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次蠱惑
第四十九次蠱惑
夜裏的光明教會萬籁寂靜, 教會內部一片漆黑,只有燭火搖曳的微光。
沒有守衛,沒有人影。
修女與神父大概都在熟睡之中。
他一路抱着蘇倫娜, 單手牽着馬匹, 先來到馬廄。
她擡頭看着頭頂皎潔月亮,擡起手指, 看着幾乎微弱到沒有的魔力,不免開始懷念紅月。
她後腦勺靠在神子胸前,後知後覺感慨道:“哎呀, 我們這麽一路過來,居然一個守衛都沒有嗎。”
他單手抱着她, 另一只手先是把她幾乎落地的黑發撥到胸前,再将缰繩吊在牽馬的樁子上,方才開口道:“教會的禁制是父神親手設置的, 無人能硬闖進來,且也沒人會在日照城內,硬闖光明教會。”
“确實像是在找死,可我是怎麽進來的?”她小聲嘟囔着。
她擡頭驚訝道:“難不成因為你抱着我, 所以我才能安全進來?”
聖騎士猶豫片刻, 搖頭如實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能進來,但結界對你沒有半點抗拒。”
她伸出舌頭舔舔微微發腫的紅唇,若有所思道:“不抗拒我啊,那豈不是和你的聖劍一個反應?”
他恩了一聲, 看向她, 又像是不敢确信, 此時發生的一切事真實的一般,再三确認道:“蘇倫娜你真的, 要和我去我的卧室嗎?”
她除了他的卧室還能去哪裏,她倒是想這麽反問。
但她其實明白,他話裏隐含的意思。
雖然她本人不太理解,但對于大多數人類男性來說,‘家’‘卧室’,都蘊含着特殊的含義,就仿佛跟他們回家,或是帶他們回家,亦或是只要去一個有床的地方,女性什麽都不說,便已經會被默認為答應某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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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倫娜是不認可這種想法的。
對于她而言,哪怕像是聖騎士這樣,到最後一步之前,他心不甘情不願,她也不覺得這有什麽。
畢竟,比起雲裏霧裏的暗示,什麽都不如一句‘不要’來的直接。
雖說她難免覺得掃興,但這種你情我願的事情,任何人都有臨時反悔的權利。
至于地點帶來的特殊含義,她本人是覺得,露天的森林還是密閉的卧室,本質上沒有區別。
不過——在光明神眼皮子底下的教會裏,和他的神子滾在一張床上,蘇倫娜難免會覺得更加刺激。
她抵着他的額頭,低聲笑道:“我倒是想問問,你确定要帶我回你的卧室嗎,你要是再反悔,我可是——”
聖騎士頭一回與她近距離接觸時閉上眼,但這一次他們沒有接吻,只是額頭抵着額頭,站在光明教會長長的回廊之上。
他們周圍的燭火昏黃,燭影被風吹得到處亂晃。
她看着他身後地面之上,糾纏在一起的黑色影子,笑得愈發開心。
她聽見他說,
“蘇倫娜,事已至此,我已經沒有反悔的路能走了。”
是,他已經帶她來到這裏,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神子的屋子即便久無人住,依舊被打擾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他用力撞上門,他們又貼着門板親吻的難舍難分。
與此同時,早就應該出現的‘守衛’,在此刻不合時宜的隔着厚重木門,打斷二人的親吻。
發現動靜的是住在神子隔壁的神父,他半夜聽到聲響,雖然不覺得會有闖入者,但出于謹慎自然要出來查看。
他方才隔着窗戶隐約看到神子的聲音,但神子若是半夜歸來,很少會弄出太大動靜,這又是走得慢吞吞的,關門的聲音又響亮,實在是反常。
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出門來到隔壁,輕輕扣響神子的門,問道:“神子殿下,是您回來了嗎?”
蘇倫娜對于被打斷十分不滿,她眯起眼睛,幾乎是毫不客氣地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
神子吃痛地發出一聲悶哼,單手托着她,原本已經布滿黑色的眸子,顏色稍稍褪去,又露出些許的藍色,他表情略顯無奈。
門外的神父久久得不到回應,又擡手扣了兩下門,問道:“殿下?”
他貼着她的額頭,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別鬧。”
她被他制止,反倒來了勁,張嘴順着他的鎖骨一路向下。
神子垂下眼眸,艱難壓下全部情緒,語氣平淡道:“是我。”
神父松了口氣,收起已經在掌心出現的光明魔法,他把手在身側搓了兩下,又問道:“殿下,您需要幫助嗎?”
