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17)
#目眩神迷(17)
#目眩神迷(17)
易家暴雷了。
圈子裏面傳得沸沸揚揚。
易家投資建設的住房出現巨大安全隐患,調查組入駐,被罰巨額款項。
因這件事,沃德集團股價連跌不止。
可沃德畢竟是雄踞本地十幾年的龍頭企業,積累深厚。
就算得此重創,也有很大一部分人認為,還不至于傷及要害。
只是,國內另一家近年來嶄露頭角的房地産商,正悄無聲息以低價買入沃德集團的股份和因罰款緊急出售的土地房産,仿佛正在等待這個巨獸倒地後吞食入腹。
易近風他們有事時才會找徐峰。
徐峰這段時間沒跟他們見面。
不過他多關注了一下易近風的朋友圈。
易近風經常發去各地游玩的照片和消息。
這次回來後,兩個星期,他沒發任何動靜。
直到元旦後,他發了個消息,召集大家在會所見面。
約定的時間是晚上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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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峰七點半準時到達會所包廂房門口,推開門。
尤心心正獨自在裏面打桌球。
這家會所的常客是易近風和許林,總是他們先來。
很難得會先看到尤心心。
當然,是因為徐峰約了她提前半個小時來。
徐峰關上門,凝視着尤心心專心打球的背影。
尤心心骨架偏小,也喜歡穿一些顯腰身的衣服,今天這套沒什麽太大裝飾,卻仍然顯得她性感撩人。
徐峰曾經想過自己為何會被尤心心吸引。
尤心心漂亮不錯,美人卻各有千秋。
明豔的、陽光的、小家碧玉的,為何偏偏是她?
也許正是因為她打球時那種專注、波瀾不驚的眼神,在酒吧裏,他便是被妖嬈外表和眼神中冷靜的反差,所吸引。
徐峰開門見山:“我之前去英國出差,碰見了易哥。他跟另一個女人在酒店房間裏。”
尤心心側對着徐峰。
徐峰看不太清她的表情。
只是很顯然,她沒有震驚、惶恐,還有哭天喊地。
“我跟他雖然有感情,但更多是商業聯姻。”
“所以呢?”
尤心心視線一直在球桌上,她換了個位置去嘗試想打的球:“你之前不是在噴泉旁邊的池臺邊看我寫的英文。”
原來她注意到了。徐峰挑眉:“是falling in love還是falling down?”
“不是。是Don't falling down。”
尤心心很少跟人說自己的想法,很多事不足為外人道,可這會兒她想要說一說。
“我爸爸不是像易伯伯那樣有才幹的人,我們家之所以有錢是因為他年輕時運氣好,得到了一個貴人的提攜。可惜那個貴人過于激進,後面破産了。運氣是很難有第二次的。”
“這就是為什麽他送你去上班?”
“是。”尤心心點頭,“本來要送我去大公司,每個月薪水到手幾萬塊錢,也能學點東西。可他特地送我去小公司。”
“我現在的公司裏,身邊的人,每個月三四千塊錢。我每天看着她們,早上趕地鐵過來上班,上班時不時被老板罵,晚上加班。連工作完了也沒自己的時間,要麽回去給孩子做飯或者去醫院照顧親人。也許這些話會讓我顯得高高在上。但我從來不欺瞞自己的感覺。我覺得這種生活很痛苦。我不想過。”
徐峰靜靜聽她說。
尤心心拿起巧粉擦拭球杆頂部:“我從來不比別人優秀,只是出生的運氣好而已。我做不了電視劇裏面那種繼承公司并會發揚壯大的女強人。因為那種人更要付出艱苦卓絕的努力,我也不想做。我喜歡音樂、美術、電影,可我也想過,要是我們家沒有錢了,這些音樂美術的謀生技能夠支撐我過得怎麽樣?也許只能去當個家教。”
嘟一聲,球入洞。她很輕快地打進去一顆球,直起身:“我很自私。自私到我跟我爸的想法一樣。不想墜落。”
這是徐峰喜歡尤心心的一點,很坦誠。
不是張婉妍那種把誰都看低并說出來的直接。
認識這麽久,尤心心從來沒有說過任何一個認識的人的壞話,她是對自己的欲望坦誠。
說這番話,算是在隐隐告訴徐峰,她知道易近風的事,或者說,起碼有隐隐的察覺。
她一直是個很敏銳的人,更何況跟易近風相處那麽久。
這也許是為什麽生日那天她走得那麽快。
“張婉妍說,你跟易近風認識,是因為你最開始不搭理他,後面又主動借漫畫給他,有借有往,很有手段。我并不覺得她說得對,但,也不覺得她說得錯。”徐峰說,“易近風應該也知道。這恰恰是他喜歡你的原因。某種意義上,我跟易近風的喜好很相似,都喜歡有自己心思、且理性的女人。”
徐峰突然問:“尤心心,你覺得愛是什麽?”
