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先導片19
先導片19
采訪室是借用的醫院空閑的辦公室, 大人和小孩的采訪是分開的。
陳達不願意配合，最後被一根棒棒糖“騙”走。
而餘鯨鯨很好溝通，工作人員跟她說了她需要去單獨采訪, 她就乖乖從她舅懷裏下來了, 不過節目組并未因此少掉給她的糖。
先前江浩遠在意、維護餘鯨鯨勇敢小紅花的舉動引起了很廣泛的反響, 節目組關注彈幕輿情，學習了這一做法, 并進一步提升——
因為餘鯨鯨配合很好，節目組給了她兩塊糖。
當然, 陳達并不知道自己少了一塊糖，但是彈幕知道，并表示舒适：
【早就受夠了‘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節目組不錯】
餘鯨鯨牽着工作人員的手往外走，剛走兩步，藍色小光球又浮了起來：
【【放輕松, 江浩遠，采訪而已, 最差你就點頭搖頭, 放輕松】】
眼看采訪就在跟前，社恐心緒不穩, 心聲再次被小光球洩露。
“姐姐，你等一下。”餘鯨鯨松開了工作人員的手, “噠噠噠”朝她舅跑回去。
“舅舅，蹲。”餘鯨鯨跑到她舅跟前，小手指着面前空地。
【哈哈哈寶貝這個語氣, 不知道的還以為‘舅舅’是狗的名字】
江浩遠摸摸鼻子，聽話蹲下, 問她怎麽了。
餘鯨鯨就笑，伸手抱着她舅脖頸，邊“咯咯”笑邊去跟她舅貼鼻子玩，兩個小揪揪随着她搖頭晃腦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誰受得了萌娃邊笑邊抱着你貼貼啊，江浩遠忍不住笑，旁邊工作人員也跟着笑。
“別怕，舅舅。”餘鯨鯨說，“我很快就回來的。”
她這話在大人聽來有點無厘頭，彈幕都在說【寶貝是自己害怕吧，這表達真可愛】。
只有江浩遠真切受到了鼓舞。
他緊張采訪是有原因的。
因為是個社恐，臨場發揮總是不夠自然。在他未紅起來之前，因為不紅，去參加的工作總是固定的流程，他提前練習好，問題不大，而且他不紅，沒什麽關注度，就算真的有點小問題，也不會被放大解讀。
可是在短視頻平臺因為多年前的一個角色突然有了一些流量後，他再去參加活動，就經常會有主持人cue到他，或者多一些小的在流程之外的東西，他就總是下意識緊張，一緊張就出問題，一出問題，就被放大解讀，惡性循環之下，江浩遠就更容易緊張這種完全靠他自己說話的活動。
他想過解決，比如找人練習采訪對話，可是對着熟人說話時他就發揮還行，因此只能找陌生人練習，但是哪裏找陌生人練習？
他大大小小是個明星，名聲還不好，找陌生人多半只會得到別人發帖去網上嘲笑他的結果。
“叔叔，你有筆嗎？”餘鯨鯨見她舅不回答，扭頭又問工作人員。
她仰着小腦袋，問話乖乖的，別說筆了，再喊兩聲，工作人員房本都要掏出來給她了。
拿到筆，餘鯨鯨抓過她舅的手，低手認認真真在她舅手背上開始畫。
“不怕，舅舅。”邊畫她還邊嘀咕。
巧的是，工作人員給的也是一只紅色的筆。
她還是小孩，又畫的是人的手背，筆觸不穩，畫一筆補三筆，筆墨亂點落了她舅一手背，但能看出來畫的是一朵花。
畫完把筆還給工作人員，道完謝，餘鯨鯨伸出自己有小紅花和小鯨魚的手，伸手握了個小拳頭。
三歲萌娃笑容燦爛，“勇敢，舅舅。”
江浩遠也握拳伸出，一大一小兩個拳頭輕輕碰在一起，大手手背上有滿手背星星點點的紅和一朵相對較大的紅色花，小手手背上有漂亮的小鯨魚和小紅花。
