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
第057章 第 57 章
“做一個有禮貌的人?”柳田麻衣子的臉上出現茫然的神情, 她看着高大的鳥居,突然間懂了,“是要我們按照新年拜神的禮儀去做的意思嗎?”
沖田真郎點頭。
“我明白了。”柳田麻衣子走上前, 恭敬的在鳥居前鞠躬,然後在鳥居的小路上靠邊行走, 為了避免觸犯這裏的某些存在,她連鳥居的木框都不敢去觸碰。
在柳田麻衣子之後是油野英鬥,仍舊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彎着腰低着頭,跟在柳田麻衣子身後。随後才是沖田真郎。
美雪離他們有些距離, 卻足夠聽清沖田真郎的話,看前面三人謹慎小心的樣子,美雪自然全部模仿。
一行四個人排隊走過了鳥居小路,來到了神社前。
沖田真郎觀察着神社前,看到了手水池。按照規矩,走過鳥居後要洗手, 沖田真郎率先來到了手水池前, 他用木勺舀起一勺水, 轉身對柳田麻衣子示意。柳田麻衣子表示明白的走上前, 伸出雙手。
夜色下,深色的液體落在了柳田麻衣子白皙的雙手上,順着她的皮膚往下滾落,柳田麻衣子的手觸碰到液體後下意識的搓手,突然她覺得手感似乎有些不對, 就低下頭細細看了一眼, 一股腥味撲鼻而來,再一看, 木勺裏倒出來的哪裏是水,分明是黏膩的鮮血。
柳田麻衣子叫了一聲後退幾步,驚恐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
因為夜晚太黑了,沖田真郎沒有意識到自己倒出了什麽,直到柳田麻衣子一聲尖叫,他才低下頭凝視着手水池。
池子內的液體黝黑一片,看不清顏色,但似乎并不是水。
而且,裏面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沉沉浮浮。
沖田真郎倒抽了一口涼氣,他不敢深究池子裏的東西會是什麽,只是看着木勺發愁。
倒出來的液體像是血水,用這樣的東西洗手,算淨手了嗎?
還是說,用自己攜帶的水……可他們哪裏有帶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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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如月車站下車到現在,他們都是滴水未沾。
沾在柳田麻衣子手上的血已經是弄不掉了,倒不如将錯就錯,試上一試。
“就這樣洗吧。”沖田真郎說道,他用勺子又舀了一勺,對柳田麻衣子說道,“把你的雙手全部沾濕。”
柳田麻衣子露出嫌惡的表情,最終選擇相信沖田真郎,她扭頭閉上眼睛,将雙手往前伸,示意沖田真郎為她‘淨’手。
一勺暗紅色黏膩的液體倒在了柳田麻衣子的手上,強忍着惡心,柳田麻衣子互相撫摸着雙手,将紅色的液體在雙手上下都塗抹了一遍。
而後她垂着雙手,不想讓一滴液體蹭到衣服上。
“你要洗嗎?”沖田真郎問後面的油野英鬥,“先說好,我不确定用血一樣的液體洗手算不算有禮貌的人,或許是,或許是無禮。”
油野英鬥在柳田麻衣子尖叫的時候就看到了她手上的血,他怕這個,也覺得很惡心。
作為一個進入社會的職場人,油野英鬥對于禮節是有自己的思考,至少在他看來,不洗手也要比雙手沾染了血腥要幹淨和有禮貌一些,神明是不可能喜歡鮮血和污穢的吧。在油野英鬥的理解中,門口的手水池是一個陷阱。
他不會猜錯,因為他的閱歷要比大學生的多。
油野英鬥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他拒絕了沖田真郎,不打算讓自己的雙手沾染鮮血。
沖田真郎見他拒絕,點了點頭,看向後面遠遠站着的美雪。
美雪立即搖頭,她不會深思那麽多,只是覺得這手水池不對勁,不想碰而已。
這麽一來,雙手沾滿鮮血的就只有柳田麻衣子了,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孤立了一樣,滿臉滿心都是驚恐。
“那幫我倒水吧。”沖田真郎将勺子遞給了油野英鬥。
油野英鬥接過木勺,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道:“你确定嗎?我不覺得這是正确的選擇。”
“嗯。”沖田真郎點頭,看向柳田麻衣子,“無論是好還是壞,我不能讓她一個人面對。”
柳田麻衣子看向沖田真郎的視線中充滿了感激。
一直單身的油野英鬥微微撇嘴,用勺子舀起血,給沖田真郎的雙手塗滿了暗紅。
之後,兩名洗過手的人,和兩個沒洗過手的人,來到了神社錢箱的面前。
