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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春江花月夜

第102章 春江花月夜

陳子輕被邢剪那番話給震得心髒發麻,又讓他親得手腳酥軟,嘴裏都是微醺的酒氣。

邢剪把臉頰紅似桃花的小娘子一把抱起來,邊剝邊親着朝床走去。

“你不是讓我來嗎?”

“我是想讓你來,可又怕你辛苦,騎馬是很累人的,我哪舍得。”

“床上的大棗跟蓮子不管了啊?”

“管什麽,就放那,餓了抓點吃,而且寓意那麽好,沒準師傅努力努力,真能讓你肚子鼓起來。”

洞房裏的花燭燃了一夜。

……

陳子輕小臂上的布條換一批的時候,義莊接了個大活,姜家出銀子請他們操辦喪事。

姜老爺病逝了。

姜小姐一路緊趕慢趕,滿身疲憊地趕回來送父親最後一程。姜家子女多,她已經嫁作人婦,此次回娘家沒有丈夫怕陪同,一下就被流言蜚語包圍。

說她在夫家不受公婆待見,不受丈夫寵愛,不受姑嫂認可,肯定是她擺大小姐架子,不體貼不溫柔不孝順,還有“知情者”說她在遂城聲名不好,常在男人堆裏進出,不知分寸。

她的母親早逝,同胞大哥繼任族長位置,事多也薄情,無人為她撐腰,她送喪的站位都被安排在後面。

陳子輕幾次想和她打個招呼都沒成功,還是她自己安排的機會。

這個時候葬禮已經結束了,姜小姐要坐上馬車返程,她沒打算在娘家過夜。

夜色迷離,馬車停在屋後,陳子輕揉着剪紙錢剪得發酸的手指頭,對溫婉沉斂的年輕女子道:“姜小姐,節哀順變。”

姜小姐尚未開口,丫鬟就糾正他的稱呼,讓他叫柴夫人。

陳子輕看一眼那個丫鬟:“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姜小姐,我為什麽不能這麽叫?”

不含挑釁不滿,只是陳述,平平淡淡又直擊人心。

姜小姐愣了愣,擡了下手制止丫鬟,她輕嘆一聲,去年她嫁過去不到三月夫家的生意就出了問題,丈夫難當大任,一兩次的挫敗以後就徹底自暴自棄,整日酗酒流連花柳之地。

許多話不便說。

“崔郎,莫要信那些閑話,我與男人打交道,是為了正事。”姜小姐簡短道,“夫家的米糧生意,我在打理。”

陳子輕沒打聽,只誇道:“那你好厲害。”

姜小姐笑笑,笑意很快就淡了:“可我終究只是個女子。”

陳子輕正要把“女子能頂半邊天”換成古人能理解的說法安慰她,便聽她再次笑起來:“女子又如何,我一樣能扭轉乾坤。”

姜小姐說這話時的神态令陳子輕久久不能回神,馬車走遠了,他還站在原地。

望風的邢剪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丢了顆石頭砸在他腳邊,粗喝一嗓子:“看看看,看個沒完了是吧!”

那姜小姐,邢剪自知不該在意,實在沒必要,顯得他這個做相公的蠻橫霸道不給娘子交友自由,心眼芝麻粒大,毫無自信,也無氣量。

但他勸自己了,勸不住,他能有什麽辦法。

邢剪叉腰踱步,黑着臉吼:“要不我給你叫輛驢車,讓你追上去再說個一盞茶功夫?”

驢車哪追得上三匹大馬。陳子輕撿起石頭,從左手抛到右手,抛兩趟找到了點小時候的童趣,他拿着石頭跑向邢剪。

邢師傅還在氣頭上,手卻不聽使喚地張開,把人抱了個滿懷。他一邊告訴自己,別太寵,這事沒過去,別這麽輕易翻篇,一邊收了收力道,低頭把腰弓得厲害,費力去親懷裏人。

既管不住手,也管不住嘴。

全身上下,從頭到腳,哪都管不住。

陳子輕乖乖仰着臉讓他親,他心底哼了聲,一定是在故意讨好,試圖哄他,沒用,他沒這麽好打發。

“師傅,我,”陳子輕舔着濕紅的嘴。

邢剪板臉:“叫相公。”

陳子輕從善如流:“相公。”

邢剪得脊梁骨瞬間一顫,軟了,他想再板着臉堅持一下,後面沒準眼前人會給他準備更多的甜頭,可他的唇角不自覺地高高揚了起來,挺正一老爺們,笑得像個二愣子:“說事兒。”

陳子輕說了姜小姐的情況,邢剪摳掉他手裏的石頭子,“砰”地砸在牆上,他縮了縮脖子,踮腳去親。

沒親到。

邢剪腰背拉成一張寒氣彌漫的大弓,他相當高,不低頭不彎腰,陳子輕怎麽都親不到,而且這時他還微仰了點下颚。

陳子輕夠到他的肩膀,抓住,借力蹦着親他,他人像塊石板,唇撅了下。

邢剪:“…………”

老臉要臊死了。

陳子輕見怪不怪,他跳起來挂到邢剪身上,呼吸紊亂有些喘。

“可把你累壞了。”邢剪托着陳子輕的屁股,讓他不掉下去,“我這兩片嘴,你不是老嫌它幹,糙?怎麽又非要親了,這麽委屈自己。”

“……”陳子輕把腦門地抵在他肩窩,“我只和姜小姐說了幾句話,你怎麽也能不高興。”

邢剪抓住他挂在自己腰側得的一條腿,狠狠一拽,叫他的腿根撞上自己腹部,本就挨着的他們貼得更緊:“人家姜小姐會做生意,你欽佩,你仰慕,我有什麽啊,生意都不會做。”

“你還不會做生意啊。”陳子輕受不了邢剪用魏之恕那種怪裏怪氣的強調和他說話,他把手伸進邢剪的布袍前襟,掏出銀票舉起來:“那這喪葬費是什麽?”