被精心呵護的勇敢勳章，在此刻完成閉環。
“勇敢。”
一大一小兩個聲音重疊。
彈幕嗷嗷感動，餘鯨鯨收起小拳頭就朝先前的工作人員跑過去，邊跑邊喊“你別怕嗷，舅舅，我很快就回來噠”。
沖過去抓住工作人員的手繼續跑，“姐姐，我們跑快點，我要回來找膽小鬼舅舅。”
【【最後這句不用說啊鯨鯨】】
藍色小光球帶着社恐內心吐槽飛在餘鯨鯨旁邊。
餘鯨鯨回頭沖她舅“嘻嘻”一笑，拉着工作人員的手繼續往前跑。
小蓬蓬裙随着她跑動也跟着跳躍，走廊不遠就是拐彎，江浩遠感動還沒收完，就收到了小外甥女歡快離去的背影，和一句“膽小鬼舅舅”。
江浩遠掙紮，19歲男大嘴硬但小聲為自己正名：“……我沒害怕。”
工作人員擡眼望天花板，沒有笑嗷，非常有職業素養。
他們這邊進程慢一點，先一步的陳澄明和陳達已經進入了各自的采訪室。
“感謝陳老師參加今日的先導片直播。”負責采訪的工作人員站在鏡頭後出了聲。
陳澄明正對着鏡頭，笑得一臉溫柔。
“在采訪正式開始之前，先要給陳老師和屏幕前的觀衆朋友們解釋一下，今年會開啓先導片直播，一共有兩個原因：”
“第一，就如官博所言，今年是《和爸旅》首次以直播的形式與大家見面，需要進行直播設備調試，以保證節目正式開始後能有最佳的直播效果；”
“第二，今年《和爸旅》新增了一個投票環節，需要辛苦我們的觀衆朋友從後面所有正式參加《和爸旅》錄制的嘉賓中，票選出最後參加《和爸旅·國際版》錄制的嘉賓。”
“國際版的《和爸旅》面對的是全球觀衆，參與錄制的嘉賓代表的是我們華國，這意義對我們節目組而言，很慎重。”
“因此我們策劃了先導片直播，并在事先未透露任何風聲，就是希望盡可能公平公正地借由觀衆的力量，對最終參與角逐國際版錄制的嘉賓名額進行适當補充。”
國際版！
陳澄明心頭重重咯噔了一下。
他就說這一季的《和爸旅》已公布的嘉賓大牌得吓人，他以為是《和爸旅》太紅了導致的，原來最後是要搞國際版！
雖然沒有透露國際版《和爸旅》最終都有哪些國家的嘉賓會參加，但就沖這動靜，肯定是超級大牌、國際大牌。
老天，他真的要一飛沖天了。
陳澄明幾乎壓不住瞬間奔騰的心跳，激動得臉色都有些紅潤起來。
“也因為有着這個意義，接下來的采訪，可能問題會有點尖銳，當然，陳老師您可以拒絕回答也可以随時喊停。”
“直播結束後，先導片嘉賓投票會在當前直播網址同步開啓，辛苦觀看本次直播的觀衆朋友們前往投票，投票結果将實時公布。”
“投票會屏蔽異常賬號，如您投票後發現投票結果未變化，那就是您的賬號被判定為異常，您可以進行申訴，節目組将對投票結果進行為期一周的公示期，公示期間所有異常賬號都可申訴。”
“友情提醒，一旦申訴，節目組會公開發布判定賬號異常的相關證據，建議異常賬號慎重申訴，避免證據公布後太過丢臉^ ^”
“陳老師，我們節目組和您的團隊之前溝通過，就是先導片直播結束會有投票環節。”
陳澄明連連點頭，實時公布好啊，實時公布他有多領先江浩遠！
一飛沖天的機會近在眼前，陳澄明又在腦子裏過了幾遍要點——提醒觀衆江浩遠脾氣差甚至有暴力傾向、提醒觀衆江浩遠搞資源截胡還利用直播合理化、堅決表示不帶陳達上後續娃綜、給觀衆适當猜想可以帶餘鯨鯨上後續娃綜……
“那麽陳老師，請問您對郭導爆料，您截胡黃景童先生校園爆劇一事，怎麽說？”
