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碧落黃泉
碧落黃泉
夜晚如期而至。
“你是何人，竟然擅闖陷落之地。”
“陷落之地，這裏叫這個名字嗎？”
“陷落之地不容許外人進來，你從哪來的還從哪回去。”
少年收了劍，眨眼間消失在了原地。紅鸾看着少年離去的方向輕笑了一聲，還以為陷落之地有多恐怖呢，也不過爾爾。紅鸾慢悠悠地走着，身上的鈴铛發出清脆的聲響順着風回蕩在山谷裏。
吼吼吼。
聽着野獸的嘶鳴聲，紅鸾有些發怵。相傳梼杌是陷落之地的守護獸，專門用來對付擅闖陷落之地的人。叫聲越來越近，紅鸾轉身就跑，正當梼杌要咬到的時候，一把泛着寒光的銀劍從天而降，立在了梼杌面前，梼杌霎時停止攻擊，小聲叫了兩聲離開了。
“你怎麽又回來了？”
少年冷冷的看了紅鸾一眼：“若不是你惹了麻煩，我也用不着回來。”
“你怎麽知道我有危險的，嗯？還是說你在偷偷關注我。”
“我是陷落之地的主人，這裏的一草一木，魚蟲鳥獸都聽我的。”
“你是貪狼。”陷落之地一世只會有一個主人，是陷落之地真正的守護神貪狼。
“你呢？來這幹嘛？”
“你可以叫我阿阮，來自天界。”
貪狼一個人的時候整個山谷都是靜悄悄的，自從阿阮來了之後，陷落之地一下子有了人氣。山谷裏總是充滿了笑聲，就連植物都變得生機勃勃。
山中不知歲月，不知不覺就過了三百年。這三百年裏貪狼和阿阮游遍了整個陷落之地。他們總是在一起散發着若有若無的暧昧，貪狼覺得他們是關系應該更親近些，可要多親近比起形影不離還要近嗎？貪狼想不明白。
“貪狼，我聽說人間有一個節日是用來紀念織女姐姐的，我們去看看吧，好不好。”阿阮晃着貪狼的胳膊軟軟乎乎的說着。
“唉，行啊，真拿你沒辦法。”
人界。
“這下界還真是挺熱鬧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呢。”
“确實，在陷落之地讓你覺得無聊了，想離開了。”貪狼的話音裏有自己都沒察覺的酸楚，只是單純的受不了阿阮會離開。貪狼應天地靈氣而生，他是陷落之地的靈力來源，過往的歲月裏都是一個人，阿阮是他認識的第一個人，第一個對他好的人。
“這位公子，買一對河燈吧，只要寫上願望保證你心想事成。”街邊的老爺爺不遺餘力的推銷着。
“貪狼，買一對吧，我想要。”
“嗯。”
“哎，公子，你還沒給錢呢。”
“錢是何物？”
“你這人，看着不錯，原來是個傻子啊。”
“老板，這河燈錢我出了。”貪狼順着聲音看去，只見那人穿着似火的紅衣，痞痞的笑着，倒是一副好皮囊。
“你們這是第一次到人界來吧。在這買東西都是要給一種叫銀子的東西。”
“哦，那你是何人”
“我啊，流殇，魔界三皇子。不如咱們去茶樓坐坐。”貪狼垂下眼沒說話。
阿阮有些心動了，便說道：“貪狼，咱們去吧，我都沒見過呢。”一行三人上了茶樓。
“流殇，你這名字倒是好聽。你呢叫我阿阮就行了。”
一會功夫阿阮便和流殇混熟了，流殇講了許多奇聞異事逗的阿阮一直在笑。貪狼看着他們覺得特別刺眼，放下茶杯就走了出去。
“貪狼，你去哪啊？你等等我啊。”
一眨眼貪狼便走出了城外，等阿阮追上他的時候，看到他坐在高高的樹梢上。
“貪狼，你怎麽了？”
“你是不是喜歡流殇，你是不是還想着再也不跟我回去了。”聽着貪狼生氣的話，阿阮有些無奈，她也挨着貪狼坐到樹上。
“你想什麽呢，我才認識他多長時間啊，怎麽會喜歡他，要是喜歡那也是你才對吧。還有，你這麽生氣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是又怎樣。”
“那感情好呀，我們這就算是在織女姐姐的見證下定情了，不論以後發生什麽事都不能反悔了。”
後來他們一同回了陷落之地，只是原本兩人的生活突然變成了三個人，流殇說他被魔君放逐了，要來陷落之地避難，貪狼倒是攔了幾次，但是他回回都來，也就由着他去了。
安穩平靜的生活又過了三百年。
轟隆隆，轟隆隆。
三人聽着雷聲都從屋子裏跑了出來，看着一點一點暗下來的天空神色各異。
“流殇，這會不會是魔君找來了？”阿阮一臉擔憂的問道。
“不會，老頭子從來不拘束我，就算是他也不會這麽大陣仗。”
“是天界的人。”一直陰沉着臉色的貪狼突然說到。
“阿阮，我一直沒問過你，你到底是什麽身份，我總想着有一天你會主動告訴我，那現在可以說了嗎？”貪狼從來沒有這麽嚴肅地說過話，讓阿阮有些茫然。
“我是天界的紅鸾仙子。”
“紅鸾，你是紅鸾。”
“那你有沒有聽過天界的預言——紅鸾情動，霍亂将起。這怕是要天下大亂了。”一時間三人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貪狼走到阿阮的身邊緊緊的抓住她的手，“你是紅鸾也好是阿阮也好，都是我的道侶，不論發生什麽事我會永遠保護你。”直到我死。
“紅鸾，你可知罪，私下天界還動了情。我們二人奉天帝之命捉拿你回京。”雷公電母一邊步下雷劫一邊伸出手捉住了紅鸾。