邢剪的上半身朝他傾斜,鼻尖蹭過他臉頰:“這不是喪葬費,這是你二師兄的賣身錢。”

陳子輕忽略了這層,他聽邢剪一說,頓覺銀票燙手了起來:“那咱別收了。”

“為什麽不收。”邢剪抱着他走在月下,“好像咱不收,你二師兄就能往姜明禮臉上吐口水一樣。”

也是。陳子輕把銀票塞回邢剪的胸口,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二師兄人呢。”

邢剪邁着平穩的步子穿過不長不短的青石巷,拐上了橋。

陳子輕從邢剪的沉默中品出了答案,不會吧,老父親屍骨未寒才剛下葬,還能有心思啊?

姜明禮曾經一臉邪欲腎虛,後來逐漸變得健康紅潤,恢複英俊了有風華了,不像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疾病在暗中治療。

古代有古代的艾滋,姜明禮以前養了一庭院的人那麽胡玩,0亂來,大的小的都會兜不住的吧……他沒病嗎?

不過,現代背景下,金主的情人要定期檢查身體,哪怕他臨時在外地吃道小菜,都要上體檢報告,古時候的大少爺想必也會注意身邊人的健康。

姜明禮沒病就好,魏之恕起碼不會被感染。

陳子輕想不出魏之恕跟姜明禮的走向,從古到今,階級都讓他不适,他希望魏之恕能在将來哪天潇灑退場,還是獨立完整的人格和靈魂。

眼看邢剪下了橋也沒停,離姜家越來越遠,陳子輕問道:“不管二師兄了?”

邢剪邊走邊說:“你大師姐在前頭等我們。”

陳子輕替邢剪把他肩後的頭發撩起來,放在自己手臂外面,不壓着他:“二師兄呢?”

青蛙呱啦呱啦。

邢剪揉兩下懷裏人:“他自會回去。”

陳子輕還要問,邢剪吃他半張的嘴,叼住一塊吮了吮:“他叫我們先回去。”

“二師兄什麽時候說的,我怎麽不知道,”陳子輕的嘀咕聲被邢剪打斷,他火冒三丈,“二師兄二師兄,就知道二師兄,你不問問你師傅抱着你累不累?”

陳子輕拍拍他的面龐:“你氣都沒喘。”

邢剪低眉猶豫什麽,似是終于下定決心,煞有其事地吼:“那不是要面子,強撐的!”

陳子輕眼睛瞪大,眼裏寫着四個字:真的假的。

邢剪把他的腦袋摁在自己肩頭,在他掙紮期間扇他屁股,聽他質疑地說:“我還是下來走吧。”

“白天不讓抱,夜裏也不讓?”邢剪不準他下來,強制地禁锢在臂彎裏。

陳子輕信他的鬼話:“你都強撐了。”

“我樂意!”

邢剪抱着小徒弟去跟大徒弟彙合,師徒三人披着涼爽的夜風回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明後兩日的天氣,明早吃粥配什麽鹹菜,雞蛋是煮着吃,還是炒着吃。

行至半路,有馬車靠近,魏之恕下了馬車,加入回家的隊伍,他把雙手放在腦後,袖口外一截精瘦小臂,腰細腿長屁股翹,身材十分好,整個人的狀态好像不一樣了,想通了什麽,不糾結了,開闊了。

“師傅,我來抱小師弟吧。”

“他是你師娘,你抱什麽,活膩了?”

“嘁……小師弟,師傅他踢你二師兄,你不管管?”

“師傅,你不要……啊喲!二師兄,你确實該踢,你怎麽能抱我呢,這是師傅的事,只有師傅能抱我。”

“大師姐,夜宵不要給我準備了。”

“怎得?”

“要吐了,吃不下。”

“要吐?那你腸胃不好,要清兩天胃,明兒的魚肉就別吃了,吃青菜喝粥吧。”

“……”

路上的草叢裏有三兩只螢火蟲在飛,它們聽師徒四人拌嘴,忍不住一直跟在後面,多聽一會。

.

兩年後

昌城發生了一件大事。茍延殘喘的張家殘餘在這裏走出低谷,重回藥材行業做龍頭,這全是張老爺的庶子小十七所為,他八面玲珑擅交際,極有經商的天賦,又是青年才俊,昌城達官顯貴家的千金都傾慕于他,為和他有次邂逅煞費苦心。

他要娶一位□□的妻子,在迎親前一晚死于非命。

太令人唏噓了。

過了幾日,義莊門外出現了一具屍體,正是那年輕的張老板。

義莊将他埋在林子裏,陳子輕猝不及防地聽見劇情線走完的提示,他恍然,張老爺偷用了親生子的身體。

不管是意外身亡,還是被人殺死,張老爺總歸是死了,機關算盡終成空。

就是不知道……誰把屍體帶過來的……

深夜,江上停着一艘船,船艙裏有兩個鐵箱,孫梁成站在船頭吹笛,那笛聲凄涼得連水裏的魚都不喜歡聽,離得遠遠的,不從船的附近游走。

一曲盡,孫梁成将笛子扔進水裏,再是鐵箱,他去船艙裏拖出來,一個個地推下了船。

“我是叫你十七少爺,還是張老爺?”