“我覺得就這樣說江老師截胡資源不太好，我相信……什麽？！”陳澄明臉上的溫柔笑意碎裂，說到一半緊急剎車。
彈幕嘲笑瘋了。
工作人員把陳澄明之前上交的手機遞回去，“您看下熱搜，陳老師。”
郭越朗那條微博悍然挂在熱搜上。
被截胡了資源的黃景童非但沒有落魄，反而成了能随便投資電影的霸總，還是家族企業，這事兒既又爆點又有爽點，再加上陳澄明在直播上那些說江浩遠截胡資源的茶言茶語，都被網友一一截出來，群嘲。
“不是……”陳澄明穩了穩心神，不能在這裏翻車，這可是一飛沖天的機會，“這裏面有誤會。”
“是什麽誤會？”
陳澄明稍一遲疑。
“感謝陳老師，那……”
“郭導污蔑我！”不能讓這個問題的答案停在這裏，陳澄明心一橫直接說，“對不起，我有點激動，可能用詞不當。”
“我想表達的是，首先，郭導和黃先生是兄弟關系，所以他在站在黃先生那邊是很自然的。我想強調的是，關于當初那部校園爆劇，我确實是去救場，這個在當初網絡上都有過探讨。”
對，就是這樣，提供證據不重要，現在要給觀衆的是一個态度，只要投票結果在手就行了，陳澄明換了臉上神色，很焦急。
“其次就是關于郭導的這部微電影，我是上周三的簽的合同，方才江老師也說了他是今天才接到的邀約。我不知道這中間有什麽誤會，但郭導這個時候爆料我截胡資源，個中緣由我不便太過揣測。”
他的神色轉為委屈。
【我覺得他說得也有點道理哎，仔細想想的話，郭導其實就只是發了一條微博，什麽證據都沒給啊】
【而且郭導自己也說了，‘可以不受制片人約束’，是不是郭導自己跟制片人之間有矛盾，陳澄明只是個倒黴的？】
陳澄明的經紀人孫哥指揮着水軍在配合陳澄明行動。
四個采訪室分成了四個直播間，同步進行。
陳澄明回答的時候，江浩遠也正被問及這個問題——
“江老師，關于您和陳老師都接到郭導的這部電影，并且陳老師先于您簽訂合同一事，怎麽說？”
采訪室是臨時征用的一間小辦公室，先前餘鯨鯨跑開後，工作人員說原定的采訪室意外出了點問題，問江浩遠可不可以去一個臨時的小辦公室進行直播采訪。
社恐哪裏會拒絕。
但狹小擁擠的房間，黑洞洞的直播鏡頭，全數不認識的陌生人，初中時期被欺負的不好記憶在潛意識深處鬼鬼祟祟尋找機會冒頭。
藍色小光球又一次浮現在餘鯨鯨身旁，只是未有言語。
鏡頭中，江浩遠臉上神色冷得吓人，也帥得驚人。
“我不知道。”社恐保持了慣常的回答水準。
【什麽叫不知道？這哥怎麽又開始拽了】
【是仗着大家都喜歡鯨鯨，為了看鯨鯨就會選他，所以無所謂嗎】
孫哥安排的水軍也在引導這邊的彈幕。
跟陳澄明的回答比起來，江浩遠這個答案顯然什麽都沒說，也很沒有态度。再配合他進入采訪室就驟然* 冷厲的神色，觀衆一瞬間被喚醒了對他的“惡人拽王”記憶。
比起不到一天的直播印象，長久的黑料自然更深入人心。
再加上彈幕水軍的引導，一時之間這邊直播間彈幕上的情況不太樂觀。
比較好玩的是小孩子的采訪直播間——
“小達覺得陳澄明哥哥是個怎麽樣的人？”
“娘炮。”
“……小達喜歡陳澄明哥哥嗎？還想跟哥哥一起上節目嗎？”
“太娘了，我不喜歡他。不上節目。”
“為什麽不想上節目了？是哪裏不喜歡這個節目呢？”
“有祖奶奶，怕祖奶奶上身。”
【哈哈哈哈哈哈熊孩子孝死我了】
【愛聽，多問點兒】
陳達在先導片上首次獲得彈幕一片稱贊。
最輕松當屬餘鯨鯨的采訪直播間，也是那些問題——
“鯨鯨覺得舅舅是個什麽樣的人？”
餘鯨鯨雙手捂嘴“嘻嘻”一笑，“膽小鬼。”