還是第一次有人問尤心心這個問題,尤心心對于愛的第一聯想是父母:“不計代價。”
“也許這句話涉嫌三觀不正。”徐峰扯松領帶,他站了很久。之前在這個包廂裏,每個人都有固定的座位,他通常是站在一邊,這會兒,他決定坐下來,“對我來說,愛是排他,除了我在意的人之外,其餘人都不重要。”
“所以我跟易近風不一樣,我不會用跟不重要的人的短暫歡愉,讓我真正在意的人受傷。性這玩意兒到最後都是殊途同歸,愛比性更長久、更值得享受。”
這句話成功讓尤心心對視他。
足足十秒。
徐峰說:“你可以跟易近風分手了。因為沃德集團必定撐不下去。讓你爸爸趁早抽身。”
到了約定的時間,易近風來了。
徐峰還注意到他手裏拿着車遙控沒有放下,看樣子不會待太久。
這是第一回,他沒有坐在主位上,而是站着對所有人:“諸位,告訴大家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我父親公司稅務出了點問題。要被罰收監。不過正好他那段時間生病,文件送到家裏來,都我幫他代簽的。”
許林有點吃驚:“易哥,你的意思是?”
“我要替他去坐牢。”
易近風這個消息無異于一顆重磅炸彈。
讓所有人頓時沉默。
許林本來還想問問沃德的事,怎麽解決,現在鬧得沸沸揚揚,他還抱着一絲僥幸的希望,沒想到事情比他想象得還要糟。
張婉妍瞪大眼睛,張張嘴本來想說話,又沒說。
“這件事是今天上午剛定下來的,大家不要擔心,不算很嚴重。就是一年而已。”
“可這不應該是你的責任吧?”張婉妍說。在這的人都知道易近風雖然有股份,但壓根就沒管過公司的事,代簽不就是經過同意才簽的嗎,現在的意思是,讓易近風幫他爸爸頂罪?
“我爸都七十多了,總不能讓他一大把年紀去坐牢吧。”易近風反而笑笑,“現在我家公司正在關鍵時刻,離不了我爸。更何況我享受了這麽多年,替他坐會兒牢也不算什麽。”他以一種極其輕快的語氣說,“希望大家到時候看到新聞不要太驚訝。”
易近風平時待人大方,脾氣也算好。
突然爆出要去坐牢,也難面臨令人心中傷感,更何況,他提前這樣單獨通知也算是把他們當朋友了。
易近風伸手:“心,來。”
尤心心走過去。
易近風牽住尤心心的手:“辛苦大家來一趟,事情就先到這裏。之後再見。”
說完,他帶尤心心離開會所。
尤心心是他的女朋友,更為親密的人,自然他們會有更多的話要說。
只不過徐峰還是沒忍住十指交叉,想:今晚他們會聊什麽?
跟徐峰想的不同,他們沒有說話。
起碼在車上沒有。
這件事易近風沒有提前告訴尤心心,并不是他想隐瞞,相反,是他并不認為尤心心會離開他。
易近風開着車回尤心心住處。
因為他現在住的地方有一些人會找上門。
他沒有對頂包坐牢這件事說什麽,連抱怨都沒有。
即便在今天父親把他叫過去專程提出這件事時,他也有一絲不可置信。
易近風開車,全程盯着前方。
夜晚的城市很靜,車開得很快。
車窗外飛快竄過喧鬧的霓虹燈光,紅藍橙亮色燈影被車速拉扯,彙成一條模糊躍動的河流。
尤心心的視線久久朝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