“孫班主怕不是瘋癫了。”

“我能在張家擺六鬥大陣聚陰魂,又能将六鬥改成五鬥,你該知道我身邊有高人,要我将人帶來做法,把你的魂魄從你兒子的身體裏逼出來,看看你這個老東西的嘴臉?”

“你怎麽發現的?”

“舉頭三尺有神明,當然是神明告訴我的。”

“張家上下,那麽多無辜之人都命喪你手上,我不來找你,你反倒來找我了。”

“你作的孽,往我身上推什麽。”

“我作什麽孽了,我只當那是我張家的財産,我尋回來有何不可!”

“冥頑不靈,你第一次發現財寶和鐵箱上有怨氣的時候,把它們從哪來放哪去,張家何至于此,一切都是你自作聰明,咎由自取。”

“你就是這麽心安理得滅我張家滿門的?我張家上百口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他們死在你對錢財的貪婪上面,和我有什麽關系,我不過是想讓所有親人瞑目而已。”

“你放開我,張家死的夠多了,你放過我,我給你親人設佛堂供一輩子香燭……你不能殺我——”

孫梁成吹着江風,沒來由地頭腦發脹,意識開始模糊,他給自己把脈,手剛搭上去,意識就徹底模糊不清了。

速度這樣快。

孫梁成搖搖晃晃間,聽到了大浪擊打船身的聲音,伴随着船帆不停被風撥動的獵獵作響。

一大片黑色輪廓在前方若隐若現,是船的形狀,船上站滿了人影,都在向他招手,喊着他的名字。

親人來接他了。

他微微一笑,栽進了水裏。

……

第二日,鄉裏都在傳江上出現了海市蜃樓,有一艘金碧輝煌的船只在水裏航行,氣派至極,不少人都看見了。

那船行到一個地方停了下來,一直停在那裏,像是來接什麽人的,沒接到。

當時陳子輕跟邢剪到江邊拿船,他們準備去撈屍,邢剪不是怎麽了,他忽然吐出一口血,落在江裏融進水中。

邢剪病倒了。

那麽強壯的身體,也是說病就病了。

邢剪清楚自己的情況,沒人比他更清楚了,他想帶走他的小娘子,趁他還有這麽勁的時候。

可他舍不得。

每個夜深人靜之極,邢剪總要把手放在身邊人的脖子上面,收緊五指的瞬間像被什麽可怕的毒物蜇到,驚慌地收回手,在一陣巨大的心悸中把臉埋進他的脖子裏,一下一下親他跳動的脈絡,懊悔自責不已。

既然舍不得,那就自己走吧。

……

陳子輕不是木頭人,他能不知道邢剪的心思嗎,他試着挽救。

系統再三警告他,這個區人各有命,該死的人就必須死,哪怕是他的男人,他都不能強行改變對方的必死之局。

否則會在後面的某個世界承接相應的命盤。

他不聽,他非要救。

更是要為了買藥,用掉一萬積分。

系統把他的賬戶餘額給他看,一萬劃了,他就只剩幾百,下個世界會是窮光蛋。

他自我安慰,沒事,又不是沒做過窮光蛋。

系統破天荒地露出不符合處事風格的行為,勸他慎重,他撇着嘴紅了眼睛說:“我又沒走,又要看他慢慢死在我面前,我怎麽看的了啊。”

我怎麽可能不救。

陳子輕把藥喂給邢剪,當邢剪咽下去的那一霎那間,他感覺自己要離開了。

結果真就是這裏,感情線就停在這。

好在邢剪還沒有醒,可以安安靜靜地告個別。

陳子輕理了理邢剪的頭發,手指描摹他的眉眼五官,仔細地描了幾遍,想記下來。

“邢剪,我要走啦。”

邢剪不睜眼時,遮着那雙漆黑犀利的眼,沒那麽兇,卻有種不近人情的冷摸。

“你說成了親,我想讓你生,你就生,我想讓你死,你就死。”

陳子輕聽着傳送倒計時,知道自己說不了多少了,他湊到邢剪左耳邊,把嘴唇貼上去:“那我想你長命百歲,你就要長命百歲,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因為……”

因為什麽?

為什麽要用這個詞?

哦,對了,因為你說,你永遠說話算數。

陳子輕揉着邢剪容易發紅的耳根,重重親了他幾口,不敢咬,怕把怕咬醒了。

“邢剪,很高興能認識你,我在這裏度過了快樂的四年,對不起,我要給你帶來傷痛,希望你能多想想我給你留下的回憶,記得你對我的承諾,珍惜自己的生命,像我一樣。”

“這世上沒有人值得你放棄自己,我也不行。”

