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豬的智商
033 豬的智商
三月考過後, 米報國的成績往上爬了三位，成功擠入班級中上游，與吉玲玲、梁小寶又拉近了距離。
他的視線慢慢掃向名單末尾, 在倒數第一名看到朱一筒的名字時, 無聲哈哈哈，連續一個星期被虐爆頭的郁悶都一掃而空。
吉玲玲回頭就看到某狗子笑的牙花子都出來了，就是沒事兒, 蹙了蹙眉，問：“你嗓子生病了？”
米報國抱緊成績單，喜笑顏開：“我好着呢, 玲玲，晚上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呀。”
吉玲玲轉回去, 收拾桌面：“不了, 我要去上數學班, 還要去找蘇老師問課題。”
梁小寶跑過來：“你也要去找蘇老師嗎？我也要去，我爸給我買了一套文集, 可裏面很多古解我看不懂, 我打算去找老師問問。”
吉玲玲：“那等我下了數學班一起去吧, 下午最後一節體育課, 我跟孔老師請過假了, 數學班晚放學時間十分鐘，等我下了課, 咱們一起去蘇老師家。”
梁小寶：“好, 我也跟蘇老師說一聲, 咱們需不需要買點水果去啊？你知道哪家水果好嗎？”
吉玲玲歪頭想了想, 說道：“我家以前擺燒烤攤那片的水果店不錯，價格便宜, 水果也好，就去那兒買吧，哎，你知道蘇老師喜歡吃什麽嗎？”
……
被冷落的米報國在兩位愛學習的小夥伴中插不進一次嘴，他低頭看着成績單上自己中上游的名字，再看看成績單上兩位小夥伴前五的名字，委屈的扁扁嘴。
這就是跟學霸們的鴻溝嗎？
米報國回頭看了眼在教師最後一排自閉狀的朱一筒。
跟學渣也沒有共同語言。
哎，他是一個孤獨的昆明犬。
辦公室裏，蘇沐看着一張語文卷紙，上面寫着姓名班級，其他一片空白，刺目的紅色鴨蛋在最醒目的位置彰顯自己，蘇沐心情不悅的蹙起眉，磨着後槽牙喃喃：“又交白卷，朱一筒，你很有膽量啊。”
蘇老師也是有暴脾氣的，尤其是面對不聽話的同學。
跟他耍這種小伎倆？大題不會，作文不會寫嗎？胡編亂造一整片還能給你個同情分，選擇題就算抓阄也能蒙對一兩道，交白卷這就是存心的。
蘇沐沉着臉，拿出了抽屜裏的某樣塵封的利器，站了起來。
田茗看着蘇沐臉色不對，趕忙起身道：“蘇老師，您拿着直尺要去幹嘛？”
這架勢咋氣勢洶洶的？
蘇沐表情溫和的說：“有些學生不乖，我去教育教育。”
田茗心髒一抽，蘇沐的表情再溫柔，她現在也不會被迷惑了，任誰看這個微笑的男人都是要去體罰學生，這還得了！
田茗慌忙的從辦公桌後面跳出來，攔住蘇沐，“冷靜，你要冷靜，是不是被學生氣着了？來，跟我念：她們是祖國未來的花朵，她們其實很可愛，不要生氣，要用溫暖包容她們，要用耐心教導她們，要展示我們的愛，用最大的耐心去引導她們走向未來。”
蘇沐深吸口氣，“我要冷靜，她們是祖國的花朵，我要用愛……我還是去找那個學生好好談談。”
蘇沐抓起一疊試卷就沖出辦公室，田茗在後面追了兩步，上課鈴就響了，沒辦法，只能在後面大聲喊道：“我們學校禁止體罰學生，蘇老師你不要沖動啊。”
蘇沐的身影已經走遠了，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這堂是語文課，朱一筒拿出語文書豎起來，在下面刷刷刷寫着代碼。
蘇沐進來的時候，就往教室最後一排的座位上掃了一眼，他走上講臺，将竹制直尺啪的拍在桌子上，學生們一驚，有點不安的看着講臺上的老師。
今天蘇老師心情不太好啊。
有機靈的學生想到了剛下來不久的成績上。
他們班這次的總體分數有所上升，老師不應該生氣才對啊？
蘇沐留意着班裏學生的反應，全班同學除了朱一筒外，都對他剛才的行為做出了反應，這小子還挺八風不動啊。
蘇沐生氣了，他是真的生氣了。
他可以容忍學生愚笨，要多教幾次；他可以容忍學生調皮，要多訓幾次；但他不能容忍學生藐視課堂，輕視學業。