“接下來是五円硬幣。”沖田真郎摸了摸口袋,拿出自己的錢包裏,他有經常帶零錢的習慣,五円硬幣雖然不常用,但去幾次超市還是能存幾個找零的,四個硬幣,一人一個正好。
看着沖田真郎用沾了血的手打開錢包,油野英鬥立即說道:“等等,我幫你把零錢拿出來吧!那個……畢竟都沾染上血,不好……”
沖田真郎看着早就印上血手印的褲子口袋處和錢包外側,将錢包遞給油野英鬥:“那好吧,拜托你了。”
油野英鬥伸出兩根手指,捏着沖田真郎的錢包,從裏面倒出幾枚硬幣來,因為動作有些粗暴,還有一些較大金額的硬幣掉落在地,滾不見了。
“啊,真不好意思。”油野英鬥說道,“回頭我賠給你吧。”
“沒關系,也就幾枚百円硬幣而已。”沖田真郎低聲說道,“能活着回去就好了。”
誰還在乎那一點錢呢。
油野英鬥拿出四枚硬幣,将錢包和兩枚硬幣放在沖田真郎手裏,又将一枚丢給了美雪。
硬幣沒有如願落在美雪手心裏,而是掉在了地上,美雪趴在地上摸了好一會才找到。
對于油野英鬥糟糕的态度,沖田真郎和柳田麻衣子都看在眼裏,但誰都沒說什麽。
至于美雪,能夠分到一枚五円硬幣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她以為這幾人會一直不理會她,任憑她自生自滅呢。
按照進入神社的順序,從柳田麻衣子開始丢硬幣,搖鈴祈福。
柳田麻衣子做的很規矩,霓國人習慣了去神社拜神,連小學生都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出差錯。
合掌鞠躬後,就是求簽了。
這裏沒有巫女之類的人在,柳田麻衣子只能自己去尋找簽筒,而後在神社錢箱側面很偏僻的地方,看到一個匣子。
裏面應該就是簽了吧,柳田麻衣子試探着往裏面伸手,摸到了一張紙後,将其抽了出來。
因為天太黑了,簽上的字模糊不清,但可以看出上面的吉兇,柳田麻衣子拿到的簽上面是小吉。
還算不錯,只要沒有在這裏拿到兇,對于柳田麻衣子來說就是最大的激勵了。
她拿着簽走到一邊等着沖田真郎的求簽結果。
幾分鐘後,沖田真郎過來了,他的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對柳田麻衣子展示了一下手裏的簽,柳田麻衣子眯起眼睛盯着分辨,認出上面是大吉。
“不錯的運勢。”柳田麻衣子用輕松的語氣說道。
沖田真郎點了點頭:“嗯,我突然覺得活着等到下一次列車有希望了。”
柳田麻衣子低聲的笑了。
笑聲未斷,就聽到了油野英鬥的一聲叫喊,兩人擡頭望去,就見油野英鬥僵硬着站在簽筒前,拿着自己的簽紙,整個人抖的和篩子一樣。
沖田真郎想到了什麽,連忙小跑過去,看着油野英鬥手裏的簽,就見上面一個暗紅色的大字:兇。
而後,沖田真郎下意識的看向手水池,看來就算那裏的液體疑似鮮血,但對這裏的存在來說,洗過手才算是有禮儀的表現。
“這……我該怎麽辦……”油野英鬥哆哆嗦嗦的說道。
因為他這樣的變故,後面還沒來得及丢硬幣搖鈴的美雪都不敢再動了,幾乎是小跑着去手水池邊,右手拿起木勺給自己的左手上倒血水,然後不斷的用兩只手互相搓着,生怕沾染的血少了一分,也拿到一張大兇的簽。
美雪還來得及補救,油野英鬥手裏的簽卻已經到手,再去洗手來不及了,他就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沖田真郎,希望他想想辦法。
沖田真郎想了想,說道:“挂起來!!将兇的簽留在這裏挂起來,然後離開這裏!!”
霓國神社的一種習俗,偶爾會有很少的人抽到兇的簽,這樣的人就會将兇的簽留在神社,意味着将不好的運氣放在這裏,然後自己離開神社。
離開這裏的同時,也就意味着神社不再庇護油野英鬥。
“不行,只有這裏是安全的,我不能走!”油野英鬥抓着沖田真郎的手,“想想辦法,你再想想辦法!”
後面美雪已經将雙手染紅,她将五円丢進了錢箱,搖動鈴铛。
叮咚的聲音不絕于耳,再加上油野英鬥哀求幫忙的聲音,讓沖田真郎不住的心煩。
“你就算求助我也沒有用,我都說過了,洗不洗手要自己考慮。”沖田真郎拽回被油野英鬥抓住的手,“我提出的解決辦法只有這一個,要做還是不做,看你自己。”
油野英鬥的雙眼發直,突然他的目光變得兇狠起來,一把抓走沖田真郎手裏的大吉簽,将自己手中的兇簽砸到沖田真郎身上,轉身就跑。
“你、你見死不救!”油野英鬥高聲喊道,“我自己救自己!這個簽是我的,兇是你的!”
沖田真郎一怔,反應過來後拔腿就追。
這邊取簽的美雪展開自己的簽,上面一個字:兇。
美雪怔了。
沒有人注意到,身後角落的手水池,有什麽東西從裏面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