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1章
喬攸拎着一件黑白配色女仆裝,考慮着該不該在雇主臉上表演一套軍體拳。
“入了我們陸家,就要守陸家的規矩,說話得好聽,手腳得利索,眼力見得趕趟,雇主所言即聖旨,我作為保姆總管向來只傳達少爺的思想,你們在這裏就記住一件事,豎起耳朵聽令,夾起尾巴做人。”
對面的婦女約摸五十來歲,吊梢眉眯眯眼,滿臉寫着尖酸刻薄。
“我想問問,我的男性特征應該……還是挺明顯的吧。”喬攸舉起手中的女仆裝。
富麗堂皇的豪宅大廳中.央,一排形色羞赧單純的少女中,他178的身高和凸出的喉結透着滿屏違和感。
保姆總管對他神秘一笑,手肘捅捅他的細腰,湊在他耳邊聲音黏膩拉絲:
“這都不是事,只要你肯聽話,雇主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喬攸手指一抖,抱着女仆裝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
用兩秒鐘思考了一下當前情境,喬攸确定,他穿書了。
作為職業點評人,喬攸以其角度刁鑽、視角獨特且語言犀利的點評風格榮登文娛UP主NO.1,全網粉絲破千萬。
為了蹭他熱度,不少漫改、文改劇的劇組砸重金找上門,希望他能做期視頻針對原著深入剖析,提高原著知名度,便于他們做文改劇的前期宣發。
前天,喬攸接到了《無關風月》劇組的合作邀請,挺文藝一名,結果一看原著小說:
《霸道陸總極速愛》
影視大繁榮的年代,這麽直白老土且爛俗的小說也是挺稀罕的。
梗也是爛大街的欠債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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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賭的父親、年幼的妹妹和破碎的他,遇上了沉浮于家族商戰,冷峻無情且從沒笑過的他。
強取豪奪、失憶替身加追妻火葬場,集狗血于一篇的耽美文。
對于原文倒背如流的他根據周圍奢侈裝潢一合計:
每天捏着鼻子恰爛錢就已經很頭疼了,頭疼max,他竟還穿進了剛銳評完的狗血小說裏。
沒關系,牌爛自有天幫忙,穿都穿了,看看穿成了哪個舉足輕重的男主角。
哦,是連姓名都沒有,一個任人捏扁搓圓再拉長,周旋于男主攻受恨海情天之間的男、保、姆……
對面的保姆總管開口了:
“諸位,今天是你們進入陸家首日,你們将有一個月的考核期,想賺這五萬一月的工資,靠的是勤奮,求的是認真。”
剛打算連夜跑路的喬攸:
五萬一月?
不确定,再看看,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穿來時兜裏只有二百塊的喬攸确定,他不會和錢過不去。
“去換好衣服,回到自己崗位,陸少五點到家,屆時全部下樓列隊歡迎。”
狹小的雜物間,是保姆們的專屬休息區,這陸少還挺大方,一人一雜物間。
就算房間原本不是雜物間,為了契合他們的身份也硬要往裏塞點破物爛什。
喬攸望着地上的女仆裝,七尺男兒與生俱來的尊嚴不允許他多看一眼。
但是,五萬塊呢。
恥辱地套上衣服,感受着細膩白絲擦過腿部皮膚時柔軟順滑的觸感。
喬攸咽了口唾沫。
他鼓起勇氣對着鏡子看過去。
裙底雙腿筆直修長,被蕾絲圍裙勒出的細瘦腰身,以及長期不見日光養成的嫩白通透媽生好皮上鑲嵌着圓滾滾的大眼睛,一時間,他竟覺得這身女裝意外和自己很搭。
羞恥、羞恥,再看一眼。
至于原主,喬攸也不知道這男保姆到底長什麽樣,書中懶得給他浪費筆墨。
換好衣服,對着鏡子轉了個圈,羞恥了十秒後接受了這個設定并欣賞這個設定,繼而在總管的指揮下各忙各的。
喬攸摸魚ing,陸少房間裏的青花瓷杯他來回擦了十八遍。
倏然,頭頂響起三百六十度立體播音:
“陸少已經抵達門口,所有人全部下樓列隊歡迎。”
喬攸拎着抹布下了樓,看到小女仆們着急忙慌整理着裙擺頭飾,不知什麽時候還上了淡淡彩妝,挺胸擡頭站成一排。
喬攸懷疑:真缺錢?別不是缺陸少吧。
他形色懶散站在最後一位。
彼時,镌刻着精美浮雕的華貴大門由兩位司機畢恭畢敬打開,霞光萬丈,火紅背景下透出兩道黑色的剪影。
這畫面,喬攸見過的。
小受第一次進陸家門就是這樣的環境描寫。
