,随即收回,如水紋一樣消散無痕。
“抱歉,我有些頭暈。”
千萬別倒在這兒!你人高馬大的,周圍人影又不見一個,我這點子力氣壓根不夠看,若是你真的倒下,我就拖着你的腳回去。雲意腹诽。
好在澹臺桢晃了一下,很快站穩,只是比起之前,腳步虛浮不少。這剩餘短短的路,雲意走得心驚膽戰。
“到了。”澹臺桢停下腳步。
雲意的眼光從澹臺桢的身上收回,轉向前方,不看不打緊,一看如墜夢中。
這明明是一座大紅色的帳營,上頭畫着一雙飛翔的鳳凰,鳳凰周圍,奇花異草,不勝枚舉。
“我們的帳營呢,不見了!”雲意眼睛都直了。
澹臺桢笑着勾勾她一管玲珑鼻:“傻瓜,這就是我們的新帳營,大紅色的婚帳。”
仿佛身子忽地被抛到了開滿雪菊的南坡上,花蕊的中心,升起無數細小的螢火,向雲意聚攏,然後朝着她的心口,一湧而入。
雲意後退兩步,被強健的手臂一橫,才止住。她撫着心口,恍若聽到了螢火蟲細小的振翅聲。
“怎地了?”澹臺桢目露緊張。
雲意擡起眸子,深深地望進澹臺桢的眼底,仿佛萬千星光墜落,流光溢彩。
“郡王,我很歡喜,心像是要飛出來了。”
“是麽?”澹臺桢着迷地捕捉着她眼裏的流光,眉目柔和:“走,我帶你進去看看。”
說罷,彎腰橫抱起雲意。纖細的人兒在他懷中沒什麽分量,衣裙飄飄,仿佛随時都會化作一朵紅雲乘風飛去。
澹臺桢手臂一緊,心道,就算他化作紅雲,他也會将她兜頭網住,困在身邊不得離開。
大紅色的帳簾掀起,露出裏面的裝飾。四周皆挂上了紅色的綢緞,帳壁貼着喜氣洋洋的窗花,遠山秋水屏風換成了暗紅底色的花團錦簇屏風,上面繡着雙飛蝴蝶,上下翩跹。
澹臺桢抱着雲意慢慢地看過去,時不時詢問:“好看麽?”
紅綢的豔色順着雲意的目光染紅了她的面頰,她點點頭。
澹臺桢笑意加深,一路轉過屏風。擡眼便看見鋪着戲水鴛鴦大紅喜被的床榻,一切都是紅豔豔的,他們穿着正紅的盛裝站在床前,恍若大婚。
床前的小案上,擺着八寶攢盒,裏面是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還有其餘四樣點心,都是雲意平日愛吃的。
此外,便是一壺酒,一雙杯。
雲意意識到了什麽,面色更紅了,今夜,将是他們的圓房之夜。
一聲煙花在寂靜的夜裏炸開,把雲意吓了一大跳,緊緊地摟住澹臺桢的脖子。澹臺桢胸腔發出一陣愉悅的悶笑,直接把雲意抱出去。
外面不知何時聚集了一大批人,穿得喜氣洋洋的,見到澹臺桢和雲意出來,皆大聲起哄,說着吉祥話。
雲意趕緊掙開澹臺桢,好好站在他身旁。
“恭喜郡王,恭喜郡王妃。”
“百年好合,嘿嘿,早生貴子。”
“多福多壽,永結同心。”
澹臺桢含笑回禮,手上的銅錢一串一串地給出去,財神爺似的。其中就有下午聲稱不适的叢綠,她此刻滿面紅光,哪裏還有生病的樣子。珍娘扶着崔崐,并不往人群中擠,而是遠遠地站着,見到雲意目光掃過來,拱手道賀。
原來,她們都留下來布置婚帳了。
一蓬又一蓬的煙花沖上天空,璀璨綻放,把漆黑的夜空照得明媚璀璨,連月亮都比下去了。
雲意注視着美麗的煙花,眼睛不覺有些朦胧。這是一場夢麽?可為何如此真實?