“不需要。”
“既然如此,請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随着神父漸遠的腳步聲,與隔壁的關門聲,霍普大大松了口氣。
蘇倫娜的身子很軟,此時已經扒開他胸前的盔甲,在他左側胸肌留下十分明顯的壓印。
神子此時再也克制不住壓抑的欲i望,黑色的又一次蔓延在他眼中,他不再忍耐,直接将她丢到床鋪之上,看着黑色的她陷進柔軟床鋪之中。
他腦海中又一次出現黑泥産生的幻象。
幻象說——
“霍普,你完蛋了。”
是,他完蛋了。
但他依舊不後悔。
他撕裂她的衣裙,看着她比白色床單更加明亮的皮膚,又輕輕溫柔親吻她如同墨水一般的黑色長發。
她怎麽在他身上留下壓印的,他就公平還給她。
聖光也好,信仰也罷。
他此時所有的一切都是為她而存在的。
他虔誠親吻她的腳背,又将細密的吻像是細雨在小河落下的漣漪一般,一陣一陣,親吻一陣一陣,從岸邊到河中央,又逐漸變成傾盆大雨,直到喝水決堤。
她眸子裏的豔紅幾乎蔓延到眼角,黑色尾巴繞在他的大腿之上,越是用力,便越是凸顯她即便強壯鎮定,也無法忍耐的失控。
她從不掃興的問別人可不可以,如若旁人沒有拒絕的意思,她便不會停下汲取魔力的動作。
她将下巴抵在他的胸前,濃密睫毛像是黑色的翅膀一般,撲閃撲閃。
但面對神子的時候,她又忍不住想要用,他一生之中,哪怕死亡也改變不了的規則撩撥他。
她伸直脖子,仰着臉望着天花板,雙手按着他的腦袋,問道:“神子,現在我們身處光明領域之中,你知道異端裁判所會如何處罰我們嗎?”
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停下動作如實回答道:“光明神會親自處罰我。”
“你?不是我們?”她笑道。
他輕輕恩了一聲,将臉靠在她的大腿之上,同樣望着天花板,上頭刻畫着光明神事跡的畫,而正中的光明神正牢牢注視着他們。
他從前會虔誠的回望他,将他高高在上的冷漠眼神,當成是警告。
現在——他卻在想,父神看見他在做什麽了嗎?
他知道他的背叛,為什麽不直接降下神罰,将他殺死在這裏。
他甚至心底還生出一股隐秘的背德快感來。
他覺得他可真是病入膏肓。
她又問道:“他如果知道我引誘你,我可不覺得他會放過我。”
他注視着畫裏的光明神,毫不猶豫說出他背棄的,本應該一生遵循的諾言:“蘇倫娜,我會保護你的安全,直至死亡。”
“這可真是沉重的宣誓。”她笑着,一下下撫摸着他金色的短發。
不僅沉重,還是枷鎖。
她雙手捧着他的臉,迫使他看着自己,她頭一回擡起手指輕輕觸碰他的眼尾,又用指腹試圖摩挲他純黑的瞳孔。
他條件反射想要閉t上雙眼,她搖頭道:“睜開。”
他有些委屈,但還是聽話睜着眼睛。
她的指腹之時輕輕擦過他的眸子,他被激得流下生理性的淚水。
她擦掉他的眼淚,笑得愈發甜膩。
神子可真漂亮啊。
渾身上下都是她喜歡的模樣。
現在的他聽話,卻又帶着時刻會崩壞的危險。
她這麽想着,便愈發覺得興奮,想要更加把他帶在身邊。
他想要捆住她的同時,她也想要束縛他。
她從未遇見過這樣的‘玩具’,她想,在玩幾百年可能也不會膩。
他不解,但還是聽話地任由她的手指,在他眼眶周圍打轉。
一圈一圈。
最後,她俯下身,将親吻落在他的額頭,又落在瞳孔,然後是鼻尖,唇瓣。
他身子因為她的觸碰,開始一點一點的顫抖。
她一開始溫柔的要命,然後又将唇瓣變成牙齒,像是野獸一樣标記獵物,這樣的觸碰,是比唇舌交纏更讓他着迷的存在。
她已經得到答案,自然不會多問。
只不過,魅魔費盡心思的引誘,總歸是要得到她希望的好處。
她已經知曉他的堕落,便不再隐藏旁的欲望,直白要求道:“我明天要出門,給我魔力。”
“好。”
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樣,非要問‘為什麽’。
他贈予她鋪天蓋地的吻,與更多的魔力交換。
多年以後的蘇倫娜回想起當日的情景,依舊會興沖沖地調侃他,
“霍普,如果當時你不要非糾結着,是不是要帶我回‘家’,或許後面的事情也不會發生,你還能做光明神座下一條聽話的狗呢,而你的父神也不一定會死,我們還能繼續粉飾太平。”
他溫柔望着她,就如同當時一樣:“蘇倫娜,我不後悔。”
“不後悔什麽,不後悔破除聖光,還是——”
他熟練地親吻燭她,将魔力給予魅魔,等她高興之後,他方才湊到她耳邊說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他将她徹底壓倒在床上,這一次,他沒有因為逃避使用手指,或者唇舌,而是毫無顧忌将聖光破除。
遠處的光明神睜着一雙湛藍的眸子,但若是仔細查看,便能看清裏頭游離的黑色細紋。
他緩緩閉上雙眼,嘆氣道
“終于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