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第45章
接受合成信息素的治療後, 燕右煦的情況逐漸穩定，信息素波動不再像跳樓機那樣劇烈波動。
夏窈在家開始戴着抑制貼，燕右煦也能自己獨自出門, 雖然只是兩點一線去福利院陪孩子玩，但也在适應不戴過濾口罩的生活。
夏窈這學期在信源大學開了一門必修和一門公選課，除了跟進臨床試驗和基金項目進度，還要備課。燕右煦經常看到她深夜還在電腦前對着鍵盤敲打, 第二天一早就跑沒影了。
他嘗試起早些，跟她一起吃早餐, 再去樓下鍛煉，但夏窈出差的時間也變多了, 兩人很難湊到一起。
經過幾個月的健康飲食和作息，燕右煦凹陷的面頰重新長上了肉, 體重幾乎翻了一倍，整個人再也沒有了之前病恹恹的感覺，就算燕左安看了也挑不出刺。
讓燕右煦比較在意的是, 他跟夏窈的對話少了, 但他哥近期跟夏窈聯系頻繁，甚至被他撞見夜深了還在打電話。夏窈即使有事在忙，錯過了燕左安的信息，看到後也會立刻回複。
燕左安比他大7歲, 是懷夏燕家的掌權人, Omega, 相貌俊朗，無不良嗜好, 至今單身，沒有任何緋聞對象, 無疑是婚戀市場裏的黃金單身漢。
而且他比他健康，比他聰明，比他有錢，能力也強，萬一夏窈喜歡上他哥怎麽辦？
燕右煦被這個想法驚愕在了原地。
他哥不會也喜歡夏窈吧？窈窈很好，他很清楚，但燕左安一開始是很排斥的，還阻止他私下去找她，結果他自己卻跟窈窈談起來了？
燕右煦無法想象自己要喊夏窈“嫂子”，還得在他們婚禮上當伴郎的場景。
夏窈中午從食堂打包了飯菜回來，進門後沒聽到聲音，還以為燕右煦出門未歸，結果準備去陽臺收衣服的時候，看到他縮在沙發角落抱着抱枕一動不動。
她被吓了一跳：“你不舒服嗎？”
幾個批次試驗裏只有燕右煦的數據起伏相對較大，夏窈丢掉了衣叉，走到他身邊彎腰查看，“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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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右煦把臉埋進了抱枕裏，不敢面對殘酷的現實。一個是他相依為命的哥哥，一個是他深愛的人，他會祝福他們，但他也會瘋的。
“我帶你去實驗室。”夏窈見他不說話，着急地伸手想把人抱起來。
但燕右煦順勢攬住了她，埋在她肩窩裏強忍哭腔：“你跟我哥的婚禮還是不要邀請我了，我怕會哭得讓你們辦不下去。”
“……”
夏窈仔細在腦子裏過了幾遍還是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燕右煦抿唇，不想說話了，為什麽偏偏是他哥？他抱緊夏窈，這是他的窈窈，不想讓啊，就算是他哥，也不想讓。
“柚子，說話。”夏窈觀察發現他不像是身體難受，她最近一堆事要忙，早出晚歸，兩人就檢查的時候有接觸，還真不知道他腦瓜子又在搗鼓什麽。
燕右煦吸了吸鼻子，在原則裏掙紮終究還是抵不過，央求道：“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哥在一起？”
“……我沒有。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夏窈頭疼，誰會想跟燕左安那個臭脾氣的控制狂在一起，她寧願單身一輩子都不會有這個可怕的念頭。
“你最近經常跟他聊天、見面？”燕右煦側頭，小心翼翼地瞅了她一眼。
夏窈揉了揉眉心，好像明白症結在哪了，解釋道：“我跟他有項目合作，他是我的業主。最近臨床試驗接近尾聲，要準備藥品投産，有不少問題需要跟他彙報。”
“哦。”燕右煦不懷疑她在騙人，但還是有點不放心，“他好像對你态度挺好的？”
燕左安對他這個弟弟都沒有這麽關心呢。
夏窈沉默地睨着他。她之所以跟燕左安能有現在相對和諧的相處模式，是因為在燕右煦的事情上吵過無數次，已經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點。
“你不知道你哥喜歡陳醫生嗎？”夏窈不想說太多，抛出了問題。
“我不知道！”燕右煦驚愕地瞪圓了眼，小聲問道，“是他告訴你的嗎？”
“我猜的。”夏窈別開頭，“不過我猜的也不一定準。”
她只知道燕左安讨厭她，或者說，是讨厭所有Alpha。他們簽的協議裏，除了要針對燕右煦的情況研發信息素特效藥外，還有針對他自己的互補藥劑。燕左安打定了心思未來不會找Alpha，要徹底解決自己的易感期問題。
“可……”相比于親哥，燕右煦跟陳淮霜接觸的更久，他花了點時間思考來得出結論，“我覺得霜姐也喜歡我哥。”
從燕右煦有記憶開始，陳淮霜就經常出現。後來他家裏出事後，陳淮霜更是像家人一樣的存在。
在他受傷被燕左安送到衡英避風頭的時候，陳淮霜義無反顧地答應他哥來照顧他。那時她經常會聊起燕左安，神情和語氣都很溫暖，彌補了燕右煦對家人的思念。