說完又伸出小手在嘴巴面前比了一個“噓”，“不能讓舅舅知道。”
“鯨鯨喜歡舅舅嗎？還想跟舅舅一起上節目嗎？”
餘鯨鯨圓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在小板凳上坐直身體，“嗯！”重重點頭，又特別大聲：
“鯨鯨喜歡舅舅，想跟舅舅一起上電視，大家都會喜歡舅舅！”
“舅舅說沒有人喜歡舅舅……”
三歲萌娃的這句話配合江浩遠當前直播間的內容，效果簡直炸裂——
在回答完“我不知道”後，江浩遠低頭看到了手背上小外甥女用心畫的紅花。
大概是“勇敢勳章”賦予的勇氣，江浩遠在一慣水準的“我不知道”後，又補充了一句：
“我記得郭導在電話中說他給我發過微博私信，不麻煩的話，可以查看下他給我發微博私信的時間。”
這自然算一個切實有力的證明——尤其是微博私信的時間比陳澄明更早的話，就更有得說了。
節目組歸還了江浩遠的手機，江浩遠登錄微博，鏡頭下醒目的999+條消息通知。
江浩遠捏手機的手緊了下，藍色小光球又在餘鯨鯨身旁浮起，發出了短促的一個吸氣聲，餘鯨鯨歪了歪腦袋。
江浩遠把手機遞給負責采訪的工作人員，“辛苦您看下，我不方便看私信，不好意思。”
工作人員說沒事，耳機裏聽着導演的指揮，又問，“那能在直播鏡頭下找郭導私信嗎，江老師？這樣更有說服力。”
什麽說服力，是導演說既然江浩遠都不介意給別人看私信，自然也不會介意直播給人看私信，但直播翻人微博私信，顯然會更有流量。
果然江浩遠沒有猶豫地點頭。
然後炸裂的就來了——
滿屏謾罵。
有俏皮風格的“江浩遠你去死好不好（貓貓賣萌.jpg）”
有擺事實講道理的“你*的江浩遠你算個什麽東西，居然敢給我們牟成哥哥擺臉色，你****”
甚至P遺照的……
各種污穢的、惡毒的、帶生殖器、帶族譜的謾罵鋪面而來，甚至在直播點開私信的當下，都還有謾罵在發過來。
節目組是打算利用公開微博私信搞一波流量的，所以壓根就沒做打碼準備，甚至生怕網友看不見，把手機畫面在屏幕上高清放大。
結果觀衆和節目組一起震驚。
江浩遠還是臉色冷厲地坐在鏡頭前，背脊挺直、俊顏孤傲，但是如今觀衆再看他冷厲的神色，卻又多了一番別的感受。
江浩遠才十九歲呀。
而此時餘鯨鯨正好在自己的采訪直播間眼睛亮亮大聲回答：
“鯨鯨喜歡舅舅，想跟舅舅一起上電視，大家都會喜歡舅舅！”
“舅舅說沒有人喜歡舅舅，可是舅舅很好很好，大家跟鯨鯨一樣喜歡舅舅！”
邊說她邊揮舞小手，手背上被畫的小鯨魚和小紅花在鏡頭中很顯眼。
四個采訪室發放了四個鏈接，但大多數觀衆就是四個屏幕放一起看的，等于就是滿屏的謾罵和餘鯨鯨亮晶晶的“舅舅很好很好”同時撲向觀衆。
晶瑩剔透的童稚奶音讓觀衆忍不住回憶，從“鯨鯨公主，睡得好嗎”，到“那我們鯨鯨就應該有一個獨屬于她的勇敢勳章”，舅舅是确實的、“衆目睽睽”的很好很好。
不就是喜歡冷臉嗎？
喜歡冷臉咋了嘛，他都被網曝成這樣了，能笑得出來嗎？再說，冷臉又不妨礙那張臉帥。
滿屏過激的私信謾罵激發了觀衆的憐憫之心，餘鯨鯨的童稚回答又加強了觀衆對舅舅的認同，疊加之下，觀衆從心理上自發開始支持江浩遠。
“要我找嗎？”江浩遠看工作人員手指沒怎麽動，自己伸出了手。
他照舊是冷冷酷酷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神色，但是負責采訪的工作人員已經生起了一顆柔軟的心。
