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吃完早餐天已經全亮了,雲姜他們三個研究生苦哈哈的回房間去寫論文,哪怕被困,該完成的課業也不能落下。
民宿大廳裏暫時沒了人,其他游客要麽回房間,要麽三三兩兩約着出去了,前臺服務員也收拾收拾準備換班,支曉他們出門的時候剛好撞見來換班的老板娘,和她打了個招呼。
“昨晚有兩個人不見了。”封行突然對老板娘說。
“我知道了。”老板娘點點頭,“剛才路上碰到了秦隊長,他告訴我了,也囑咐過我不要跟鎮子裏的其他人說。”
“你家就住在進城的主幹道上,昨晚有沒有看到人出去?”封行側身讓她進門,狀似随意地問道。
“昨天秦隊長送我回去我就睡了,不清楚。”老板娘垂眸和他們擦肩而過,對封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走進去,和前臺服務員說了幾句話,繞到側間換衣服去了。
“她怎麽了?”出來後祝伊問封行。
“昨天覺得她有點奇怪,讓秦輝注意一下。”封行說,“秦輝昨晚送她回去就在她家附近盯着,這女人半夜根本沒睡,也沒在家,去了某個地方。”
祝伊有點稀奇:“你怎麽這麽配合,問就答?轉性啦?”
封行沖她燦爛又虛假地一笑:“我脾氣一直都挺好的。”
祝伊:“……”
支曉:“……”不會吧,還在生氣啊。
有點難辦。
祝伊一肚子的槽簡直不吐不舒服,封行理直氣壯地搶先開口:“今天老秦要去鎮長那裏查些資料,所以老板娘那邊就交給你了,盯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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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在這等她呢。
祝伊皮笑肉不笑:“可以啊,反正我也沒事,要叫你一聲封隊長嗎?”
封行被她噎了一句,不疼不癢,扭了扭脖子,繼續發號施令:“你給另外那兩個發消息,今天晚上七點在民宿集合,咱們把信息整合一下。”
祝伊話都不想說了,把墨鏡一卡,比了個ok,臨進屋前又把墨鏡拉下來一半懸在鼻尖上,小聲對支曉說了句話,才扭着恨天高盯梢老板娘去了。
“剛說我什麽壞話了?”
白天的季節鎮和晚上不同,東南西北四條街上的小店都開門了,太陽剛升起,日頭還不辣,封行帶着支曉去了小食街,街不長,但是吃的很豐富,都是當地的小玩意兒,有些他也沒吃過,一樣買了一個,抱在懷裏讓支曉挑着吃,還不忘追究一下祝伊到底跟支曉說了什麽。
支曉咬了一口手裏白色的米團子,裏面包的餡料她吃不出來是什麽,像是某種腌制過的蔬菜,又帶着點甜,鹹甜平衡的很好。
她嚼完了嘴裏的才開口:“祝伊說讓我選男朋友不要選你。”
封行:“……”
“什麽是男朋友?”支曉不恥下問。
封行眉頭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就是男性朋友,男的朋友。”
支曉搖了搖頭:“可我已經把你當男朋友了啊。”
封行沒有意外地聽到了想聽的話,臉上笑意根本壓不住,本想再引着支曉說點什麽,最好坐實一下自己的身份,哪怕只是聽一聽也很好,結果就聽她開始瞎認男朋友:“司見塵也是,我下山交的第一個朋友應該算是他,那他也是我男朋友。”
封行不得不制止她“聰明”的舉一反三,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他不算,小屁孩一個。”
他換了個說法:“男朋友,除了指男的朋友,還指搭檔。”
支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封行大言不慚地循循善誘:“你的男朋友只能有我一個,萬一別的人和你搭檔發現你靈犀的身份怎麽辦。”
支曉點了點頭,有理。
封行遞了個新的小吃給她,咳嗽了兩聲,語氣十分随意:“這些話別跟祝伊他們講,省得她又跟你說我壞話。”
“知道了。”支曉接過吃的,被街頭小攤上花花綠綠的小玩具吸引了視線,過去蹲下看了半天,回頭發現封行還站在原地,喊了他一聲,他才擡手揉了揉耳根,慢步朝她走過來,壕氣的把整個小攤都買了,結果信號不通無法支付,現錢又不夠,只好作罷。
走過了小吃街,支曉吃的都有點累了,封行手裏東西還剩着大半。
“不吃了?”他問支曉。
“飽了。”
“嗯。”
“沒吃完。”支曉很後悔,沒想到她也是個眼皮大肚皮小的,曾經鬧災荒的時候山下流民連碗稀粥都吃不上,守域者們雖然有皇都供給的事物,但大長老把大部分都拿出去接濟了,支舟逐辰經常啃饅頭,好吃的要麽留給她,她不能吃的都留給令羽。
在封行家借住的時候不管吃什麽她都吃的幹幹淨淨,從不剩飯。
現在居然剩這麽多,太浪費了,她的良知不允許。
“不浪費。”封行應了一聲,接過她手裏沒吃完的餅,“我給你買的,當然是我負責吃完。”
支曉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幾口吃掉她啃了一半的餅,又開始解決剩下的,吃的又快又利索,明明風卷殘雲一樣,吃相卻不難看,吃完把所有垃圾往路邊的垃圾桶裏一扔,用手背随便擦了幾下嘴角:“走吧。”
“去哪?”