還有管瓊,魏之恕,秀才,阿旺……陳子輕親了親邢剪殘廢的左手,我感覺我們還會再見,但那太不可思議,所以我把這當成最後一別。

陳子輕眼前暈眩地站起來,不能再說了,再說下去……

儲存感情線的申請至今沒出結果,再說下去,他一激動,服務器就要發出警報了吧。

陳子輕深吸氣呼氣調整情緒,平複了幾秒就亂起來。

【檢測到宿主的情感波動出現異常,超出傳送到下一個世界的安全數值,無法進行傳送。】

【一,取消宿主身份,】

【檢測到宿主的情感波動正在恢複,達到前往下一個世界的安全數值,開始傳送。】

【傳送完畢。】

燭火一晃,來自異世界的靈魂,走了。

……

下寅時三刻,義莊被狗吠聲拽離寂靜,管瓊跟魏之恕紛紛被一股強烈的不安籠罩,他們顧不上穿鞋襪,赤腳跑去師傅的屋裏。

然而令他們始料未及的是,本來病重下不來床的師傅倒在地上,小師弟靜靜躺在他懷裏 。

小師弟睡着了,沒有再醒過來。

他的屍體在靈堂放了十日,埋在院子裏的那顆桃樹底下,對着師傅的屋門。

在那之後長達三四個月的時間裏,師傅整個人都是呆滞的,他不開口說話,不知道吃飯,不知道喝水,不知道睡覺。

二師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師傅一滴淚都沒流過,他陷在一個“小師弟還在,只是找不到了”的虛幻世界。

管瓊想,師傅怎麽找都找不到的時候,就是世界破碎塌陷的時候。

一天早上,管瓊看到師傅坐在小師弟的墳前,他佝偻着背,耷拉着腦袋,喉嚨裏發出凄慘絕望的痛哭,一聲接一聲。

她落下淚來,師傅最終還是意識到——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小師弟了。

……

邢剪清醒的同時,沒有了求生的欲望。

“師傅,你要想想小師弟。”

管瓊跟魏之恕都像是回到了兒時,他們很怕師傅跟着小師弟去了,丢下他們在這世上,他們慌得不成樣。

“肯定是小師弟救了師傅。”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付出了他們難以想象的代價。

邢剪丢下酒壇子:“将死之人還能救活,除非是神仙下凡。”

轉而一笑:“你們小師弟确實是神仙。”

管瓊跟魏之恕跪下來:“師傅,不要辜負了小師弟的一番苦心,一番真心。”

邢剪聽到後四個字,走起了神:“真心?他什麽都沒留給我,哪怕是只言片語。”

魏之恕為他的小師弟抱不平:“小師弟留了,師傅的身體能康複,不就是他留的話嗎。”

邢剪問:“什麽話?”

魏之恕撥動手腕上的驅邪手串,道:“他希望師傅你健康,長壽。”

邢剪一震,他哈哈大笑,小沒良心的,這是要他生不如死。

“你們忙自己的去吧,不要煩師傅。”邢剪再次拎起酒喝,衣襟被打濕了髒亂又頹廢,他喝急了低頭嘔吐,揮手打開上前的兩個徒弟,“都出去!”

屋門被帶上,管瓊和魏之恕坐在屋檐下看滿天日光,小師弟給他們留了信,他們沒有互相分享,那是他們各自的秘密,誰也不知道小師弟給對方留的信上寫了什麽。

他們不知道,小師弟在他們的信中都透露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也給師傅留了一封信,藏在家裏某個角落。

小師弟讓他們半年後跟師傅說,讓師傅找,找得到就看,找不到就是一張廢紙。

……

邢剪沒找到那封信,他不急,死前找到就行。

又是一年元宵節,邢剪沒讓兩個徒弟跟着,他一個人去了鄉裏,此時的他輪廓線條一點多餘的肉都沒有,皮挂着骨,猶如堅硬冰冷的岩石。

今年還是禁止在江裏放花燈,只準去河邊放。

依舊是那條河,依舊是擠滿了人,飄了大片大片的花燈,只是沒了他的小徒弟,他的小娘子。

邢剪在坡上坐到人們陸續離去,河邊空無一人,他起身,邁着酸麻的腿走過去。

河上有船只,是老漁夫在清理花燈。

邢剪掃了眼就收回視線,他蹲下來把手伸到水裏,做出撥花燈的動作,腦中猛地閃過什麽,邢剪嘶吼着叫住老漁夫,問起有年元宵是否也清過花燈。

“年年都清。”老漁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有時是我,有時是別人,你問的那年,剛好是我。”

邢剪的胸口起伏過大:“那你有沒有,有沒有,”

老漁夫只是清花燈,他哪知道花燈裏的祝福,有什麽好問的呢。

“我會看。”老漁夫把船劃近些,放下船槳橫在船頭,他彎腰去拿一盞花燈,從裏面找出字條念出來,“燈要燒掉,我不讀給老天爺聽,那就只是一捧灰。”

“當年,我的小徒弟寫下過心願。”邢剪啞聲。

老漁夫問道:“什麽樣的燈?”

“方形的。”

老漁夫看了看船上和河裏的燈,都是方形的,都是一個樣,年年如此,他卻說:“我想想。”

邢剪的嗓音更啞:“也許是,師傅,我想你長命百歲?”

“我有印象。”老漁夫若有所思片刻,确定道,“我讀過那句祝福。”

邢剪低笑出聲:“老子就知道。”

說的人說了聽的人想聽的,這本該是個好結局。

邢剪一屁股跌坐在了河邊,老漁夫上了岸,問他怎麽了。

“我……”邢剪面部神情模糊不清,他捶打撕裂劇痛的心口,艱澀地擠出話,“難受……”

老漁夫說:“難受酒喝點藥,睡一覺。”

“嫌藥苦就喝酒。”老漁夫拍了拍腰間葫蘆酒壺,“我這就有酒,喝不喝?”