只是後來他哥忙起來，兩個人都沒什麽交流了，甚至有種針尖對麥芒的感覺。
“那是他們的事了。”夏窈沒時間也沒興趣給別人牽線搭橋，“先吃飯吧，我下午有課，得早點去教室。”
“嗯。t”燕右煦去洗完臉回來，幫夏窈拿碗筷，坐到她對面：“你的課，我能去聽嗎？”
他見過夏窈在實驗室專研的時候，還沒見過她當老師的樣子。他對她的每一面懷着深切的好奇，都想記錄下來。
夏窈看了他一眼：“可以，我這門是公選，算是興趣拓展類，今天正好打算講合成信息素的原理。”
燕右煦高興地應了聲，飯後把碗先泡進水槽，回去衣櫃裏翻找，想挑出一身顯年輕的衣服。
比起真正的大學生，他超齡了，怎麽打扮都沒有朝氣。對着鏡子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燕右煦趕在夏窈出門前，換了白色的短襯衫和黑色的牛仔褲，戴上口罩跑到她身邊。
夏窈今天穿的是深灰色的西式連衣裙，一手提着電腦包，另一手抱着教案，走在校道上不時會有學生或者同事跟她打招呼。
燕右煦開始後悔，扮嫩的後果是走在她身邊，也沒人會把他跟夏窈當作一起的。
從前在高中時，他是校園裏的小王子，從同學到校領導都認識他，而夏窈只是初來乍到的轉學生。現在風水輪流轉，所有人都認識夏窈并且尊敬她，而他想替她提包都得排隊，就算提前到也搶不到她的第一排。
夏窈的這門課異常受歡迎，她本來的想法是信息素雖然與人息息相關，但細究原理的話還是生物醫學的範疇，其他專業的學生估計會覺得枯燥，所以只申請了小教室，開放60個選課名額，沒想到會被搶光，經闫院協調還給她換到了大教室。
好些位置都被人占了，燕右煦一路走到了後排，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夏窈在講臺前調試好了投影。她不點名，上課鈴響後就開始講課。
比起八年前的演講，她更加自信也更加從容。
“大家如果對我有了解，應該知道我目前的研究課題之一就是人工合成信息素的誘導示範。
信息素是由人體的內腺體細胞合成分泌的一種物質，對我們的生理調節起到重要的作用。”
“在以往的觀念裏，信息素是自體物質，成分及構造複雜，無法在人體外合成。”夏窈換到了下一張幻燈片，“所以要了解人工合成信息素，我們首先要知道信息素的組成以及作用機理。”
考慮到場上非專業的學生占比大，夏窈采取了類比的方式介紹：“大家對人工合成信息素陌生，但應該都知道香水。”
“香水由人工調配可模拟出不同的氣味。那為什麽信息素不行呢？
難點在于香水欺騙的是我們的嗅覺系統，而人工合成的信息素是要經受信息素靶細胞的考驗，誘導受體産生正常的生理反應。”
“我們常讨論兩個人，特別是AO結合是否合适的時候，會參考一項指标，就是‘信息素匹配度’。其象征着受體靶細胞對對方信息素的接納程度，反過來也可以理解為排異程度。雙方匹配度太低，易感期的信息素會刺激機體産生排異反應，讓大腦和身體産生抗拒。”
“根據我們團隊的研究成果，第二性征相同也可以感知到彼此的信息素，也即Alpha和Alpha，Omega和Omega之間，Beta也不是傳統認為的信息素絕緣體。”
臺下的學生忍不住發出驚呼，這跟他們一直以來的認知不符。
夏窈笑了笑，接着講：“但吸引力會比第二性征不同的人弱，原因在于後者之間的信息素會作用在體內生成一種新的化合物。”
“我們把它命名為‘丘比特’。”
“這種化合物在不同性征之間的檢出比例和濃度顯著高于同一性征，而AO之間的檢出結果遠高于其它組合。”夏窈放出了自己已發表的文章裏的數據圖作為佐證，“所以人工合成信息素的誘導示範要做的，就是合成能激發人體産生‘丘比特’的信息素。”
有學生忍不住舉手提問：“謝老師，您是怎麽發現‘丘比特’，又是怎麽證明它是真實存在？”
“首先當然是依賴于科技的進步，檢測儀器和精度在不斷精進，使我們得以發現一些一直存在只是近期才被檢測出的化合物。其次，關于怎麽發現的問題，這涉及到我提過的匹配度檢測。”
夏窈回答，“匹配度檢測的原理是通過模拟機體的排異反應，而我們發現‘丘比特’的存在可以有效減輕排異程度，并與匹配度的數值呈現出良好的正向線性關系。”
下課鈴響了，夏窈身邊聚了不少提問、交流的學生。大教室下節課還有老師要用，她留了個群號的二維碼在投影裏，讓選課的同學方便添加，然後收拾好自己的物品離開。
走出教學樓一段距離，燕右煦才找到機會跟她彙合。
“有聽懂多少？”夏窈回完了信息，偏頭問道。
燕右煦撓頭，他有努力聽還做了筆記，真要考也有機會複習。
“解決你的信息素依賴症的辦法，其實就是通過人工合成的信息素穩定誘導你體內産生‘丘比特’。”
燕右煦跟她并肩，以為她是為他開小班，應了一聲表示自己有在認真聽。
“……從而對我的信息素擺脫依賴。”
夏窈話音剛落，側過頭正好對上了燕右煦詫異看來的眼睛，她平靜地問道：
“你現在能分得清對我的需要，是病，還是愛嗎？”