為首的男人高大俊美,西裝革履矜貴冷豔,盛氣淩人的眉眼間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氣勢,步伐如風,身姿挺拔如松。
“歡迎少爺回家——”丫頭們齊齊鞠躬喊道。
保姆總管迎上去,娴熟接過陸少陸景澤遞來的西裝外套,一改剛才刻薄嘴臉,畢恭畢敬微微颔首:
“少爺,晚餐已經備好,請問您想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陸景澤擡手松了領帶,目光傲然看也不看她一眼,低沉的嗓音略微喑啞:
“先洗澡,順便——”
他大手一擡,将躲在身後的男生拽了過來,道:
“把他也給我洗幹淨。”
冷不丁被拽過來的男生是書中小受常有的外貌描寫方式:
纖瘦的身體、幹淨的氣質,如小鹿般靈動含羞的雙眸。
縱使衆人疑惑,但不能過問主人私事這是規矩。
訓練有素的保姆總管依然恭敬:“明白,我這就準備熱水。”
被陸景澤拖過來的男生瘦瘦小小,緊咬着下唇,微紅的眼尾透露着一股隐忍。
也不知在哪個黃泥湯裏滾了一圈,渾身髒兮兮,長褲膝蓋處還破了個洞,露出的皮膚白皙帶着傷紅,極白極紅的色調對比産生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陸景澤,你想怎麽樣。”他哽咽着,語氣中卻全是倔強。
喬攸打量着男生。
出淤泥而不染,窮困潦倒還倔強,除了自尊心再一無所有,男主受标配。
陸景澤解開鑽石袖口,慢條斯理摘了江詩丹頓随手扔給保姆總管,冷傲的臉上漫上一絲譏諷嘲意:
“你好像沒有資格質問我,在這個家,你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兒。”
喬攸蜷縮了腳趾,慢慢翕了眼。
尬腳摳墅,懂?雖然這句話他已經在無數狗血小說裏見過,但脫敏治療失敗×N,又渾身掉小米啦。
“吳媽。”狗血小說标準保姆姓氏,陸景澤就這麽喊出來了,“帶他去洗幹淨,洗完後,他身上什麽樣,你就什麽樣。”
吳媽平靜地接受了自己是條池魚的事實,恭順鞠躬:
“是,少爺。”
在小受阮清隐忍不甘的目光下,陸景澤将領帶丢給保姆,目視前方闊步而去。
倏然,站在隊尾摸魚的喬攸感覺眼前一暗。
他幽幽擡頭,望見了陸景澤冷傲的側臉。
陸景澤剛走過去,又退回來。
在喬攸疑惑的目光中,陸景澤忽然對他擡起手。
喬攸警惕抱胸後退三步:
“幹嘛,別碰我,我可不想日後你倆吵架還要被你們拿出來言語糟踐。”
原文中是這樣寫的:
【陸景澤有重度潔癖,但他絲毫沒意識到他每天用84消毒液洗的手就這樣觸碰了自殺未遂滿身污泥的阮清。
他的潔癖已經到了傭人都無法忍受的程度。每天列隊歡迎他回家的小保姆們,十個有九個都要被他挑刺,什麽制服上落了頭發、胸牌沒有保持一百八十度、口紅擦出了嘴角一點……】
先不說他每天要用84消毒液洗手這件事已經違背生理和人性,原文裏就因為陸景澤天天在保姆身上雞蛋裏挑骨頭,導致前期對他并不了解的阮清一度認為他是故意招惹年輕小保姆們,本質就是個花花公子。
後來每每二人吵架,阮清都要提一嘴:
“是啊,你對我能有幾分真心,恐怕在你心裏我還不如那些小保姆重要。”
陸景澤則嗤笑回應:
“小東西吃醋了?你說,哪個保姆不順眼,我現在就讓她走人。”
勞動局是什麽,重要麽?
彼時,眼前的陸景澤撲了個空,眉頭緊蹙,上下打量着喬攸:
“新來的?不懂我規矩?”
吳媽趕緊跳出來背鍋:
“小喬是新來的還沒經過上崗培訓,今天第一天帶他熟悉環境,沖撞了您是我教導無方,我替他向您道歉。”
陸景澤冷笑,擡手輕點喬攸胸牌,冷聲道:
“那我也讓吳媽省點工夫,教教你。你只要記住在我的視線中,連一顆灰塵都不能見到,你的胸牌,想辦法處理了,晚飯後如果我再見到這只胸牌,你今天就給我走人。”
喬攸:?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牌。
神金!這是髒東西?這分明是“攸”字中間的豎筆畫。
“陸少,恕我直言,你是不是丈育啊。”喬攸直言不諱。
陸景澤似乎不知道丈育是什麽意思,又拉不下臉問,索性岔開話題:
“總之,晚飯前我不希望再見到這只胸牌。”
說完,拂袖離去。
喬攸揚起笑臉,眉眼彎彎似月牙:
“好的少爺,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