對朱一筒這個學生，蘇沐調查過，他的入學考試和第一次月考全部都交的白卷，是他的父親塞錢送進來的，二月考的時候表現一般，倒是覺醒了嗅覺天賜，蘇沐看到這個成績的時候都氣笑了，一個第一次二月考就能覺醒天賜的人你說他腦子愚笨？他怎麽就這麽不信呢？
表現平庸都能覺醒能力，那些努力奮鬥都沒覺醒的豈不是腦子裏長着石頭？
因此蘇沐查過朱一筒小學時候的成績單，不說年級第一，名列前茅也是足夠的，品學兼優，小六下半年突然成績下滑，入學考更是零分墊底，而那個時候，正是他母親再婚的階段。
蘇沐沒有想明白他母親再婚與他的成績下滑有什麽必然聯系，但是這件事應該與他的成績下滑有些關系，他也許要找個時間去做一下家訪。
而現在，蘇沐低頭翻閱着試卷，将十幾張試卷挑出來，這些卷紙都是成績下滑的學生，他的課堂上，有賞有罰，前兩次月考因為特殊原因他都不在，這一次，規矩要立起來。
蘇沐叫班長将其與試卷發下去，單獨留下了這十幾張下滑的。
沒有收到試卷的學生忐忑不安，他們的成績他們知道，留下來絕對不是為了表揚。
十幾個學生看向了講師臺上的直尺……，這是數學老師才會用到的直尺，語文老師可沒有這工具。大家夥打了個哆嗦，掐着指頭安慰自己：不要害怕，我們的學校是禁止體罰的！！！
蘇沐在自己的小私塾裏，也立過規矩，這條規矩便是賞罰制，學習進步者，賞；學習退步者，罰。賞的物品不定，有時候是幾塊糖、肉幹、毛筆t或者一塊劣質一些的墨塊（這已經屬于最珍貴的獎勵了），罰則是在他院子裏做出來的沙盤上練字，抄寫或者打手板，打手板是他處罰裏最輕的一個，練字才是最酷的，懸筆練字，時間長了手腕都會腫起來，若不是特別調皮不認學的學生，蘇沐一般不會這麽處罰他。
被蘇沐交上來的第一個學生，身高有一米八，除了一張稚嫩的臉，身材已經像是個成年男子，他頭上長了一對圓圓的耳朵，毛茸茸的圓尾巴從褲子後面鑽出來，棕色的毛發看起來手感特別好，此時站在蘇沐面前，能将他整個人裝進去。
但是就這樣的一個大男孩，面對蘇沐的時候眼神卻生生的，掰着手指頭站在蘇沐面前低着腦袋，将自己可愛的圓耳朵對着蘇老師，以求用賣萌獲得老師的憐憫。
可惜，蘇老師現在火氣上頭，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他拿起了那把直尺，“把手伸出來。”
熊少男渾身一震，恐懼又難以置信的看着他敬愛的蘇老師，磕巴的說：“老，老師，學校禁止，體體體罰。”
蘇沐拉起他的手，握緊那只想要逃脫的熊爪子，微笑着說：“這是愛的鞭策。”
啪——
熊爪子瞬間紅了。
熊少男蓄着眼淚看着蘇老師哽咽：“嗚嗚嗚，老師你怎麽可以打人。”
蘇沐放下直尺，“打你是讓你長記性，就算胡編亂造，也要靠譜，曾經造句，雞曾經了，是什麽？”
熊少男哭唧唧的說：“西游記看多了QAQ。”
蘇沐氣結，“曾經和成精是不同的，發音都有區別，回家把兩個詞抄寫一百遍，明天給我。”
熊少年哽咽的一鞠躬：“謝謝老師QAQ。”
下一個上來的是長着狐貍耳朵的可愛女孩子，剛上來就背着手哭着認錯：“老師我錯了QAQ，我會好好學習的QAQ。”不要打我啊。
蘇沐将她的試卷拍在桌上，“默寫《觀滄海》，你念一下你寫的。”
女孩子扁扁嘴，可憐兮兮的說：“老師，可不可以不念啊。”
蘇沐冷血無情：“不可以。”
女孩子拿起自己的試卷，低着頭看着自己的答案，小小聲的念道：“啊，曹操爬上了東面的石頭，看到了大海。海浪啊，波濤激蕩，山島啊，高聳在海水中。周圍都是茂密的大樹和花草，秋風吹來，曹操和草木一起搖動。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被海浪吞沒了，璀璨的星河仿佛從大海的懷抱中湧出來一般。曹操高興的唱起了歌，抒發他激動的情感……”
女孩念完，全班哄堂大笑。
蘇沐氣笑道：“題目讓你默寫《觀滄海》，不是讓你默寫譯文，而且你這譯文添加了不少自己的獨特見解呀，告訴老師，你是怎麽想的？”