直到煙花放完,雲意還沒能從這種迷離中清醒。直直地看着一場喧嚣之後寧靜的夜空。
腳下一空,她驚慌地摟住澹臺桢的脖頸,這才發現,衆人不知何時已經離去。只餘月光,靜靜地照着他們兩人。
“進帳罷。”澹臺桢徑直把雲意抱到剛剛準備好的浴桶旁,問:“你先洗,還是我先洗?或者——一起?”
炙熱的呼吸把雲意的耳朵都燙紅了,像是她手腕上的紅玉手镯。雲意險些結巴:“妾身,妾身先洗罷。”
澹臺桢長眉一挑:“以後你我獨處之時,可不必自稱‘妾身’。”
雲意目光浮動:“郡王,妾身聽你的話。”
“嗯?”尾音上挑,牽出一絲長長的餘韻。半個身子幾乎懸在雲意上方。男子的氣息竄入耳廓,雲意一時腳軟,差點倒栽進身後的浴桶裏,發尾都濕了。
澹臺桢抱着雲意,忍不住大笑。雲意羞得不行,張牙舞爪地捶打他的肩膀:“你不許笑我,不許笑我!”
行,他的小妻子已經敢對他亮出小爪子了。澹臺桢心情舒暢,笑得更暢快了。
雲意惱恨不已,狠命把澹臺桢推出去:“走開,走開,我要沐浴了。”
澹臺桢沒抵抗,就這般順着雲意的小勁兒轉出屏風,最後善意提醒:“生氣太久,水會涼的。”
雲意很想最後踹他一腳,終究是不敢,最後悻悻地轉回屏風之後,試了試水溫。
此刻剛剛好,再不洗,真要涼了。雲意再不猶豫,脫下華貴的禮服,沉入浴桶。
在宴會上,要保持身姿的筆挺,端莊的儀态。雲意确實累了,溫熱的水包裹着她,她漸漸靠着捅壁睡着了。
迷糊之中,有人抱起她,她觸到了溫軟的床。迷糊之中她睜開眼睛,看到叢綠在幫她絞頭發。
“姑娘。”叢綠笑:“您在沐浴的時候睡着了,還是郡王抱您出來的。”
雲意心頭一驚,低頭一看,身上好好地穿着緋紅的寝衣。這到底是叢綠給她換的,還是澹臺桢給她換的?
抿了抿唇,雲意正要問,卻見澹臺桢身着與她同色的寝衣,轉出屏風。
叢綠收拾巾帕等物,喚人來擡浴桶。澹臺桢在屏風外立了一會兒,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了,才向雲意走來。
每走一步,眸色便深一分。雲意的心随着他的腳步提起,清晰地跳動。
很快,他走到了雲意面前,端起案幾上的一雙酒杯,放進雲意手裏。雲意不敢看他的目光,低着頭喝完了交杯酒。
軍中都是烈酒,雲意就喝了一小口,一股辣氣直沖腦門,把她的眼淚都逼出來了,盈盈地挂在濃密的睫毛上,在她簌簌的咳嗽中,落下一滴來。
這一滴淚,落在澹臺桢搖搖欲墜的理智上,瞬間崩塌。他今夜,必然要得償所願。
抄起雲意的雙膝,輕松扔到床上,雲意還未反應過來,沉沉的身影已然壓下。
一點螢火不知從何處來,帶來了雪菊清冷的氣息,很快消融在帳中節節攀升的火熱之中。地上緋紅的衣裳胡亂落下,一層一層,如同片片花瓣。
螢火蟲抖了抖,從帳門細小的門縫出去,飛走了。
研磨相交,花蕊輕顫,氣息相融,水到渠成。
一只纖細的手從床上無力地垂下,很快被抓回去,按在枕邊。冰晶玉珠與紅玉手镯撞個不停,纖手無助地摳着男人的手背,卻始終無法逃脫,只能由着他載沉載浮,迷失在缥缈的雲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