“江老師，能問一下您為什麽不關掉私信嗎？”工作人員邊翻邊跟着導演的指示提問。
既然江浩遠在一開始不想自己翻，說明他對他私信的情況應該是有了解的。既然了解了，那幹嘛不關掉私信，反而任由這些人網曝？
畢竟如今的江浩遠也沒什麽粉絲，犯不着經營什麽微博。
屏幕上手機上的私信不斷在滑，智能鏡頭迅速識別了肮髒字眼自動打碼，但仍然能看出來是滿滿的謾罵。
“關過，罵不了我了，他們去罵跟我接觸的工作人員，就又開了。”江浩遠回答。
令人窒息的答案，彈幕跟工作人員一起沉默。
有智能鏡頭的幫忙，郭越朗發過來的私信很好找——
@郭越朗：小江，我是朗哥啊，《總裁求愛九十九次》的郭越朗，你還記得不？咱當初不是說好了我拍電影第一個找你嘛，哥真要拍了，你來嗎？我把劇本發給你看看，我是想你演男二，你看看行不行，要是行的話你給我回個私信，或者給我回電話也行，我電話135xxxxxxx。
随私信發過來的還有一份文名為“劇本”的文檔。
這樣的私信平均每周發一次，來來回回發了小半年，更令人驚嘆的是，這期間郭越朗還改過劇本，每次改了劇本他會把新劇本也随着私信一并發過來。
看得出來是非常想要江浩遠來出演了，畢竟劇本都直接發過來了。
【就郭導這個誠意這個堅持勁兒，他會去找陳澄明？扯淡】
【邀約了半年好不容易搭上線，帶入下郭導，聽到點消息就打電話過來太正常了，換做我，我比郭導還急】
【就我一個人好奇《總裁求愛九十九次》裏舅舅演了啥嗎？這麽得郭導青睐】
【我不但好奇我還去找了，那劇裏有位法制咖，劇已經下架了TAT】
證據已經找到，這事兒在采訪環節就告一段落。
負責采訪的工作人員就着江浩遠的手機，點進了#江浩遠 校園霸淩#這個熱搜，把手機重新遞給江浩遠。
“江老師，對于羅旭磊同學實名舉報您校園霸淩這個事，您作何回應？”
【來了來了，緊張，求求舅舅說他沒有校園霸淩，真的，他只要說我就信】
江浩遠原本垂着的纖長眼睫應聲擡起，眉眼鋒利如寒冰利刃，下颌線也在一瞬間緊繃，整個人呈現一種極其淩厲的攻擊感，仿佛下一秒就要動手。
工作人員被驚到，“江老師？”
羅旭磊三個字喚醒了江浩遠被刻意埋藏的漫長、陰濕、黑暗的記憶。
那些被“不小心”撕掉的書、被“扔錯”砸在身上的紙團、經過同學身旁時突然響起的哄笑和竊竊私語、難聽的外號、會莫名鎖住的廁所門、老師裝看不見的眼神……
有人說校園霸淩就是上學時被人潑了一盆水，而江浩遠至今還穿着那件被潑濕的校服。
社恐就是這樣來的。
其實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了。
他有學着靠自己，一點一點在慢慢烤幹那件濕淋淋的校服。
只是仍舊恐懼群體、仍舊下意識緊張被突然cue到名字、仍舊習慣性先否定自己……總之，仍舊不“讨喜”。
還需要時間。
還需要練習。
手背上被小外甥女不小心用筆戳到的觸感還淺淺存留，耳膜上心跳聲鼓點如雷。
鯨鯨還在采訪室，江浩遠提醒自己，冷着臉點開了視頻。
藍色小光球升空播報，心聲中摻雜了江浩遠心跳如雷下的雜亂回憶。
原本開開心心的餘鯨鯨“蹭”一下從小板凳上站起來，“哇”一聲帶着哭腔，“不準欺負舅舅！”
邊喊邊往門外跑。
由于她之前配合度太高，工作人員都放松了警惕，餘鯨鯨又特別靈活，一下子就跑出了采訪室。
當然，三歲的小孩子不太可能跑得過大人。