“老秦昨晚跟着老板娘去的地方,我們去看看,或許有線索。”
離開小吃街,在小巷子裏拐了幾個彎,人聲就幾乎沒有了,道路變成了土路,鋪着碎碎的小石子,兩旁是已經廢棄了的老房子,有的土牆塌了一半,露出院子裏嶙峋的枯樹。
封行按照秦輝給的地址,找到了一間破舊的老屋,暗紅色的木門幾乎已經辨不出原來的顏色,鑲嵌在上面的虎頭門環卻很幹淨,沒有落灰,上面還挂了一條銀灰色的鏈子鎖。
像是有人經常來。
“這邊。”支曉叫他。
封行繞到側牆,支曉指了指院牆上伸出來的樹枝:“可以從這裏進去。”
“我進去,你……”封行話沒說完,支曉已經一個助跑身手漂亮的翻上牆頭。
封行:“……”順人東西熟練就算了,怎麽翻牆也這麽熟練?
支曉蹲在牆頭,借着樹枝的掩映朝裏看,确定沒人就躍了下去,幾秒種後封行也悄無聲息的跳了下來。
裏面的小院算是寬敞,大門進來一條一人寬的小道,兩邊是長得很高的荒草,角落裏還有一道小門,幾乎被快要比人高的野草遮住了,他們就落在野草叢裏,一動就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正面是屋子,門關着,看不到屋裏的樣子。
支曉正要往裏去,被封行一把攥住了手腕,拉着她蹲下去:“噓,有人來了。”
獸類的感覺敏銳,封行說完話,兩分鐘後果然傳來了一陣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門口的細鐵鏈鎖被打開,大門吱呀一聲,一個人影走了進來,反手關上門。
支曉輕輕撥開了遮掩的草叢,是那間民宿的老板娘。
她手裏提着一個行李袋,進了院子後直奔裏屋,再出來的時候手上的東西沒了,和來的時候一樣匆匆離開。
支曉等了一會兒,确定老板娘不會折返回來才站起來,打算進屋去看看她剛才放下的東西是什麽,邁步的時候手上一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封行拽了一下她的手立刻就放開,無辜的擡眼看她:“腳麻了,拉我一把。”
支曉看向他朝自己伸來的手,伸手過去在他掌心拍了一下:“自己起來。”
封行悻悻地收回手,起身跟上去。
支曉聽着身後跟來的腳步聲不由得有些失笑。
這小神獸怕是化形以來都沒有和人坦白過自己的身份,遇到一個不用掩飾的就漸漸露出了靈物的本性,無意識地愛黏人,喜歡撒嬌,占有欲強,期望被封正……不過她也只養過小黑一只靈物,可以拿來參考的樣本不多,哥哥的鳳凰就不怎麽黏人,有時候還丢下支舟和燭照跑出去玩。
小黑其實也不怎麽黏人,山上的靈物不太喜歡他,鳳凰他們也是,所以支曉只要出門他就在小院裏等,不會非要跟着,支曉說不要他當靈獸,他也就沒有再提過第二次。
支曉回頭看了封行一眼,兩人目光相接,封行立刻轉開眼珠,半秒不到就轉了回來,理直氣壯的看着她:“幹嘛?”
“沒事。”支曉收回目光。
她承認,有時候會在封行身上看到一點小黑的影子,都是神獸,有些習性挺像,剛到封行家那天,他輕點她鼻尖的動作讓她一陣恍惚,還以為回到了很久以前的神山,只不過愛點小黑鼻尖的人是她。
那些日子再也不會有了。
支曉走上水泥臺階,正屋的門只是掩着,并沒有鎖,一推就開了,屋子裏的地面是踩得硬實的泥地板,家具看上去很老舊,哪怕是早上,屋子裏的光線也很暗,除了正門旁邊的木窗戶,四面都是牆,牆上挂着一些泛黃的山水畫。
封行弓腰摸了一下桌面,撚了撚指尖的灰塵:“應該好幾年都沒人住了。”
他皺了皺眉,鼻間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他循着味道往屋子最裏面走,一簇明亮的火光飄過來為他照明。
封行笑了笑,伸手戳了戳豆點大的火苗,想到以前每次走夜路回小院,支曉都會點一簇火苗做燈,他以前以為是她需要,現在想來這盞燈分明是點給他的,因為支曉那時候根本看不見。
他回頭去找支曉,發現她站在窗戶邊,目光看着腳下,朝他招了一下手:“先過來看看這個。”
封行走過去,窗戶下靠牆的角落裏放着一個行李袋,正是老板娘進來的時候手裏提的那個,他沒有猶豫的上去打開了袋子,裏面有一個雙肩包,一個女式背包,還有一個打開了一半的化妝包,掉出來的口紅和化妝刷橫七豎八堆在袋子底部。
而行李袋的提手處有一塊凝固了的黑褐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