邢剪哽咽,一遍遍地說着話,說他難受。

老漁夫一把歲數了,硬是把他背回了義莊,離開前被他抓住衣服,對上他似魔障又似清明的眼。

“老家夥,你把沉船的大概位置賣給俞有才,你……”

老漁夫先是悚然一驚,随後就放松下來:“我無意間落水,瀕死之際發現了那個秘密,本想守到死,是我那個不孝子害我,我無法才用秘密做了筆買賣。”

“我不知道沉船裏有冤魂,對于他們的死,我是對不住的。”

“但真正要他們命的,是想獨吞的張老爺。”老漁夫說完就走了。

邢剪靠坐在院門上面,各有各的目的,人人都有。他的眼前浮現過許多張臉,一張張地一掠而過,被他痛苦地撥開,只留下小徒弟的臉。

長命百歲嗎,這麽想要你相公活下去,那就如你所願吧。

.

一年一年過去,院子裏的桃樹結滿果子,阿旺抓知了撲蝴蝶,抓到哪個就放在墳前。邢剪罵道:“他生前你不抓,他走了你抓,你做給誰看?”

阿旺委屈巴巴。

“趙梁成把你丢我這兒,我就該養着你?你是你,你爹娘是你爹娘,我跟你熟嗎,你就死皮賴臉蹭吃蹭喝!”

“要不是我小徒弟堅持養你,趙梁成說破天我都不收你,額頭長什麽毛不好,偏要長白的,連你爹一般的神氣都沒有。”

邢剪發了脾氣就累了,他躺在藤椅裏,一躺就是一天。

那窮秀才說得對,确實控制不住,為了個不在人世的人傷心傷神。

秀才,你一語中的,我這副慘狀。

但我不會步你的後塵。

邢剪清醒理智,卻也有瘋癫的時候,他會把墳挖了,撬開棺材爬進去,躺裏面,和屍骸睡在一起。

管瓊跟魏之恕又是勸又是求的,才能讓他從棺材裏出來,把墳填上。

下次還這麽瘋。

……

一日,義莊來了客人,邢剪沒起身招待,全權交由兩個徒弟負責,他在屋裏擦木帆船,船帆爛了,讓他做了新的挂上,像模像樣。

窗邊有“當當”聲,是當年在河邊洗澡砸着玩的田螺,邢剪沒有丢掉,打個孔拿繩子串起來,挂在那兒,和風玩呢。

院裏隐隐有談話聲,客人頭皮都是緊的,只因樹下那座墳前的墓碑上釘着一塊紅蓋頭,太瘆人了,青天白日用餘光匆匆一瞥都瘆得慌。

“汪汪!”阿旺對他吼叫。

魏之恕臉色陰沉地下了逐客令。

管瓊把大門掩上,她走到魏之恕身邊,同他一起凝視墓碑。

魏之恕瞥一眼趴在墳邊的黑狗,忽然道:“大師姐,你說師傅有沒有招魂?”

管瓊擰眉心:“不知,你別問師傅。”

“我又不是找死,我問他。”魏之恕幽幽道,“我招了。”

管瓊沒有問結果。

魏之恕便明白,她知道,他沒有招出來魂。

招不到的,小師弟的魂不在陽間了,也許是投胎去了,也許……就那麽消失了。

魏之恕走到墳前,伸手去挑紅蓋頭;“要是有個人陪着師傅,他是不是就能不那麽瘋。”魏之恕都有陰影了,師傅的瘋勁跟姜明禮不是一個類型,要可怕太多倍,卻只會讓人感到悲傷無力。

“師傅不會找別人了。”管瓊篤定道。

“話不要說這麽絕對。”魏之恕扯動唇角,“人生漫長,什麽都有可能,擱過去,我也想不到小師弟過了弱冠就走,一聲招呼都不打,走得多輕松,睡一覺就離開了。”

管瓊只道:“你心裏清楚。”

魏之恕不笑了。

對師傅而言,養點雞,養頭豬,有條醜不拉幾的老狗,還有他們兩個看着煩的徒弟,這輩子也就過去了。

.

邢剪躺到床上,不知不覺地陷入沉睡,他沒完全醒的時候摸到什麽,倏地睜開雙眼。

小徒弟趴在床邊,呼吸均勻。

邢剪愣怔地望着這一幕,眼眶濕潤視線模糊,他跌撞着爬起來,跪在床上去撈人:“昭兒……昭兒……”

“昭兒!”

小徒弟被驚醒了,迷茫地揉着眼睛:“師傅,你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噩夢,要人命的噩夢。”邢剪死死将他勒在懷中,面部煞白,肌肉驚恐地抖動,牙齒打顫地說,“師傅快吓死了,快吓死了……”

“醒了就好啊,不怕不怕,師傅,我脖子裏進水了。”

“你要笑話就笑話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做了什麽樣的噩夢,我夢到你,”

懷中的溫熱柔軟身體變冰冷僵硬,邢剪大腦一空,他遲緩地一點點松開手臂低頭,他的小娘子乖巧地閉着眼睛,沒有生息。

邢剪抖着手探他鼻息,吻他眼皮,睫毛,鼻尖,臉頰,再到唇,含着暖了暖,暖不了了。

失去摯愛的無措從邢剪腳底心往上竄,無孔不入地将他釘死在原地,他的眼神,表情,肢體動作都撕心裂肺,唯獨口中發不出聲音。

“嘭”

邢剪一頭栽倒在床下,昏厥過去。

他在額頭的劇痛中醒來,只身躺在床上,身邊沒有小娘子。

夢中夢。

又夢到了那日。

那是鈍刀子磨肉,他早就料到會有那一天,只是遲遲沒有來,就在他抱着僥幸的心理想着不會來了的時候,它來了。

頭頂的鍘刀落了,眼前炸開一片血霧,自此再也看不見腳下的路。

……

一年秋冬,管瓊背上行囊去游歷,她于第二年夏至返回義莊,帶回來個男子。

是有一次他們師徒跟秀才去縣裏逛逛,落腳的那家客棧老板子嗣,他尚未娶妻,游玩期間遇到念念不忘的管瓊,厚着臉皮與她結伴同行。

他已經把家裏的客棧賣了,打算這輩子給她燒火打雜,當牛做馬。

管瓊其實沒有什麽喜歡不喜歡,她只是想着,自己的生命裏有沒有可能會出現一個孩子,出現了會怎樣,能否給義莊帶來歡聲笑語,給師傅減輕寂寞悲苦。

“我生了,給師傅帶。”

“不必!”邢剪毫不遲疑地拒絕,“師傅帶你們三個帶夠了!”

