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陵水冬訓(2)
第59章:陵水冬訓(2)
那四天,他瘦了六斤。每天吃不下飯睡不着覺,毫不誇張的說,每天都在煎熬。秦正江全權接管了他,做他的場外指導,每一場賽後總結,褲子還沒穿上就被訓的狗血淋頭,從一開始他低着頭聽訓,到後來被訓到直接捧着腦袋頹坐在椅子上,秦正江還沒有訓完。
4天,22場。秦初望以20勝2負的戰績打到了循環賽第一名。22場中他只輸給了紀宏,和削球手馬特。也就此獲得了去海南陵水冬訓的資格,達到了秦正江的要求。
就在秦初望以為這已經是難受的極限時,真正的痛苦才剛剛來臨。
到達陵水訓練基地後的第一天,教練組安排集體混雙課。體育館裏布置着二十多張球臺,二十多個人集體在練混雙,只有秦初望,在西北角的桌子上練單打。
更加殺人誅心的是,孫琪詩和楊子喻的球臺就在他的對面,中間只隔了一個擋球板。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混雙搭檔跟別人練混雙。明明拆對之後溫旻才是他的混雙搭檔,此時溫旻也在跟別人練混雙。但那種掠奪感侵占感以及失落感,他只在孫琪詩身上感覺的到。他眼裏容不下的,只有和孫琪詩配混雙的人。
“哥,”一聲略顯稚嫩的男聲喊他。
秦初望‘仇視’的眼神這才從楊子喻身上移開,回頭看了看喊他的小男孩。所有人都在練混雙,配給他進行單打練習的是海南省省隊今年剛剛升到國家二隊的林石,小名石頭。小石頭濃眉大眼,長了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黑葡萄似的一雙眼睛骨碌碌的轉,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很是可愛。他個頭不高,一米六五的個頭,矮他很多,留着一頭毛寸短發,很像一個人。
第一眼看到他時,秦初望就發現了,簡直和孫琪詩一母同胞。說是她親弟也無不可。
小石頭今年才15歲,已經進到了國家二隊,天賦非常好。打右手,偶像是方澤棟。卻沒想到進到國家隊後第一件事就是陪禁賽的秦初望練單打。秦初望他自然是知道的,球風很兇,打球很帥,脾氣很暴。現在看來,心情也很喪。
他是不是跟楊子喻有仇啊?小石頭心想。又或者,跟孫琪詩有仇?
回過神來的秦初望繼續和小石頭練球,只是內心煎熬,那一下午漫長的像一年一樣。撿球的間隙裏他總是回頭望望孫琪詩,偶爾分幾縷視線給她對面的楊子喻。看着看着,他想,一定要好好練!我不能就此沉淪下去,我一定要好好練!為了以後。
還是那句話,只要打出成績,就憑他和孫琪詩的默契以及過往的混雙成績,沒理由不是他。
練到晚上六點,衆人都陸陸續續去到飯廳吃飯。1月份的海南溫度宜人,晚上最低溫度也在十四五度,今天風有點大,吹鼓了秦初望的外套也吹亂了他的頭發。他一邊撥弄着額前的碎發一邊邁着拽拽的步伐進到飯廳,屁股後面跟着小石頭,一邊乖乖的跟在他身後走一邊骨碌碌轉着大眼睛打量四周,時不時還低頭啃啃指甲。
剛進飯廳碰見博哥,博哥跟紀宏還有陸陽徐醒四個人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但只有博哥這個老東西一看見他進來就笑着朝他打招呼道:“呦呵!大頭啊!今天下午聽說你們練混雙,練得怎麽樣?”
話剛說完,旁邊的紀宏就用胳膊肘捅咕了他一下,然後衆人都去看秦初望的臉色。秦初望面對老哥哥的調侃,翻了個白眼,道:“吃你的飯吧,這麽多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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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們都笑,博哥也笑。他對混雙的那點執念;對孫琪詩的那點心意全隊都知道了,隊裏調侃他也是随口就來,他已經習慣了。
怼完博哥之後,秦初望想起林石來,轉身将他讓到身邊來,朝着座上的哥哥們介紹道:“這是博哥,就屬他話最多。旁邊的是紀宏宏哥,這是陽哥,這是醒哥。”
林石乖巧的淺鞠了一躬問好道:“哥哥們好。”
秦初望又回過頭來給老東西們介紹道:“這是海南省隊今年剛升到二隊的林石,今年15歲,打正手,小孩兒挺有天賦。”
老東西們點點頭,陸陽囑咐道:“挺好,借着這次冬訓,你倆好好練。”說是你倆好好練,但目光卻只直視着秦初望,秦初望抿了抿唇,點頭道:“知道了陽哥,”然後又朝着他們道:“你們吃吧,我帶他去那邊吃。”
“去吧,拿餐去吧。”
秦初望于是帶着小尾巴林石從他們這桌走開去拿餐,剛拿完餐,就看見孫琪詩和孫鑰言兩個剛拿着餐在一張桌子上坐下,兩個人并排着吃飯。孫琪詩也看見了他,她就那樣明晃晃的直視着他,眼神追随一直到他端着餐盤走到她面前。孫琪詩看着他又看了看對面的座位。秦初望瞬間明白,直接把餐盤就放在了她面前,在桌對面坐下。
兩人一系列的動作只有眼神交流全程沒有說話,秦初望突然一坐下把一直低着頭吃飯的孫鑰言吓了一跳,也把他身後一直跟着的小尾巴林石弄得一愣。
這哥下午的時候不是一直死盯着人家?一副血海深仇的樣子?