女孩難過的要哭了，扁着嘴委屈的說：“我背不出來嘛，我為了記住古詩，特別去背了譯文，想着記住了譯文就能把古詩給順下來記住，結果考試的時候，古詩沒記住，譯文記住了QAQ。”
女孩低着頭，吧嗒吧嗒掉眼淚，委屈的不要不要的，狐貍耳朵耷拉下來，狐貍尾巴也委屈巴巴的垂在地上。
蘇沐看着小姑娘，嘆了口氣，說道：“回去抄寫《觀滄海》二十遍，背好《觀滄海》和譯文，明天我來考你，我不希望再聽到曹操爬石頭和他與草木一起風中搖曳的譯文。”
女孩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看着蘇沐手裏的直尺，“老師，您不打我手板嗎？”
蘇沐挑眉，揚起直尺：“你很希望我打你？”
女孩拼命搖頭，抱着試卷逃回自己的座位。
米報國桌子下面偷偷捅梁小寶，低聲說：“今天老蘇脾氣不太好啊。”
梁小寶同樣壓低聲音道：“火藥味十足。”
兩人互看一眼，雙雙鹌鹑一般貓起來，就怕臺上的暴躁蘇聽到他們的說話聲把炮口對準他們。
一個一個學生上臺，一個個又哭唧唧的下來，剩下最後一個，蘇沐擡起頭，盯着最後一排的某個學生，說道：“朱一筒，上來。”
朱一筒微微錘眼，放下筆，将寫到一半的代碼用作業本蓋住，起身走向講臺。
米報國興奮的睜大眼睛，腳連連踹梁小寶，眼神裏寫滿了“哇靠，朱一筒要倒黴了，哈哈哈哈。”
梁小寶：？？？你這麽興奮幹什麽？朱一筒惹你了？
米報國：競争對手的不幸，就是我的幸運。
梁小寶：……。
米報國拿着自己進步三名的試卷，再看看走向暴躁蘇的朱一筒，自豪的翹起了狗尾巴。
小孩子的假想敵就是這麽沒理由，來得快去得快，發現自己的閃光點碾壓了對方就能高興一整天，也不管人家知不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
蘇沐看着眼前這位帶着眼睛，斯斯文文的少年，他有不同于同齡人的成熟，這份成熟卻沒有沉澱，反而像是被催促中成長起來的，有些青澀，而且敏感。
蘇沐原本是要體罰他的，手板肯定不會落下，但是此時，當這個少年站在自己面前，極力隐藏的脆弱被自己捕捉到的時候，蘇沐臨時改了主意。
這樣的孩子，體罰不但不會讓他長記性，反而會認為這是一種羞辱，尤其是這種當衆打手板的行為。
蘇沐有些犯難，他還沒遇見過這種學生，村子裏的孩子心思都很單純，每天想的都是吃飽飯，吃飽了飯就去幹活，甚至将幹活也當做玩耍的一種，到學堂上，就單純的想要好好學習，家裏掏出的束脩都是從嘴裏摳出來的，對讀書都珍惜無比。
他是真的沒有遇見過不愚笨但就是不好好考試的孩子。
蘇沐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家庭教育和氛圍對孩子的學習會有什麽影響，他那個時代，家庭若是出問題的，一般孩子也不會來上學，早早的退學了，就算不退學，也沒有哪個孩子會因為家庭矛盾而浪費學習機會，反而更會發憤圖強，想要學有所成早早脫離原生家庭。
朱一筒這樣的，還真是頭回見。
蘇沐想了想，将試卷交給朱一筒，對他說：“今晚放學後留下，到辦公室找我。”
朱一筒一愣，他還以為自己最起碼要被打十幾個手板，前面哪個熊少男和另一個胡亂作答的男同學都被打了一個手板，他這種故意交白卷的不應該被打腫手心嗎？
朱一筒都想好了，自己若是被打，立刻回家找他媽哭去，雖然他不理解他媽媽，也不能接受他媽媽對爸爸的背叛，但是他媽最疼她，他要是被打了，他媽肯定跟這個蘇老師死磕到底。
結果，蘇老師沒打他，只是讓他放學以後去辦公室。
他想幹什麽？
難道要把自己關起來秘密折磨？？？
朱一筒握緊試卷，回去座位的時候已經有了主意：他要帶着錄音筆和針孔攝像頭，若是蘇老師敢折磨自己，他就把他曝光到媒體，讓他受到社會的譴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