管瓊一時興起的想法被扼殺在搖籃裏了,她見師傅擡頭看樹上的桃子,便摘下一顆紅的給他。

“這桃子是我吃過的最難吃的。”邢剪嫌棄萬分,卻是把桃肉啃了個幹淨,再難吃也吃了。

管瓊反正吃不下去,太酸。她忽地想到什麽,腳步有點急地去了自己的屋裏,不一會就拿着一個罐子出來。

魏之恕問她那是什麽。

“這是當年小師弟給我的蜜餞,我存的是三分能平分的量,一直沒有再分。”管瓊的眉梢難得染上笑意,“我們分了吧。”

魏之恕興致缺缺:“他都不在了,還有什麽好分的。”

管瓊不那麽認為:“他在不在,都是我們唯一的小師弟。”

于是他們分掉蜜餞,把第三份埋在墳前。

……

管瓊在義莊歇息了一段時間再次出發,沒過多久,邢剪也出了趟院門,他這一走就是一年。

魏之恕經營義莊生意,不時被姜明禮騷擾,總要謾罵動手,最後見血。

姜明禮每次走之前都給魏之恕清理髒污。

魏之恕嘲道:“姜老爺,我是嫖客,還是娼妓?”

“你是魏兄,是唯一一個可以扇我耳光,在我衣袍上留下鞋印的人。”姜明禮說着,拂袖而去。

魏之恕啐了聲:“阿旺,追上去咬一口!”

阿旺正要追,魏之恕急忙把它叫住:“傻狗,真要咬了,他會宰了你的。”

魏之恕把門摔得極響,他走到墓前坐下來,周身的尖銳刻薄盡數都褪去,低聲和小師弟訴說。

“義莊這個月賺了一百兩以上。”

“九成是姜明禮私下轉了幾手,轉到我這的,他惡心誰呢,咱義莊做的死人生意,雖不能大富大貴,卻也幹幹淨淨。”

“我不是年輕小夥了,上回閃了腰,現在都沒好,他當我是金剛不壞身嗎,癢了不知道找其他人嗎,睡個覺的關系,誰也不是誰的誰。”

“小師弟,你怎麽一死就走了,你好歹把姜明禮吓出雞瘟。”

“忘了,他又不用,犯了雞瘟也不受影響。”

……

“小師弟,我昨兒夢見你了,你說人這一生,沒有什麽所謂的歧途,你說我走自己想走的,就是我的正道,現在想想,你這話有大道理,二師兄悟了,早該悟了。”

魏之恕用袖子擦拭墓碑,沒什麽灰,他天天擦。

“等你忌日,”魏之恕把風吹雨打中褪色發舊的蓋頭撩到後面,墓碑像是變成了小師弟的笑臉,他摸了把,“師傅跟大師姐會回來看你。”

到了那日,義莊師徒三人聚齊了。

兩個徒弟沒在墳前多待,他們不打擾師傅,讓他慢慢燒紙,慢慢說自己想說的話。

邢剪四處找樹枝,阿旺叼了一根送到他手邊,他的脾性不像以前那麽急躁剛烈了,對阿旺也不兇了,搓兩下它額間白毛,讓它出去抓蝴蝶玩。

盆裏的紙錢越燒越旺,越燒越多,邢剪一把又一把地往裏丢,生怕愛人在地府生活拮據,吃不好穿不暖。

“昭兒,師傅能不能去找你?”

“師傅快撐不下去了,你也不來我夢裏。”

邢剪疊一個元寶就丢進去一個:“我不是要食言,答應讓你如願,我肯定會想辦法做到,可是,”

起碼給我點甜頭,後面全是苦的,一眼望不到頭的苦。

日子過得很快,有多快呢,盆裏的灰燼像是還沒完全冷卻,寒冬就來了。

夜裏,邢剪掖了掖被子,手臂張開,往上招着收攏,懷裏仿佛有個人,怕冷地蜷縮着手腳塞到他腿間。

師傅抱抱,抱抱就不冷了。

邢剪這夜沒睡好,他爬起來抄經書,活一天就抄一天,今生沒能做成長久的夫妻,沒能白頭偕老相愛一世,那就求來生,還有來生。

筆墨幹得慢,邢剪将紙拿到燭光前抖動,左手空蕩蕩的,小徒弟走後他就沒再套過假肢了。

那假肢被他扔進了江裏,沉船的方位。

可能沒什麽意義,也可能是種告別,一種寄托。

……

到了來年,魏之恕還跟姜明禮掰扯不清,每次出門都挎着臉回來。

邢剪在院裏給阿旺剪毛:“姜明禮還在要挾你?”