孫琪詩看着呆立在桌子旁的林石,又看了看秦初望,秦初望這才反應過來,回頭朝林石道:“坐下呀,咱就在這吃。”
小石頭這才懵怔的坐下,坐下也不敢直接看着孫琪詩,也不敢直接吃飯,只咬着筷子頭偶爾偷偷地看孫琪詩幾眼。
這邊孫琪詩的心卻不在他身上,看似在專心吃飯,實則眼前的人占了她一大半的在意,她問的卻雲淡風輕:“下午練得怎麽樣?”
她自然已經知道是秦初望在大循環賽中打到了第一才來的陵水,秦初望吃不下睡不着的那四天,天天都在跟她發消息。她自然也知道地表十二強的比賽他還是參加不了的。
明明和博哥問的問題一模一樣,他卻知道她是真心的在關心他練得怎麽樣。
他也似乎在專心吃飯,眼都不擡的回道:“不好。”
“什麽訓練計劃?”
“正手快帶、正手挑、變直線、短球……”
“嗯。”
……
就在對話似乎已經結束的時候,秦初望突然把剝好的兩只蝦自然地放到了孫琪詩的餐盤裏,孫琪詩擡頭看了他一眼,也沒問,同樣自然地夾起入口,吃了起來。
旁邊坐着的孫鑰言和小石頭同時一愣,小石頭愣可以理解,畢竟今天第一面剛剛認識,還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孫鑰言則整個直接一個靜止動作,目瞪口呆的來回看着他倆。孫琪詩還在認真地吃飯,沒有察覺到言言的表情和動作,坐在她對面的秦初望卻剛好看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孫鑰言先是左右環顧的看了看,确認緊鄰的座位上沒有人這才伸着頭在他倆的中間壓低了聲音道:“什麽情況?”
孫琪詩這時候擡起頭來,看她,毫無察覺:“什麽什麽情況?”
孫鑰言嘴角的笑都要抿不住了,表情興奮,她用頭迅速的在餐桌上秦初望面前的蝦皮和她餐盤的剩下的那只蝦之間來回的指指點點晃來晃去,道:“這呀!這呀!這什麽情況?”
秦初望臉色爆紅,孫琪詩也瞬間明白,緋色漸漸暈上她的臉頰,耳朵尖也跟着紅了。她吧唧了一下嘴巴,答得理直氣不壯:“那他,那他海鮮過敏麽不是,他又不能吃。”
答得完全驢唇不對馬嘴,孫鑰言心知肚明,但倆人好閨蜜不好刨根問底,只見她一副了然的表情,一邊笑一邊點頭道:“好啊你孫琪琪!你只跟我說了你倆和好了,沒說好成這樣啊!”
孫琪詩終于被她說的惱羞成怒,放下筷子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呀!你閉嘴!你在說啥呀!”一邊說着起身,回頭跟秦初望說道:“我倆吃完了,你倆繼續吃吧。”一邊用另一只手拽着孫鑰言往外走。
孫鑰言在她手裏的掙紮聲漸行漸遠:“呀!你手剛剝完蝦!髒死了快,快拿開……”
剩下桌子上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手拿着筷子一時靜止……
過了一會兒小的問大的:“哥,你跟琪姐你倆好啊?”
大的瞅他一眼,道:“吃你的飯……”
小的哦了一聲,聽話的低頭吃飯,餘光卻瞥見大的那個看着餐盤裏的飯眼眸彎彎嘴角泛笑。
這也跟下午訓練的時候反差太大了吧?小石頭心想,可等到了第二天,同樣的混雙課,同樣的西北角桌子上陪練單打,那人又恢複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眼神犀利,面孔清冷。生人勿進的氣場全開,他連搭話都不敢搭一句。
楊子喻和她配合的也很好,教練讓他們練步法看起來也配合的很默契。他又漸漸着急起來,面對林石發過來的球接連吃了好幾個。
“這□□正手,怎麽就搓不過去!”他煩躁的罵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與他隔了一個擋球板的孫琪詩正好聽見,回過頭來朝他這邊望了一眼。
他看見了也看向了她,兩個人隔着幾米的空間對視了一眼。她沒有特殊的神情,像看很平常的事物一樣看了他一眼,可他卻很快的冷靜了下來。他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要心焦、不要氣躁……要穩住自己的情緒,意氣用事的人只有一個輸字。
他漸漸地明白教練組的用意了,禁賽、被留在北京、打循環賽、單獨練單打……就是要他看得見吃不着,就是要他幹着急。也就是要他穩住,要沉得住氣,要有城府,要心裏裝的住事兒!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性格缺陷,就是容易着急容易上臉。他看出來了教練組的用意,他甚至從內心深處很認同教練組的做法,很感謝。然而感謝的念頭剛剛冒出來,他就發現他還是太年輕稚嫩了,對于教練組‘惡毒’的手法,他不過才領教了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