紅鸾還未開口，貪狼便提着長劍迎上去，三人纏鬥在一起，貪狼到底是年少很快敗下陣來。
“流殇，你幫我照看好他，別讓他離開陷落之地。我跟你們走。”
流殇永遠都忘不了阿阮被帶走的那天，貪狼安靜的不像話甚至說是死寂，霎時陷落之地百花凋零，靈力盡失，貪狼把陷落之地的靈力都吸收了。
貪狼從昏迷中醒來已是三日後。
“貪狼你去哪？送死嗎？”貪狼像是沒聽見流殇的話一樣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
“貪狼，你是要去找我嗎？”來人明晃晃的衣袍彰顯了他的身份。
“天帝，阿阮呢？”
“怎麽二皇子沒告訴你嗎？”輕蔑地聲音一下子敲在貪狼的心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流殇，嘴唇動了動終是沒發出聲音來。
“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從未害過他們。”流殇的身形有些不穩，卻還是極力反駁了。
“呵，與你無關，不是你告訴我怎麽進入陷落之地的嗎？”
“是，可我不知道。”
“夠了。天帝，你有什麽條件盡管提，只要事成之後放了阿阮就行。”
“哈哈哈，我要借你這陷落之地一用，到時候我不僅能為你洗去魔氣，還能放了紅鸾。只不過她不能再是掌管姻緣的仙子了，如何？”
“好。”
天帝說完便駕雲而去。只留下兩人面面相觑，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
“流殇，我自是信你不會做出那些事情，恐怕這次還要你幫忙。天帝定然不會放過阿阮，到時候我想辦法救出她來你把她安置在魔界。”
“好。”
天界從來不像人們所想的那樣祥和，對天帝之争愈演愈烈。正真決戰的那天天帝和貪狼聯手把作亂之人關進了陷落之地，自從赫烈算是坐穩了天帝之位。
“阿阮呢？我帶她走。”貪狼帶着滿身的血腥氣立在大殿上，衆神眼觀眼的都沒說話。
“太白，你帶他去。”
鎖仙臺。
“阿阮呢。”話音未落埋伏在仙牢裏的衆仙就攻了上來。貪狼想要發力卻發現靈力像是被封住了一樣，一個不察就被鎖了起來。
“你別掙紮了，鎖仙臺哪容你放肆。”
“阿阮，阿阮。”紅鸾迷迷糊糊的像是聽到了貪狼的聲音。
“我此刻還不能現身，等我救你出去之後立刻去找流殇他會安置好你。”
“那你呢？”
“我自有辦法。”
圓圓之夜，趁着貪狼靈力最強之時把阿阮救了出去。卻沒想到正好碰到天帝，貪狼趕到時只看到阿阮魂分魄散的樣子。他瘋了似的沖出去只拿到了阿阮的一縷殘魂，跌跌撞撞的去了魔界。
貪狼拿出阿阮的殘魂交給了流殇，随即說到：“我去一趟冥界，我回來之前你幫我看好她。”
天帝再次找到貪狼的時候是在黃泉邊的忘川河裏，那時的貪狼滿身靈力又沒有記憶，于是貪狼被帶回了天界用了幾千年的時光成了赫赫有名的戰神。
“阿阮，阿阮，醒醒。你怎麽了？”貪狼進來屋裏看到林白阮滿頭大汗，像是被夢魇住了。
“啊，呼呼。”林白阮兩眼放空，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貪狼，你還要瞞我到什麽時候？是不是流殇沒給我忘川的解藥，你就要自己承擔所有的事。”貪狼聽到林白阮這樣說就知道自己瞞不住了。他坐到床邊拉住了林白阮的手。
“我只希望你只是林白阮，不用承擔紅鸾的痛苦，開開心心的就好。”
“不用承擔，是不是也不用管你盜判官筆，取忘川水，廢了半身修為為我固魂重塑肉身，你怎麽那麽傻。那這次呢？不讓我知道外面的情況是又想做什麽，把整條命都搭上嗎？”
貪狼細細地擦着林白阮臉上的淚水，好半響才說：“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在天帝身邊蟄伏了幾千年為的就是報仇，若是不殺了他，所有參與的人都沒有活路。”
“那你的退路呢？”
“陷落之地。”
“星君。”清零的呼喊聲傳來，貪狼起身要走，林白阮緊緊握着他的手，貪狼猛的回頭吻上了林白阮的唇，而後離開。
那是林白阮記憶裏兩人離的最近卻又最遠的一次。此後很多年裏，再想起來只記得貪狼那個帶淚的背影。
改朝換代的事情林白阮記不清了，滿地的鮮血殘肢，她渾渾噩噩地翻遍了整個戰場都沒有找到貪狼的影子。猛然間她想起了陷落之地。
陷落之地又恢複了以前生機勃勃的樣子，住了六百年的小竹屋，開墾出來的荒地，林白阮知道貪狼回來了。他可是陷落之地的守護神，只要陷落之地還在他就一定在。
林白阮有些明白貪狼守了她三千年而不得的絕望的痛徹心扉的心情了。天界預言說：紅鸾情動，霍亂将起。還有後半句貪狼現世，天下大亂。就像紅鸾注定會愛上貪狼一樣，這一次林白阮一定等的上貪狼回來，許她一個十裏紅妝，太平盛世。
“阿阮。”
忘川河邊倒影出修長的影子，她的貪狼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