魏之恕踢飛地上的一團團黑狗毛:“小師弟的墳在這,我哪敢胡來。”

“你大師姐可以在外地定居。”邢剪道,“我這邊一把火帶他跟我一起燒了,随風散去,到那時誰也威脅不了你。”

魏之恕腿軟地撲通下跪:“師傅,求您讓我有個念想!”

“出息。”邢剪皺眉。

……

沒過幾日,魏之恕又要出門,他回來時卻是滿面笑春風:“師傅,我脫身了。”

邢剪為了慶祝,帶他去酒樓喝酒。

樓下有人議論姜老爺跟哪家小姐的婚事,就定在近日,聘禮多麽多麽豪氣壯觀。

姜老爺年過三十才娶妻,原是在等真命天女。

魏之恕聽了譏笑,什麽真命天女,不過是個可憐人,姜明禮揚言要妻妾成群,他先做丈夫,後做父親,生一堆子女承歡膝下。

姜家老爺不可能膝下無子,後院空虛。

還想随心所欲,那就做不成姜家老爺,聰明人自會做出取舍。

魏之恕把空酒杯放桌上,倒滿,他夾一塊牛肉送到師傅的碗裏,第二塊才給自己。

邢剪看了他半晌:“魏二,你出去散散心,如果碰上你大師姐,你們就一塊兒走。”

魏之恕笑道:“我正是這麽打算的。”

……

邢剪很久沒去江上撈屍了,他有日留阿旺在家看門,孤身撐船去了江裏,一撈就忘了時間的流逝,從白天撈到了晚上。

鈎子甩進水裏,鈎到了什麽屍體,怎麽都拉不上來,他下水查看。

水底有個人,就站在那裏,屍首青白,頭發裏有條小魚。

邢剪摸着他的頭發,趕走那條魚,你怎麽跑這兒來了,藏這麽深,讓師傅好一通找。

你不來師傅的夢裏,不管師傅。

狠心。

春江水涓涓流淌,江邊不知哪飄來的花落在水上,月色皎白。

“那邊有船,是邢師傅的船!”

“人呢,邢師傅?”

“我好像看到邢師傅下水了,沒上來嗎?”

“他沒上來!”

“那麽好的水性,他怎麽不上來?”

“不想上來了吧。”

“說得什麽胡話,怎麽會不想上來,哪有人不想上來!”

“自然是不想活了的人啊……”

江上打魚人的聲音傳不到水下,邢剪眼前的小娘子忽然流下血淚,他眨眼,小娘子就沒了,只有一具陌生的少年屍體,和他的小娘子死時一般大。

小娘子那雙流出血淚的眼睛刻進他腦中,像是在怨恨他怪罪他的不是,他拖着屍體爬到船上,渾身濕透地躺在船板上面,慢慢随船飄到岸邊,狼狽地走下了船。

“邢師傅上來了,快過去看看!”

“邢師傅,你還好吧?”

“邢師傅?”

打魚人關心地湊上來詢問,邢剪沒有回應,他眼神空洞地往前走着,發白的唇間不斷溢出機械的神神叨叨。

師傅不尋死了。

師傅不尋死了。

你別哭。

師傅再也不尋死了。

一對父子路過,小孩騎在父親脖子上,手裏拎着一只老虎燈,調皮地晃來晃去。

邢剪沒了聲音,他愣愣地看着那虎燈。

小孩回頭望邢剪一眼,趴在父親耳邊說了什麽,父親放他下來,他跑過去,舉起了手裏的燈。

柔和燈光打在邢剪布滿水痕,滄桑悲傷的臉上。

“伯伯,燈給你。”

“不要哭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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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衆表演老夫老妻式相(盼)敬(你)如(先)賓(死)
    1.攻跟受是瘋子配狂徒,天作之合,真相愛
    2.兩位大佬分則剛,合則慫
    3.全員真有病預警
    風流倜傥騷話連篇攻×高冷陰郁受,年下,無限流
    內容标簽: 強強 年下 天作之合 無限流
    搜索關鍵字:主角:趙淺、傅忘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愛情/事故
    立意:人要有抗争精神

    耽美 已完結 71.9萬字
  17. 嬌癡美人在BE劇本[快穿]

    嬌癡美人在BE劇本[快穿]