工作人員在門外抓住了她。
“舅舅，我要舅舅——”餘鯨鯨鬧。
工作人員哄她說采訪完就去找舅舅，餘鯨鯨當然不聽，藍色小光球一直在吱哇亂叫，她要去救舅舅！
餘鯨鯨急得直哭。
田文（路人媽媽）帶着女兒正好經過，餘鯨鯨看到救星，邊哭邊喊得超大聲：“姨姨，鯨鯨要被賣掉了！”
工作人員：……
她鬧得這麽兇，田文自然就走了過來。她一過來，節目組的人就不好再把餘鯨鯨往采訪室帶了。
“姨姨，報警哇嗚嗚！”餘鯨鯨邊哭邊超有條理。
節目組的人根本哄不住，只得通知了江浩遠那邊的采訪室，采訪被迫中斷，一群人跟着江浩遠過來要找餘鯨鯨。
而餘鯨鯨不管不顧，就要找警察叔叔。
她哭聲實在嘹亮，采訪室外又沒有隔離其他人，在醫院看診的路人聽到哭聲都看了過來。
節目組扛不住，給了她手機報警。
餘鯨鯨玩兒似的，哭聲和眼淚刷一下就收住，拿着手機就按110。
幼兒園小班的文化水平，認個110還是妥妥的。
有壞人就找警察叔叔，爸爸媽媽教過的，她聰明着呢。
“您好，110報警中心。”
“警察叔叔——”餘鯨鯨扯着嗓子就喊。
“小朋友？”
“有壞人欺負我舅舅！你們快來救我舅舅!”
“你舅舅怎麽了？”
“我舅舅在吱哇啊嗚！”餘鯨鯨學着方才淩亂的小光球，語氣着急得很。
“……小朋友不要急慢慢說，你幾歲了呀小朋友？叫什麽名字？”
“三歲了，我叫餘鯨鯨。”
江浩遠就是在這時候趕到的，餘鯨鯨一擡眼就看到了他，“舅舅！”
邊喊邊拿着手機就沖過去，江浩遠也跑，舅甥倆勝利會師。
“你舅舅來了嗎，小朋友？你把電話給你舅舅。”
餘鯨鯨聽話地把手機遞給江浩遠，急切提示，“警察叔叔，舅舅，幫你打壞人。”
她圓溜溜的童稚眼睛裏是滿滿的着急與關心，剛剛哭過小鼻頭還帶着點紅，江浩遠伸手給她擦了擦濕漉漉的小臉頰，接過了手機。
“您好，我要報警，有人惡意造謠我校園霸淩。”
【卧槽！報警！】
【就這個舉動，還需要其他證明嗎家人們】
【這才叫有效辟謠，陳澄明的算了吧】
電話那頭說如果有證據，可以直接起訴對方诽謗罪。
江浩遠大概說了下情況，接線員記錄說稍後會有警員聯系，結束了通話。
藍色小光球再次浮起來：
【【主線劇情“網曝”已規避】】
【【歷練得分10分，目前得分11分】】
【【暫無可兌換商品，請再接再厲】】
江浩遠再次鄭重跟小外甥女道謝。
餘鯨鯨開開心心搖頭說不用謝。這事兒剛告一段落，有看診者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在小小的花園裏面挖呀挖……”
江浩遠後背一涼。
下一秒餘鯨鯨已經拍手跟着唱起來了，“在小小的花園裏面——”，唱了一句就眨巴眨巴大眼睛看她舅。
在直播啊……
社恐掙紮。
“在小小的花園裏面——”，餘鯨鯨又唱了一句，歪着腦袋看她舅。
社恐妥協，但聲音很小：“挖呀挖呀挖——”
餘鯨鯨明顯高興，聲音更大，“在大大的花園裏面——”，邊唱還邊把小手舉起來做挖呀挖的動作，并示意她舅。
江浩遠：……
江浩遠只得把手舉起來也開始“挖”，“挖呀挖呀挖——”
好耶！餘鯨鯨拍手，更大聲，“在特別大的花園裏面——”
江浩遠：“挖呀挖呀挖——”
“你好，同志，是你報警嗎？”穿着制服的兩名警察來得特別快。
警察叔叔果然是來拯救他的，江浩遠感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