    文案:(求收藏同系列預收文《鹹魚系炮灰美人[快穿]》)
    左棠是個皮相上很有迷惑性的大美人。
    20周歲生日當天慘死的他被BE轉HE快穿系統綁定,只有積累夠積分,他才有機會“活着”去見親爹和未婚夫。
    左棠看完了手頭的BE線劇本後,嘤嘤嘤地哭了。
    系統在完成對左棠的綜合掃描後,也嘤嘤哭了。
    左棠,智商:70/200;情商:70/200;體力:70/200;美貌:???
    系統檢測數據采取的是200分制,左棠的各項數值再少一分,就能納入智能低下、情商堪憂、體能廢渣的行列了。
    最讓系統忍不住悲傷的是,它再一次帶着它的新宿主一輪游結束,它也會被快穿總局報銷。
    在系統真情實感地哭泣時,左棠已經瞄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那不是我老公嗎?”
    系統(震驚),“你不是剛看完故事線嗎?那是反派!超級大反派!你們一家子就是在他手裏走向悲劇的!”
    系統(爾康手):不要啊!
    左棠一蹦一蹦地上前了,“老公,抱抱~”
    快穿世界:
    世界一:年代文裏老實木讷、過勞死的長兄vs知青(√)
    世界二:末世文裏冒名頂替被發現、命送喪屍口的小市民vs博士(√)
    世界三:星際文裏背鍋、遣送監獄星慘死的小王子vs星盜(√)
    世界四:總裁文裏被“天降”搶走竹馬和腎的真少爺vs首富(√)
    世界五:千年鬼王vs禦鬼師(√)
    世界六:修仙文裏忍辱負重三十年為救同門自爆而死的小師弟vs魔尊(√)
    世界七:病弱小夫郎vs皇帝(√)
    (以下不一定按順序)
    世界八:殘疾富豪混血小叔vs養弟(√)
    世界九:遠古吸血鬼vs教皇(√)
    世界十:ABO世界破産貴族vs元帥(√)
    世界十一:廢土微克世界拾荒者vs詭怪(√)
    世界十二:深海小人魚vs飼養員(√)
    世界十三:校園文學渣vs學神(√)
    世界十四:替嫁王妃vs病王爺(√)
    PS0:本書原名《笨蛋美人在BE線劇本[快穿]》
    PS1:1v1,攻是一個人。(攻在遇到受之前,作為劇情裏的相關人,有完整的背景經歷。遇到受之後的才是真正的攻。受不了攻任何一點情感經歷的慎入!莫入!)
    PS2:受的智商如文名,笨蛋受,弱受,甜糕受,美人受。(具體說明第一章作話,請一定一定一定看完。)
    PS3:無文筆,無邏輯,無腦甜。
    PS4:如果不能接受設定、文筆等所有你不喜歡的,請不用留言告知,直接點X,不影響其他讀者的閱讀體驗和作者碼字心情~萬分感謝!
    PS5:評論區已關閉,介意者慎入。(主要是角色人設問題和作者心理脆弱,無關其他)
    已有完結文:《豪門寵婚【重生】》、《魔君寵夫日常》、《秀恩愛系統【末世】》等文在作者專欄。
    【求收藏預收文《鹹魚系炮灰美人[快穿]》啦】
    文案:
    過勞死在禦案上的司旭,被快穿系統選中進入大千世界,成為英年早逝的炮灰們。
    主線任務一:壽終正寝。
    主線任務二:拯救究極黑化、心理扭曲、意圖毀滅世界的反派們。
    司旭:“不拯救會影響朕睡覺嗎?”(鹹魚癱.jpg)
    系統770:“???”(系統選中的勞模皇帝哪裏去了!!!)
    日常睡眠質量堪憂的司旭在容貌俏似原世界皇後的反派身邊睡一個好覺。
    反派:“我要黑化,我要毀滅世界,我要……”
    司旭:“閉嘴!抱朕。”(昏昏欲睡.jpg)
    反派乖乖照做并超額完成了要求,他真的“睡”了司旭。(乖巧.jpg)(黑化值已清零.jpg)
    內容标簽:甜文快穿逆襲輕松炮灰
    搜索關鍵字:主角:左棠┃配角:┃其它:求收藏預收文《鹹魚系炮灰美人[快穿]》
    一句話簡介:笨蛋美人,在線“躺”贏。
    立意:智商不夠,真心來湊。熱愛生活,不負生命。

    耽美 已完結 146.3萬字
  18. 随身帶着簽到系統

    随身帶着簽到系統

    都說: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着。莫如之深以為然,不安之世,努力尋找遮風避雨的屋檐。
    直到某天,他擡頭四顧,身周已然無人,垂目,卻發現盡在腳下仰望着他。
    不知何時,莫如之竟然成了世間最高的那個人。

    內容标簽: 幻想空間 重生 系統 異想天開
    搜索關鍵字:主角:莫如之 ┃ 配角: ┃ 其它:

    耽美 已完結 144.0萬字
  19. 我就看看不碰你[快穿]

    我就看看不碰你[快穿]

    嘴甜人可愛的津韶是位非常勤奮優秀的劇情維護師,然而并沒有系統願意和他搭檔,于是他只能閑職在家打游戲。
    直到有一天,一位系統小可愛找上門來。
    系統:你好,我是職業炮灰系統,不帶逆襲打臉的那種。
    津韶【擺手】:走開,不要打擾我玩游戲。
    系統:我可以讓你近距離觀看各種盛世美顏,不過你只能看看,不能做出超出炮灰範圍之外的舉動。
    津韶【拍胸脯】:沒問題!做炮灰,我是專業的!請務必讓我成為你的宿主。
    N個世界後,津韶和盛世美顏在一起了。
    系統:我想辭職。
    表冷漠內心豐富小劇場攻X顏控晚期演技爆表可愛受

    耽美 已完結 44.4萬字
  20. 全洪荒都知道魔祖在鬧離婚

    全洪荒都知道魔祖在鬧離婚

    穿成人生贏家,羅睺也有不滿的時候。
    前世,他是洪荒文寫手,為筆下的主角各種牟利,可是輪到自己,他才發現金手指不是那麽好開!苦思冥想之下,羅睺打算先解決自己的人生大事。
    他果斷把高嶺之花的鴻鈞追到手。
    原以為有了道祖當伴侶,什麽劫難都沒了,結果婚後生活告訴他——鴻鈞性冷淡!
    羅睺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決定離婚,過自己的神仙日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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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求不滿魔祖cp高嶺之花道祖,婚後的甜寵生活。】
    PS:主角顏值高,力量強,不在洪荒抱大腿也是一個蘇到頂的人物。
    內容标簽: 強強 穿越時空 洪荒 生子
    搜索關鍵字:主角:羅睺(魔祖) ┃ 配角:鴻鈞(道祖) ┃ 其它:洪荒神話,聖人,巫妖,三清

    耽美 已完結 103.0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